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思看着案头的讯息,满心思绪翻腾,之前知道婉宜嫁给沈崇,他心有祝福之时也是满心酸涩。又为着婉宜他们的安全之故,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打探。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婉宜嫁给沈崇,说是两人在南疆之地草草拜堂成亲,回京后并未有办婚礼。而且,他们对外宣称的拜堂成亲的日子乃是兴和十五年二月,可是,怎么可能是二月,二月的时候,婉宜正跟自己在一起。
私下拜堂成亲的也是他跟婉宜,当日自己被贬南疆偏远之地,婉宜知道了,历经艰险随到了自己身边。可惜两人在一起不过一月有余,情势已经危及到不可估量之地,无奈之下,他才想办法先送走了婉宜。
等他过后安定了下来时,才知道婉宜已经嫁人了。
当时,他既欣喜婉宜有人相护,又有点恼怒、酸涩,可谓是五味陈杂。现在想想,以婉宜之性,怎么可能在自己生死未卜之时嫁予他人?能让她这么做的,必是有缘故的。这缘故,想必就是这个了。
汤思激动至极,到底没有撑多久,终是颓然倒在了椅子上。
俞梁大惊奔过来:“主子。”
汤思无力的摆摆手:“无妨,你出去吧。”
俞梁惊疑不定的退了出去,汤思关在屋中良久,终是出声唤人。
俞梁应声进屋,汤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道:“立即启程去上宜府。要快,还有,行程绝对不可外泻。”
听着汤思这吩咐,俞梁很是有些莫名。不过,既然主子如此着急,那必定是有着急的原因的。汤思立马应声去办。
现在,苏月恒他们在上宜府的生活已然进入了正轨,沈珏虽然仍然很忙,但跑外的时候已经渐渐少了,在家呆着的时候居多。
这天,早膳过后,沈珏看看天色甚好,正准备带苏月恒出门游玩的。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出门游玩正好。
两人正商量着呢,这时门外长宁匆匆走了进来:“爷,奶奶,汤思汤会长来了。”
汤思来了?二人俱是一愣。旋即,沈珏沉声道:“快请。”
沈珏边吩咐边带着苏月恒出外相迎。
刚刚走到二门处,汤思已经进来了。沈珏抱拳行礼,苏月恒也赶紧蹲身福礼。苏月恒很是紧张,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先帝亲封的太子爷,虽然最后败北,但他这太子之位可是没被先帝撸掉的。说起来,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只不过,现在不能露面而已。
汤思是男客,原本该是迎在外院的。可汤思身份特殊,在外多有不便,而况他人又已经走到这二门处了,于是,沈珏干脆将人迎进了内书房。
两人进书房落座后,苏月恒亲自捧茶奉上,然后退了出去。
汤思今天的神情甚是奇怪,沈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出去书房,吩咐人备酒席好生招待客人的苏月恒,也是心里嘀咕不已,以汤思的身份想来是不会轻易外出的。他今天突然来到他们家里,真可谓是不请自来,他种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到别人家去的,那肯定是有事才来的。他是有什么要事呢?
沈珏也在等着汤思开口表明来意。汤思今天神情太过激动了。先前他见过几次,此人给他的感觉是淡然的深不可测,可今天,他明显的是表情有异,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见?
汤思说话了,可他说的,却跟沈珏猜的有要事风马牛不相及。汤思竟然跟他叙家常?!
