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辰：我不乖。
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但是他没说出来。
可怜的沈某人只能看着他喜欢的人拿走了他的黑历史照片, 眼睁睁地, 看着。
他笑不出来了。
柳总裁开始了今晚的工作，沈奕辰站到了套房最外间，给弟弟打电话。
几秒钟后, 电话接起, 两个人相听无言，直到弟弟先认输。
他捧着话筒, 恭恭敬敬地开口：“哥。”
沈奕辰：“嗯。”
沈奕言：“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沈奕辰：“照片。”
沈奕言恍然：“你不是说让我把所有能找到的你的东西都给你？”
所以我想了又想，才恋恋不舍地在沈奕辰曾经的阴影下把那“小baby哥哥”的照片上交。
沈奕辰：“我是拿给柳竹安看的。”
沈奕言：“……”
你早说啊！？！
算了。
沈奕言：“……对不起。”
兄弟俩一时又没了可以交流的话题。这两年的时间到底还是给他们本就不亲厚的兄弟情造成了影响。
沈奕辰变了，但是沈奕言变得越来越像他哥，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一幕。
沈奕辰：“算了。是我的问题。睡吧, 晚安。”
“等等！”沈奕言喊住了他哥。
他放下在屏幕上勾画的电容笔，擎着手机站了起来。
已经入夜了，天色凉凉。
沈奕言把窗帘掀在自己身后, 在夹缝中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沈奕言望着半空中那弯朔月, 低声道：
“哥，以前，是我错了。”
沈奕言在失去兄长的那两年里，真心思考过。
他曾经可以肆意放纵的人生确实是哥哥带给他的，而他的叛逆也好, 他的拧劲也好，现在想想，竟然有些惭愧的无理取闹的感觉。
在他们“永别”之前, 兄弟俩之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一点也是梗在沈奕言喉咙中的刺。
他在哥哥回来的那一个月里，其实也有机会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或者怎样，但是现在，在恰巧的这个时刻，沈奕言突然地想和沈奕辰说这话了。
不要面对面。
面对面可能他还是说不出来。
沈奕言低声道：“以前是我太天真。所以，哥，谢谢你。”
沈奕辰：“……不。”
他沉默了一阵。
他倚在雪白的墙上，微微抬头，望着天花板，过往的回忆攀上心头。
沈奕辰道：“不，你不需要谢我。”
他说：“我倒是该谢谢你。如果没有你……”
我本枯燥乏味的人生，没有等待的结果，没有可期盼的未来。是对你这个小混蛋的牵挂，我才走得远些，找见了我想走的路。
所以，谢谢你。
他想的煽情，可话语落在嘴边，却又是过往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让沈奕言听得，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他安静地想了半分钟，突然就不再纠结，而是笑开。
“行了，不搞那一套。”沈奕言轻松起来，“哥，我就说一件事。”
他的语调登时变得沉重：
“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手工作啊！”
沈奕辰：“不。”
沈奕言：“啊？”
沈奕辰：“你做的很好。我不在的情况下，你做的比我想的好的多。所以……以后，靠你自己了。”
沈奕言：？？？
沈奕言：“……你什么意思啊！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沈奕辰笑了一下：“现在不是很好吗？”
沈奕言：“你是真的想要留在内陆了，不想再回明岛。”
沈奕辰：“嗯。”
沈奕言：“因为什么？别告诉我是什么你习惯了山城的生活，那才两年。”
沈奕辰垂下了头。
他看着纤尘不染的地板，翘了翘嘴角。
“因为我有想做的事了，”沈奕辰道，“留在山城没什么不好。”
沈奕言低声道：“哥，虽然问这个问题可能不太好。两年前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我找人查了案卷。我感觉所有的事情都透着点诡异，这个案子牵扯到我们家，竟然还一直被搁浅着，父亲也相信了你——哥，你还记得什么吗？”
沈奕辰低低笑了一声。
“我知道，”他说，“我比谁都清楚。”
他只是暂时忘记而已。
他比谁都知道那两年有多诡异，不能靠近警方，甚至一开始的时候，连城郊那座村子都踏不出去。
他的人生差点就被限制在那了，忙于生计忙于奔波。
那是他富足的前半段人生中，从未想像到的困苦。
但是，他出来了，他也记起来了。如果有人想要杀你，那张脸，难道还会真的忘记不成？
不过弟弟惦记着关心着，果然很贴心。
沈奕言始终还是相信自家哥哥无所不能：“你心里有数就好。”
顿了顿，他继续问：“所以说来说去，你想留在内陆，还是因为柳竹安吧。”
同是恋爱沦落人，沈奕言又不傻，他一早就发现了沈奕辰那点猫腻的小心思。毕竟“爱意”“喜欢”这个的情感是真的难以隐藏，何况沈奕辰根本连藏都没有。
果然，沈奕辰毫不迟疑地应下：“嗯。”
