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真味馆。
客人已经离开,上下共三层楼高的老派建筑中,只剩下收拾残羹剩菜的服务员在走动。真味馆的中庭是一个巨大的天井,午后明亮的阳光倾泻而下,将一层的假山园林映得半明半暗。
此时,在这个巨大的天井中,一道愤怒的声音回荡着。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贾阳捏着手上的地方报纸,指骨发青。
不同报社的地方新闻上,都出现了豆腐块大小的报道,讲述当天市民公园的盛景。然而,在每篇报道中,提及到他们店的部分,只有真味馆三个字,而对于枫前馆和那位女老板,却是大加赞叹。
《寻味A市》要做节目,在他们的宣传和节目中,对于两方厨师都是一碗水端平的。但是,别的报道文章就没有这种顾虑了。
虽则,报道中对于真味馆也是夸赞的态度。但从两方所占的篇幅来看,不能不看出,编辑们对于他们真味馆,只是客套地带过,而对于枫前馆,那才是夸得真心实意。
但他们可是真味馆啊!
前五个分店,全都是独占一幢楼的大店,后边的店铺,也纷纷占据着A市中最优越的地段。
对方却只是一个面积不到他们后厨大的街头小店。
贾阳一篇一篇地看着报道,脸色青得吓人。
而附近的小徒弟们,只敢眼观鼻鼻骨观心地加速干活,半句不敢多话。哎呀……幸好他们师傅不太会上网。
要是看到网络上怎么说,那不得把馆子都给掀了?
日头挪移,假山投下的暗影变大了。
真味馆的门口响起了车声,不一会,一名身着唐装的胖老人出现在了店中。
老人头发花白,看起来已近古稀,身旁跟着几个年纪轻一点的中年人,对他的态度都很恭敬。
贾阳听见车声时,便丢下报纸走了出去,这时看到熟悉的面孔,心绪一时间有些起伏。
贾阳∶大哥。
真味馆里,跟着贾阳时间久的徒弟们,一见到老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其他的员工一开始不知道老人的名头,听到贾阳这声大哥后,眼睛也睁大了。
眼前的,正是贾师傅的亲哥,也是贾家这一辈的主家人,贾海贾老爷子。
贾师傅虽然脾气糖糕,作风行事也惹人微词,但确实是出身厨艺世家,祖上当地的地方小传里,还专门有贾家菜的记录。然而,贾家几辈都不善经营,这才给了其他老板们可乘之机。
不过,财大气粗的冯老板初次上门时,都得客客气气地请了三回,又花了大价钱,才把贾阳请出来。
而对于眼前的贾老爷子,大老板们就只能眼馋,请是请不动的。贾海自己不从事经营活动,一手贾家菜却是令人叫绝,时常被邀请参与各种厨界活动。
贾阳对于贾海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哥,你怎么来了?
贾海盯着自己这个火气旺盛的弟弟,心中叹了一口气∶贾阳,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你最近……遇到事情了?
谁?谁说的?贾阳愣了下,眉头随即紧紧皱了起来,他回过头,狐疑地盯着自己那些脑袋快要垂到胸口去的徒弟们,哪个多嘴的家伙?啊?
贾阳。你别管是谁了。贾海见状,叹道,就你这脾气,几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长进?还有,我听说你和冯老板也闹矛盾了?人家一年上百万地给你,已经是很厚道了。
贾阳脸色难看,不过他自小对于自己这个哥哥是相当尊敬的,便没有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干瘪的唇。
贾海∶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贾阳愤愤地走到刚刚的位置,把几份地方报纸都捡起来,再回身将报纸递给贾海。
贾阳∶你自己看吧。
贾海大致扫了几眼,这几十年里,他早已摸透弟弟的心性,这时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贾海∶枫前馆?
贾阳∶对啊。就是这些媒体,跟红顶白,之前求着我们买广告,现在倒好,做篇新闻提都不提我的名字。
贾阳∶还有,这女老板就是姜德庸的孙女,我怀疑这是姜德庸过来恶心我的,这个春节不给姜德庸添回堵,我就不姓贾了!
