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恒赶紧还礼:“二弟妹客气了。”
何宜娴咯咯笑道:“大嫂才是客气呢。大嫂远道回来,我这做弟妹的可不得好好拜见拜见。咯咯,之前就听说大嫂漂亮温柔,今日一见,果真是让我挪不开眼去呢。”
苏月恒抿嘴一笑:“二弟妹谬赞了,可真是让我不好意思了。”客气完,苏月恒听到耳边这咯咯声,真心有点不想敷衍了,浅笑道:“来,二弟妹,我们边走边说,可是不能让祖母、母亲等急了。”
何宜娴笑着连连点头:“很是,很是,大嫂请。”何宜娴带着一众女眷,热情的将苏月恒迎进了袁太夫人那里。
堂上坐了不少人,袁太夫人端坐正中,一旁郑夫人以及镇国公府的女眷们俱是在坐。见到苏月恒,郑夫人甚是高兴,眼里隐隐水光流动,看着她微微颔首,苏月恒也恭谨的回了一注目礼。
现在堂上最大的是袁太夫人,苏月恒跟郑夫人招呼过后,转开眼来,径直走到了袁太夫人面前。几年未见,今日一见,当是要行大礼的。苏月恒走上前去,正准备老老实实的跪下给袁太夫人磕头的。
见到她的动作,袁太夫人却是先她一步开口了:“老大家的远途而来,也是累了。我们娘儿们的也不需那么客气,赶紧坐下吧。”
苏月恒低垂了眸光,掩住了微闪的眸色。看来,袁太夫人是不想自己对她磕头的。苏月恒也不坚持,对着袁太夫人蹲身福礼过后,又团团的对着坐上的其他长辈俯身一礼,方才欠身坐下。
见到这一幕,何宜娴心里更是一沉。袁太夫人果然对苏月恒另眼相看。看来,沈珏果然在府中地位超然。如此,日后看来自己更得另眼相看了。
何宜娴打起精神,在众人的热闹问话中,言笑盈盈的凑趣。一时间,堂上的气氛热闹有趣的紧。袁太夫人也忍不住朗声笑了几声。
众人正说的热闹,门外传来了通报声:“老太太,大爷、世子爷来了。”
袁太夫人赶紧道:“快让他们进来。”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急切的等待着。
门口,进来两个长身玉立的挺拔男人,沈熠大家都是见惯了的,没什么好惊讶的。可是,旁边,那个冷峻的、俊俏的很的男人却是让大家有些许的陌生。
大家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了他身上,沈珏真的站了起来!
见到丰神俊朗的沈珏,器宇轩昂的大踏步进来,大家都有点惊住了。听说了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家怔仲的目光都落在了沈珏身上,屋子里陡然一静。
郑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儿子,泣不成声,倏然,郑夫人站了起来,大步走了过去:“健柏,你好了,你好了?”郑夫人激动的走到儿子面前,仔细的上下打量了儿子起来。
沈珏轻轻托着激动的身形都有些颤抖的郑夫人,喉头有些发哽的对母亲说道:“母亲,我好了,站起来了。”
郑夫人眼泪滂沱而下,真是止也止不住,苏月恒走了过来,扶着郑夫人道:“母亲,健柏现在好了,您该高兴的呢。快别伤心了。”
郑夫人泣笑道:“可不是,我这可不是就是高兴。”
被苏月恒这一打岔,郑夫人理智也已经回笼不少,这么多人都看着的呢。郑夫人很快支起身子,对着袁太夫人告罪道:“方才是我失礼了,老太太可千万别见怪。”
袁太夫人笑道:“知道你是高兴的很了,这怎么会见怪。”
沈珏也紧走两步来到袁太夫人面前见礼:“孙儿给祖母见礼了。”
对他,袁太夫人比对苏月恒还要客气,赶紧笑道:“快免礼,快免礼,快坐下吧。”袁太夫人一边说,一边立马让人捧了东西过来,一个红木匣子,一枚玉佩。
袁太夫人亲手将这两样东西递到沈珏二人手里,嘴里笑道:“你们这么些年也不在家,我今儿个将这几年的红包都一并给补了。”
苏月恒还待说说客气话的,沈珏已然上前接了东西:“多谢祖母。”袁太夫人笑眯眯的道:“看你这孩子,给你东西收下就是,缘何这么客气?”
