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然一脸郁闷走到谢临安身边,望着谢临安冷如冰霜的模样, 不屑的说道, “不知道, 我不认识他。”
谢临安见她不耐烦的表情,心中一宽,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个劳什子李公子看向叶娘的眼神里,满满的兴趣和占有欲,让人生厌, 好在叶娘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位公子, 我家嫂嫂说了, 和你不认识,请你不要妹妹长妹妹短的套近乎,欺负嫂嫂,也欺负谢家无人。”嫂嫂这个称呼让谢临安心里一阵发毛,眼前这个李公子摆明喜欢叶娘,先让他死了心再说。
李公子并不在意,笑了笑, “这位是谁?我和叶娘说话, 与你何关?我的叔叔是叶娘的继父,我和她自然是兄妹, 这关系当然亲近, 我听婶婶说当日不得已将叶娘卖到谢家,我身为哥哥,自然要替叶娘做主, 找你们谢家能当家作主的出来,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
谢临安一愣,忍不住看向叶初然,“叶娘,他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想……”
叶初然勃然大怒,这个李公子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把她从谢家买回去做妾?她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答应,“什么继父,什么做主,我根本不认识你,你简直痴心妄想。”
原来叶娘并不答应,叶娘根本不喜欢这个李公子,谢临安心中大喜,灵机一动,乌黑的眸子轻眨,唇角勾了勾,故意满脸落寞,“原来是欺负谢家无人能为叶娘做主,叶娘,可惜三弟是个废人,我……”
叶初然急忙靠近他,见他清亮的凤眸含着失落哀伤,她最见不得他这般模样,心疼又愤怒,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三弟,你是解元出身,不要自怨自艾,你纵然重病,也比某些仗着家世就嚣张的人厉害多了,呸,狗眼看人低。”
李公子挑了挑秀眉,忍不住暗暗腹诽,明明比小姑娘看上去要大几岁,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叔宝宝,扮起可怜来驾轻就熟,轻而易举博取小姑娘的同情心。
他眯着桃花眼打量着谢临安,见他黑白分明的眸中带着喜悦和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叔子对嫂嫂怀有别样心思啊。
他忍不住讥笑道,“原来是几年前一举成名的谢解元啊,难怪这么秀外慧中,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一句如何解释,谢解元可否告知我啊?”
谢临安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秀目深沉,望着李公子满脸的嘲讽,郑重其事道,“无解!”
李公子被气得人仰马翻,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自从上次见了叶娘一面,竟然得了相思病,对这个小姑娘日思夜想,府中娇妻美妾如同虚设,每日每夜心中所思所想都是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
他命人打探了叶娘的住处,这一日居然摸到了坎山村,没想到在里长家里遇到了小吏,他心思急转,假托叶娘是养蚕名家,想要拜访一下,李家是皇商,里长拍马屁都来不及,立刻引着他去了谢家。
想不到在谢临安这里吃瘪,暗自打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小姑娘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此刻倒也不必争个谁长谁短,他冷哼一声,“好一个无解,不过解元要知道,本公子中意的芳草,无论在天涯海角,都是势在必得,我们走。”
这两人打着哑谜,言辞间机锋你来我往,周围的人皆是一脸懵逼,小吏和里长听到李公子大赦天下般的走字,如释重负,和谢临安拱手道别,颠颠的跟在后面走了。
叶初然望着李公子的背影,轻呸一口,“真讨厌。”转眸望着谢临安,关切的问道,“三弟,你没事吧,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谢临安黑如点漆的眸子湿湿润润可怜巴巴,“叶娘,我不喜欢这个人,以后不要理他。”叶初然点头如捣蒜,“我才不会理他,你放心,他下次再讥讽你,我一定帮你骂他。”她只顾安慰谢临安,自然没看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一抹得意和狡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小吏回到县里府衙之后,立刻去见县丞千金,县丞千金见他回来,坐在桌旁懒洋洋问道,“去过了?那个叶娘是不是根本没有孵出任何蚕,在痛哭流涕啊。”唇角扬起抹鄙薄,一个乡下丫头也配和自己争?
小吏挠挠头,支支吾吾的开口,“小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孵出来一个蚕,而且那蚕……那个蚕长得比坎山村所有蚕都要大,是我见过最大的蚕,我想今年夏蚕大赛很有可能获胜。”
县丞千金睁大眼睛,惊骇的问道,“你说什么?居然养出来一只很大的蚕?”小吏不敢隐瞒,将今天自己看到的情景又详详细细和县丞千金描述一遍。
县丞千金脸色发白,嘴唇颤抖,“怎么会这样?”她呆滞良久,眼珠突然转了转,在小吏脸上驻留片刻,恶狠狠问道,“是不是你根本没有把煮沸的蚕茧换过去?”
