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光帝这突然的勃然大怒,让众人甚是吃惊,方才朝堂上混战的两方人马也赶紧噤声。
建光帝点名要户部尚书张宗光出列。看来是户部的事了,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张宗光。
张宗光满脸惶恐的走到殿中:“皇上。”
建光帝看着他劈头盖脸的就是冷厉的叱责:“张宗光你可知罪?”
一听建光帝这厉喝之声,原本躬身下腰的张宗光立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微臣有罪,微臣惊扰了陛下,实属有罪,还请陛下恕罪。”虽然现在不知道建光帝究竟为何认为自己有罪,但先认错当是没有错的。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张宗光赶紧避重就轻的低头认错。
“哼,你倒是见机快,用惊扰了朕这个理由认错。张宗光,你是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何罪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宗光赶紧咣咣磕头:“皇上,微臣委实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建光帝大怒拍案:“委实不知?你乃是户部堂官,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知?!朕要你何用?!”
张宗光这次致仕本来就是有缘故的,现在听建光帝点明,当即额头的汗都落了下来。
其实,朝堂上,不光是张宗光出了汗,就是陈王也是脊背一凉。户部算的上他的地盘,对户部的事门儿清的陈王心里一凌,眼光不善的扫了眼晋王。晋王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二人目光相接处,寒光四射,陈王满脸阴骘,晋王却是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
见晋王如此神色,陈王心里一凉,莫非晋王还真的掌握了什么要紧的东西?不,不会,户部的猫腻陈王自诩一向处理的很是不错,晋王想必是虚张声势。
晋王、陈王眉目官司之间,气急败坏的建光帝已然将左副都御史赵秦的奏折砸到了张宗光面前:“你不知?你不知?朕怎么养了你们这一帮无用之人?不知是吧?那就将这个给朕好好看看。”
张宗光哆哆嗦嗦的捡起奏折打开看了起来。
只稍稍一看,张宗光就惊的差点将奏折扔到地上,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宗光颓然的闭了闭眼,原以为激流勇退能保住晚节的,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将成了泡影了。现在别说晚节了,能不能保住家人都是问题了。张宗光拿着奏折的手颤抖不已。
建光帝满身肃杀之气的看着他:“张宗光,你可知罪?”
张宗光瘫软的趴在地上磕头告罪:“皇上,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建光帝冷哼道:“你倒是认的快,你的罪,朕当然是要罚的。来人,将张宗光给朕带下去,严加审问。”
金吾卫应声上前,很快将张宗光拖了出去。
户部堂官被当朝拖走,一时间,殿上气氛紧凝,尤其是殿上的户部左右侍郎,真是噤若寒蝉。其实,不光是户部的人噤若寒蝉,殿上众人也是人人自危的。
户部尚书都一点面子不给的被拖了下去,这事儿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极为不得了的。
建光帝满眼杀气的扫视了一圈殿中朝臣,对着众人吼道:“怎么?都不说了,平日里不是一个比一个会说,一个比一个能干的吗?说啊,都跟朕好好说说,这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先前为何不见你们说?”