沈珏接了东西,退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
一直观察着场上众人的何宜娴见状,眼光忍不住一缩,袁太夫人果真对沈珏好的很。看看他对沈珏那客气样儿,就是沈熠也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看看现在,袁太夫人多关心沈珏,还不说几句话呢,太夫人就忙忙的让他去歇着了:“好了,健柏你们长途跋涉的,估计也是累的慌了,赶紧下去歇着吧,日后我们再慢慢说话。我也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这真是求之不得,郑夫人也不推辞,赶紧先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母亲了,我等告退了。”说完,郑夫人就携着苏月恒忙忙的往外走去。
天可怜见的,这许久没见到儿子了。如此俊秀挺拔的儿子,郑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天知道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赶紧给儿子说。
郑夫人一路如风的带着儿子往长安院走去。
郑夫人虽然急切,但心疼儿子的心还是一点不打折扣的,还是去到儿子的院儿里说话来的方便。好让儿子好好歇息一下。
一行人回了长安院,郑夫人却是想到了一件要紧事:“健柏,你回来可是去见过你父亲了?”
沈珏点点他头:“嗯,我先去见了父亲再回来的。”
方才一众兄弟将沈珏簇拥到镇国公院儿。
自知道沈珏回来,镇国公也是翘首以盼的。看着健步走来的沈珏,镇国公是诸多感慨的。之前,沈珏常年病弱,又是坐四轮车,还真是不觉得。现在他玉立长身的走过来,可真是跟故人多有相像之处啊。
沈崇的神色些微的有些失神。
沈珏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父亲。”
沈崇恍然回神:“健柏回来了。”镇国公虎目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沈珏,点头道:“嗯,不错,看来这些时日你没少练的,果然壮了很多。”
说着,镇国公忍不住上手拍了几拍沈珏:“不错,不错。”
镇国公眼里的欣喜之意是掩都掩不住的,拍着沈珏的手拍着拍着还不时的用大掌捏捏,仿佛是要试试沈珏的健壮程度一般。
试完是让他满意的,沈珏身子甚是结实。沈崇满目欣慰,心里的内疚之意也稍解了一些。
沈崇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形,就很是善解人意的对沈珏道:“你这么久没回来,你母亲肯定是急坏了,先去见你母亲吧。过后我们再好好说话。”
沈珏躬身一礼:“是,健柏告退。”
这就是沈珏为何能如此快的去到袁太夫人那里跟他们会合的原因。他今天真是只是跟沈崇见了个礼就走了的。
知道儿子已经见过沈崇了,郑夫人放心的点点头,拉着儿子坐下,对着儿子嘘寒问暖了起来。问得几句,见到儿子儿媳脸上仿佛有风霜之色,郑夫人又赶紧推着他们二人去洗漱。
本来依着苏月恒的意思,现在恨不能脱了衣服好好的洗个澡才是,可是婆婆在此,只能收敛。苏月恒二人就稍稍的洗了把脸,就又赶紧出来陪着郑夫人。
见到他们,郑夫人迫不及待的问起事来,可刚刚说了没几句,郑夫人又想起他们还没用膳。又赶紧忙忙的催上膳。
膳食齐嬷嬷他们早就备好了的,就等着沈珏他们回来吃呢。方才见他们母子说的很是开心,怕扫了兴,也就没有问的。现见郑夫人吩咐,立马快速的摆了上来。
儿子、儿媳用膳,郑夫人也舍不得走开,她也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点。时不时的拿起公筷,给沈珏二人添上一箸菜。