小吏连忙解释,“小姐,我真的给那个叶娘是一包煮沸的蚕茧,小的不敢不听小姐的话。”
县丞千金见小吏满脸惶恐,知道他应该说的是实话,语气缓和下来,“好了,我相信你,此事就此作罢,你先去吧,我会在爹爹和姑父面前说你的好话。”
小吏见县丞千金没让自己再去做什么坏事,如蒙大赦,诚惶诚恐的告辞离开。
县丞千金见小吏离开,想到叶娘那个贱人居然这般好运气,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思索片刻,“来人。”随即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小姐,有何吩咐?”
县丞千金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两名家丁,两名家丁听罢立即躬身道,“是,小姐,小人一定办的干净利落。”
两名家丁得了小姐的命令,两人商量一番,为了不引人注意,决定扮作货郎,两人扛着担子一路走到坎山村,坎山村经常会有这些贩卖杂货的货郎出入其中,压根没有任何人在意。
两人装作不经意的问路,知道谢家在村东头后面,按照指引一路走到谢家,两人对望一眼,轻轻敲了敲门,而后闪到旁边,等了一会不见有人来开门,看来应是家中无人。
原来这日正巧张氏带着三个孩子去市集买些东西,叶初然推着谢临安去桃花源采摘桑叶顺便品尝牛奶,偌大的谢家院子里空无一人。
两人从后墙翻墙而入,在谢家翻找一遍,果真在后院一间屋里,发现簸箕里面,一只硕大的泛着银光的蚕,正在不紧不慢的吃着桑叶。
两名家丁惊悚了,一名家丁愣怔片刻,语气颤抖地说道,“甲哥,这个蚕是不是成精了?我们要是弄死他,会不会被天打雷劈啊?”
另一名家丁心中十分害怕,但是想想大小姐的吩咐,“乙弟,万万不可仁慈心,我们不弄死它,大小姐就会弄死我们,快点动手吧,一会有人回来了,就没办法了。”
乙弟咬咬牙,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里面灌满毒药,狠狠心把毒药倒在桑叶上,硬着头皮看着那只蚕悉悉索索把有毒的桑叶吃干净,一会功夫嘴里吐出白色的泡沫,瘫在叶子上,一动也不动。
家丁们用手戳戳蚕,见它丝毫不动,又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动弹,看来是死了,两人长吁一口气,将沾满毒药的桑叶全部拿走,毁去所有痕迹,悄无声息翻墙而出,回去向县丞千金交差不提。
且说叶初然背着满满一筐幼嫩的桑叶,满脸喜色的推着谢临安回到谢家,“三弟,今天收获不错,这些都是嫩叶,饭桶一定会很开心。”
谢临安无奈的摇摇头,“如今它还不到四眠,就长得这般巨大,后面我看那个簸箕都要装不下了,你恐怕要给它换个蚕室。”
叶初然满眼狡猾,笑得像只小狐狸,“三弟说的是,不如放在你的床上,和你同榻而眠,也能沾沾你这个文曲星的福气。”
谢临安瞪了她一眼,不自觉也笑了起来,“你敢,那我就睡到你的床上去。”脱口而出后方觉得不妥,只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红,偷觑一眼,好在叶娘没有注意到,不由微微舒口气。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后院,叶初然立刻跑到簸箕旁,将筐里的嫩叶倒在簸箕里,“饭桶,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都是嫩叶,你好好的吃,长得胖胖的,吐很多很多的丝。”
她边说边用手指戳戳蚕宝软软的身体,“咦,饭桶怎么一动不动啊,它怎么不吃桑叶了?”心里觉得不对劲,她用手拼命的摆弄蚕宝,依旧一动不动。
叶初然吓得把簸箕搬到谢临安面前,用手捧着蚕宝,哆哆嗦嗦伸到谢临安面前,“你看,它一动不动,它怎么了?”
谢临安连忙拿起蚕观察起来,半晌,脸色凝重,“叶娘,你不要伤心,它怕是死了。”
叶初然只觉得轰的一声,晴天霹雳,这条蚕死了?那她的五十两奖励银子,她想进养蚕司的愿望,她想摆脱谢多寿,她想离开谢家,这些全部都落空了?只是黄粱美梦?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中午离开的时候,它还好好的,它还在吃桑叶,怎么黄昏回来它就死了?
