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一点,在网络上的某个角落,一条带着满满感叹号的微博冒了出来。
【@年年有余∶今天见证了仙女做菜!!!简直了!!!我也炒了二十几年菜了,还以为自己算个小厨神,今天一见,我算个什么东西吸氧jpg】上百号人排大队的场面,在剧组见都没见过啊!!!!平时领盒饭谦让得跟什么似的,个个说要减肥,今天为了红烧蹄膀差点打起来!!!!
PS.仙女做菜的样子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仙女调味.gif仙女颠勺.gif蹄膀装盘.gif】
微博后附带着三张GIF,镜头的抖动充分体现出了拍摄者内心的震撼。
如果图片能配音,那么这几张图片点开后,大概会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
微博是剧组某位工作人员在自己的生活小号发的,评论里只有寥寥几个看起来和博主相熟的互动。
【@梅花三∶深夜放毒!!!拉出去剁了!!!今天收工这么早?】
【@年年有余回复@梅花三∶是啊,今天是幸运日!早上组里的帅哥状态不好,我还以为晚上要熬大夜,打工打得简直生无可恋,结果晚上帅哥被仙女的红烧蹄膀馋醒了!!!拍摄进度简直如有神助!!】
【@梅花三∶有这么神?】
【@年年有余∶是啊,笑死我了,有谁能对着这个红烧蹄膀打瞌睡,那他一定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年年有余和梅花三愉快地互动着,十分钟后,两人互道了晚安,年年有余也跟着下线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以后一个陌生人摸到了他的账号。
@油焖冬笋尖∶左上角看到唐导演了!这是美味变奏曲的剧组吗?终于开拍了吗?期待!好不容易找到一部想看的剧,要好好拍啊【星星眼jpg】//@年年有余∶今天见证了仙女做菜!!.…….
油焖冬笋尖的账号只有几百粉丝,然而,这么一转发之后,偶然搜索美味变奏曲的网友们,都纷纷看到了这条最新的消息。
乍一点进去的网友们,第一眼,都被那几张动图吸引住了。
第一张动图,模糊的手机镜头像素中,一位身材颀长的女性站在银光锃亮的操作台后,黑发挽起,身上穿着宽松的厨师服,但腰间带子一勒,又把那瘦削漂亮的身型显露出来。她侧着身,纤长手臂曲起,随着流畅优雅的动作,碗芡沿着锅边被浇到了菜肴中,锅里滋拉地冒起白汽。
第二张动图,女性左手持锅柄,在明火中轻巧一颠,锅中的食材仿佛被魔力笼到了一起,全都乖乖巧巧地被她颠到了放在锅底两寸之上的大勺中。女性轮廓精致的脸庞,在火光中被晕出明亮的光边。
第三张动图,红润油亮的蹄膀从锅中被捞出,浓郁的酱汁从它身上缓缓滑落,肘子被放到瓷盘上时,还极有弹性地弹动了一下,莹润剔透的表皮因为撞击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那充满弹性的柔软口感。
量一点一点地发酵起来,原本无人问津的微博慢慢地便多了不少转发和评论。
好漂亮的小姐姐!这是要出演哪个女角色吗?】【是素人吗?官博上没提到过这位演员啊?【疑问jpg】】【不可能是素人吧!颜值太高了!!】
【啊啊啊啊啊姐姐好美!!【亲亲.jpg】【亲亲jpg】我马上要她的全部资料!!】【有毒!!深夜放什么毒!!!现在快到凌晨了让我去哪儿买蹄膀吃啊!!!】【为什么要挑我没存泡面的时候放这图!饿死宝宝了【大哭jpg】】…
微博下都是谈论颜值和食物的,气氛还算是其乐融融,直到不久后,更多的人发现了这条微博
【博主说的帅哥是不是陆嘉树?刚刚看到他账号放了张蹄膀的图片,和这个好像。】【真的好像陆嘉树发的蹄膀!擦,难道还能因为一块蹄膀破案?】
【陆嘉树被仙女馋醒了?搞笑吧?做个蹄膀就做个蹄膀,要不要这么给自己贴金?】】【这哪里是素人,又是想要炒作进圈的吧?现在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吃瓜jpg】】
和流量的名字一搭上,再被人这么质疑了几句,转发评论的画风顿时就不和谐了,甚至还有人在微博后边@陆嘉树。
【@馋嘴兔∶@陆嘉树哥!准备好法务!又有人来蹭你热度!】
馋嘴兔发完微博后,便洗澡去了,实在是娱乐圈各种越级碰瓷的事太多,她随口那么一转之后,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偶像几千万粉丝,难道还真能看到她的微博吗?