郑夫人怜爱的眼神都没离了沈珏。如此温热灼然的目光,让苏月恒酸涩不已,天下慈母的眼神大抵都是如此吧。苏月恒吃饭的速度不禁加快,沈珏也是忙忙的往嘴里扒饭。快点吃完,好陪母亲说说话。
这顿饭吃的很快,见两人捧着茶杯颇是有些急喝茶,郑夫人忍不住嗔道:“真是孩子一样,吃饭作何吃的这么急。”郑夫人嘴里嗔怪,心里妥帖的不行,儿子、儿媳今儿个吃饭这么快的原因,她当然是知道的。不就怕她等急了么?如此以想,郑夫人呢心里妥帖的不行,自己儿子、儿媳就是贴心,不枉自己对他们掏心掏肺。
几人重又坐了下来叙话。郑夫人激动的心情还是没有怎么平复,问话颇是有些语无伦次,真是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一般,问的很乱。恨不能将儿子这几年的事情一下了解清楚。知道母亲激动,沈珏二人也很是配合的随着郑夫人东一下西一下的说话。
激动了好一会儿,郑夫人说话才慢慢的恢复了一点常态。
恢复了常态的郑夫人开始从头到尾的问起了儿子,这次问话尤为仔细,直接是从沈珏他们去时的路上开始问起。
知道郑夫人的一片慈母之心,苏月恒很是配合绘声绘色的说起了他们路上的趣事。当然了,一贯跟长辈的说话方式,当然是只说好事,不说忧心之事的。
听着苏月恒声情并茂的叙说路上风土人情,郑夫人一刹那间也是神往不已,当年她也曾这样走过,可惜......
见自己说着说着,郑夫人脸上竟然有了丝怅然之色,苏月恒不禁低了声音,乃至住了声。
耳边陡然没有儿子、儿媳说话的声音,郑夫人方才回神。
郑夫人回神,本想接着说的。可是想到儿子、儿媳这长途跋涉才回家,想必是累的紧了,可是得赶紧歇息的好。
郑夫人心疼儿子,旋即起身:“你们也累了,赶紧歇着吧。左右现在回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过后我们再好好说话也就是。”
说完,不待苏月恒客套的,郑夫人抬脚走了出去。
苏月恒二人忙忙的追在后面送了出去。
将郑夫人送走后,回到屋里,苏月恒才恍然觉得浑身已经疲乏至极。真是乏到了骨子里,想必沈珏也是累的很了。
苏月恒恨不能现在就瘫在床上不动弹了。匆匆的叫水洗了个澡,苏月恒话都没跟沈珏说两句的,倒在床上晕睡了过去。
晕睡过去的瞬间,苏月恒还有些许的后悔,竟然忘记叮嘱人明早早点叫自己起床的,现在可不是如之前一般在外面,宅子里自己最大。现在是回到了这镇国公府,可是不能睡的晚了的。
见到月恒瞬间睡去,沈珏心疼的看了几眼,叹着气将她往上抱了抱,让她睡的舒服点,自己方才睡下。
午后的长安院一片静谧。
与长安院静谧不同的是,现在沈珏的顺泰院却是人声崇崇。顺泰院,还是何宜娴嫁过来后取的。她要改名儿,沈熠对院名也无所谓,就由着她改了。
顺泰院正房院,夕阳下一对俊秀男女相对而坐,如果不听他们说的内容,端的就是一副花前月下的场景。
可惜,此时他们说的话,跟人约黄昏后的浪漫唯美一点关系没有。只听何宜娴正在语气晦涩的对沈熠说道:“子亮,今儿个大哥大嫂他们回来,祖母、母亲他们真是高兴的很啊。我听说,就是公公爷高兴哈哈大笑呢。”
沈熠不再乎道:“那可不是,大哥几年没回来。现在回来,腿也好了,如此大喜事,谁人不高兴?我也很高兴啊。”
见自己话里的意思沈熠没有领会到,何宜娴只得强笑着进一步说话了:“子亮,我看出去一趟就是好哇,你看看大哥他们今儿个带回来的东西,流水价的抬进了长安院,那么些东西,我估摸着长安院的库房都不见得装的下。我看外放之事,我们也得赶紧摆上日程才是。”
沈熠现在回过一点味儿来,他奇怪的看了眼何宜娴:“怎么,你羡慕?你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些个身外之物的么?”
何宜娴被沈熠说的一梗,心里一群草泥马翻了出来,这个直男,说话怎那么直呢?
