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气氛中,倒是陆嘉行最为淡定,他都头没抬,“我是叫你俩进来比谁眼珠子大的吗?”
秦昭很有求生欲的看了眼吴朗,吴朗立刻跑上前,“怎么了?小梨子扭到脚了?”
许梨坐在床上不好意思的打招呼,“您好,又见面了。”
得,还是不记得以前的事!
秦昭咳了几声,又拿腿踢了他一下,吴朗不耐烦的回头,“嗓子痒啊,自个倒水去,没见我正忙呢。”
秦昭想掐死他个没眼力见儿的,末了还是自己伸出手,“姑娘好,我是秦昭,陆总的助理,昨晚上我们见过的。”她还叫他叔叔来着呢。
许梨根本想不起来,反正她失忆习惯了,也就大方的握了握手,“您好,我是许梨。”
就像是朋友相识,秦昭很会缓和气氛,心里再惊,面上也能拿出电话从善如流的说:“陆总,我这就给您家医生去电话。”
陆嘉行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告诉他们快点,脚底伤口有出血,很严重。”
伤口?出血?还严重?
秦昭举着电话茫然的弯腰去看,伤口是有。昨天晚上许梨打破装着柠檬水的器皿时,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片划伤的。
陆嘉行还捧着她的脚,姿势都没变一下的问,话音里含了怒:“伤了为什么不说,我让你忍着了?”
“哥——”吴朗蹲在旁边,表情一言难尽的扭曲着,“这是得叫医生快点来,否则来晚小梨子的伤口就彻底愈合了!”
他这话说得夸张,却也不无道理,伤口的血痂已经凝固,消个毒上点药,没两天就能好。也就是因为伤在脚底,踩地时会有些不舒服。
少女的皮肤娇嫩白净,脚腕纤细,指甲修得干净,纤尘不染。
陆嘉行偏头,“你俩看什么?”
吴朗抠着下巴起身,装模作样的找东西,“哥我给你搬个马扎吧,看你跪着怪累的。”
秦昭这才想起来刚要做什么,转身打电话。
“别打了,吴朗说得对,让他们来是慢。”陆嘉行这才把人姑娘的脚丫子放下,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走吧,去附近医院。”
吴朗:......
秦昭:......
许梨:???
就这点伤去医院??!!!您是有多看不起医院??!!!
老板发话,谁也不敢忤逆,再说陆嘉行这人能把再疯的事,都做成天理昭昭、理所应当的样子。
在医院清理伤口的时候,他还是手环在胸前,站在一边指手画脚,最后还说:“她脚有点肿,再给她拍个片子吧。”
小护士最后都听乐了,让他往边站,又对许梨说:“你男朋友挺帅的啊,就是有点大惊小怪。”
许梨瞄了他一眼,摆摆手,“没,不是男朋友。”
陆嘉行轻啧一声,面容还是一贯的冷峻。从来都是他否定别人,头回被人否定,感觉还挺......特别的。
******
吴朗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听可乐,看到秦昭往外走。
“你去哪?”
秦昭说:“手机忘车里了我去取。”
吴朗跟着他就出去了,秦昭拧过头,“你跟着我干嘛?”
“我不去,你想砸车窗拿手机吗。”吴朗一手晃着车钥匙,一手举着可乐,嘴里还咬着根没点燃的烟,含糊道,“你是不想做电灯泡才找借口溜出来的吧?”
秦昭失笑,不置可否。
停车场是露天的,这会没什么人,车敞着门,吴朗身子朝外坐在后面,两条腿撑着地,刚掏出打火机,有人就发话了。
“公共场所,你别抽了。”
吴朗看了眼四周,“又没人,无所谓的。”他吊儿郎当的偏头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碰碰站得比超模还比直的人,“来一口。”
秦昭刚用手机在看明天的日程表,闻言抬头,“我不会。”
“噗!”吴朗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妈呀,你们这些精英现在都这么娘了吗?我哥不抽那是做车手要注意身体,你是为什么,别跟我说是有女朋友管着啊!”