然而,馋嘴兔澡洗了一半,外头的手机铃声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她只能加快速度,披着浴巾哆哆嗦嗦地去拿手机。
馋嘴兔∶怎么啦媛爱?
她话还没问完,话筒对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一
兔兔!!!哥哥转发你微博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就是!!你待会看到后不要心肌梗塞!!!不管怎么说,你好幸运啊!!!!
馋嘴兔∶????
她赶紧点开微博果然看到一大堆@她的。
@陆嘉树∶是真的很好吃,今晚给馋清醒了,现在还是好饿【对手指.jpg】】//@馋嘴兔∶@陆嘉树哥!准备好法务!……
流量这么转发以后,微博的转发和评论数立刻以几何倍数增长。
【树树有这么馋吗?真可爱!!】
【啊啊啊啊!嘉树你今晚发了两条博,都是蹄膀!你有这么爱蹄膀吗?】
【【说实话这个蹄膀好像真的有点东西。我爸是酒店主厨,他刚看了小姐姐颠锅的动图,立刻就说她颠的这一手得练二十年!】
【二十年?这小姐姐才多大,看起来好年轻啊!】
【幸好我家今晚做了蹄膀,我飞速去冰箱拿出来解冻哈哈哈哈】‘::
馋嘴兔∶???
馋嘴兔∶?????
虽然但是,和她预料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啊?
A市城郊的高级会所依湖而建,位于顶层的花艺室恰好可以看到一整片湖,方便客人一边嗅着芬芳的扑鼻香气,一边欣赏波光粪《粼(的湖面。
姜晓棠将最后一束晚香玉修剪完毕,插入花瓶以后,和闺蜜们一同完成了这次陶治情操的课程。
她望着瓶中的花束,感觉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突然,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晓棠!好久没碰到你了。
说话的A市名媛圈里的一个女孩,这几年出国读书,有些日子没参与过她们的活动了。
好久不见啊,芷安,你回来了?姜晓棠愣了一下,她和眼前的女孩虽然认识,但并不相熟,女孩的家庭背景比姜家强上不少,过去,女孩从没对她这么热情过。
是啊是啊,我这周刚回来。芷安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晓棠,刚好碰到你,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一下……
姜晓棠有点意外,拜托她?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这位大小姐拜托她的?但,被这位大小姐拜托,姜晓棠莫名地就觉得腰杆都直了些。
她知道附近的女孩在观察她们,唇角勾起,微微笑了笑∶我们之间哪里需要拜托,芷安你说吧,我能帮的都帮。
芷安∶就是……姜瓷是你的姐姐吧?我爸特别想请她做几桌宴席,我从回国起就听他在家里念叨,但是姜瓷好像拒绝了他。我想让我爸开心一点,,所以想拜托你问问你姐姐,真的不能做吗?多少钱我们都能出的呀!
芷安诚恩地望着姜晓棠。
花艺室内,耳闻过一点姜家八卦的人,顿时都尴尬地沉默了下来。
平常,她们碍着姜晓常的面子,根本不会去提姜瓷这个名字,她们从没和这个女孩在一起玩过,姜瓷从一开始就不和她们在一个圈子里头。
只有眼前这个大小姐不清楚情况。
姜晓棠的神情僵住了,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答,她知道芷安的父亲是A市商界里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物,这样的人物,居然、居然……想吃姜瓷做的菜!姜瓷还拒绝了他!
眼前的大小姐,还想让她去拜托……去拜托姜瓷。这是要让她去跟姜瓷说软话?