眼下已是年末,再过不久,A市的各大饭店会开始激烈地竞争春节市场。
贾海缓缓摇了摇头∶跟红顶白?你是红还是白啊?你一个大馆子的主厨,她一个街头小店的老板。报社如果真要跟红,也是跟你。成语没有这么乱用的。
贾阳一听,简直被他哥的这句话堵得气都上不来了。这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贾海看着弟弟愤怒的表情,没有犹豫,继续道∶但是,即便你在行内的名气她大,报社还是选择报道她,食客们也都选择了她。贾阳,你自己心里其实是明白的,食客们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贾阳捏紧了拳头,在周围小徒弟们的注视下,他听着哥哥的话,感觉脑子里嗡嗡的。那么……那么多人在看他,真味馆里的服务员也在看他,贾阳感觉血液都涌到了他的脑门上。
但他不敢忤逆他哥。贾阳苍老的眼睛里崩出血丝。
贾海正色∶你尝过枫前馆的菜没有,就是打败你的那一道菜。
看着贾阳沉默的神色,贾海便知道了他还没尝过。
明明曾经近在咫尺,甚至已经被那阵香味笼罩了,可莫名的,就是不想尝。心底深………甚至有些害怕。
贾海盯着弟弟,很慢很慢地说∶贾阳,你必须尝,你不能怕。
冯平峰听到贾海贾老爷子抵达真味馆的消息,一阵意外,开完会后,便开着车匆匆赶到了。
他要做餐饮生意,手上的厨子们就是最好的杀招。是以,他对大厨,特别是贾老爷子这种业内知名的大厨,态度都很客气。
厨子世家里头关系千丝万缕的,要是他得罪了这一户,那可能以后别户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冯平峰赶到时,真味馆已经送走了晚餐的最后一批食客,但厨子们都没有离开。大家面容严肃地围在大厅中的几张桌前,桌上,放着十几个小伙计特地提回来的保温盒。
冯平峰一阵纳闷,而看到那些保温盒上都印着枫前馆三个字后,心情立刻亢奋了∶枫前馆?怎么想起打包这个了?
冯平峰的语气里的活跃太明显了,和周围略带沉重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海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不赞同——自家大厨的心态都受影响了,饭店也出现了极有力的竞争对手,冯老板却还是眼前这幅模样。
看到枫前馆.…有这么开心吗?!
听说,冯老板还当着他弟弟的面夸过枫前馆的菜,甚至当天没把他弟那道得意的醉蟹吃完。也难怪他弟弟会那么生气。
贾海打招呼∶冯老板。
冯平峰∶哎哟,贾老爷子,您怎么突然想起到这了。
贾海说∶我听说A市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厨子,把我弟的脸狠狠地给下了,所以过来看看。他是个护短的。
冯平峰闻言,愣了下,从看到枫前馆食盒后习惯性产生的亢奋中回过神来。
冯平峰∶原来您是对姜老板感兴趣。
贾海∶是啊,我特地打包了枫前馆的菜来尝尝,看看她到底值不值得我弟被这么下脸。说到这,贾海看了冯平峰一眼。
冯平峰有点头疼,作为一个生意人,他讲究和气生财,对于贾海这种在厨界挺有分量的人物,他肯定不会起冲突。但贾海这么意有所指的,他心里听着也不得劲。
冯平峰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那就尝尝呗,你们打包了什么?