她越想越绝望,脸色发白,捧着蚕浑身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谢临安见她这般,吓了一跳,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叶娘,你没事吧。”
叶初然木然的摇着头,泪眼朦胧的盯着那只蚕,谢临安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再无任何顾忌,伸手将叶娘搂在怀里,“只是一条蚕,没事的,我们再去养,养很多蚕,你别吓我,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
他抱紧怀里瘦弱的小姑娘,听她呜呜咽咽的诉说,“谢临安,我不是贪财的人,我想要那五十两奖励银子,只是想为你买下那辆四轮轮椅,我看了许久许久的,我想去京城养蚕司,我不想待在谢家,我想带着你一起远离谢多寿,可是如今都落空了。”
谢临安一颗心都绞痛起来,原来这个小姑娘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轻轻抚着怀里叶娘绵密的秀发,似乎千丝万缕将他的心缠绕起来,不由自主低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那乌黑的束发,心中情丝百转千回,“叶娘,没事的,很快会有人来带我们走的。”
叶初然偎在谢临安怀里絮絮叨叨许久,他的怀里有股淡淡的书墨香,让她莫名心安,良久,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望着他的怀里有可疑的一滩湿漉漉的痕迹,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三弟,对不起,我有点失态了。”
一声三弟让谢临安瞬间清醒过来,是啊,他不过是三弟而已,抬眸望着那张秀丽的小脸,如桃花初开般明媚,心中酸楚难捱却故作镇静,“没事,平日里吃了嫂嫂那么多好吃的,今天不过牺牲下衣衫,也值得。”
叶初然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一双凤目黑如点漆,平添三分出尘飘逸,不自觉的别过脸。
她起身将簸箕搬到角落,将有些僵硬的蚕放在簸箕里,坐在簸箕前默默地看着,此时,张氏带着三个孩子回来,见此情形,心中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叶初然将事情一五一十告知她,张氏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本就不懂养蚕,只能安慰几句,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行人愁眉苦脸的围坐一起,张氏端了晚饭过来,叶初然压根没有胃口,随意吃了几口,怎么也不肯回房间,三个孩子也吵着要守着饭桶,张氏无法,只能在屋里铺了地铺,千叮万嘱万万不可吵闹,方才回了自己房间。
叶初然抱膝坐了一夜,朦朦胧胧睡去,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她醒过来,望着完全僵硬的蚕,想着还是把它埋在桃花源吧,蹑手蹑脚起来,无精打采的打开门,触目所及满院白光,似乎像下了雪一般,荼蘼花枝头上以及后院院子的角角落落,全部是一片莹白。
叶初然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颤抖着伸手摸了摸那片雪,触手柔软细滑,原来那白茫茫的一片居然全部是洁白柔软的蚕丝,这些蚕丝将院里缠绕起来,一缕缕交织一起,不经意望去,居然像是一个灵堂。
此时,谢临安也醒了过来,从窗户望去,大吃一惊,皱眉细细思索,缓缓说道,“叶娘,看来这个蚕果然不是凡物,应该是神异物里记载的蚕王了,据说,蚕王死后,方圆百里的蚕,不管家蚕还是野蚕都会前来吐丝,布置成灵堂来祭奠蚕王。”
他沉吟一会,“叶娘,快些将这些蚕丝采摘下来,此事十分怪异,万万不可泄露出去让其他人知道,谁都不可以,大嫂也不要告诉。”
叶初然已经完全懵住了,自己这是什么锦鲤属性啊,唯一孵出的蚕居然是蚕王,莫名其妙嗝屁了居然还来了这么多蚕来吐丝,这些蚕丝要卖多少银子啊,赚翻了。
锦鲤大神:放心大胆的搞事情,劳资会一直罩着你。
绕是叶初然手脚麻利,采摘这些蚕丝也花了小半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装了满满一车,她兴奋的就想拉到市集卖银子。
谢临安清咳一声,“叶娘,这样太招摇了,听我说,你将这些蚕丝分成几份,用黑布包裹起来,然后到不同的市集不同的绸缎庄卖掉,告知他们,这是你自己养的夏蚕,这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见小姑娘杏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谢临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脸颊泛红,“怎么,我有什么不妥。”叶初然满脸崇拜,“没有,我是觉得三弟太厉害了,好,我立刻去。”