沈奕言其实早就接受了，但还是在皱眉：“你真的喜欢他？我知道你感激他，他帮了你很多……但是哥，你怎么能……为了他不做自己？”
沈奕辰打断他：“不是不做自己。相反，我在做我自己。”
他想起她，就有些想要笑。
“你和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你为她做以前在朋友面前说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你觉得你不是你了？”
沈奕辰难得对弟弟话唠起来：“感情总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我不再是我。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情况，那从根源来讲，就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有了差错。”
他也难得能找到人说这些话：“感情也是心甘情愿的奉献。只是人生不能依靠在对方身上。所以在情感关系上，一定是要平等，心态平等。包括你的那个小女朋友。 ”
沈奕言：“……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沈奕辰：“嗯？”
沈奕言：“哥你继续。”
沈奕辰：“算了，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
沈奕言：“……”
天啊，我那个言简意赅的扑克脸的哥会讲废话了！
但是沈奕言吞吞吐吐，对哥哥的决定有些质疑：“可柳竹安是男的……”
沈奕辰：“所以呢？不管柳竹安是什么样的，我都愿意。嗯，到时候你不能叫嫂子，叫名字吧。”
沈奕言：“……而且没有孩子……”
沈奕辰：“孩子本就不是必须的条件，从前我也没想过我能当好父亲；你就当我是不孕不育。一样的。孩子如果竹安想要收养，她做决定。”
沈奕言：“……”
我的亲哥啊，你都想好了是吗？
弟弟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是真的觉得现在的哥哥让他刮目相看，刮得都快瞎了。
沈奕辰补充了一下：“我之前觉得我可能不会结婚，到时候遗产会给你。现在遗产不会给你了，告诉你一声。”
沈奕言：“……”
亲哥，是真的亲哥！
我不想要你遗产！我一毛都不要！
被噎得无话可说的弟弟表情狰狞。他狠狠地攥着拳头挥一挥，觉得再刮目相看，自家哥哥依旧也还是那个混蛋哥哥。
沈奕言撇撇嘴，心里虽然在这段谈话里轻松了不少，但面上还是努力沉住表情。
他压低嗓音，学着沈奕辰曾经的腔调：
“可是，柳竹安好像不喜欢你。”
霎那，话筒那头死寂一般，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沈奕言的心脏怦怦直跳，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想想刚刚毕业就被家里派去F洲过暑假的王小三，沈奕言后悔了。
他张嘴，想转移话题的话根本来不及说，那头就传来了沈奕辰阴森森的声音：
“沈奕言。”
沈奕言傻乎乎：“……啊？”
沈奕辰这声反驳掷地有声，音调上扬，音量扩大，连带着这句话最后都有点微不可查的破音。
沈奕辰低声咆哮道：“她喜欢我！”
啪，摔了电话。
沈奕言：“……”
这不是我哥！
好吧……这是我哥……
哥！你清醒一点啊！啊！
***
沈奕辰喜欢柳竹安，毋庸置疑。
但是柳竹安到底喜不喜欢沈奕辰……这是个问题。
就算把这个问题摆在柳竹安面前，她也不知道。
而且，她还困在一个很纠结的问题里。
峰会的正式会议已经结束，柳竹安的忙碌告一段落。不过这个时候，她正在房间里通过分系统给柳霸总发消息。
这个问题，思来想去她也就只有柳霸总一位可以咨询。
柳竹安：【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要你帮帮我。沈奕辰，就你知道的那个，还是你告诉我的，他喜欢我。】
柳竹安纠结：【我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只是觉得，他就这样一直在我身边，挺好的。只是说，他好像喜欢的是男性，我应该怎么做？】
系统的网络还是不好，想等到柳霸总的回复估计还要一小段时间。
不过柳竹安是快启程回山城了。然而沈奕辰还有些法律程序没解决，他还得再回明岛一趟。
于是，在再次分别的前一天，沈奕辰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张蓝光光盘，是一部据说很吓人的恐怖电影。
他怀着点不好直说的小心思：“看吗？”
柳竹安接过光盘看了一眼：
“看。”
没怎么看过恐怖片，柳竹安其实心里在犯嘀咕。
但是！霸道总裁的人设不能崩！
柳总裁把光盘取出来，在套房的影音放映室调整好，在昏暗的房间里，手里晃着杯冰冰凉的气泡水。
她往旁边的空座拍了拍，一派的霸总睥睨风范：
“乖，要是怕了就告诉我。”
沈奕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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