贾海扬了扬下巴示意,旁边一位精干的中年人立刻走上前来,挨个拆开食盒∶我们找了四个人排队,将枫前馆目前有的菜色都打包回来了,包括上次那一道腌笃鲜。
随着食盒被拆开,丰富而诱惑的浓香爆发了。
灌汤小笼、云吞面、麻婆豆腐、雪菜冬笋……一道一道被制作成适合小店售卖的单人份的套餐,出现在了真味馆豪华的圆形转桌上。
单人餐式的摆盘被附近富丽堂皇的装饰衬托得不伦不类,然而,若论颜值,却没有一个人敢说眼前的菜着差过真味馆那些几百上千的菜。
小徒弟们站得距离桌子远一些,只能伸着脑袋偷瞄,在心底发出一些小笼包捏得真好看麻婆豆腐的芡汁裹得也太妥帖了小酥肉金黄的酥皮真漂亮之类的感叹。
但没人敢讲出来。
贾海一开始,还觉得是自己这个弟弟太不淡定,被人摆了一道。
然而,随着菜肴渐渐在他面前被展现出来,贾海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中年人打开了最后一个盖子。
这一回,一锅大概三人份的奶白色羹汤,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咸肉、火腿、笋片、千张结.…浸泡在温热清香的汤水中。正是让贾阳失眠了许久的那道菜。
一片沉默中,中年人取来消过毒的白瓷碗筷,将桌上的腌笃鲜分到几个小碗中,递到贾阳、贾海,以及冯平峰面前。
相比于贾氏兄弟凝重的面色,冯平峰的神态则轻松很多。他接过小碗,看到面前的羹汤后,眼神便微微一亮。
好香啊!
这些天枫前馆太多人了,他的助理好几天都没抢上这道新菜。
旁侧,贾阳神色凝重地接过小碗,在贾海催促的视线中,缓缓地……喝进了一小口。
而后,他干枯的脸,痛苦地皱成了一团。
....!!!
这简直不是属于人间的美味,鲜嫩与纯熟,清新与醇厚,不同食材的独特风味被融合到了一起,由此产生出一种绝妙的滋味,在舌尖爆发了。
太……太过美味,以至于,让他怀疑起自己过往的所学。明明,他年纪摆在这,他才是拿厨勺拿了四十多年的行家。
但,眼前的这道菜,仿佛在嘲讽他——嘲讽他的资历,嘲讽他的经验,它在狠狠地打他的脸。
贾阳感受着舌尖的滋味,端着碗的手指不由得紧紧用力,连指节都泛起了白。
好恨。
可是……却又好好喝。根本停不下来。
贾阳痛苦地喝着汤,杂乱的粗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心底乱成一团。
贾海见弟弟喝进汤后,自己也端起小碗,用瓷勺盛起一小口汤,喝进干瘪的唇中。一边喝着,一边眸色转深。
他下午已经听过贾阳的说辞,枫前馆的老板是从姜家分出来的小孙女。但他早年尝过姜德庸的手艺,那老头厨艺不错,却绝对绝对没有眼前这么强。
他没有能让贾阳心神动荡的能力。眼前的菜却有。
贾海神色凝重地看向冯平峰∶冯老板,你知道做出这菜的人,和潘兴昌有什么关系吗?他也知道,让贾阳这么耿耿于怀的,正是因为他猜疑枫前馆是靠着潘兴昌才获得的名头。
潘兴昌?冯平峰喝得起劲,喝完后,又开始对小笼包下手,这时嘴里嚼着一个小笼包子,话说得含糊不清,关潘兴昌什么事?
贾海没有弟弟那么折腾,直接便问∶那天祁氏年宴,听说您见到潘兴昌也在场,是他协助枫前馆做出的那场宴吗?
哎呀,原来你说这事。冯平峰略感不舍地把嘴里的小笼包嚼巴嚼巴,咽下去,才说,那天确实挺巧的,我想看是哪个大厨做出的菜,就偷偷绕到后厨,没想到碰见潘大师走出来。
贾海∶所以真的是潘兴昌帮她?
冯平峰略带纠结地说∶帮……倒是也算帮了吧。不过,我和那场地老板熟,找他们后厨领班打听了,潘兴昌就帮着洗菜而已,还给姜老板提供了几个帮厨。所有菜品的把控,确实都是姜老板在弄。
贾海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洗菜?
冯平峰叹了声∶是的呀。
贾阳不可置信地说∶怎么可能?
冯平峰无语地看了贾阳一眼∶我骗你干什么,对我有好处吗?
贾海沉吟着,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弟弟的老板,说道∶冯老板,我怎么就觉得你不着急呢?她可是在A市驻下了,回头就要抢你的市场。
冯平峰被眼前的两兄弟搞麻了∶我着急啊,我当然着急。但着急有用吗?着急了我的大厨就能超过姜老板吗?