秦昭把手机放裤兜里,“我没女朋友。”
“那为什么啊?”吴朗来了兴致。
秦昭嘴严,话风紧,但只要说了,也都是坦坦荡荡的,“小时候家里没钱,我爸都不抽烟的,大了他又开始生病,我不敢抽,怕影响他身体。”
吴朗听得有些发愣,半晌哦了一声,把自己喝剩的可乐给他,“别说这也不喝啊,我哥不喝是嫌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赛车手,对身体素质要求高。”
秦昭抿唇笑:“我喝,但不喝这罐。”
吴朗拿着罐子认真的端详,“怎么地,上面有屎啊。”
秦昭一本正经:“怕间接接吻。”
“卧槽!秦助你事儿不事儿啊!”吴朗服了,“我现在看你就是小版的我哥,你俩气质都差不多,就是内中......怎么形容......斯文败类!不过我哥装完了换上赛车服,比你可野多了!”
吴朗跟着陆嘉行,除了工作以外,还有着从小的情谊在里面,经历过很多事,不崇拜很难,提起他这个哥,眼里都能兴奋的冒出星星来。
秦昭一向都是体体面面,很端着的一个人,跟吴朗这种没正形的呆着,也放松了些,略靠着车,“说到陆总,今天那个姑娘是谁啊?”
他知道不该问的,他能吃东尚太子爷助理这碗饭,除了业务能力,还有懂分寸的性格。只是今天这情形确实让他感到意外。
陆嘉行公寓里竟然藏着个女孩,瞧女孩的长相和房间的物品,应该还是个学生。
霸总包养大学生?
又不像,陆嘉行对她面上是冷的,一路上都没泄漏过多的情绪,不是包养,也不像是恋爱,那能是什么。
吴朗浪里来浪里去的一个人,陆嘉行是他唯一的底线,“就是许梨啊,你不是听到了。”他故意挑开话题,“怎么,看人家漂亮想追啊。”
秦昭连连摆手,“可别乱讲,我怕陆总开了我。”
吴朗马上想辩解,张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明眼人谁看不出,陆嘉行是冷着许梨,但其中的小情绪又很微妙。吴朗扒扒头发,“你就当是我哥家里养的小丫头,人家还是大三学生呢,你对外别乱讲。”
秦昭点点头,“我懂。”
陆家什么地位背景,轮不到他一个小助理乱讲话,再说就算讲了,那种豪门也有办法捂住消息。陆家远房里就有个影帝,都结婚又离婚了,外界还以为他是单身小鲜肉。
影帝后台是谁,还不是陆家。
秦昭就是来医院,往事浮上心头,有些怅然,幽幽叹气:“跟着陆总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身边有过哪个女人。”更别说见他跪在地上捧着女人的脚丫子了,想都不敢想。
吴朗最清楚不过,女人是早就有了的,有名有份,可惜陆嘉行不承认。什么许梨还是学生不能公布婚讯,其实还不是忌惮陆嘉行的心情,怕他真狠起来翻脸,陆家太子爷就他这么一个,也不能为了许梨舍了他。
但是逼,还是要逼的。陆振东在商场上有多狠,对儿子就有多狠,知道用什么捅他心窝子最疼。他开车时有个后辈能力很出色,陆嘉行一直把他当弟弟照顾。陆振东动了手腕施压,车队掂量轻重,立马把那个后辈开除了。陆家又放了话,一时哪个车队都不敢收他。
赛车是烧钱的竞技运动,家里不是条件特别好,没车队收,这条路就走不下去了。
陆嘉行为此跟陆振东大吵了一架,那天刚好是赵亭的生日月,他老妈过生日不只过一天,一过就是一个月。许梨正好来家,那时候已经出了年三十的事,陆嘉行烦上加烦,没给好脸色。
陆振东就是拿结婚的事逼他才会从车队的人下手,瞧见他那模样,上去给了一巴掌。
陆嘉行没还手,偏着头,还是挨完打的姿势,眼睛无神的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许梨,问:“你满意了吗?”
那天许梨是红着眼走的。
吴朗那天在,但是在陆振东的气场里屁都不敢放一个,他不是怕被收拾,是知道,在陆家,反抗越激烈,被打压的就越狠。
恩怨对错,是是非非,吴朗也说不清楚,他不觉得许梨在这中间有什么错,但不可否认,她是最大的受益者。
至少在别人看来是吧。
两人正各怀心思的想事情,吴朗突然大喊着跳起来,“艹!我脑子抽了把车停树下,秦助你看看我这头上是鸟/屎吗!”
秦昭手搭在腰上,难得畅怀的笑到连连咳嗽。
吴朗看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斯文人见个鸟/屎都这么激动的吗,来,喝口水,别给自己咳死。”
秦昭忍着咳意接过递来的东西喝了一口,“谢谢......诶你!”他没注意,刚喝的就是吴朗喝过的那听可乐,立刻羞愤的拿出湿纸巾擦嘴。
吴朗笑得直捶地,“间接接吻感觉如何?哈哈哈瞧你那样,艹!别是初吻吧!秦助你把初吻给我了?!哈哈哈——”
......