叶初然按照谢临安教的方法,将蚕丝分成很多小包,用黑布包裹起来,放在车里,上面盖上青草,不显山不露水,推着出了门,她先去了隔壁镇上的某个绸庄,拿起一个小包进了店里。
绸庄的掌柜十分识货,见到这一小包蚕丝,用手拈了一下,啧啧称奇,“小姑娘倒是个养蚕能手,这蚕丝温滑细腻,是上好的蚕丝,我全部买下,以后你的蚕丝,全部送我这里来,我先预定。”
叶初然望着手里的银票,笑得眉花眼笑,“好啊,掌柜的就这么说定了。”
刚到晌午时候,叶初然就将车上的蚕丝全部卖光,她想着怀里藏着的二百五十两银票,兴奋地几乎要当街打几个滚,这次当真是因祸得福,她以前费尽千辛万苦才攒了一两二钱银子,这会子不费吹灰之力,居然有了一笔巨款。
她找个僻静的地方,拿出五十两银票藏在怀里,剩下的银票想来想去,藏在鞋中的鞋垫下面,兴高采烈的去了镇上的市集,找到那家巧匠铺子。
铺里的壮汉对叶娘印象十分深刻,见小姑娘又来了,打趣道,“怎么,这次有银子了。”
叶初然眼珠骨碌一转,故作天真的点点头,“是啊,俺爹娘为了俺哥,卖了几亩地和一群羊,凑够五十两银子,订做一辆四轮轮椅。”
壮汉接过叶初然递过去的银票,丝毫不曾怀疑,“你爹娘为了你哥哥也算是尽心,我这就安排去作,十天后记得来取。”
“好呐。”叶初然脆生生的答应一声。
叶初然买了一包海棠糕带在身上,推车回去的路上,天是甜的云是甜的空气也是甜的,任谁以前是个穷光蛋,闷声发大财后,大抵也是这种嘚瑟的状态。
回到谢家,她把银票藏在自己屋里青砖之下,藏得严严实实,而后揣着海棠糕笑成一脸痴呆样,去后院和谢临安分享这个好消息。
谢临安倚在床上,一脸欠揍的表情,不咸不淡的敷衍着,“居然这么多银子,恭喜恭喜。”
叶初然嘟了嘟嘴,将怀里的海棠糕递给他,“我给你带了海棠糕,你慢慢吃,我去做中饭。”
听到中饭两个字,谢临安脸上的冷漠化成了委屈,“叶娘,你终于想到中饭,我快饿死了。”
叶初然见他一脸惫懒,不由笑道,“三弟,你既然饿了,怎么不让大嫂给你做饭啊?”
谢临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语气带点撒娇,“不,我要吃叶娘做的饭菜。”
叶初然扶额,怎么会有这种高冷又爱卖萌的生物,“好吧,我马上去做,你先吃点海棠糕垫垫饥。”
带着笑意,叶初然走到前院厨房,想了想,决定做些南瓜饼,她打开门走到院子外的菜地,准备摘一个嫩嫩的南瓜,刚打开门,就看到远远走来两人,待到那两人走近后,她定睛细看,一个是谢多寿,另一个身着灰色长衫,手中拿着一个罗盘。
叶初然心中一惊,拿着罗盘神神秘秘的,莫不是这人是风水先生?
谢多寿走近几步,见叶娘神情恍惚的站在门口,盯着风水先生看,不悦的瞪她一眼,“叶娘,这是我从县里请来的宋仙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倒水招呼。”
果然是风水先生,谢多寿无语无辜的请风水先生做什么?她狐疑的望着宋仙师,却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连忙低下头。
谢多寿引着宋仙师进了院子,先和张氏打声招呼,接过叶娘手中的一杯水,递给宋仙师,见他喝完,然后恭恭敬敬道,“还请仙师看一看,我这家里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最近总是有些怪异。”
宋仙师拿着罗盘四周打量起来,他走一处掐算一番,一盏茶后,摇摇头,“这里风水无碍,不但无碍,还是个风水宝地,隐隐约约有富贵之气,是个好地方,只是此刻富贵之气被掩盖住了,我有句揭语送你,乾坤能大,算蛟龙,元不是池中物。”
谢多寿听罢,喜出望外,这句话意思他十分明白,是说蛟龙一旦脱离池子,就会翱翔天际,这是说他中了秀才后,就能步步高升,走上仕途。
“多谢宋仙师,叶娘,去炒几个菜,我要和宋仙师喝几杯。”谢多寿吩咐道。
叶初然不情不愿的炒了几个菜,端到堂屋里,谢多寿给宋仙师斟满一杯酒,“仙师,满上,我敬你一杯。”说完看看桌上的菜肴,“快去,再炒个荤菜。”
叶初然气哼哼的炒个腊肉,端到堂屋,她正要走进去,不妨听到谢多寿问道,“仙师,你看我这个娘子如何?”她连忙停住脚步,站在外面静静地听着。
宋仙师打了个酒隔,“你这个娘子头上有团云气,看不出命数,你大嫂肚子里的女娃倒是有可能是个贵人。”
叶初然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这个风水先生不是个坑蒙拐骗之人,十分有本事,自己是穿来的,看不出命数,大嫂肚里是女主,未来嫁给摄政王,是贵人,他竟然看出来。
又听到谢多寿叹了口气,“我这个娘子有些命硬,我想和她圆房,可是每次都会经历怪事,圆不了房,偏生我又很喜欢她,不知道仙师有何办法?”
