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喘着气想,反正四丫头的嫁妆也是要备的,早给迟给其实差不多,就只不过,在这银钱数量上却是跟之前他们预备的差了好多就是了。现在王家人要看,就先给他们看看好了。
苏月恒的嫁妆定安侯府已经在备了起来,主事的自然是白氏。于是,太夫人叫过白氏:“你将先前备的嫁妆单子给亲家看看,还有什么要添补的今天就一并添上。”
见王家为苏月恒要了两万两的嫁妆,足足比之前定安侯府预备给的多了一倍,白氏一系均是心痛的不行,这些原本日后就是他们的呀。
心疼也就罢了,白氏现在要当着王家人拿出备嫁妆的单子,真是有点心头发颤。
白氏硬着头皮将备嫁妆的单子递了过来。王家人都没用仔细看,就发现这单子上做的也太不走心了。王昶当即斜睥了眼睛道:“这就是贵府给我外甥女备的一万两银子的嫁妆?就这些个东西,要是值五千两的,我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你们当板凳。”
王昶一边说,一边不客气的将单子递到太夫人面前:“喏喏,太夫人您见多识广,您瞧瞧这些个可够一万两银子的?”
太夫人掌管后宅几十年,对这些个账当然是门儿清的,只稍稍一扫,当即心中大怒。这白氏也忒心黑了,原想着她昧钱也会顾着面子情的,可看这单子,这白氏是面子情都顾不上,这万两银子少说她昧走了泰半。
要是别个孙女的嫁妆也就罢了,可苏月恒不一样,她是要嫁到镇国公府的。这嫁妆太难看了,也难保不让镇国公府觉得太不给面子,从而对定安侯府生了嫌隙的。
太夫人眼光如刀的飞向白氏,不过,顾忌着王家人在场。太夫人也没当场发难,免得让人看笑话。
太夫人强笑着对王家人圆话道:“亲家误会了,这个不是月恒的备嫁妆单子。”
说完,太夫人寒光四射的盯着白氏道:“老大家的,你怎这么糊涂。单子也会拿错?”
知道这是婆婆给台阶下,白氏赶紧磕巴道:“娘教训的事,看我糊涂的,这单子是我教月华管家拿来练手的,怎就拿错了呢。”
这借口也太烂了,王家人鄙夷的眼神将白氏刮了好几道,直刮的白氏遍体生寒。苏月华也知道这借口不大走心,万一王家人再逼问要正确的单子,这一时半会儿的可真不好造出来。
仿似为了帮忙打消苏月华的担忧一样,只见王昶是挥了挥他那蒲扇般的大肥手道:“拿错了就拿错了吧,单子不过列了些名目而已,没什么大用。何况,白氏要去家庙,太夫人年事已高,总不好还要操心月恒的嫁妆的事。”
“我看不如这样,侯爷今天直接关两万两银子过来,让月恒自己置办嫁妆好了,也好让她提前练练手。”
定安侯心力交瘁,真是瞪王昶的眼力都没有了。真是的,这王家人怎么这么难缠?
屋子里一片静谧,气氛陷入了凝滞。
王昶等了一阵,没等到回答,立马斜着眼睛对定安侯道:“哎呀,侯爷,莫非你拿不出来?我看不如这样,今儿个侯爷给我们打个欠条,月恒这两万两银子的嫁妆我们王家先帮忙备了?”