贾海∶贾阳∶
冯平峰叹了声,解释道∶着急是没用的。不过你反过来想,A市上千万人口呢,食客干千万,咱没必要非得和自己拼不过的人过不去是吧?咱这么大的店,好好地做生意,不会被挤到没路的。总想着,反而给自己添堵。
贾海听到这话,不得不接受了冯平峰的说辞∶冯老板说的也没错。
冯平峰望着天,幽幽地叹了声,挺沧桑的∶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学到的一个经验,就是……有时碰到一些事,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了。
贾阳∶…
这话听着,怎么让他这么难受呢。
..
另一边,枫前馆照常营业。
《寻味A市》和《美味变奏曲》还没有播出,枫前馆的座位却已供不应求,姜瓷特地采购了一台取号机,每天四点半便开始对外派号,一般没开业前,当天的号码便已经派完了。
不少无法进店品尝的顾客,只能唉声叹气地站在店门外,用无奈又忧愁的小眼神盯着姜瓷。
姜瓷∶
被盯了几天之后,姜瓷采纳了食客们的建议——上一道适宜外送的新菜。
枫前馆的座位是有限的,但使用外送的话,只要能保证供应量,场地不是问题。
香菇和腊肠切成小丁,和腌制好的鸡腿肉一起翻炒,混入鲜香的瑶柱丝和炒香的虾米,点一点蚝油,便成为咸香味美的内馅。
白花花的糯米浸泡后蒸熟,将散发着浓香的内馅包裹起来。外层,再用煮过的干荷叶裹成一个严实的小包,放入蒸笼。
温度升高,水汽开始蒸腾,侵入竹笼的缝隙,打湿外层的荷叶。温度和水份缓缓入侵,将荷叶的清香,一并带入饱满软糯的白米粒之中..…
而在白米粒的内部,炒香的内馅渐渐渗出油脂,浓香的、金黄的,混合着鸡肉、香菇、虾米、瑶柱的香味,浸润了洁白的米粒,将滋味带入每一丝缝隙。
第一批荷叶糯米鸡,姜瓷一共做了十个,四名员工和她,每人两个,恰好能在开业前填一填肚子。
糯米鸡出炉后,姜瓷将青竹蒸笼小心地取出,每个蒸笼里都装着两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荷叶小包。荷叶是青灰色的,上面有细长的脉络,透着荷叶,已经能闻到那糯米和馅料的浓香。
每名员工都各取了一个青竹蒸笼,打开笼盖以后,,白汽蒸腾出来,满室生香。
荷叶糯米鸡还烫着,姜瓷等了会,才小心地用指尖剥开包裹着糯米馅的荷叶,刚剥完,就忍不住甩了甩手。
青灰色的大叶片舒展开,外围被折下去包裹住碗沿,看着像是个青灰色的荷叶碗。接触到糯米馅的荷叶覆着一层淡淡的油光,在灯光的映射下,盈盈发亮。
荷叶的正中央,金黄色的糯米馅静静地躺着,糯米颗颗饱满,软糯地粘在一起,用筷子拨开,里面的肉馅便暴露出来。鸡肉丁和香菇丁挨挤着,其间夹杂炒香的橙红色虾米,干贝丝是淡黄色的,丝丝散落在糯米和肉馅之中。
热腾腾的香气钻进了鼻腔。
在场的没一个能控制住自己的手,纷纷埋头吃了起来,只剩下姜瓷还淡定点。
姜瓷细细品尝着新品,一边吃一边琢磨改良,正尝着,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于是起身走到外头接听。
姜老板。
来电是陌生的号码,但话筒里的声音是动听且熟悉的。
姜瓷愣了下,游移地轻声问∶祁……先生?
是我。电话那头,祁砚的指尖下意识地捏着手边的报告。
最近,他因为工作的缘故离开了A市,有好几天没去枫前馆了,直到今天,终于找到一个理由打这一通电话。
姜瓷听到肯定的回答,笑道∶什么事呀?
