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在这一瞬间有些失控。
柳软萌在意识中捂脸退居二线, 沈奕辰擎着小裙子不知所措, 而从天而降的柳霸总拿到了身体的控制权，正在用杀气十足的眼神盯着沈奕辰……手里的小裙子看。
这裙子真的眼熟。
软萌那天也就兴冲冲地展示给她看了三次。
对，三次而已。
所以柳霸总在软萌睡着之后, 给她买了这条被念叨了三次的小裙子，用的是软萌的卡和新注册的账号, 虽然最后写的是沈奕辰的名字和地址。
……柳竹安是要面子的, 霸道总裁的人设不能崩, 钱包鼓鼓囊囊结果还是花不出去，只能给自己的微言起名“LZAYQMDH（柳竹安有钱没地花）”来吐槽一下。
她只在忍不住的时候买过两次彩妆和小裙子，买的还很少, 悄咪咪写个假名代称，让快递小哥放在车库门口。
但是柳霸总没收过快递不知道，沈奕辰没收过快递也不知道。
于是此时此刻, 就产生了这样的误会。
沈奕辰是一个大脑很活跃, 脑补能力也很强的人。他平常靠着脑补就能呆呆傻傻在脑内炸烟花, 这次收到了一个写着自己名字地址手机号的包裹, 而知道他住这里的人又是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再看看包裹内部, 有且唯一有“嫌疑”的, 就是柳竹安了吧？
毕竟，沈奕辰曾经对柳竹安还有一个重大误解。
——还记得吗？在连名姓都没有交换, 柳竹安刚刚来到岚桂园的时候，通过金可晴，拿到了一堆曾经属于白梓怜的东西。那一天, 有一个可怜的箱子粉身碎骨，有一条非常蕾丝粉嫩的，某个人囤货的内裤，被沈奕辰捡到。
虽然随着相处，沈奕辰早就相信那是个误会了，但是……万一呢？
沈·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对着小裙子们陷入沉思·茫然·不知所措·突然灵机一动·奕辰：“……”
他默默地捧着装着小裙子们的飞机盒，头脑中天人交战，纠结万分。
他想：
我怀疑，我男朋友有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癖好。
他可能想让我穿女装……
我是不穿呢？还是不穿呢？
但我觉得我的原则在柳竹安面前可能坚持不太久。万一她说要穿……我觉得我会穿。
而对于柳霸总来说，她不需要知道什么是成团，也不知道这个发货会这么延迟，她只知道她这才刚出现，她送给软萌的礼物竟然在沈奕辰手里。
放开那条小裙子！
这是送给我家软萌的小礼物！
于是场面陷入了此等尴尬中。
沈奕辰：“……”
柳霸总重复了一遍：“放开那条裙子。”
沈奕辰乖乖地把裙子送回“潘多拉的飞机盒”，先是慢慢放下，再是举起手来，做着双手投降的姿势，眉眼间却是真的严肃起来。
或许是直觉，他根本没有真的佐证。但在柳竹安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沈奕辰就发觉了不同，那种无法言喻，但是确切存在的不同。
他依旧是双手擎起，做着“投降”的姿势，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不要变得太过奇怪。
他说：“是你。”
柳霸总：“是我。”
柳软萌：【嗯？？？】
柳霸总：【嘘——】
软萌听话地安静下来。
她和柳霸总处在同一具身体里，共享着视野，她看着沈奕辰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隐约好像猜到了什么。
沈奕辰……和柳霸总打过交道？
什么时候？
其实沈奕辰一直惦记着柳竹安的“第二人格”。
他没有对柳竹安提起，是因为他知道，有的“第二人格”的为了保护“主人格”出现，而主人格甚至根本都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他不可能冒着风险去和柳竹安说这件事。
他只能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柳霸总毫不迟疑地绕过沈奕辰，走到了飞机盒旁，把她送给柳软萌的礼物拿了起来。
她看着另外两条颜色更粉嫩一点所以没有被拆封的小裙子，还算满意地在心里和软萌讲话：
柳霸总：【不是沈奕辰的。】
柳软萌：【嗯？】
柳霸总：【这原本是我送你的礼物。】
柳软萌：【诶？！谢谢你！】