定安侯又是一噎。这王昶也太刻薄了。
关键时候,还是太夫人稳得住,左不过是要给的,那就给的爽快点。
于是,太夫人冷冷的对王家人道:“看亲家说的,我们定安侯府虽然不是豪富之家,可嫁女儿的钱也还是有的,这个就不劳亲家费心了。”当然,现在就算王家想费心给银子,太夫人也不敢要的,看看王昶那破落户的劲儿,这要是现在真要了一两,说不得到时赔二两都不止的。
“亲家说的也有道理,也该让四丫头练手了。”太夫人对着王家人说完后,接着目光森寒的盯着白氏道:“你即刻取两万两银子来。”
祖母眼里的寒光苏月华也看的清清楚楚,听话听音,祖母并没有说拿公中的银子。看来,这银子祖母想要母亲自己掏腰包了。
苏月华真是心痛的都快纠起来了,向来只有她吃进去的,今天却要吐这么多出来,可真是呕人的紧。可是,祖母眼里的警告不是虚张声势的,她是侯府后宅最高的主宰,责罚起来,理由可是多的很的。
苏月华含恨对着白氏投过来的眼神点了头。
银子到手了,王昶赞完定安侯做事爽利,真是有乃祖之风之后,话锋一转:“哈哈哈,既然太夫人有心历练月恒,那就再给她压点担子,我看镇国公府先前下聘的聘礼也一并交给她好了。”
王昶可是知道镇国公府的聘礼都是好东西,除了糖食果饼这些吃食而外,其它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什么的那是足有六十八抬之多的。
他可是听说了,这么多抬聘礼,外甥女那儿竟然只落了两抬,听说这还是因为是镇国公府提前发话才得的。今天可得帮外甥女将聘礼要到手才是。虽然说,要聘礼这个是有点不合规矩,可是定安侯府用了自家妹妹那许多银子,现在要点回来也是应当应份。王昶真是要的理直气壮。
王昶现在简直像是貔貅附身,能帮苏月恒扒拉来多少就扒拉来多少。
太夫人现在却是连气都懒得生了。为着跟镇国公府拉好关系,这些个聘礼太夫人还真没那心思全部截留下来,原本也是打算让苏月恒带回镇国公府的。
于是,太夫人继续挥手让白氏立即将镇国府的聘礼整理好送到永月轩去。
白氏母女看着空了许多的库房真是心疼的血都快流干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折了这么多的财,真是伤元气啊。
这还不算完的,太夫人怒急,在王家人走后,太夫人将白氏提溜过去狠狠的骂了一通,责令她即日去家庙反省,然后顺手指了个妾给定安侯。
白氏这些年将苏靖平笼络的死死的,现在竟然被指了个颜色好的妾,当场脸色惨白的差点没晕过去。
咬牙将人送到定安侯院子里后,白氏哭了一大场,抱着女儿诉委屈。
苏月华也是眉头紧蹙不已,她是深知枕头风的厉害。何况白氏马上要走一年,本来旧人都比不了新人,这再走这么久,这情分恐怕不知要稀薄多少。
苏月华这边是愁云惨雾。
苏月恒这边却是心情大好,看着这满屋子的箱笼银子,苏月恒心头大赞舅舅们给力。这沈珏可真会找人。
心情飞扬的苏月恒,立即手书一封感谢信,又拿了个荷包,吩咐魏紫明天一大早就带去镇国公府。
魏紫乐颠颠的去送信了。按之前的惯例,魏紫很快就会拿回信回来的。可今天,等了半天才建魏紫回转来。
看着她的神色,苏月恒一沉:“魏紫,你今天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魏紫一脸颓色道:“我今天去的时候,刚好碰到大公子发病......”
苏月恒却是没被这话安慰到,眉头紧蹙不已,沈珏的身体非常不好,平日里他身体都很虚,这时候在突然发病,情况肯定是不大乐观的。
苏月恒立时站了起来,大步往宁安院而去。
“你这个时候要去镇国公府?”太夫人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苏月恒。这都下午了,真不愧是王家的外甥女,连登门做客都一脉相承的这么不讲究。
看太夫人的神色,苏月恒原本还以为她不答应的,谁知,结果太夫人却是很爽快的挥手放行了:“罢了,你要去就去吧。”
太夫人不但放行了,还让人叫过白兰相陪。时下未婚女子不宜独自出门做客的。
白兰现在浑身是劲儿,上了马车还兴奋不已。看着苏月恒的眼睛都亮闪闪的,这个小姑子真是自己的锦鲤,这些天来可是帮了自己大忙了,让自己不费什么劲儿的都夺了大半管家权回来。虽然还有部分在苏月华手里,但她相信,照这夺权的程度她必是用不了多久就都能拿到的。
因此,太夫人让白兰备去镇国公府的礼,她出手很是大方,什么人参、虫草、鹿角什么的都备的有。毕竟沈珏今日又突然发病的消息,镇国公府并没有隐瞒,很多人家都知道了。
白兰一路兴奋的跟苏月恒说话,暗示她只要她们姑嫂通力合作,待她完全拿下定安侯府管家权之后,她必是不会亏待了苏月恒的。
苏月恒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心里焦灼的很,也不知道沈珏现在怎样了。苏月恒颇是后悔后面没再给沈珏诊诊脉,苏月恒摸摸放在手边的银针,今天一定要好好给沈珏看看。