她想了想,说∶对了,顺便谢谢你送来的电视,不过店里位置不够,暂时没摆出来,等回头我换了大店,再摆上。
没事。祁砚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愉快,他道,再有半个多月就是春节了,A省每年春节,都会举办一场美食节盛典,就在A市。你想参加吗?
美食节?姜瓷微愣。
是的。祁砚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姜瓷心底有些纠结,她还没搞清楚美食节的情况呢,她在记忆的深处,确实对这个活动有一点点印象。不过,小姜瓷过去不是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对于业内的了解,也很稀少。
姜瓷沉吟了会。
电话那端,祁砚缓缓说∶对于一个想要打响知名度的饭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每年,A市的那几大名店都会参加,姜家也会去。这可以算是一个各店同场竞技的擂台。
姜瓷本来还犹豫着,听祁砚这么一说,立刻就决定了∶我要去。一则为了宣传,二则.…顺道给姜家添堵,她还是很乐意的。
好。祁砚听到预料中的回答,眼眸微垂。
姜瓷仿佛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笑。
姜瓷∶?
::
姜瓷琢磨着美食节的事回到后厨。
美食节7
梁卉几人都是乐呵呵地说好,只有王嘉年露出惊讶的神色∶你现在想参加接下来的美食节?
是呀。姜瓷看向他,怎么了?你们家也会去吧?
我们……确实也会去。王嘉年表情奇怪地解释道∶这个美食节是惯例活动了,一般想参加的店铺,都会提早两个月申报。主委会对于参选的店铺也有要求.….
姜瓷看到他的神色∶你想说什么?
王嘉年诚实道∶姜家作为A市最庞大的餐饮集团之一,在主办方那边很有话语权。你不一定能拿到机会。而且,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参与名单基本已经定下了。
姜瓷一听,也有些头疼。
提早两个月申报?那时她的店才刚开起来呢,无名无气的。而目,就算姜家不插手,她就连主办方是谁,都两眼一抹黑。
名单已经定下了啊…….姜瓷突然觉得嘴里的糯米鸡都不香了。
她闷闷地抓过最后一个糯米鸡,决定先吃饱再想怎么办。
哎,那是我的….
王嘉年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糯米鸡被拿走。
姜瓷将糯米鸡放到小碗中,剥开荷叶,露出金黄柔软的内馅,再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起了第三个糯米鸡。
何明灿蹭到了王嘉年面前,给他晃了晃碗里吃干净的两张荷叶。
王嘉年∶.….很嚣张啊!
大约十分钟后,王嘉年看着眼前的几人都在消灭自己的糯米鸡,而他只尝到一个,略微有点难受。好在旁边的小酥肉也蒸好了,不至于让他空着肚子上工。
王嘉年吃完东西,路过柜台时,店铺里的电话恰好响起来,他就顺手接起来听。
王嘉年∶喂,您好,这里是枫前馆。王嘉年∶咦,是张会长吗?
王嘉年有点恍惚∶哦哦好,我找姜老板过来。
姜瓷吃完最后一口糯米鸡,擦擦手,跑出来接电话。
姜瓷∶喂,张会长你好,对呀,我是姜瓷。姜瓷∶好的,就要这几份材料是吗?
姜瓷;没问题呀,我这两天就整理好。好咧,您别客气。
姜瓷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在柜台上的草稿纸刷刷写着字,挂完电话后,对上王嘉年愣怔的目光。
姜瓷主动解释∶美食节的位置给定下了。张会长让我把店铺资料整理一下,发过去,他们那赶着做宣传牌。
王嘉年的神情很震撼∶这,怎么,张会长为什么会亲自找你?
这是王品楼才有的待遇啊!枫前馆,不过才开了几个月,老板看起来也是刚刚才认识张会长!
姜瓷的神情也挺茫然的。
王嘉年镇静下来,敏锐地在思绪中抓到了一丝突破口∶刚刚谁告诉你的这事?
姜瓷∶嗯…祁先生。
姜瓷试图描述∶祁砚,祁总,经常来咱们店里那名客人,长得挺帅的那位。
王嘉年∶...好嘛,他还担心枫前馆参加不了。他刚刚就不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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