姜晓棠感觉一股血液窜上了脸颊,脸上火辣辣的。
芷安,这可能确实不太方便,我那……姐姐,姜晓堂强撑出一个笑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姐姐两个字,她脾气很倔的,我说不动她。
旁边有闺蜜给她搭梯子∶芷安,你可能不太清楚情况,姜瓷做不做菜,确实不关晓棠的事。还有熟一些的女孩轻轻拍了拍芷安手臂,把大小姐拉到一旁,小声道∶芷安,别说这个话题了。
芷安不明就里,不过她的性格比较傻白甜,见到大家的脸色都怪怪的,便主动说道∶不好意思啊,晓堂,那你当我没问讨吧。
姜晓棠撑着笑∶.…事。
几个闺蜜走出花艺室,等到大小姐的身影消失后,气氛才渐渐松弛。大家都比较熟悉了,有人安慰道∶晓棠,别往心里去,芷安也是不知道情况。
对啊,你姐这么对你们姜家,太过分了!也不知道她在那次年宴上下了什么迷魂药,我叔叔吃完回来后,也叨叨了好久。
晓棠,你知道你姐现在在干什么吗?你爸现在也不给她钱了,她自己挣吗?怎么维持生活啊?
被闺蜜们安慰着,姜晓常的心情舒缓了一些。她听到问话,不屑地轻嗤了一声∶她自己开个小饭馆呢,自己炒菜掌勺,鞍前马后地伺候人。
嗨,还以为多厉害,搞半天就是开个小馆子?自己炒菜掌勺,那不会每天都搞得浑身油烟味吗?
放着好好的大家闺秀不做,跑去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想不明白。
闺蜜们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一个脏兮兮的灰姑娘式的身影。
姜晓棠哼了声∶谁能明白她啊。
说起来,晓棠你有去过她的店里吗?你穿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她面前,和她两相对比,那不是超爽的桥段?
姜晓棠被问得僵住,说实话,她早打听到枫前馆的位置了,就是……不敢去。-旦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姜瓷笑眯眯地看她的那一眼,她就迈不出那一步。
姜晓棠强撑着说∶算了,这种落井下石的事…我就不做了。毕竟她已经够惨了。
她试图带过这个话题。
然而,天不遂人愿。
旁侧,一个闺蜜抱着颜色粉嫩的手机壳小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嘉树哥哥半夜发了两条博,我居然才看到!
停顿两秒,闺蜜∶啊啊啊啊啊啊,晓棠晓堂,这是不是你且姐?
姐姐?
姜晓棠凑过去,看清闺蜜的屏幕后,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画面里,女孩的五官是高糊也难以掩盖的漂亮,骨相精致,皮肤白皙,身上的厨师服干净整洁,连颠锅都颠得那么……艺术。
陆嘉树还夸了她。
下面,还有上千条评论在花式狂吹她的颜值。
闺蜜群迅速陷入沉默。
这和刚刚大家脑补的灰姑娘……可太不同了!
眼见着姜晓棠的脸色越来越黑,闺蜜们纷纷道∶走了走了,看什么微博啊,走我们去做SPA。
对啊对啊,阿苑,别看了,赶紧把微博关掉。走走走,要到SPA的预约时间了。
闺蜜们做着SPA,聊起最新款的美妆和包包,努力将尴尬忘在脑后。
而在遥远的C市,关于美食题材的电视剧,还在继续拍摄着。
五星酒店的楼道内,闵兴学穿着西装站在套房门外,恭敬地敲着门。
大概五秒后,房门打开,一个管家似的中年男人走出来∶闵先生,什么事?
闵兴学的脸上堆着笑容,灿烂得几乎可以说是讨好∶那个,,我来和程老先生打个招呼,他在吗?
男人∶抱歉,程老先生刚刚出去了。
闵兴学的神色僵硬了一下,他保持着笑容问道∶那可以拜托您帮我留个口信吗?都是剧组的投资人,算是合作伙伴了,我也久仰他的大名,一直想见见他…….
男人客气地说道∶没问题的,闵先生。我会告诉程老先生您来过,但他什么时候方便,这个我也说不准。
闵兴学∶太谢谢你了。
大门在眼前重新关上,闵兴学脸上的笑容在此刻僵硬得难看,片刻后,他满脸怒色地走在楼道里,香肠似的嘴唇绷得发白。
助理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不敢掉队,也不敢吱声。
进入电梯后,闵兴学开始骂了。闵兴学∶那个老头,架子忒大了!