柳竹安一下子兴奋起来，美滋滋的，刚刚的震惊消失得没影没踪。倒是过了几秒钟，她一点点反应过来：
【那……为什么在沈奕辰手里？】
柳霸总：【……】
我们柳霸霸也是要面子的！她一言不发，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捧着给软萌的礼物就要回自己的家。只是没走两步，就被沈奕辰拦住了。
和柳竹安比起来，沈奕辰长的是真的高大结实。
他拦在柳竹安面前便把路堵得严严实实，他面色深沉，就连那双方才还浮满笑意的笑眼都是一派的冷凝。
这是他从未展现在他认识的那位柳竹安面前的神情。
沈奕辰冷冷道：“你要去哪里？”
柳霸总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柳软萌一言不发，她看着严肃认真的沈奕辰，听着他冷淡严肃的话：
“她是我的人。”
柳软萌：“……”
靠，我才是霸道总裁，你讲错台词了！
咳咳咳，不好意思，刚刚思路不小心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她在心里惊涛骇浪，刚刚的预感成了真。
沈奕辰，见过柳霸总，并且分清楚了她和柳霸总。
柳竹安知道自己和柳霸总是不一样的，但是某种意义上，她们又分外相似。至少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人发现她们的不同。
她向柳霸总学习过如何“成为她”，她是个很完美的学生，她做得太好，很少出错；她享受成为霸总的时光，她享受这段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
但是在这一刻，在被认出不同的这一刻，柳竹安在意识中差一点哭出声。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告诉她，他值得。
而本来觉得自家白菜怎么能被猪拱了的柳霸总感受到了柳软萌那一瞬间汹涌而来的情感。她也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柳软萌一直都是这么容易心软的。她知道，并且珍惜。
她家白菜现在心甘情愿向往猪猪面前凑，她能怎么办？
太子长大了，想成家立业想纳妃了。
陛下面无表情地这样想。
然后，对着沈奕辰冷笑一声：“她是你的人？你未免也太狂妄了。”
她看着这位沈奕辰的表情愈加冷凝，可他嘴里却毫不犹豫地换了台词：
“好，换句话说，我是她的人。”
柳软萌：【……】
柳霸总：【……】
这个人，未免也太过能屈能伸了。
真的。
柳霸总登时从心里浮出一股子无力感来，好像一拳头砸在棉花糖上，不单软绵绵的，力道没了着点，还有点粘手，恶心心的。
她想，她虽然听软萌讲过一些，但是她真的没想到沈奕辰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想起十六年前。
那时候的柳霸总还在母亲牧听雨的掌控下。
她不喜欢钢琴，从来都不喜欢，但是牧听雨喜欢。那时候的柳霸总也无法反抗母亲，她只能被困在那个家里，被困在钢琴前，日复一日地弹奏着枯燥的曲调。她无论在别的方面做得有多优异，可换不来牧听雨的心软。在钢琴上，她依旧必须继续。
她没有演奏的心，但她还是有了无比娴熟的技术。
那一年，牧听雨终于觉得柳竹安可以拿得出手了。她带着柳竹安来到国外，参加了一次非常权威的世界级青少年钢琴比赛。
因为年纪差了一点，两个人并没有分在同一个组别。先比赛的，是年纪更长的那一组。
柳霸总安静地倾听着场上华丽的炫技，可在结束的时候，惜才的评委只是叹息，说你还是一样，你是完美的演奏者，却成为不了音乐家。
评委说这句话的时候，台上那个优雅而冷静的男孩儿手指方才离开琴键。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却将手指的重重地落下，换了一首比他参赛的曲目更加华丽更为复杂的炫技曲，单纯炫技，炫得他人无言反驳。
掌声雷动，他的表情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只是站起来，礼数周到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可我不需要。”
当时的柳霸总其实没有在意。她本来也没太多的情绪，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人。