她怎么不在乎?钱财谁人不爱。想当时,她不光是想在沈熠面前表现的脱俗一点,实际上也是因为没有办法。
当日自己要嫁给沈熠时,跟隆宁伯府的人闹的有点不愉快。倒不是隆宁伯府的人不畏权势,只为女儿过的好不好的。实则是,她的自作主张,打乱了隆宁伯等人的计划。
隆宁伯他们原本是想将她送到皇室,如果可能最好是能进宫的。可就是因为她知道,祖母他们找的人家而日后都是炮灰的下场,当然是不肯的。
她是因为知道结局,所以才理直气壮的不肯。可是,对隆宁伯,对太夫人他们来说,他们不知道这个,他们只想要好好的赌一把的。他们何家好几个女儿都嫁进了皇家,虽然是做妾,那也是算是嫁进了皇家的。
隆宁伯他们之所以热衷于让自家女儿进宫进皇家,是因为,他们隆宁伯府发家之始就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宠妃,所以才一举夺得了伯爵位。
可正因为他们是靠裙带关系得来的,这伯爵之位坐的就不甚稳当的。勉强搞了个三代,现在的隆宁伯已经是第三代了。
他们家可不是那些军功起家的,他们家连三代始降的资格都没有,这三代一过,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姻亲纽带,是直接会被打回原形的。虽不会说直接跟庶民同等,但是却是从此再也不能列于权爵之家之列了。因此,他们家现在是铆足了劲儿的送女儿进皇家。
本来,这何宜娴是他们最为看中的女儿。有样貌、有才能,日后不管是进宫也好、进王府也好,届时得了一儿半女,他们何家就有救了。
隆宁伯府相端已久,看中了目前京中极为有权势的陈王跟晋王。
晋王他们试探了一番发现不好进去,爽快的就也放下了。毕竟,这晋王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还是嫡子;这新进门的继妃也不是个善茬,听说将晋王笼络的很好,日后得个一男半女的想来也容易,何况魏凤出身高贵,宫中又有皇后撑腰,如此人物不好惹,也惹不起。风险太大,获利的可能性也小。于是,果断的放弃了。
再看陈王,那就很不错了,家中王妃听说贤惠大度,出身也一般,日后自家女儿进去了,想必争宠不难,尤其是,陈王到现在就只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且那个唯一的儿子还病病歪歪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的。如此甚好,自家女儿日后要是一举得男,那日后可不得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陈王那边本来说的差不多了,本来两相都要定下来的,可是却不妨又听到了个消息,说是当今有意扩充后宫,会小范围的选秀一番。这消息一来,隆宁伯又心动了,自家姑娘进宫不比进王府更好的?当今还没有儿子呢,他们家姑娘要是能一举得男,那日后,他们隆宁伯府的富贵还少的了么?
于是,隆宁伯就暂时搁置了让何宜娴进陈王府的计划,一门心思的谋划起进宫的事儿。可就在此时,镇国公府竟然上门求娶。
镇国公府当然是一等一的门户,这要是为着自家女儿的幸福,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隆宁伯府家计划了那么久,就是为着得一个可能的皇子的。如此一来,可不是打乱了计划了么?