宋仙师大笑起来,“这美人关啊,可是过不了的,你这娘子不是命硬,只是你压不住她的命数,我有一道符,你带着它,包你心想事成。”
谢多寿欣喜若狂,“多谢仙师,如此一来,我是不是今晚就可以圆房了?”
“哈哈,一定可以。”
叶初然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盘子,行尸走肉般进去将菜放在桌上,而后面无表情的走出去,谢多寿正在劝宋仙师饮酒,并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叶初然走到自己屋里,越想越害怕,以前有锦鲤属性,她压根不怕谢多寿霸王硬上弓,他越来硬的,死得越快,可是这一次,有了这道符,她的锦鲤属性是不是压根就不管用?
她恨不得带着银票逃得远远的,可是没有引路出不了县城,如今她的身份是谢家媳妇,还未和离,万一逃走会被整个谢氏家族的人追,被抓回去会被重重处置。
叶初然心中惶然,忍不住起身去了后院,不知为何,每当她有事情第一时间总会想到谢临安,想到他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有个人和她站在同一命运线上,保护她帮助她,擦去眼泪,跌跌撞撞去了谢临安的房里。
谢临安正在看书,蓦然看到叶娘闯了进来,神色恐慌,眼睛带着红肿,似乎刚刚哭过,“三弟,你有没有巴豆,或者是让人昏迷不醒的药?”
谢临安有些惊讶,“我并无巴豆和药,叶娘,你这是怎么了?”
叶初然咬牙切齿的将谢多寿带了个风水先生回来勘测风水,详详细细告诉了谢临安,而后哑着嗓子,神色悲戚,“他说……他说今晚要和我……”
谢临安顿时明白,愤怒的双手紧紧握拳,牙齿用力咬住嘴唇,带出一丝腥味也未察觉,他从未像此刻一般恨自己是个瘫人,眼睁睁的看着叶娘被逼迫,他却无可奈何。
望着叶娘苍白的脸,心如刀绞,他不能让那明珠般的纯净染上尘埃,即使要付出他的所有,他也不惜。
“叶娘,没事,不要怕,记住,一切有我。”谢临安抿唇微笑,笑容清隽俊雅,让人如沐清风,安宁静心,“听我说,你去厨房和大嫂一起,给我送些饭,我饿了,一切等吃完饭我们再商议。”
叶初然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个时候还要吃完饭再商议,只是看到他沉稳笃定的模样,不由也把心放宽了些,三弟聪明智慧,一定是有了办法。
她点点头,去厨房找到张氏,“大嫂,我们一起去给三弟送饭吧。”张氏未曾想到其它,以为谢多寿回来叶娘要避嫌,便端着木托和叶初然一起去了后院。
两人走到屋门口,见到谢临安起身想从桌上拿本书,只见他用左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右手颤颤巍巍伸向桌上,叶初然连忙喊道,“三弟,快躺下,我来帮你。”
可惜未等她上前,谢临安单手已然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从高高的床上猛地落下,重重摔在青石砖地上,殷红的血从他袖中涌出,顷刻染红了白色的衣衫。
叶初然吓得连忙奔上前,声音颤抖,“三弟,你……你的手……我去找大夫。”她转身就要往外奔去,衣袖却被谢临安紧紧拉住,他凤目凝重,“叶娘,去叫二哥。”
此时,张氏凄惨的喊声以及后院动静声早已惊动了前院正在饮酒的谢多寿,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屋里,见到谢临安躺在地上,衣袖中不断有血涌出来,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的问道,“三弟这是怎么了?”