闵兴学∶那个姓唐的家伙也是,一个小破导演,跟我横个什么。明明我才是投资人!闵兴学∶我他妈,费尽心思替程美音考虑,就差一点把苏可心弄掉了,那导演傻子吗?他不知道程老先生才是最大的投资人吗?
闵兴学回过头,瞪视着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助理∶你也觉得我窝囊吧?这世界上还有哪个投资人能窝囊得过我?
助理赶紧说∶哪里哪里,是他们不懂事,哪里是您窝囊。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闵兴学和站在门口的唐导演大眼瞪小眼。
唐导演∶嗯?谁不懂事?
闵兴学被抓包,倒是半点不惊慌。他是金主,是给剧组钱的,这里的人活该怕他。看到唐导演那不屑的脸色,闵兴学感觉刚网的邪火烧得更旺了。
他站在电梯口就直接直接骂道∶说你呢唐导演,你拿投资人的钱耍着玩,开心吗?
唐导演被突然这么一怼,脾气也上来了∶闵兴学,我好好拍着戏,你不要血口喷人!
闵兴学∶你敢教训我?我才是投资人!我说你还不乐意了?那我就给你讲讲你干的傻逼事。陆嘉树,他是谁啊?你这部剧最大的摇钱树,你不伺候着,居然还骂他?
唐导演∶他拍成那个屁样我不骂他我还夸他吗?我有病啊?
闵兴学∶是,你有病。还有,程美音是谁啊,程老爷子的大侄女,你他妈不让她做女主角,你推苏可心?那谁啊听都没听过!我看着她我就来气。
唐导演∶女主角什么人设,你跟这儿盯了几天没看出来?让程美音去当女主角?怎么不干脆你去当?
闵兴学越说越来劲∶我还管不了你了是吧?你居然还花八万,花八万块钱请一个厨子!厨子顶个屁用,我花八百块能给你找来一串!你这部戏就陆嘉树的脸还有点价值!
唐导演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你给我放尊重点!你一个门外汉,不要在这瞎指挥!
闵兴学呵的笑了声∶没话说了吧,我还知道,你那姜老板就是一个街边小饭馆的老板,你拿八万去请名楼大厨,我都没话讲了,你拿这个钱去请小饭馆的厨子,怕是她两个月的营业额都没这么多吧?
眼看着唐导演的脸色越来越黑,闵兴学久违地感受到了掌控感,别的明星他不一定动得了,但至少有他能动的部分∶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我去把她送走,不然我会挨个告诉你的投资人们,你在剧组里做事有多傻缺,你已经丢过不少投资了把?至于技术指导,C市里我知道几家酒楼,随便就可以给你找来一群。
唐导演紧紧地捏住了拳头,他气得简直想揍上去,但确实说不出一丁点话。投资商们有自己的圈子,闵兴学在那群人里说话比他管用,如果闵兴学真去颠倒是非,投资商里信他的人会比信自己的多。
要找什么?
伴随着逼近的脚步声,一道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唐导演茫然地转过身,吓了一跳∶姜老板?
姜瓷的怀里捧着一个陶盆,她朝唐导演微微一笑∶听说您午饭没吃,刚起锅了,想给您送点尝尝。
锅热辣辣的荤香从陶盖和陶盆的缝隙中传来,唐导演的目光立刻扎在了陶盆上,他的鼻子忍不住动了动,下一刻回过神,心中又是一阵酸涩,也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把刚刚的话听了多少去。
却听姜瓷笑眯眯地说∶闵先生是吧?大下午的在这嚷嚷,挺有精气神的,我刚听到客人的贵宾狗都跟着吠了。
这是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闵兴学不得气死?唐导演震惊了,然而,,他没听到闵兴学愤怒的声音,空气中静悄悄的。
唐导演茫然地抬起头。
就见……
闵兴学脸色苍白地看着一个方向,嘴唇哆嗦着,神情都僵硬了。
唐导演顺着看去。
姜瓷身后,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身着昂贵唐装,手上却抓着一个小瓷碗,刚刚应该是跟在姜瓷的身后边走边吃,动作颇为不雅。
这、这不是程老先生吗。
唐导演愣住了,程老先生是这部戏的最大投资人,也是国内的名企业家之一。这也是闵兴学一直要求他将程美音扶为女一号的原因。
但现在……那个往日里不苟言笑,精神婴铄的老人,一手抓着小碗,一手抓着瓷勺,瓷勺里头还装着一块颤巍巍、红彤分彤的鸭血,和他们大眼瞪小眼。
唐导演∶:..