建光帝怒不可遏的训斥朝臣,朝中众人俱是躬身弯腰,不敢抬头。
待建光帝发了好一阵脾气,狠狠拍着桌子坐下后,多年伴君的陈阁老知道建光帝最愤怒的怒气已然过去了,可以说话了。
陈阁老率先出列,取得建光帝首肯后,捡起地上的赵秦的奏折看了起来。一看之下,陈阁老忍不住眉头耸动,如果赵秦参奏的是真的,这户部真的要大大的震动一回了。
皇上当朝大发雷霆,当然是要让大家赶紧搞清原因的。陈阁老看完后,将奏折传给了另外几个部阁首/脑,大家看完,俱是心里骇然,看看朝中形势,说不得经由此事,朝中当是会大大的震动一番了。
陈王也看到了这奏折的内容,看完,他比张宗光还要紧张,果然说的是户部库银贪渎之事。张宗光顶多是个失察渎职之罪,他可就不一样,因为户部库银贪渎的大部分银两去向就是他这里。对户部贪渎之事,他是尽知的。
此事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当然了,皇上是不可能灭自己的族的,可是,灭门却也是可能的。一想到这个,陈王忍不住怨毒的看了眼晋王,户部他一向视为自己的心腹之地,本以为一切做的都很圆满隐秘的,想来不会让人轻易抓到把柄的,却不是曾想晋王竟然还是知道了。
尤其是从这奏折的字里行间间也看出晋王知道的还很多,陈王脊背发汗的赶紧想起了对策。此事赶紧得将自己撇清了去。晋王今天还真是打的他措手不及,陈王恨不能立刻回到府邸召来心腹幕僚,赶紧商议对策。
可是也只能想想,现在朝中的事情还没了结呢,此时可不能走。皇上今天肯定会派人彻查户部的,这个彻查之人,可得是自己的人才是,最不济也是中间派,万万不可让晋王的人夺了去。
陈王迅速打起精神,跟朝中自己一系的朝臣眼神联络一二。
赵秦参奏户部库银贪渎的奏折很快让大家传阅了个遍。先前看建光帝大发雷霆时还心惶惶的,看过之后,知道原因了,众人反倒镇定了下来。
都是官场混了多年的老狐狸,除了那心里有鬼之人,其他人等更是心思活络了起来,户部这次恐怕是要大动一次了,如此,必然会空出好多缺来,可是得赶紧想办法让自己的人填上才是。
做如此想的尤其是晋王一系最为热切。陈王也是不惶多让的,户部是他盘踞多年的地盘,岂能让他人染指。这次晋王手辣的很,直接将这事捅到了皇上面前,看来,先前的户部心腹是保不住了。
旧的保不住也就罢了,新的人手可是得赶紧填上才是。陈王急速思虑,比朝上任何人想的都要多,一方面要赶紧想办法让自己从户部贪渎的事件中脱身,一方面要想办法在户部安插好新的人手,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皇上发脾气的原因已然知道,建光帝经过最初看到消息时的怒气攻心,现在也已经恢复了莫高深测的帝王模样,冷冷的问众人:“奏折诸位臣工既然看完了,那就说说后面的事。这户部的事,必要给朕好好的查,认真的查。真是反了,竟敢贪赃枉法至此。”
建光帝说完,陈阁老赶紧举着朝笏附和:“皇上说的是,户部之事关乎国本,必要清理个水落石出才是。”
陈阁老说完,一堆朝臣高呼万岁附和彻查。
既然要彻查,那就必要有彻查之人。
这彻查之人最重要的就是领头之人,关于这个人选,大家又是争的面红耳赤。
各方势力都想要自己的人上。一时间,朝中又恢复了热闹,如此利益攸关之时,也顾不得面子,顾不得建光帝生气不生气的,先争取了再说。
但凡争论,从来都是越扯越多的。于是,今日早朝拖的时间特别长,一炷香过去了,又一炷香过去了,众人还是吵的不可开交。
本就满心火气的建光帝被朝的脑仁痛,气的拍着桌案对着下面吼道:“都给朕闭嘴。一个个都是有好差使抢,没好差使推。怎么,今儿个觉得这个有油水捞,都来抢了......”
说着,建光帝骂了几句后,将目光投向了吵的最凶的晋王跟陈王。赵秦是谁的人,建光帝当然是知道的,晋王今日也算是参奏有功了,虽然说他也是为了拉下政/敌。有功之人当是要给点颜面的。
建光帝将冷狠的目光放在了陈王身上。户部一向是陈王的地盘,这次库银贪渎之事,他就不相信陈王不知情。当然了,不管这次陈王知情与否,建光帝都是要好好敲打一二的。这些个王爷近些时候好像闹的不大像话,甚至都有些不大听话了,既然如此,刚好趁此机会好好的杀鸡儆猴一番。
建光帝看着陈王冷冷的道:“陈王,你认为这次彻查户部,该派何人去为好?”
该派何人?方才在争论中,陈王早就将人选推了出来,那就是大理寺卿钱士杰。审理案犯本就是大理寺的职责,这次户部的事情不小,由大理寺卿出面也是应当应分的。因此,陈王方才举荐的时候是理直气壮,不带气虚的。
可是现在,皇上却又明知故问,这就要命了。
建光帝的目光紧紧的锁在陈王身上。陈王被看得浑身紧绷,君王问话不敢不答,可这个答就要小心了。陈王迅疾在心里权衡过后,对着建光帝躬身行礼道:“回皇上,此次户部贪渎之事非同小可,臣以为当是要派能吏前去才是。”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办这种大案当然是要能吏,难不成派个糊涂虫就能成事的?建光帝鼻子冷哼一声,这个陈王倒也聪明,这话答的也够圆滑。
不过,建光帝却也不会就此就被陈王糊弄过的。建光帝并不放过陈王,接着追问道:“陈王,方才晋王推举的刑部左侍郎周倬正你以为如何?”