谢临安身上每处都似断裂般痛的厉害,却抬眸笑着道,“我这个废人不小心摔倒地上,还麻烦二哥,为我请个大夫。”
谢多寿心里再恨谢临安,毕竟亲兄弟,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阴沉着脸,上前一步将谢临安抱到床上,面无表情吩咐着,“叶娘,去请村里的郎中。”
话音刚落,叶初然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奔了出去,将村里的郎中请了过来,郎中来后拉开谢临安的衣袖,他的胳膊上磕破一个巨大的口子,还在汩汩出血,不由皱着眉头,“怎么伤的这么重,你们要好好照顾才是啊。”
郎中为谢临安敷上草药止血,而后为他包扎伤口,又掀开他的裤脚,双腿的膝盖上赫然青肿一片,血丝隐现,摇摇头叹息一声,敷上草药包扎好,“好了,每三天我会来换一次药,好好休息,这几天必须要有人随时看护。”
叶初然眼泪汪汪,她正想说自己来照顾,不想谢临安一双凤目看向谢多寿,咳嗽几声,一脸的虚弱,“二哥,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让你费心,我很愧疚,都怪我这个废人。”
郎中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谢多寿怎么也不能说不行,他虽然心中起疑,为何这个三弟早不摔下来晚不摔下来,偏偏趁着自己回来这个时间摔下来,但是从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傻到为了膈应别人而故意摔成重伤,也许真的是意外。
他勉强笑道,“三弟说得什么话,你我兄弟情深,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望见兄友弟恭的郎中满意的走了,搞事情的风水先生没人陪着喝酒,也唱个诺走人,只有谢多寿被谢临安抓着照顾了整整一个晚上,别说什么痴心妄想的圆房,就连上厕所都是奢望,谢临安时不时的要喝水要各种事情,把他折腾的呵欠连天,恨不能睡个三天三夜。
第二天一早,谢多寿就借口学堂学业为重,将谢临安托付给自家娘子和大嫂照顾,匆匆落荒而逃,开玩笑,他回来可不是为了照顾一个废人。
叶初然见他前脚走,立刻去了谢临安的房间,见他包扎的伤口,她向来坚强,此时却心中一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三弟,你伤口还痛吗?”
谢临安凤眸柔柔的望着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笑着说道,“早就不疼了,只是看你这么哭,伤口以为自己又发作了,就开始痛了。”
叶初然见他说得好笑,不由破涕为笑,想了想,皱皱鼻子又要哭出来,“三弟,你是不是……是不是为了我,为了帮我,所以才故意摔下去。”
谢临安神情一怔,片刻就恢复常态,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凑巧罢了,你看,你一不在我的身边,我就要出事情,所以你要陪着我,照顾我。”
叶初然压根不信他的这套说辞,眉尖若蹙,“我才不信,哪里会这么巧,你以前每次从桌上拿书,从来不会这样。”
谢临安伸手轻抚她眉尖的川字,“不许皱眉,我看不得你伤心,有些事情就是巧合罢了,不许多心了,叶娘,二哥不会罢休的,之前我让你送出去的那封信函,我有些担心,你可否去里长家,帮我问问看,是否给到驿站递了出去?”
叶初然嗯了一声,“我马上就去,你好好休息。”
叶初然往里长家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一个人进了里长的院子,正是那个小吏,她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这个小吏老是不停的往坎山村跑,对自己的养蚕一副很上心的模样,难道中间有什么猫腻?
她向来聪慧,想到这里越发怀疑,偷偷溜到里长院子的后面,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旁边有一棵大树,叶初然顺着大树爬了上去,躲在树阴里面,偷偷听着院里两人的对话。
两人开始聊一些家常琐事,渐渐地就将话题转到县丞千金的身上,小吏叹了口气,“也算得上是大家闺秀,这做事却压根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知书识礼,为了个有妇之夫,这手段阴狠下作。”
里长随声附和,“可不是,将煮沸的蚕卵给叶娘,偏生人家运气好,居然孵出来那么大的一个蚕。”
小吏哎了一声,“那可难说,虽然她没安排我去做什么,可说不定会安排其他人做事情,叶娘那个大蚕十有□□保不住。”
叶初然越听越愤怒,这个女人也太毒辣了,自己根本没招惹她,她却没事找事,耳边又传来里长的声音,“对了,谢三给到任大人的信,你给到驿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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