闵兴学回过神,趾高气昂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极其尴尬地说∶程老先生,刚刚我想去拜访您来着,听说您不在,我还以为.……
还以为出去了。
要不他也不能在这里这么口出狂言。
程老先生冷哼一声,犹豫了一下,不舍地放开手中的鸭血。
程老先生∶打过招呼就算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们涉足的方向不一样。
闵兴学∶那、那只是现在不一样,我知道您的集团正打算.…
程老先生打断他∶不必了,我们没有合作的可能。
往日,商业圈子里大家讲话都留一半,面上功夫做得足足的,闵兴学没想到程老先生居然这么直接,茫然道∶为、为什么啊?程老先生,您都还没了解过我们公司.…….
程老先生直接道∶我三番五次婉拒你,给你留足了面子,你还看不明白吗?既然你这么执着,那我就直说了。我知道你为了接近我,投资了美音所在的剧组,也知道你为了和我合作,背刺了你上一位合作人。你既然能背刺他,那么未来难道不会背刺我吗?
闵兴学听见老底被揭,脸上尴尬成酱色∶我、我当然不会,我们之前是和平解约.……再说了,我哪里敢触您霉头啊…
程老先生∶纵然以你们公司的体量,很难伤害到我,但我合作伙伴那么多,非给自己找不痛快,要挑你吗?
程老先生这一番话说下来,闵兴学的脸跟打翻了颜料瓶似的∶你……我为了美音,可是给这剧砸了几百万,全加到了你侄女的片酬里,你居然—
片酬?程老先生愣住了,纳闷地望向唐导演。
唐导演一阵尴尬,他还以为程老先生知道呢,投资人制定要给明星加片酬,他们夹在中间难道还不加吗?归根结底,钱又不是他们出的。
唐导演尴尬得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程老先生∶.…
程老先生∶就几百万而已,我自己侄女的片酬,我自己出。
程老先生皱起双眉,语气顷刻间变得严厉∶闵先生,不要再在我侄女的剧组里指手画脚了,你要打什么歪心思,也掂量着点,奉劝你还是回去好好工作。
远处,察觉到动静的工作人员,八卦地将视线投注过来,闵兴学感觉血液都到了脑门顶,但他不敢顶撞程老先生,最后实在憋不住,灰溜溜地走了。
等闵兴学走后,程老先生才训笑了声∶呵呵,我都不知道,美音这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哎,孩子想追梦,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不容易。
唐导演道∶哪里哪里,美音演技还是可以的,这次演女二,她也通过了试镜。
程老先生又道∶还有,姜老板这手艺,怎么能只有八万?我这一尝啊,就知道这手艺功夫比潘家楼的大师傅还要绝!唐导演,你给少了。
唐导演不好意思地说∶我们……那个,资金比较有限,实在不好意思啊,姜老板。
姜瓷莞尔∶不会,你们愿意认真拍厨子的故事,我很开心。
程老先生∶你开心,但也不能让你白干。唐导演,技术费烦请你再斟酌一下,还有,剧组要是有哪里经费短缺的,你直接联系小林,他会处理。
唐导演感激道∶那可太谢谢您了。
程老先生这么说了一通,唐导演脸上都要笑开花了,心道程老先生怎么这么和蔼可亲,和新闻上看到的都不一样啊?在公司的时候,他还听高层讲过,这位老先生纵横商场,可不好对付。
唐导演正纳闷着,就看见程老先生说完话后,迅速地抓起手中的勺子,将那块鸭血重新找出来,吃进嘴里。
然后,因为苍老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满意地眯成了一条细缝。
但那眼睛也没闭上,只是暗搓搓地盯着姜老板的陶碗。
程老先生嚼巴嚼巴,把嘴里的鸭血咽下去以后,仿佛很自然地说道∶唐导演啊,姜老板这锅毛血旺,估计你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东西放久了也不好吃,要不,我帮你解决一点吧?