自家的女儿自家知晓,这镇国公府突然上门来求娶必定是有缘故的。稍稍联想一下,再抓几个下人打问一下,虽然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可大概的还是能猜的出来的。
于是乎就有了后面,隆宁伯府跟何宜娴的拉锯。最后,以何宜娴放弃了手头的财产为代价,嫁进了镇国公府。因为在此之前,何宜娴对外宣传了很多自己多能干,在隆宁伯府有多少钱财的事情。如此一来,除了镇国公府的两万两银子的聘礼而外,她基本上是光杆子嫁了过来的。
可是因为有了先前的宣传,说自己有钱,而现在却是没多少嫁妆带过来的。于是,对于这点,何宜娴早早的进行了公关,话里话外的告诉沈熠,她不慕钱财,一心想着嫁给沈熠,又因为怜惜担心娘家人日后生计,所以,她将钱财全部留给了家人云云。
镇国公府煊煊赫赫了两甲子,富贵盈门的,哪里将这些个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过问此事的,沈熠对此也是不在意的。于是,何宜娴嫁妆疑云也就让她自说自话的解释了过去。
其实,当时,何宜娴之所以如此爽快的不带东西过来,不光是为了怕肚子遮掩不住,实际上也是心里很有底气。想她的能力,日后到了镇国公府还怕挣不了家业。
别的不说,她乃堂堂的世子夫人,进门管家理事不是理所当然的。如此一来,她有的是机会发展事业的。可惜,事与愿违,等她嫁过来,她才发现,原来镇国公府的管家权根本不在他们这一房,而是在三房的手中。
为着这个,何宜娴明里暗里使了不少法子想去将那管家权抢过来,可惜,根本是螳臂当车,根本无用。先时,她还天天在郑夫人面前暗示,意思是,这管家权本来是他们这一房的,怎能让别人管着,要郑夫人想办法将管家权拿回来。
何宜娴想要什么,郑夫人也是明了的。虽然不大高兴何宜娴一进府就想抢管家权,不过,郑夫人也不是不通情理的,先前自己不便管家,现在何宜娴乃是世子夫人,管家应也是明正言顺的。
可是,这话,郑夫人还真不好开口。对于自己不管家的真实原因,郑夫人明白,曹夫人却是不知道的。现在如果直接去跟曹夫人去要,郑夫人还真开不了那口。哦,先前,你说嫌麻烦不管家,将家务事一甩手给了别,现在娶了儿媳妇就想要回去,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的事儿。
本来郑夫人还想冷处理一下的,想着曹夫人想必也是知道这规矩的,这世子夫人进门了,该是放权就放些给她好了。
可惜,等了一阵子,曹夫人却是纹丝不动。郑夫人这时也明了了曹夫人的意思,管家权,曹夫人暂时是不想放的。
也是,如此有利可图之事,谁人愿意轻易放手。郑夫人是理解曹夫人的,可是何宜娴不理解,见天儿的来找郑夫人,话里话外就哭诉自己这个世子夫人有名无实,连家都不能管的。
这个问题是要赶紧解决才是,可因着自己身份的问题,有好些个东西,郑夫人不便出面。思来想去后,郑夫人找到了袁太夫人,让她去跟二儿媳妇讲讲这个事儿。
袁太夫人也是管老了的,三儿媳不愿放权是情理之中,孙媳妇想要权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乎,袁太夫人出马,曹夫人让出了一些府中人事来给何宜娴管。
可惜,这些个大多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清水衙门。那些个有油水的如采买、如人情打送什么的,暂时,何宜娴还落不到手上。
为此,何宜娴真是恨的牙痒痒。日常跟沈熠说起来时,可沈熠却也是不大在乎的。
今儿个话都说到这里了,可是得好好说道说道才是。于是,何宜娴在听得沈熠这直戳戳的话后,咬着后槽牙答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我嫁给你时,是觉得有情饮水饱。可过日子不一样啊,你看看,这添置东西,日常花销,什么不得要钱的。何况,我只不过说了那么一下而已,又不是真想怎么着了。”
“不过,话说回来,子亮,你看看,我乃堂堂的世子夫人,可这管家权却是沾不了多少的边儿。你说说,这还是个理儿嘛。子亮,你看,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去跟祖母他们说说。毕竟,这国公府日后是你当家,不是你三叔他们当家的。”
又来了,又来了。沈熠很是头痛,原先没成亲前,他还觉得何宜娴很是不错,很是能干,甚至有几分超凡脱俗的。可是,现在变得却是一脸的市侩。这女人一成亲,莫非都是这么絮叨不知足的?
