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啊。”陆西南怅然道, “我的月啊。”
他的月默然看他。
陆西南叹了声气, 一把握住叶九月的手:“我熟读四书五经却就是没听过‘色’字上面一把刀的月啊。”
“……”
叶九月把手往回抽。
陆西南欲言又止, 不停叹气。
时间要倒回一刻钟前。
是这样的。
叶九月曾答应寒假给陆北做临时助理。
温柔沈谓行求婚成功后翻脸成管家公。
管家公即管家老公坚持送人去雇主家。
这雇主家很眼熟了开门的还是陆西南。
当时是早晨八点钟。
刚睡醒的陆西南天真又无邪:“哎?你俩正好碰上了?这么巧?进来吧。卫星哥你找——卧!槽!”
陆西南正式从梦的尾声醒来, 换了敌视的态度朝楼上吼叫:“陆!东!北!沈!卫!星!找!你!”
沈谓行来不及阻止, 来不及解释,只能罢了。
来都来了, 打个招呼吧。
陆西南冷艳高贵地把叶九月和沈谓行放进家里, 好不容易稳定心态, 从厨房里面端出两杯热茶, 看见穿着睡衣拖鞋的陆北和代小京从楼上卧房前后出来。
陆西南差点就冲上去把两杯热茶泼陆东北的脸上!
这脸留着还有何用?!
那一瞬间的局面比较失控。
主要是陆西南很失控。
他瞪圆眼睛看看代小京又看看沈谓行, 最后看向陆东北。
说真的,全泼陆北脸上不太公平, 但手上端着的两杯热茶根本分不匀该泼谁。
古有二桃杀三士, 今有两茶杀西南。
西南超为难。
沈谓行和陆北打了个招呼, 问代小京:“你怎么在这?”
代小京怎么在这?
代小京被沈谓行在做菜群里三百六十度秀婚后规划(已经安排到了给俩崽预约老板E的学校名额)给刺激到了,不去找心理医生,连夜来死缠烂打陆北求抱团——华临出差,文东分分钟脱单,那来失踪。
陆北被迫留他的宿, 顺便秉烛促膝地夜谈。
昨晚陆西南一直在房间玩游戏,自然不知道。
损友一场,沈谓行看代小京的眼色也知道自己跟叶九月的事儿没必要瞒着陆北, 就也大方, 提着叶九月沉甸甸的大背包, 问:“他睡哪?我直接搁进去。”
当着陆北和代小京的面,叶九月还是挺拘谨又忐忑,看了沈谓行两眼。
“没事儿,自己人。”沈谓行朝他安抚地笑笑。
陆北也是自己人?
吃惊九月要不是碍于场合就真想问一句现在是不是全世界就陆西南不知道这事儿了?沈谓行这么大嘴巴的吗?
沈谓行是不是大嘴巴见仁见智。
但沈谓行的私人小宇宙里面可能确实就陆西南不知道了。
当然,事已至此,下一秒,陆西南就知道了。
陆西南也不是纯傻,眉头一皱,逐渐反应过来,道:“卧槽?”
陆北无奈又宠溺地碾了颗核桃给弟弟吃,但被代小京截胡。
陆西南不愿接受这现实。
但他的反对没什么卵用。
就不搞这没意义的事了。
但忍不住对月长吁短叹。
那一对基友拉拉扯扯地上楼逼供去了,陆北朝沈谓行打手势:“坐。”
沈谓行也不傻,坐沙发上就直接问:“怎么回事?”
“我需要临时助理,西南推荐了九月。”陆北淡淡地说。
沈谓行跟他不熟,不便追问,只是看了眼代小京。
代小京嘿嘿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起初,陆北请叶九月做助理是为了帮代小京薅沈谓行,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执迷不悟的沈谓行突然抛出了意向,他经纪人如今正跟代氏娱乐拉锯条件。
代小京老泪纵横。
而陆北要面子,没舍下脸把已经不重要的叶九月给开除。
说话间,叶九月已经放好行李、安抚好基友情绪,进入开工状态,下楼来问陆北:“解哥给了我早餐安排,现在做吗?”
陆北点头,指了指:“厨房在那边。”
代小京先给心疼上了,指责陆北:“你就吃个麦片,自己拿开水泡泡行了。”
陆北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沈谓行笑了笑,说:“没事,社会实践嘛。”
完全看不出两个小时前在车上嚎“当助理好累的你现在有我就不用那么拼了我听小唐说陆北他好事儿的”的人是他呢!
事已至此,沈谓行眼一闭,心想陆北反正也不可能卖了叶九月,干脆懒得理,扯开话题寒暄几句。
代小京忽然问:“哎,卫星,今年过年你哪儿过?还是你那夏老师家?”
夏什么老师家!可别提了!
沈谓行现在听到“夏”字都脑袋痛。
以往的年三十沈谓行没工作就多是去夏家蹭饭,毕竟也没别的去处,一个人过未免太惨,损友们又都有自己的家人。
今年就不一样了。
“没工作就跟九月过。”沈谓行说。
代小京笑道:“有个工作看你接不接了。”
沈谓行扬眉问:“什么?”
“《照西京》宣传全面走起,这边卫视台跨年春晚请了陆北和薄如表演,你要一起上最好。”代小京说,“台里肯定乐意加你,有噱头。”
《照西京》是沈谓行演变态男二的那部电影,薄如则是电影女主角。
沈谓行见是配合电影宣传就点头:“好。”
说完公事说私事。
“今年哥儿几个都没聚过,趁这机会都回来了,让文东安排下,哪天私下聚聚。”爱热闹的代小京就给安排上了,“你带九月过来呗。”
“回头我问问他。”
沈谓行没当场答应。虽然他挺想把叶九月带亲友面前认人,但还是尊重叶九月个人意见。
代小京发出了“噫”的声音,见沈谓行低头看手机,就转而十分虚伪地朝陆北问:“一起来呗?”