当然是不行的。陈王哪里肯让晋王的人上的。陈王当即不假思索的抱拳应答:“回皇上,臣认为此人不妥。周倬正虽然资历够了,但此人审讯手法狠辣,且甚是刚愎自用,从不喜听别人之言,让此人来审理,臣怕是多有被逼之言,恐难以尽实。所以,臣以为此人不妥。”
就知道陈王必是不会答应让晋王的人去的。这个答案倒也不算是意外,建光帝听完,淡淡道:“哦,这周倬正不适合。那依陈王之意,何人适合呢?”
当然是自己的人合适。陈王既然敢争帝位,那心性胆识也是过人的,当然不会临阵怯场的。见建光帝已然问到自己跟前了,不管成不成的,当然还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的。
陈王一躬身,对着建光帝道:“禀皇上,臣推举大理寺卿钱士杰,此人统领大理寺多年,能力过人,此次户部之事交由他彻查必是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的。”
见陈王仍然推举钱士杰,建光帝不动声色的冷哼一声,这陈王的胆色倒也不小,自己都问到跟前了,他竟然还是推举自己的人。
对于此人,建光帝当然是不肯用的。户部犯事的人是陈王的人,调查的人再是陈王的人,还能查出个什么来,必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肯定是随便推个替罪羊出来就是了。
建光帝还未表态,晋王一系已经就陈王推举的人选提出异议。两方人马早就斗的刺刀见红,如此利益攸关的争斗时刻也就不必隐晦留面子了,晋王的人说的很是不客气:“禀皇上。微臣以为陈王推举之人不可用,这钱士杰一向跟陈王过从甚密,而户部之事陈王一向也是参与颇多的,如此,这钱士杰当是要避嫌才是,否则恐难公允。”
这个理由很直白,也很有说服力,至于其它的能力、资历问题也不必争论了。建光帝当即点头下注脚:“嗯,这样看来,大理寺卿不能审理此案。诸位臣工以为派何人去才合适?”
晋王这边的发话很是不留情面,陈王一系也不是吃素的,皇上已然当朝下了判词不会用他们这一系的人了。既然如此,那也不用手软了,我的人上不了,你的人也休想上去。
于是,陈王一系猛烈的扯晋王的后腿,坚决反对用刑部侍郎周倬正,理由除了先前陈王说的而外,又当朝挖出了不少周倬正好些似是而非的黑料,朝臣黑人也跟那些八卦之妇没什么两样,气得周倬正当场吹胡子瞪眼的反驳回去。
一时间,朝中吵成了菜市场,建光帝要不是因为户部的事情实在糟心,说不得还得津津有味的听上一阵子的。可眼下,他却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的。
见众人越吵越不像话,建光帝忍不住拍案怒喝:“都给朕闭嘴。”
皇上发话,众人当即闭嘴。
终于安静了,看看这样吵也不是办法,建光帝直接点名:“陈爱卿可有举荐之人。”
陈阁老也是早有计较,现在这种情形,晋王、陈王的人肯定是不能用的,陈王想和稀泥掩下此事,晋王是想就此狠狠打击敌手一把,越重越好。当然了,不光是晋王、陈王的人,最好是几家王爷的人都不用。户部这个油水足的部门,哪个王爷都想掺和一脚的。
陈阁老伴君多年,当然明白建光帝的意思的。建光帝是想趁此清理一下户部,但也不想就此牵连过广,动摇国本的。陈阁老从容上前答道:“皇上,户部之事不小,当是要有威望有资历之人主导才是。臣举荐镇国公。”
镇国公?
建光帝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镇国公身上。
镇国公其人能力、资历、威望当然都是没什么可说的,尤其是还是武将,跟文臣之间也有距离。如此,当是可以用的?
思虑几许过后,建光帝点名镇国公:“让你彻查户部,沈卿可有异议?”