沈熠眉头一皱,对着何宜娴不愉的道:“你现在争这个干嘛?三婶管的好好儿的,何况我们不是还准备外放的,要这个有什么用,到时你还不是会交出去的。”
对此,何宜娴是有很多说法的:“这你就不懂了。这镇国公府的家业是我们的,当是由我们自己管家,就算日后我们要出门,那也是可以将这些事儿交给婆婆的。”
自家婆婆,何宜娴是看的很清的,最是淡泊不过的人,她手头也是很宽裕;何况,沈熠还是她的亲儿子,当娘的东西不都是会给儿子的,不怕郑夫人昧下家产。所以,怎么看,都是郑夫人管家要让人来的放心些。
沈熠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傻,何宜娴在担心什么,思量什么,他当然知道的。可是,关于管家之事,他却也是清楚的。因为,为着此事,他娶亲之前,镇国公还特意跟他说了这事儿的。让他将心思放淡,不要被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迷了眼。
教训完儿子之后,镇国公也不是那么不识人间烟火的。末了,还直白的暗示了沈熠,他们镇国公的核心产业一直都是在他们身为国公的家主手中攥着的,那些个蝇头小利,为着家族和睦,让一点出去也就是一点了。
说白了,让曹三夫人管家,这是镇国公这个当大哥的,间接的给自家三弟让利。镇国公一家就三兄弟,关系很是亲近。镇国公待两个弟弟向来亲厚,这是明着照顾两个弟弟呢。
这些个,父亲镇国公清楚,祖母袁太夫人也清楚,所以,才有了府中现在这情形。现在何宜娴这才进门,就想全然改变,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些个,在何宜娴见天的想要管家权的时候,郑夫人也叫过沈熠说过此事,让他时不时的开导一下何宜娴的。
听了郑夫人的话,在何宜娴又来抱怨的时候,沈熠也隐晦的提点了一下,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先前看来聪慧过人,甚是聪明的何宜娴在这上面是油盐不进。
现在又来了。沈熠眉头皱的死紧,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的拔腿要走。
看着沈熠头也不回的背影,何宜娴心里一片冰凉。看来,他对自己果然没甚情谊。
这样一想,何宜娴危机顿起,是啊,自己跟沈熠之间情谊不够。何宜娴瞬间明确了目标,既然现阶段情谊不够,那就赶紧从其它方面弥补,总归就要沈熠觉得没有自己就是不行。
何宜娴坐在那里认真的想起了事儿。思来想去的结果就是,她一定要帮助沈熠夺得他原先应有的东西,不说别的,就是跟苏月华那个手下败将比,她也不能输了那苏月华的。
既然现在管家权一时半会儿不能全部要来,还是赶紧依照原来的轨迹,赶紧让沈熠去北疆得到他应有的东西,然后自己也跟过去,跟着沈熠一起大杀四方,届时,沈熠对自己也必定是相敬有加的。
现在去北疆刚好,先太/子已然伏法,不怕过去有什么牵扯的。待日后,他们有了绝对的实力,还怕三太太不肯交权么?
何宜娴很快自我调整好,仿若无事的带着梧桐去到郑夫人院儿里刷存在感去了。
听闻何宜娴来了,郑夫人不经意的皱了皱眉。说实在的,这个儿媳妇她真是有点不喜欢。当然不是因为不是亲儿媳的原因,而是这个何宜娴心思太多,她甚是不喜。
本来,依着郑夫人的意思,虽然沈熠不是亲生的,但好不好的,也是她亲手带大的,就算到了现在,外面的人也只是以为沈熠是她的儿子的。
何况,沈熠这孩子待她也很是亲厚,就算后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虽然较之前有所生疏,但对自己也还是恭敬的很的。所以,于情于理,郑夫人都是打算将自己手头的东西分一部分给沈熠的。
可是,自己给是一回事儿,别人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郑夫人出身高贵,向来不耐这些凡俗之事的,这些年虽然因着变故磨掉了不少自己的脾气,可是将门虎女的威势是刻在骨子里的,几次,何宜娴都弄得她爆戾之气顿起。不过,最后,为着一家人和睦,郑夫人到底还是将这不耐之气给忍了。
自此,郑夫人甚是不爱见这何宜娴的。正好,袁太夫人让她不用请安,于是她也就顺理成章的让何宜娴不用来请安。
可这何宜娴像是听不懂话一样,还是见天儿的来。来就来嘛,可却不好好说话,整日里想的就是争权夺利。这样一对比,郑夫人更是满意苏月恒了,还是自家儿媳妇好,懂事知进退,跟儿子处的也好,可不是让人喜欢的。
见有人通报何宜娴来了,郑夫人托起茶杯,淡淡的道:“让她进来吧。”
何宜娴言笑盈盈的进来:“给母亲请安。”
郑夫人浅笑道:“无需多礼。你这时候来可是有事?”