唐导演∶
..
·....
闵兴学走出酒店以后,吹了半个小时的寒风,才渐渐让沸腾的脑子和脸上的温度都冷却下来。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过脸。就连之前和合伙人闹掰,被对方指着鼻子问候全家时,他也没觉得丢脸,毕竟挣到钱的是他啊?
他和合作了多年的老同学闹掰,就是为了赶上程老爷子这趟顺风车,他做的是上游生意,只要程老爷子新开拓的业务愿意买他的原料,那么他可以直接一飞冲天。
然而…..
眼下,他既丢掉了过去的合作关系,程老爷子似乎也很看不上他。
闵兴学捏紧了拳头。
………
闵总,今天是程老爷子在C市的最后一天了,您.…….
要你提醒!我当然知道!闵兴学恨恨地瞪了身侧的助理一眼。
这两天,他还是放不下原本在他想象中近在咫尺的庞大财富,守在酒店附近,希望能再见上程老爷子一面。
然而,每一次他腆着脸凑过去,都被程老先生附近那位管家似的中年人挡了回来,连程美音似乎也听到了什么,有一两次撞见他后,满脸臭屁地用那双丹凤眼斜睨他∶凭你也想利用我?
闵兴学觉得自己都得给憋出病来。
闵兴学坐在轿车里头,目光阴郁地望着地下停车场电梯的方向,脑海里不住地回忆着那天的情形。
事情是从哪一步开始,变得对自己不利的?
是的.…就是那个厨子。
呸,不就是个小破厨子,得瑟个什么劲!他X的,做的什么毛血旺,又油腻又上不得台面,都是些什么下脚料混在一起,还鸭血,还毛肚,还肥肠,他X的这么不健康的东西——
咕噜。
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了一-声…饥饿的肠道发出的抗议。
闵兴学∶.….
闵兴学∶X的,我就为了等这老头,午饭都没吃。
助理很有眼色地说∶闵总,我去给您打包什么点来?您想吃什么?
那就….闵兴学抿了抿唇,陷入了沉思。
他从程老先生面前溜走后,其实路过了剧组,然后看到陆嘉树手里端着一小碗红润油亮的毛血旺。洗净的毛肚、Q弹的鸭血,还有充满嚼劲的肥肠,满满当当地堆积在小碗里头,黄豆芽儿、金针菇、以及切成薄片儿的火腿肉,热热闹闹地和它们混在一起。不仅如此,那上头还撒着香得无比的干辣椒段,炒香的白芝麻,以及翠绿鲜爽的嫩葱丝。
那扑鼻的辣味儿简直太够劲了。
这两天,他总是忍不住想着……要是一口咬下,那浸润了食材的浓郁的香辣味儿,会不会让他的味蕾跟着升天?
闵兴学难捱地将脑海里的想象屏蔽掉。他斟酌了一下,仿佛经过了慎重思考那般说道∶今天天冷,给我打包点辣菜过来,辣得能让人发汗的那种。
助理赶紧道∶明白。
闵兴学呼出口气,想到辣菜,心情好了点,等待程老先生出现的焦虑心情,也变得没那么难捱“。
他抬起头,目光突然在一个点上顿住。
闵兴学∶快、快!帮我看看,我没有认错吧,那是不是祁砚!
闵兴学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脑海里开始放鞭炮,今天真特么是个好日子,让他在这里遇上祁砚,但凡客套几句,以后万一能捞着点什么好的,那可赚大发了。
这是他寻常见不到,只在新闻和杂志里头见过的人物。
闵兴学∶他在给谁开车门?我的天,有谁能让祁砚去开车门的?他还提行李?那是谁?
闵兴学眯着略有些近视的眼睛,疯狂地想要看清楚不远处发生的事情,但那个人影坐进车里的速度太快了,他只看到一晃而过的背影。
你看清楚了吗?闵兴学抓住视力比较好的小助理。
助理犹豫了一下,动了动唇。
闵兴学∶说啊!
助理∶就、就您说的那位。助理∶小破厨子。
衡兴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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