对此镇国公当然是没有异议的。
镇国公上前,声若洪钟的领命:“为军分忧乃是臣之本分,怎可有异议。如皇上要用臣,臣随时赴命。”
建光帝就是喜欢武将这斩钉截铁的效命声,不像那些文臣一个个拽文绕圈子,当即拍板道:“如此甚好,此事就由沈卿前来主导。”
沈崇乃是武将,对朝中六部之事一向涉入不多,由他做了定海神针,还得给他配个得力的文臣副手才是。
赵秦这折子参奏的户部之事甚是积病深重,当是要赶紧解决才是。要想此事顺利查清,主副手最好齐心。对于此事,建光帝也无意于搞什么制衡之术了。
以镇国公如今的地位权势,想必不会就此堕了自己的名头的。建光帝很是给面子的让沈崇自己选一个副手。
沈崇略加思索,抱拳推荐:“皇上,臣举荐兵部右侍郎章林江。”
章林江?此人素有纯臣之称,几边不靠,如此甚好。
几家王爷都是自己的人上不了,也不让对方的人上。现在出了个中立派章林江让大家心里稍安。众人也算是无有异议的通过了。
这次朝堂议事费时颇多,散朝之时已然是午后时分了。
镇国公随着众人慢慢往出走去,来到殿前广场前,跟陈阁老擦肩而过,两人眼神一对,寒暄几句,各自散去不提。
陈阁老回到府里,心腹幕僚沈世平已然等在了书房。
方才朝上任命镇国公为这次彻查主审之人的消息已然传来了出来。
沈世平一见到陈阁老,不及问及其它,当即先问了:“阁老真的举荐了镇国公?”
陈阁老捋着胡须道:“嗯,是老夫举荐的。此事已然定了,沈翁不必烦扰了。”
沈世平道:“事已至此,当是没有烦扰的必要了。何况镇国公其人用在这上面也很是适当的。此事于公于私,阁老都是可以说过去的。不过是在下对此很是有些不解,此次彻查之事就算避开各家王爷之人,也大有人可胜任的,缘何阁老会举荐一个武将呢。”尤其是陈阁老跟镇国公一向来往不多,此时举荐,总是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沈世平跟随陈阁老已逾二十年,跟着陈阁老一起经历了不少的兴衰沉浮。陈阁老对他一向是信任的很的。见他问及此,陈阁老也无意隐瞒,爽快的说了缘由。
听陈阁老说完,沈世平一惊:“这样说来,今日之事,镇国公是早已知情?”
陈阁老点点头:“不错。今日赵秦一发难,老夫就想到当日在天下楼遇到沈珏时,他说的那番话。当时对那番话还颇多疑惑,现在看来镇国公府是早有准备啊。”
“既然镇国公府早有谋划,且还主动跟老夫提及,让老夫避开了将门生安插进户部,避开了这次风浪,此情老夫当然是要报上一二的。何况老夫早年间也算是欠了老镇国公的情的,如此,既然镇国公有意于此,举荐一二也无可厚非。”
沈世平捋着胡子沉默了几许,方才出声:“阁老,沈家世代从军,在军中颇有威望,甚少涉及文臣这一块儿,此时镇国公出手此事,真是让人意外。在下以为,镇国公此举必有深意,想来不会是无的放矢的。阁老可有想法?”
陈阁老慢条斯理的掐了一阵胡子后道:“嗯,沈翁此言不虚。镇国公此举当然是有他的用意的。前些时候,我们不是收到风声,说镇国公有意让他的长子沈珏出仕,想来此次应该是就此事铺路。”
沈世平也是这样想的:“不错,十有**就是因为此。不过,在下有一点一直没有想透,镇国公将世子送到北地军中,看样子,长子他是想留在京城进六部的。镇国公开府近一百年来,可从来没有让子弟涉足文臣。而现在却?”
这可真让他人看不懂,镇国公府一向谨慎,知道君王最忌讳文臣武将勾结的,可现在,看他们的架势,文武一起上,一点都不想韬光养晦了,这究竟是为何?