可当第二天，她演奏过后，得到了相同评价的时候，柳竹安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少年。
她想，啧，真烦。你把我想做的事情给先做了。
不过在那之后，她还是屈尊看了眼名单，知道了他的名字是沈奕辰。
而且，从那之后，牧听雨似乎得到了满足，再也没有逼她练过琴。那架伴随了她整个童年的钢琴落了厚厚的灰，和她过往的执念一样，锁在楼下那个该被抛弃的“家”里。
两个人也再没有碰到过，只不过沈奕辰的长相也没多大变化，小时候也是一副成年人的模样，所以柳霸总见到他的时候，虽然被病毒影响过，但还是有点印象。
回到此时此刻，看着能屈能伸得太过的沈某人，她觉得她多年前的记忆里的那个冷淡矜贵的少年早就碎成了渣渣。
虽然……软萌是个软萌……
但是，面对这个沈奕辰……
他大概才是颗送上门的白菜。
沈·白菜·奕辰确实是颗自己主动送货上门还使劲推销自己的的漂亮白菜。白菜还操心太子，一副“太子怎么还不啃白菜，难道是我不够香吗”这样的心情。
柳霸霸：“……”
心情有点复杂。
沈白菜道：“所以，你不该出现，请回去吧。”
柳霸总冷冷地笑：“呵呵。”
沈奕辰眉头紧皱：“你说过，你不会伤害她。但你的出现就是一种伤害。其他人格本就不该存在，竹安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她的，所以，请你离开吧。”
柳霸总懂他不客气的意思，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才是第二人格？如果说，我才是主人格，而她才是后来的呢？”
沈奕辰斩钉截铁道：
“她是唯一该存在的人格，所以她就是主人格。”
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认识的柳竹安就是唯一该存在的柳竹安，这是绝对、绝对不会改变的一点。就算，要如同杀人般，“抹去所谓身体真正主人的的主人格”。
他当然自私，他甚至贪婪，他只要他的柳竹安。
沈奕辰说这话的时候，双瞳死死地盯着柳霸总，直视她的眼睛，眼中寒冰一片，却说得无比认真，仿佛在表述着自己的决心，哪怕说的，是突破人性的恶语。
柳霸总笑了。
她终于对沈奕辰升起了那么一点、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感，觉得就算她离开，她的太子也不会再是孤身一人。
不过也亏得她不是真正的“主人格”又或者“保护主人格的第二人格”，不然就应该先把沈奕辰这蠢货先揍一顿。
柳霸总：“我以为，上次你说过，你们是朋友。”
沈奕辰：“现在也是。我是她的男朋友。”
沈奕辰警惕道：“你记得我们的对话，却不知道竹安醒着时候的事情。”
柳霸总不以为然：“是又如何？”
沈奕辰看了一眼柳霸总捧着的飞机盒，眼里充斥着怀疑：“……所以，这是你的？你……女装癖？”
柳·风评被害·霸总：“……”
柳软萌在内心嗷嗷叫，非常想跳起来给沈奕辰一巴掌。
柳霸总深呼吸，忍住和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沈某人动手的冲动。
她说：“和你无关。”
沈奕辰揪住这一点发问：“所以，到底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竹安现在怎么样？”
柳霸总冷冷地搪塞他：“她好得很。她受了点刺激，所以我出现。”
沈奕辰沉默了。
他开始回忆到底什么是刺激源，想了几秒，默默开口：
“那……是因为我要穿裙子……还是我没穿裙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柳竹安：你敢穿我的裙子我们就永远分手
沈奕辰：？？？
PS.沈奕辰：已知，俗话说，猪拱白菜。如果竹安是白菜，我是猪，如果我是白菜……却称呼竹安为太子？？？那么，结论是——
柳霸总：你是猪。
***
抱歉昨天断更了，我有点卡文最后还是拖到现在……趴下嘤嘤
诸位晚安，明天一定要比今天粗长，但是33币的交易是不可能的！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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