郑夫人心头不耐的很,她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想跟儿子说话,先前是看儿子太累了,所以让他们先歇息的,听人说沈珏他们小两口歇息睡下了,郑夫人还特地吩咐人去长安院说了,说是今晚府里要为他们摆接风宴,可是不能耽误了的。
如果儿子他们能早点起来,过来跟自己说说话也更好了。饶是如此想,郑夫人还是一片慈母之心,特意让人叮嘱长安院的人,让大公子好生歇息,不要去打扰,只要不误了洗尘宴就行。
郑夫人现在正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儿子的。可是不耐烦听何宜娴的那摊子争权夺利的事儿。
何宜娴不傻,郑夫人脸上虽在笑,可眼里却是没有笑的。何宜娴一个激灵,赶紧笑道:“没事儿,哪能有事儿。不过是大哥、大嫂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就过来跟母亲说说话儿。”
听得何宜娴这话,郑夫人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好多,姑且不论何宜娴这话是真是假,单从母亲的角度来说,她是很欢喜这话的。
因着健柏他们还在歇息,左右无事,在何宜娴的刻意奉承下,郑夫人还真是跟何宜娴说了好一阵子话。
难得见郑夫人对自己态度不错,何宜娴可劲儿的凑趣,直将话题往沈珏,尤其是苏月恒身上来引。
郑夫人果然高兴,笑呵呵的跟何宜娴回忆起了往昔。
今天,何宜娴说话都是有的放矢的,她主要问的就苏月恒先前在府中时,喜欢的东西,做过的事儿。
回忆这个往昔,郑夫人甚是高兴,呵呵笑道:“你大嫂这个人啊,对管家的事儿淡泊的很,看账都头痛,平日里啊,逮着有空就喜欢绣花......平日里就喜欢跟你大哥下棋什么的,听说他们爱下棋,有次我还特意过去看了,哎哟哟,那是下的什么棋哟......不过,就是因着这淡泊,我喜欢......”
见郑夫人话里话外的提到淡泊,何宜娴是听懂了,婆婆这是在敲打她呢。不过,她却是不大在乎的。她的主要目的是达到了,一席话听完,何宜娴大是放心,看来,先前自己打听的东西果然是真的。
听听,郑夫人说了这么多,都不过是生活琐事,而且,听来,这苏月恒可是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苏月恒并没有做些什么让她担心的一些事情,比如说是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空的事情。
如此,就让人放心了。何宜娴是真的放心了。
看来,今日活该自己大放光彩一把了。
何宜娴决定今日她要在人前好好的亮一手,让人看看自己的能干,对比一下苏月恒那个惫懒的长媳。也好让府中人看看,谁才是这国公府的最有用,最能干的媳妇。
心里打定主意后,何宜娴起身告辞:“母亲,儿媳先行告退了。今儿个给大哥他们的洗尘宴,虽然说三婶必定是备好了的,我们这做弟弟、弟妹的也该是要有所表示才是的。今儿个,儿媳也准备几道菜,让大家尝尝,好好乐呵乐呵。”
郑夫人点头道:“嗯,好,你去吧。”
何宜娴出了郑夫人院子,就一头扎进了内院厨房,她要亲手做几样东西,在大家面前亮亮眼。
想是想好了,可是临做的时候,何宜娴心里犹豫了一瞬,不知怎的,下意识间,她又不想如此做,感觉好像会将自己暴露在人前一样。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先前,她在娘家时有时也做点新奇的玩意儿,可是从来没这个感觉。也不知怎的,一来到这镇国公府,总是时不时有种露馅儿的感觉。也因着如此,弄得她束手束脚的,有时就连讨好长辈的一些小玩意儿也要再三思量是否有露馅儿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何宜娴更犹豫了。因着这犹豫,她又懊恼不已,自己方才还是太过着急了些,竟然现将话放了出去。