看着沈珏,汤思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他想要知道沈珏这些年的成长,这些年的趣事,以及关于他的这些年所有的事情。
想要知道沈珏一切的心思漫过了理智,汤思终是抛弃了先前准备的说辞,没有先跟沈珏从时事说起,而是直接问起了沈珏:“健柏,可还好?”本来想要问,‘这些年可还好?’的,想着太多突兀,也只得作罢。
沈珏轻轻一拱手:“有劳前辈垂问,晚辈一切都尚好。”
前辈,晚辈?汤思心里酸涩苦闷,摆了摆手:“健柏跟我说话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正常说话即可,不用如此多礼。日后,你就叫我,叫我世叔吧。”
沈珏怔了怔,旋即,赶紧点头:“是,健柏遵命。”
还是太客气,太生疏了。汤思心里叹息,不过,现在能跟他面对面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已是大幸。汤思如是想。
汤思极力压下心头的激动,力求不让沈珏生疑的跟他叙起话来。
汤思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关于沈珏的成长之事来说的,虽然这次打听来的消息里面也多有这些,可是,再听沈珏说来,又别是一番滋味。
不妨汤思对自己的事这么感兴趣。沈珏初时有些奇怪,可慢慢的,随着二人徐徐说来,沈珏突然也有了种对亲近之人回忆往昔的感觉。慢慢的也越说越多,越说越有趣。
汤思满含笑意的听着。时不时在沈珏住了话头时,再提起新的话头来。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很久,直到苏月恒亲自过来请入席,汤思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茶杯起身。
带着人摆好酒席,苏月恒照常退了出去。
汤思跟沈珏就着酒菜浅酌了起来。
这不是沈珏第一次跟汤思在一起饮酒用膳,可是,今天的汤思明显是异于往常的。
之前,汤思饮酒之时,是非常克制的,总是浅浅的酌上三两杯也就是,可今天,他频频举杯,兴致颇好。其实也不叫兴致颇好,仿佛他不光是高兴,还有感慨一般。看向沈珏的眼神也是晦涩难耐。
沈珏从他这眼神里看出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愧疚、有感叹等等。沈珏甚是心惊,这些情绪从从来都是淡然无波的汤思眼中看到,真是让人诧异至极。汤思历经风霜几十年,按说早就练就了高深莫测,今日竟然能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可真是让人意外。
这还不算太意外的,让他更意外的是,汤思竟然喝醉了。
喝醉了?这对时刻保持警惕克制的汤思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客人喝醉了,沈珏自然是留人歇息的,原本沈珏以为以汤思的习惯,必是不会随意在外歇息的。可是,当他提出挽留时,汤思竟然没有丝毫的推辞,直接就应下了。
沈珏今天真是意外连连。意外多了,也就不意外了。汤思如此的身份,放在外院不太合适,还是放在内院的好。沈珏淡定的亲自扶着汤思进了内院客房,俞梁定山紧随其后,随侍在侧。
安顿好汤思后,沈珏回到卧房院里。
一直等着他的苏月恒赶紧迎了过来。一走近,见沈珏满身酒气的样子,苏月恒关切的问道:“健柏,你喝醉了?”
沈珏摇摇头:“我没醉,汤前辈醉了。我让他歇在了东院儿里了。”
“汤前辈在东院歇下了?”别说沈珏奇怪,就是苏月恒也很是奇怪。汤思竟然能在外喝醉?这跟他隐忍克制的身份多有不符啊。
沈珏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看沈珏这疲惫的样子,苏月恒颇是奇怪:“怎这么累?难不成你们今儿个在书房里说了很多事儿?”
沈珏闭眼伸腿长出了口气:“是说了很多事儿。”
苏月恒手一顿:“难不成这上宜府出了什么大事儿?”
沈珏拉过月恒的手轻轻揉了揉:“没有说大事儿。说的都是小事儿,说的都是我的事儿。”
苏月恒更是奇怪了:“啊,汤前辈专程来一趟,就为了听你回忆小时候?”这也忒奇怪了。
不过,抛开这个奇怪不说,见沈珏如此之累,苏月恒戳了戳沈珏的额头:“你也奇怪的,汤前辈不过是跟你叙旧,你怎累成这个样子。”
沈珏握住了月恒的另一只手,稍稍一使力,将月恒带到肩头:“就是因为叙旧才累啊。”他今天一直在猜,一直在惊疑这汤思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汤思偏偏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就让人更疑惑了。
听了沈珏的解释,苏月恒也思索了起来。这汤思今天只是来叙旧?
可是,回想了原书半天,苏月恒也没想到有这一段。想来肯定是不会有的,原书中,她跟沈珏这时候可早就不在了的。
可是,应该有什么自己遗漏了。原书中虽然没有明写,可是结合原书的一些情节,还有这次他们来这里经历的一些事儿,不难看出,这汤思对沈家人有极为不一般的关注。难道,仅仅是因为郑夫人曾经是他的未婚妻的关系?
苏月恒摇摇头,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那汤思可真不是一般的爱屋及乌。
苏月恒想了一阵不得要领。原书中汤思是个根本没有正面出现的人物,不过是出现在几次决策对话里。对他后续的交代也没有。可真是让人想不透。
哦,不对,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的,如果原书中沈熠得的那队暗卫就是汤思给的,那汤思为何要将自己的护卫队都送了人呢?还有,书中结尾好像也说到,无痕商会最后是由孔曹在主理的。
汤思的护卫队送了人,他的钱财也让属下接手了去?那汤思呢?结局并未有交代汤思。
苏月恒突然浑身一凉,能让一个人将自己的身家全部托付出去的,此人的结局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莫非,汤思最后还是没有逃过上位者的毒手?
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上位者来对付他,可他的全副身家又是怎么保留了下来的?
苏月恒是越想越糊涂,越想越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月恒不停的在那儿摇脑袋,沈珏不禁莞尔,一把将人从背后搂了过来:“月恒在想什么呢?别摇头了。”再摇,头都摇晕了。
一下从背后站着被提到了人怀里,苏月恒吓得轻叫了起来,拍打着沈珏:“吓了我一跳。”
两人正腻歪着,这时,门外出来长宁急促的通报声:“爷,奶奶。汤会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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