场景又一度陷入尴尬之中。
柳竹安维持着双手被迫按在他胸肌上的“变态”动作, 大脑一片空白, 表情一片空白。
在这个瞬间, 柳竹安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
她到底为什么觉得沈奕辰很好？？？
因为他卖萌失败但是卖蠢欢快吗？
啊？
沈奕辰卖蠢依旧卖得欢快，他好像真的没有感觉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 他特别认真地问：“还满意吗？”
柳竹安：“呵。”
指腹下的肌肉弹性十足，隔着薄薄的衬衫, 透着体温的热度，热到有些灼烫。感觉上, 是满意的。
但是——
柳竹安抽回手，后退两步。
沈奕辰：“？”
柳竹安：“——闭、闭嘴！”
日哦！胸比男朋友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羞耻体验啊喂！你竟然还要什么“摸后感”？你自摸感受一下好了！
你胸大有什么用！满足我吗！
我不要！
努力配合着软萌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柳霸总：【……】
沙雕的，不止是沈白菜一个。她的太子……好像也处在岌岌可危的状态。
没眼看了。
***
沈奕辰脑袋里的烟花连番炸了好几轮。
他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的状态。这时候已经戴上了围裙, 在被他收拾得纤尘不染的厨房里开开心心地为柳竹安准备晚餐，脚步轻快, 忍不住都哼起了歌。
那双笑眼微微弯起，洋溢着欢欣与满足。
在切好菜的间隙，还能偷摸伸手摸摸唇瓣，再发出一声贼兮兮的“嘿”来。
与此同时, 隔壁，柳竹安已经带着礼物回到了家里。
为了等柳霸总回来，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 虽然没有柳霸总那样干净整洁，但整体效果还可以。
她把礼物抱在怀里，整个人往沙发上懒懒一躺，满足地眯起眼睛。
柳竹安：【姐姐！】
柳霸总：【我在。】
柳竹安语气都有些软下来, 十足的软萌：【谢谢你。】
柳霸总故作冷淡：【嗯。】
柳软萌：【你知道的吧，白梓怜、还有整个世界的病毒，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她其实是有一点小小的兴奋，还有一些小小的骄傲的。
柳霸总允许她骄傲。她甚至都会为她而感到骄傲，这是一种陌生，却又很美好的感觉。
她说：【我知道。做得好。】
被夸奖的柳软萌方才有点开心，霸总立刻又变了腔调：
【最近工作怎么样？】
柳软萌：【……】
柳霸总：【我安排让你看的都看完了？】
柳软萌：【……】
柳霸总：【还有之前的计划报表等等，都完成了？嗯？】
柳软萌猛地回过神：【嗯嗯，都完成了。】
总觉得，这个套路有点……熟悉……呢……
嗯？好像是有点像是平常的我咳咳咳。
柳霸总的性格还是比软萌的要硬一些的。虽然宠着软萌，愿意让软萌在沙发上摊着，但过了预设的时间，她还毫不留情地把软萌叫起来，去书房将这段时间的工作看了一遍。
而且，是最后一遍。
柳霸总没有拿走身体控制权，她看着软萌把一切一点点展现在自己眼前，心又软了两分。
柳竹安完成的很好。
这才没多久，她好像已经彻底地习惯了“柳总裁”这个身份。她身为陛下教给太子的，她掌握得很好；而太子自学的，同样很好。
柳霸总想，软萌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看就很好欺负的小软萌了。她真的，很好。
那么，她也可以放心地放下这一切，离开了。
因为这已经是软萌的人生，在这个世界，以“柳竹安”这个名字走下去的，是她，而不是“我”。
曾经总是不安的软萌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她做得很好。现在的她，没有了病毒造成的危险，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地位，身边甚至也已经有了个傻乎乎但是奉上一颗滚烫赤城的真心的家伙在陪着她，她可以过得很好，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应对。
因为，她是柳竹安，她也是柳竹安。
这样一来，柳霸总走也会很安心了。
霸总一心二用，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软萌的“作业”，一边听系统讲话。
现在的柳霸总已经彻底脱离了她出身的世界，而且，在和主系统交谈过之后，柳霸总现在可以说是娃娃音系统的上级——不光是以权威服人，柳霸总本就是能一个眼神让系统臣服。
简单来讲，现在的系统，就是霸总的舔狗。
系统：【霸霸，你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柳霸总：【不急。】
系统：【霸霸，其实有点急的，好多被病毒入侵的世界等着您来拯救呢！】
柳霸总：【既然已经被入侵了，不急。】
娃娃音系统在分系统小苦力面前有多骄纵，在柳霸总面前就有多舔狗。
系·舔狗·统：【嗯，好！霸霸说的对！】
反正系统相信柳霸霸是无敌的，柳霸霸一定可以完成工作，多等一会儿又不能更糟。