此事,陈阁老也是颇多不解,沉默一阵后,找了个最能说的通的理由:“各家也有各家的难处。现下京城局势纷杂,想来,镇国公也是想要多条道的。”
多条道,多条门路。如此也算是说的通。
虽然说这个理由说的通,可这个理由就是陈阁老自己都不大信的。政/治的敏锐嗅觉让陈阁老一直隐隐觉得此事并未有那么简单。尤其是上次在天下楼见到的沈珏,更是让陈阁老疑虑甚多。
沈珏先前他也是见过的。先前见到的乃是病病歪歪的沈珏,虽然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气韵不错,但到底有了几分病弱之气。可上次见到的那长身玉立,气质斐然的沈珏,总是让陈阁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感觉非常复杂,不单单是气质好。而是透着一种贵气,上位者的贵气,眉宇间皆是风华。这中贵气让陈阁老颇是有点看不透。阅人无数的他竟然看不透一个年轻人,可真是奇了怪哉。这点看不透,让陈阁老对沈珏这个年轻人不禁多思虑了几分。
当时二人在天下楼边吃茶边说话,一阵对谈下来,陈阁老很事吃惊,想不到沈珏年纪轻轻竟然见解不凡,尤其是心性更是不凡。好久没有见到如此有才有性情的年轻人了,陈阁老大是赞赏,两人在天下楼的对谈也颇是让人痛快。陈阁老因此甚至好破例邀请了沈珏下次叙话。
当日在天下楼也算是偶遇,现在看来,这偶遇也许并非是偶遇了。不过,现在回想起当时来,陈阁老却也没有被算计的不愉,当日跟沈珏说的愉快不说,尤其是现在这户部事发,由此可见,当日沈珏一半算是相求,一半也算是示警了。
现在想想,沈珏也算坦诚。他明白的说了自己的志向,他就是有意进入六部。看看现在镇国公的布局,陈阁老也大致猜到了镇国公意在何处了。
今日镇国公不假思索的就举荐了兵部侍郎章林江。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招声东击西还真是漂亮。就是不知章林江知不知道镇国公的意图就是了。
章林江还真知道镇国公的意图。
现在章林江也算是镇国公府的座上客了。散朝后章林江大步追上了镇国公:“多谢沈国公举荐,下官感激不尽。”
现在他们二人乃是彻查户部的主副手,不必避嫌,当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说话商讨了。镇国公摆摆手:“章大人客气了,都是为君上分忧,谈不上谢不谢的。”
“现在已是午后,你我也都还未有用饭,章大人不如就到我府上去盘桓一二,你我也好商讨彻查之事,不知章大人以为如何?”
章林江笑道:“国公爷相邀,不敢不从。如此,下官就叨扰了。”本来他追上镇国公就是为着商议后续的彻查之事,镇国公相邀,当然不必推辞。
两人回到镇国公府,沈珏已然等候多时了。
现在章林江见到沈珏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的感激,自从沈珏荐了黄泉神医,章林江那时常让人忧心一病呜呼的儿子章纪安现在已然一天好过一天了。眼见章纪安气色越来越好,吃饭香,走路也不喘气了,这好的情势谁都能看的出来,让章林江先前那担心他们几代单传的章家就此绝后了的心放下了不少。
尤其是神医还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过,不出两月,他儿子娶妻生子都没有问题,这可不是让人高兴的。
见到他们前来,沈珏刚刚一拱手:“见过......”
还不待他说完,章林江已然托着沈珏的手笑哈哈的道:“大公子无需多礼,说来,该是我给大公子行礼才是。”
沈珏......
看来,给他儿子治病这事,章林江真是记到了心头,现在竟然连礼都不敢受自己的了。可是,自己方才这礼,也不光是给他一个人行的。
章林江托住沈珏后,方才醒过神来,自己太着急了,自己是跟镇国公一起过来的,这沈珏想来也是要给他爹行礼的,自己这样一拦,好像......
镇国公从来不在乎这些虚礼,沈珏不过是依礼而行做惯了而已。算不得什么事。沈珏神色自如的放下手臂,浅笑着对章林江道:“章大人客气了。章大人里面请。”
见沈珏没有顺势说什么“礼不可废”的客套话,章林江大是满意。
沈珏要是知道章林江的想法,说不得要浅笑一下了,他要是说了这话,不就衬得章林江无礼了么?