不过,也无妨,自己说做点东西,也没说做什么的,中规中矩的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来也是没人会嫌弃的,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何宜娴,想了想,就带着厨娘动手做了几道时下的菜蔬也就算是应付过去了。
可是,做完之后,何宜娴转念一想。自己多方打听的消息都是这苏月恒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自己潜意识中总是觉得这苏月恒有些问题,既然如此,不如自己今日就亮点东西让她看看。试一下,让看看她的反应。
左思右想过后,何宜娴终于想定了主意,做一道让苏月恒尝尝。不过,这个可不能自己亲手去做,吩咐人做也就是了。就算过后有个什么,转圜起来也容易。
想定了,何宜娴终是决定做了。
今日镇国公府的厨房是最忙的,大厨房、小厨房都忙着,忙着给他们家大公子洗尘接风。
受人热情相迎的沈珏二人睡的甚是黑甜。傍晚时分,睡的昏天黑地的苏月恒被茶梅叫起了:“爷,奶奶,该起了。不能再睡了,府里的的洗尘宴马上要开席了,赶紧起身吧。”
一听这话,迷迷糊糊的苏月恒瞬间坐了起来了:“赶紧给我梳洗。”现在回府了,可不是之前,得赶紧起身。
沈珏向来警觉,这警觉与身俱来。茶梅进来的时候他都已经醒了。虽然才从睡梦中醒来,沈珏眼里却是清明一片。淡然的起身穿衣。
梳洗过后,二人携手走了出去。
今日开宴,阖府人都来了。花厅里开了好几桌,大家笑哈哈的说笑着。还没走近花厅,苏月恒听到屋子里那阵阵的笑声,赶紧想要挣脱沈珏的手,可是不能再牵着了。
发现了月恒想要放手的意思,沈珏的促狭之心顿起,紧紧的拉着苏月恒的手就是不放。
两人你来我往的拉扯到了花厅大门口,还不见沈珏放手的,苏月恒大急,恨不能弯腰去咬一口的好,仿佛是知道苏月恒的企图,沈珏微斜了头,看着她轻笑了一下。
这男人还笑!苏月恒气得鼓着眼睛瞪他,两人无声的眼神交流过后,看到他俩来了,门口的仆从已然高声通报了:“大爷、大奶奶来了。”
这一通报,将苏月恒急的不行,又挣了几下没挣开。咬也不好咬,挣也挣不开,苏月恒眼珠子一转,得意的抬头斜了眼沈珏,接着就准备抬脚......
这是,沈珏却是突然放开了她,大步走近了花厅。
企图没达成,苏月恒梗了好一口气,在背后轻轻横了眼沈珏,接着自己却也笑了。
两人走进花厅,大家乱着又是好一阵见礼。
见礼过后,大家按序落座。镇国公率先举起酒杯,表达了对沈珏归来的欣喜之意,尔后,宣布开席。
一样样的菜色、点心,一轮一轮的上桌。
苏月恒跟袁太夫人、郑夫人以及何宜娴等人一桌。何宜娴今天尤为热情,一派主人风范的给苏月恒劝菜。
上过两轮过后,又来了一轮,这一轮菜品,丫头们一端过来,何宜娴就甚是热情的起身,亲自接了托盘中的菜,边往桌上摆边对袁太夫人凑趣道道:“老太太,今儿个这几道菜品我可是要邀功的,这可是我带着人做的。您可得好好赏我才是。”
袁太夫人乐呵呵道:“赏,赏,一定赏。”
众人俱是捧场的笑了,苏月恒也是跟着一起笑着凑趣了几声。
苏月恒一边笑,一边看着何宜娴摆盘子。
这边,何宜娴摆了几个盘子后,最后拿了个盘子对大家介绍道:“这个可是我今儿个吩咐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做出来的。今日大家可是要好好赏脸才是啊。“
看清楚盘里的东西,苏月恒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笑得更是灿然:“那是,那是,当然得要好好品尝一番才是,可是不能辜负了二弟妹的一番心意。”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