别人都知道了沈珏突然发病,而且很凶险的事情,一向消息灵通的苏月华当然也是不例外的。苏月华心中大喜,看来还是如前世一样,沈珏这病秧子估计是熬不过七月的了。
苏月恒心急如焚的赶到镇国公府。
门房接到定安侯探病的帖子,赶紧飞奔了进去报信。苏月恒一行被径直带到了镇国公郑夫人面前。
苏月恒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这个未来的婆婆,这是个端庄秀丽的中年妇人,非常漂亮,岁月很是眷顾她,脸上一点皱纹也无,如非是岁月阅历的经年累积,还真看不出是个儿子都二十了的中年妇人的。
郑夫人眉眼含笑的看着苏月恒,大方的递了个血玉镯子给她做见面礼之后,拉着苏月恒的手说了几句话后,立即善解人意的让人带着苏月恒去了长安院。
其实,苏月恒刚刚到镇国公府门口,长安院这边就已经得了消息。
一听未来的女主子要来,康宁几个激动万分,立即忙忙的行动起来,将本就整洁大气的长安院再仔细整理一番,然后再团团转的四处查看,看看有无遗漏之处,务必要让未来的女主子看到一个井井有条,瑞气满院的长安院。
沈珏轻闭了眼,也不阻止,由着他们折腾。
苏月恒一进长安院,院子里,沈珏清清静静的坐在四轮车上,身旁站着笔直挺立的四大小厮。虽然满心焦灼,苏月恒还是不自觉的有点怔愣,这场景咋像是迎接大人物检阅似的?
苏月恒甩开心头浮起的一点违和感,快步上前福身一礼后,皱眉摇头不赞同的沈珏道:“我听魏紫说你刚刚大病才缓过来,当是要静卧休养才是,实在不该坐这儿吹冷风。时下,虽是四月底了,但这风还是硬了些,对你可不大好的。赶紧回屋去吧。”
苏月恒话音刚落,康宁不用大公子吩咐的,立马推着自家大公子快速回屋。连沈珏中途冷眼瞪他都没在意。
一进屋,苏月恒跟沈珏确认过屋子里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之后,直接单刀直入道:“我今日来,是想来给你诊诊脉的。”
看着苏月恒那认真的样子,沈珏毫不迟疑的伸出了手。
苏月恒仔细一把脉,心里沉沉,沈珏这脉象紊乱无比,虚弱至极,真是有樯橹之末之感。
苏月恒放下了手,抽出了银针,对沈珏道:“你可信我?”
眼前女子眼睛清澈见底,看着自己的神情也是一片沉然有力。沈珏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月恒对康宁他们道:“将大公子扶到榻上去,褪去他的衣衫。”
啊,要脱衣服啊?长宁几个还在愣神,康宁却是颠颠儿的上前推着公子到榻边,边走还边问:“要脱光不?”
这话一问,别说沈珏的耳朵尖都泛起了红色,就连自诩坦荡的苏月恒都忍不住红了耳根。娘哎,这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豪放了点?
不过,虽然在心里反省自己,苏月恒也没打算停的。都已经骑在虎背上了,断没有收手的道理。
苏月恒轻咳了一声:“不用,留下亵衣亵裤。”
还好,不用脱光。沈珏大松一口气。
苏月恒走上前,手指轻柔的抚上沈珏。
这温热柔然的手指甫一触及到肌肤,沈珏陡然一僵,几连呼吸都快屏住了,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针灸,可是却是平生第一次让他紧张到心头剧烈跳动的难以自持。
感觉到掌下身躯的紧张,苏月恒开始絮叨的跟他说话缓解:“本来我是想给你银针探脉一番,看看你这身体的根本的,可是这个所需时辰较长,何况你现在太过体虚,估计也受不住。所以,今天我就先给你固本培元......”
听着耳边缓缓轻音,沈珏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苏月恒凝神下针,因着沈珏体虚,就用提插捻转补泻手法。先自任脉的气海、关元、膻中下针,接着就是督脉的命门、大椎主穴,然后是足三里、三阴交、肾俞等配穴。
俗话说的好,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苏月恒下针干净利落,手法娴熟,一看就是个做老了的。原本一旁看得提心吊胆的长宁等人渐渐放松了下来,没想到苏小姐还真的很懂这个哈。
苏月恒一套针下完,沈珏已经睡着了。怕沈珏着凉,苏月恒又吩咐长宁他们小心给沈珏撑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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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卫门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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