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灯光,熟悉的味道……江祈年知道,自己没死成。
按理说,捡了一条命回来,应该是值得庆幸的吧,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让自己从十楼掉下来却没什么太大伤势。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道慵懒的叫声,他略微惊讶的问:
“讙,你醒了?”
一只一目三尾的猫从他体内浮现了出来,然后立在江祈年的胸口上,它百无聊赖的舔着自己的爪子,还时不时的用蔑视的眼光瞥着江祈年,丝毫不理会他一脸无奈的表情。
而后江祈年通过和讙交流后也了解到,当时他昏迷了过去,讙正好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出于天生对危险的感知,迷迷糊糊的讙释放了灵力将江祈年包裹住,极大程度降低了坠楼的冲击力。
可因为当时讙的神志也不清醒,所以江祈年受到的冲击力大概像从三楼左右掉下去一样。
比较幸运的是,除了一开始被赵鹏折断的左手,其他地方的骨头并没有摔断,不过有一些内伤,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呦呵,你小子醒了?”
此时程载游大大咧咧的推门走了进来,而应初梅正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入病房。
“程队?你怎么在这里?”
江祈年面带疑惑的问着程载游,程载游顺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江祈年旁边。
应初梅看到唯一的椅子被程载游抢走后翻了翻白眼,直接就坐在江祈年的病床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我怎么在这?你小子昏迷三天三夜了你问我怎么在这?”
江祈年听后微微有些讶然
“我昏迷了这么久?”
“你说呢?当时初梅联系不上你察觉到不对,但是她又走不开,然后给我打电话,我连夜坐飞机赶过来后医院就给初梅打电话了。
也幸亏你手机没摔坏,医院联系上初梅这我们这才赶过来,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听初梅说这次遇到的不是个普通人吗?你怎么还和术士交手了?”
江祈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
“那个女鬼怎么样?解决了吗?”
应初梅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回答江祈年:
“解决了解决了,我们调查小区的监控录像发现你们刚开打那个杀人狂就跑了,然后我们把他抓住后逼问出他所有的事情经过就交给警察局处理了,剩下就没什么了,我们去旅馆解开了女鬼的心结,她就转世投胎去了。”
江祈年听后松了口气,然后便将事情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两人。
两人听后一阵沉默,尤其是程载游,他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然后凝重的对着江祈年开口:
“祈年,你做的很不错,你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说的这个人,我认识,他应该改了名字,他原先是咱们局里的一名成员,可后来两年前那场大乱他失踪了,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我原先跟他不熟悉,也就接触过几次,但是听你这么说,他应该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走了歪路。
术士还有一种特殊的修炼方式,那就是修鬼道,但是此举有违天和,需要通过不断杀人折磨人来修炼,因此我们碰到这种术士都是见一个杀一个。”
程载游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他目前应该是处于转变的一个阶段,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你看出他状态不对劲。
他要是转变成功,估计一个照面你就死了,千万不要小瞧这些修炼了几十年的老牌强者,要不是你天赋好,而且有一场机缘,正常情况下你连一只蓝色级别的未知都打不过。
我知道你这次也是无奈之举,但是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想办法脱身,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江祈年郑重的点了点头,他能明白程载游是在关心他,程载游也重新恢复了神色,然后笑着拍江祈年的肩膀
“好,很好!你小子倒是没丢人,靠着一股狠劲儿硬生生宰了一个老牌强者,啧啧,真不简单,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完成这种壮举!
好好养伤吧,不用着急,这两天没什么事,我在附近转转玩玩,平时让初梅照顾你就行了。”
说完程载游就起身走了,应初梅本来想表达抗议,但后来又想到明明是两个人执行任务,可最后是江祈年承担的一切,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由于江祈年经过特训本身身体就非常好,再加上讙一直用灵力修复他的肉身,所以约莫过了十来天,江祈年身上的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办理完手续他就出院了,程载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江祈年说还有点事情想要处理,他也没多问就又自己去玩了,只是告诉江祈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联系他一声。
“年仔,你要去做什么呀?”
应初梅很好奇事情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去那个旅店看看吧。”
应初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就陪着江祈年一起去了,中途江祈年买了些吃食带了过去,一进门那个老头就认出他来,他热情的招呼江祈年坐下
“小伙子,你来啦?事情办的怎么样?”
“大爷,挺顺利的,这不买了点吃的,过来看看你。”
江祈年说罢提了提手中装着食物的袋子
“哎呦,顺利就行,我就知道你事情肯定能成,你看你,还买东西干啥,你能记得我这么个老头子就不错了!
来来来,快坐快坐,让你女朋友也坐,这女娃子长的可真俊,看样子你们是要回去了吧,坐下来吃点吧,正好我刚烙了饼,一起吃点。”
应初梅红了红脸也应声坐了下来,不一会,老人便从屋里拿出两张饼来,众人坐下来开吃。
中途老人一直给二人夹菜,好像生怕他俩吃不饱似的。
可老人看出来江祈年好像是有什么心事,好几次他都张开嘴然后又闭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老人忍不住问他:
“小伙子,你咋啦,看你像有啥心事一样。”
江祈年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次来,一是想和他告个别,二是想告诉他陈兰的死因……
可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那将要说出口的话似有千斤重,顿了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面带凝重的说着:
“大爷,陈兰……陈兰阿姨已经离世了。”
老人的笑脸顿时凝固住了,然后他又开始笑了起来,只是那份笑容略微有些不自然,他当然看到了新闻,可他一直骗自己说那是假的,肯定是同名,全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可能是那个苦命人呢?
江祈年看到老人这个反应,知道他可能在自欺欺人,于是他叹了口气,然后接着说:
“我在警局有朋友,我就托人问了问,确实是……您口中的陈兰阿姨。”
老人手中的筷子“啪嗒”应声而落,良久,老人留下了两滴混浊的泪水,他颤颤巍巍的开口:
“孩子,赶紧吃吧,甭管我,难得你们有心来看看我,别饿着肚子。”
不等二人开口,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其实吧,我跟那个女娃子,我是想收了闺女的,还有她那个孩子,虎头虎脑的,我看着也喜欢的打紧。
我自己的儿女一年到头都是忙忙忙,没有空回来看看,我的孙子孙女都六岁了,但我总共看见他们的次数都没六次,你说可不可笑?”
老人的脸上呈现出一抹自嘲的神色。
“可我没本事啊,我没本事,哪儿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闺女做这个行当的。”
老人说到这时已经老泪纵横,泪水滑过他布满皱纹的面庞,滑落到衣服上,发旧的浅蓝色毛衣被一滴滴泪水打湿,在上面浸出一朵朵深蓝色的花。
“她知道我平时照顾她,于是啊,这逢年过节,她就带着儿子拿东西来看我,跟我吃顿团圆饭,我每次都想拿点钱给她,可她不要,说什么都不要,你说这娃子拧不拧?
她啊,是个好人,你对她一丁点好,她就记在心上一辈子不忘。
我只恨我自己没那个能耐,废物了一辈子,到临死没几天活头了,我还是个废物啊!”
老人已经泣不成声了,他像个孩子一样,捂脸痛哭,他们望着老人的样子沉默不语,过了许久,老人的眼眶已经干涸,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又苍老了一些,他沙哑的开口和江祈年说:
“小伙子,麻烦你们帮我看会店。”
望着江祈年不解的目光,老人目光坚定的说到:
“我去那女娃子的家里,把她儿子带回来,以后……我就是他的亲人,要不那孩子那么小,送福利院我不放心。”
江祈年点了点头,望着老人步履蹒跚的打开了旅店的门走了出去,只见老人额上的银丝在阳光底下,显得灼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