说实话，世界千千万万，系统们真的不够用，病毒系统不断地被它抓来当小苦力也不够用。何况大部分的病毒系统都不能用。
说白了，系统为主系统工作，还可以讨要工资讨要福利待遇什么的，但病毒控制的那些小系统不是。它们大多都是依靠病毒存在，自己都没有多少思考辨别的能力，能发展成有自己独立思维的系统是凤毛麟角。
所以说，总被白梓怜辱骂的倒霉系统和被留在柳竹安那的糙汉音系统已经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了。
系统和系统之间的交流可以暂时越过宿主。
倒霉系统目前还在考核期，不能被放出去做任务。它听着娃娃音系统的舔狗发言，看着柳霸总有些强势的作风，有点不安。
它知道白梓怜已经死了。它对白梓怜甚至都没什么感情，但是有点心理阴影。
它问：【系统……如果宿主觉得任务完成得不好都是你——不，都是我们的错，说我们是废物，那——】
它话还没讲完，就被娃娃音系统打断了。
娃娃音系统斩钉截铁：【如果霸霸任务没有完成好，那一定是我废物！】
倒霉蛋系统：【……】
行、行吧。
你开心就好。
系统开不开心不知道，反正柳竹安很开心。
她听见柳霸总轻笑着对她说“干得好”。
柳竹安：【相信我吧。我会更好的。】
她很开心被夸奖，但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被柳霸总轻轻一夸就头晕脑胀。历练会给人自信。现在的她，满分。
【我知道，】柳霸总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会做得很好。】
柳竹安没有回答。她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奇怪。她安静了几秒，轻声问：
【你……要走了吗？】
柳霸总应下：【嗯。】
她的世界更广阔。以前只是了解与简单的处理，但现在，她脱离了世界的桎梏，她便可以开展未来与众不同的人生。
除了她的世界，同样还有万万千千需要帮助的世界。而这些世界里，真的能够顺利成型的，少；像她世界这样，在额外的帮助下成功度过独立期的，依旧少之又少。大多的它们还挣扎着，或许会反复重启动，或许会被病毒，或者别的外力干预，造成其他结局。
至少，软萌曾经的世界就是。
在柳霸总自己的世界里，她原本的轨迹确实是在未来死于“自杀”，她不应该被病毒吸引；同样对于软萌而言，她真的“应该”在二十二岁死于“见义勇为”吗？
柳霸总轻声道：【想对我说些什么？】
柳软萌笑了。
她已经彻底融入这具身体，她早就是柳竹安。她笑起来，眉眼舒展，笑容染上属于软萌的真实。
她说：【……祝你顺利？】
柳霸总也笑。
她的声音始终是压低后的声线，男性化却有些阴柔的嗓音，这是她对自己的认知。但现在，仔细来听，软萌真实的嗓音却是已经没那么低哑了。
柳霸总道：【你也是，不必为了面子做‘我’，你随时可以做回你自己。这个金手指——】
柳软萌：【先留着吧。】
她说：【我超喜欢你的小裙子，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霸总笑：【好。】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她柔和的笑意，好像从前她一直下意识有些排斥的女性身份，其实也没有那么让她无法认可。
她看着柳竹安在镜子前头转了个圈，裙摆飞起来，她忍不住也笑出声：
【很好看，】她说，【适合你。】
【如果你喜欢，】软萌说，【也很适合你。】
【我知道。】柳霸总轻笑道，【虽然我依旧觉得裤装比裙装要方便。是时候说再见了，我的小宝贝。别哭，我知道你想哭，不过……你怎么知道——】
***
沈奕辰终于准备好晚餐的时候，柳竹安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声音了。
他看看自己这就算收拾一下，依旧有点破的房子，默默做了新的决定。
他敲响了隔壁的门。
等了几秒，门开了，他又傻了。
柳竹安穿了裙子。
那条黑色的长裙套在了她的身上，锁骨，手臂，脚踝，全部露出来。她还是短发，短得不可能扎起来；她还是那张精致的脸蛋儿，眼瞳深邃眼眸狭长，肤色苍白，身材偏纤瘦。
——但是，惊人的好看。
沈奕辰已经知道柳竹安生理性别是女了，但是这一幕给他造成了无法言述的冲击。他只觉得一股热流往上涌，他差点捂住鼻子，甚至想要捶捶脑袋，把某些龌龊念头从脑袋里锤出去。
当然，他没有。
因为他同时，从柳竹安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些掩藏着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的她不想说，所以他只是指指另一只手上端着的盘子，笑一下：“吃饭。”
柳竹安给他让了地方，让他进来。
沈奕辰落落大方地同手同脚地走进来，将盘子放上餐桌。
到底是准备不及时，沈奕辰也就做了几个家常菜。
他准备回去把另外两个菜端过来，柳竹安喊了他一声。
“沈奕辰。”
“我在！”
柳竹安：“……别这么紧张，我不能把你吃了。”
沈奕辰：“可、可以吃！”
柳竹安：“……”
吃个鬼啊！你脸红什么！你又在想什么！