陆嘉行出来的时候,有两个人正在停车场各自无语,许梨跟在他后面,走得很慢。
他讲究效率,腿长走得本就快,走了几步停下来站在原地,手掐着腰。
许梨立刻小跑着跟上去。
陆嘉行拧了眉,“我让你跑了?”
许梨也没矫情,指着脚解释,“本身还好,上了药,反倒走着不方便了。”
陆嘉行脸色柔了下来,“伤口必须要消毒上药,否则天热,要是发炎就麻烦了。”他伸出手,“过来。”
许梨错愕了一下,没动。几秒后,陆嘉行收回手,插/进裤兜里,脸色又难看起来,“走吧。”
车里,吴朗使劲拿胳膊肘顶副驾驶上的人,“秦助你看到没,哥想牵小梨子的手,被拒绝了!我刚怎么没录下来呢!他可是陆嘉行啊,也有今天!”
秦昭还在擦嘴,觉得今天可能他有生以来最见鬼的一天。
都上了车,陆嘉行和许梨坐后面,车子刚发动,许梨问:“陆先生,您没事吧?”
吴朗一脚刹车踩下,他俩齐齐回头,陆嘉行额头上都是虚汗,脸色也很苍白。
许梨:“您是不是还在发烧呀?”
陆嘉行头仰着靠在椅背上,“没有,走吧。”
车上没有耳温枪,许梨咬了咬下唇,侧身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瞬间就缩了回来,“好烫啊!”
吴朗提声喊:“哥!最该去医院的应该是你吧!”
秦昭也劝,可是陆嘉行不为所动,他不是不顾及身体,是等会儿还有重要应酬,陆振东要带他去见几个叔伯,说是叔伯,其实没有亲戚关系,都是陆振东这些年生意上的重要伙伴。
带他去见,是要把他进董事会的事提上日程了。
东尚未来的掌门人,这把交椅他是势在必得的,陆振东求稳,现在就要给他拉帮手。
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说我发烧要看病,你们几个叔叔伯伯下次再约。
秦昭知道劝不住,跟吴朗说:“算了,走吧,我一会儿去备点药。”
***
陆嘉行那招果然管用,他们把许梨送回去的时候赵亭已经把王姐放回来了。陆嘉行没下车,打了个电话让王姐下来接人,顺便带着许梨去物业那办理视网膜扫描。
许梨下车,大大方方跟大家道谢。
秦昭降下车窗,眉眼都是温和,“许小姐不必客气,我们也没做什么,那下次再见。”
许梨笑了笑,不卑不亢的,“您慢走。”
车窗膜深,后面那块缓缓的降了下来,陆嘉行手撑着额头,半张脸遮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话却说的字字清晰,“不用跟他们说敬语。”
一时谁都没反应过来,许梨更是没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
陆嘉行语气放慢,“我说,不用跟别人说敬语,不是谁都比你大八岁。”
简单一句话,含着警告和占有的意味。
等车子都开到主干道上了,前面两人还没回过神来。
男人一旦要在一个女孩四周划上领地保护圈,那是什么意思。
那能有什么意思?!
......
王姐见到许梨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了半天,许梨好脾气的说没关系,反倒是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王姐心里感叹,怪不得老太太喜欢这个孙媳妇,确实是比儿媳妇懂事又乖巧多了。
办完事,两人进了家。王姐看着沙发上的玫瑰,笑得很有恭喜的意味,“姑娘,我帮你把花插/在花瓶里吧。”
许梨之前都没注意,又想起今天在屋里听到的,说:“花不是我的,是陆先生的。”
王姐:“这不都不样吗!”
不一样,是别人送他的,处理权在他。而且,许梨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陆嘉行的身体,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拨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
“喂。”
许梨捧着电话,视线被鲜艳的玫瑰吸引,轻声说:“陆先生,您的玫瑰花忘记带走了,是要......?”
道路有些堵,吴朗正在跟大家感叹幸好出发的早,否则迟到了陆叔叔又要训他时,听到陆嘉行电话响了。
他俩马上噤了声。
车里安静了十几秒,响起后座男人玩味的一声:“花?嗯,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你们甜不甜?!哼哼~
冤有头债有主,小梨子上!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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