“你们私下聚会,我什么身份?”陆北一眼看破他这意思意思的客气。
代小京嘿嘿地作势摸他大腿:“家属呗。”
陆北习惯了他耍花腔,就没理他,结果听到头顶传来“卧槽”的声音,抬眼一看,看到陆西南转身摔门回房的背影。
“……”陆北迁怒代小京,冷冷道,“离我远点。”
“我有点事儿得走,回头再聚。”沈谓行回完微信,道,“去厨房说声。”
陆北点头,还是那副常年冷淡脸:“那不留你,自便。”
叶九月上手快,正在厨房剁葱。
陆家爸妈出差,保姆请假,陆北回家就从金贵变随便,泡个麦片当早饭,而陆西南回家就从随便变金贵,得煮面加煎蛋加菜,顺便还有代小京的份。
沈谓行站厨房门口看了三秒钟就浑身不舒服:“我来做。”
“为什么要你做呀?这是我的社会实践。”叶九月拒绝。
“不想你做事。”沈谓行走过去,从叶九月身后抱住黏着讲自己邪恶的规划,“想把你给养废掉。”
叶九月拖着小尾巴去冰箱里面拿鸡蛋。
沈谓行亲他的脸颊一口:“又偷笑了。”
“在别人家里不要这样。”
“又没人看——”
陆西南:“卧槽!”
沈谓行和叶九月回头,看到陆西南转身摔门离开厨房的背影。
好吧。
沈谓行收敛了一点,说:“前辈帮我引见导演,急着过去。之后也不方便过来找你,手机上联系。”
“好。”
“你也别太逞能,比如像做饭这种事你就可以让陆西南培养一下生活自理能力。”沈谓行胡言乱语崩自己的认真踏实人设,“在社会上做事就得懂得偷懒,不要太老实。”
“不要给我灌输错误价值观。”叶九月抗议,又说,“我练好了手,也可以做给你吃呀。”
沈谓行现在就想掏出手机去群里写八百字的《记一件小事之叶九月为了给我做饭勤奋练手》!
沈谓行没多废话,打过招呼就离开陆家去和薄如见面。
薄如三岁出道,今年二十一,在圈里算大前辈,但身世也很唏嘘。
她打小被父母当摇钱树,成长期严酷限制饮食,还套上成熟衣服到处陪饭局,回头动辄打骂。后来薄如打了场当时在国内算“惊世骇俗”的自己要求换监护权的官司,拉锯一年多,终于脱离奇葩父母,却一度因抑郁而暴饮暴食,近两年才重整旗鼓。
她如果正常发展,如今陆北的咖位是搭不上她的,但娱乐圈就是逆水行舟。
也因为这些,薄如人如其名,外貌柔弱到给人分分钟香消玉殒的错觉(根本分不清粉黑的粉丝言论),性格却又是锐利且颓废的矛盾体。
薄如的黑历史全网皆知,她也没玉女包袱,和导演坐在一家老店的大堂里吞云吐雾。
沈谓行匆匆地赶到:“陈导,如姐,不好意思。”
按年纪算,沈谓行比薄如大,但薄如言行举止极为社会,因此圈里无论大小都叫她姐,包括一些有资历的导演制片都跟风这么玩儿。
“没事,也是临时跟你说的。”薄如拍拍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又揶揄道,“咱俩算什么啊,只能看陈导时间安排。”
“就这一回,我能被你叨一辈子!”陈导无奈又好笑。
“哪儿敢?靠陈导你提携呢。”薄如咬着烟,一手提起壶给沈谓行倒茶,“谓行不抽烟的吧?”
“除了拍戏不怎么抽。”沈谓行道,“我自己来。”
“别跟我客气。”薄如递了根烟给陈导,道,“陈导大忙人,别说废话,先把正事儿谈了,把单买了。”
“我去,如姐你——”陈导朝她点了点手指,转向沈谓行,表情就疏远点,还带着试探的玩味,“如姐挺少这么待见人,被她潜了吧?”
陈导早年拍过不少叫座又叫好的电影,对着沈谓行这电视圈“小辈”就有点儿依仗资格的轻佻。
“这话说得,陈导倒是看得起我,问题是如姐没看得上我。”沈谓行见鬼说鬼话地混过去。
薄如在桌子底下一脚踹向陈导。
“哎!开个玩笑,这火锅!”陈导嚷道。
沈谓行心里面有数了——恐怕是睡过。
哪怕陈导有妻有子。
这圈里太难说得清楚,卖恩爱人设的基本也就真的只是卖一下人设而已,区别只在于能卖多久不崩于公众面前。
这种事儿见得多了,其实就很难再去在乎,毕竟也没人在乎他沈谓行的在乎。
十二个字:装瞎作哑、装傻充愣、恪守自身。
“小沈,你如姐是真看得起你,我也搜了你以前的作品看,本来想找个时间正式见面——但今儿也不是我失礼,没好事不叫你起早床。”
沈谓行不卑不亢地用开玩笑的语气道:“陈导和如姐给机会,我一蹦就起来了。”
陈导摆摆手,直接问:“有信心挑大梁吗?”
沈谓行一怔。
“男一,有没有信心?”陈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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