知道镇国公他们没有用过饭,沈珏将人迎进去后,上了茶后,就直接吩咐人摆饭。
奉到国公爷面前的膳食一向是很丰盛的,今日有客更是不例外。
章林江吃的很是痛快,镇国公行伍之人,虽然从小受了不少礼仪教程,但军人之风还是难改的,吃的虽然不粗鲁,但也霸气使然。
一顿饭下来,章林江大呼痛快。特意夸了好几句:“今日的膳食可真是好吃。说起来,我也算是个老饕了,可是,今日吃来,这些菜式却跟我平日吃来的大有不同啊。”
镇国公在军中之时,一向是与军士同食的,食物对他来说,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的,至于味道,他倒也没多在乎的。可现在被章林江这样一提,他也觉得今日吃的饭食物跟之前有所不同。
镇国公也道:“被章大人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是不错。看来,今日这厨子当赏。”
见他们喜欢今日的菜式,沈珏眉目一舒:“父亲不用赏了,今日这膳食是月恒带着人亲自整治的,父亲喜欢就好。”
一听是苏月恒做的,镇国公一愣:“你媳妇手艺不错。”本来想要说当赏的,可是让镇国公咽了回去。苏月恒可不是那么好赏的。
镇国公咽了回去,章林江却是觉得该要好好赏赏苏月恒的。章林江当即从身上摸出一块儿玉佩递给沈珏:“哈哈哈,第一次吃到侄儿媳妇做的饭菜,怎好空手不谢的?这块儿玉佩就给侄儿媳妇做谢礼了。沈世侄就别推辞了。”
镇国公看着一脸慈祥笑意的章林江,心里默默咽了咽,要是章林江日后知道沈珏是谁,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大喇喇的叫这侄儿了。不过,好在这章林江会说话,说是谢礼,而不是赏礼。想到这,镇国公忍不住心头一哂。
宾主尽欢的吃完饭后,几人来到了书房开始议事。
因着儿子的关系,章林江现在对镇国公这边是有天然的好感的,今日说话也格外坦诚。今日朝堂之事,虽然背后的具体操作章林江不甚了解,但是,因着先前镇国公时不时透出的话来,他猜也猜的出,此事镇国公必是有谋划的。
今日他主动上门,就是想要跟镇国公好好对对后面的走势。
章林江开门见山的说了:“下官承蒙国公爷看中,不胜感激。今日下官前来,是想问问国公爷对后面的事可有什么章程没有?下官先将话头撂在前面,只要这次户部彻查之事,国公爷的安排不祸国殃民,我章林江必定追随左右。”
镇国公道:“今日请章大人前来,就是为着商议此事。既然章大人如此坦诚,那我也就直说了。为国除害当然是首要之务,但该抓的机会还是得抓住。章大人想必对这户部尚书之位也是多有企及的,如此,这次我们就双管齐下,清理户部的同时,章大人拿下这尚书之位,章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大利益,谁人能不动心。章林江一听,心都热了:“哈哈哈,国公爷都如此说了,我要是说不好,那也太过虚假了。如此甚好,不过,下官敢问国公爷,我们要如何做来呢?”
章林江都如此说话了,这同盟也算就此达成,于是,镇国公开始将计划一一答来,沈珏也在一旁间或补充一二。
章林江听得认真之余,也时有提出疑惑之处。
镇国公今天跟他的谈话果然开诚布公,镇国公直接了当的说了,想要将沈珏安排进兵部。
对此,章林江早有猜度,也很是理解,镇国公府行伍出身,兵部虽然是文职,但也是跟军队息息相关的。沈珏进兵部历练是再好不过的。
不过,从镇国公的字里行间之间,是准备一开始就让沈珏接手自己这个兵部右侍郎的职位,对此,章林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让世侄进入兵部不难,可是,说句得罪话,世侄先前并未有接触过任何朝堂事务,一开始就想得到这三品侍郎,恐怕颇有难度啊。”不说对手反不反对,单说皇上也不会如此放心的将一部副手交到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手里。
等的就是章林江这话,镇国公笑道:“章大人所言甚是,这个现在就是我们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还请章大人相助一二。”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的。章林江心里苦笑,他就说呢,镇国公虽然为人算是正派,可也没有心肠好到不计回报的帮人做事的。
不过,现在话题都已经深入到这份儿上了,该听的不该听也都听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再多听一点,也不是事儿了。
章林江闻言道:“能为国公爷分忧求之不得,需要下官做什么,还请国公爷明示。”
镇国公道:“有章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章大人请放心,我请你做的这事不会强人所难。”
见镇国公说的轻描淡写,章林江却是丝毫不敢放松的:“愿闻其详,请国公爷示下。”
章林江的紧张,镇国公是尽知的,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对章林江道:“我想请章大人上个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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