穿着裙子的柳竹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还是喜欢小裙子，不过她倒是放弃了“淑女”的打算。黑色的精致长裙穿着很好看，但柳竹安双臂环胸，下巴微抬，又是一副霸道总裁的模样；倒是刚刚还重新整理过西装的沈奕辰红着脸，像是个羞涩的新婚小媳妇儿。
柳竹安哼了一声：“我要土豆丝。”
沈奕辰就差立正站好。他终于有机会抬手抹一下鼻子，确认自己没有流血。然后轻咳一声，满口答应。
这栋本来人就没住满，也没人知道柳竹安住在这里，柳竹安就心安理得地穿着小裙子，跟在沈奕辰身后去了对面，像是监督他工作的黑心老板，又像是陪着他工作的知心恋人，看着沈奕辰动作利索地准备材料，家常土豆丝落锅成菜。
他们两个回了柳竹安的房子，终于落座，吃到了迟来的晚餐。
沈奕辰的手艺还是柳竹安喜欢的，她吃得很开心，倒是沈奕辰只顾着柳竹安，吃的没几口。而且，明明是柳竹安自己要的土豆丝，她却一口都没有沾。
直到最后，她放下空了的饭碗，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盯着看了一阵，终于放到了嘴巴里。
沈奕辰紧张得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有点激动还有点担心，好像这道他做过很多次的家常土豆丝真的变得很重要了。
下一瞬，他看着柳竹安咀嚼了两下，而后低下头，好像有什么晶莹剔透的液体滴到裙摆上，晕开浅浅的湿痕。
沈奕辰差点昏过去。
他的心瞬间揪在一起，千言万语又被梗在喉咙口。
竹安她？
不是因为她穿裙子了，绝对不是。他只花了一道菜的时间就习惯了柳竹安的新造型，并且心里美滋滋的，但是他知道，这绝对没有改变柳竹安什么，她始终是她。
那……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沈奕辰心里焦躁，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是第一次搞对象，一下连安慰都找不到头绪。
而柳竹安只是垂着头，拳头攥得紧紧的。
土豆丝很好吃。
是她喜欢的味道，但不是柳霸总做给她的味道。那个难吃，啊不，是不合口味的味道，独一无二。
——绝对不一样的。
她答应了柳姐姐，她走，她不会难过，她不哭。
所以，只是土豆丝太好吃了而已。
下一秒，她被匆忙站起走到她身后的沈奕辰裹进了怀里。
另一个人的体温笼罩着她，好像在这种温暖而又无声的陪伴里，她连眼泪都会被蒸发。
他的下颌轻轻压在她的发顶，他的臂膀还住她，好像她穿了件名叫沈奕辰的披风一样。
沈奕辰说话好听的，但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只知道如果是自己可能要的是陪伴，所以他就这样做了。
好一会儿，他小声叫她名字：
“竹安？”
柳竹安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还吃吗？菜有点凉了。”
柳竹安顿了顿，低声道：“你土豆丝做得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家里调料不全，我最近又学了点别的做法，还怕你不喜欢。明天再给你做？”
“不，不吃。短时间里都不吃了。”
“好，没问题，那明天做茄子。”
“哼。”
又是一阵沉默，时间长得，仿佛彼此的体温已经融入对方的身体。
“我有点难过，”她说，“我……又是一个人了。”
拥抱她的臂膀收得紧了些，沈奕辰低沉的声音似乎能听出点撒娇的意味来：“我还在呢。”
“不是说你，”她想了想，道，“以前，都是我的‘第二人格’陪着我的。现在，她走了。”
沈奕辰很想欢呼一下，但他知道那样会被竹安揍。
他很聪明的，这话肯定不能说。
他轻吻她的发顶，在她耳畔轻声道：“嗯。谢谢她以前一直陪着你保护你，也谢谢她给我一个‘工作’的机会。以后我来？”
柳竹安突然就没那么难过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柳霸总终究有一场分别，甚至一开始，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认识柳霸总。
何况，柳霸总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再见。】
成长就是离别，而且这并不是永别。
“……给你个机会，机会就一次。”柳竹安有点别扭地说，“再惹我，呵。”
沈奕辰被柳竹安的可爱迷得差点笑出声。
柳竹安又哼了一声：“就是土豆丝太好吃了。我没哭。”
“我知道。”
他微微松手，再向前倾，侧着脑袋，送到柳竹安面前。
他一只手还搭在柳竹安身上，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好不容易憋红的眼睛：
“你没哭，是我。”他说。
然后在柳竹安脸侧啄了一口，再一口，最后吻在她的唇角。
“谢谢你在，”他说，“所以我不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两天亲戚来，家里这边有客人，今晚也是拖到快凌晨才有时间码字
对不起啦
晚安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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