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看到苏父苏母, 以及他们身后的锦衣卫。长兴侯府的人都大吃一惊,纷纷站起身朝窗外看去。
楚锦瑶眉毛皱的死紧, 脸色严肃, 苏父苏母怎么会惹上这些煞星?楚锦瑶定睛一看,除了苏父苏母,苏盛也被揪来了。苏慧似乎也被吓了一跳,现在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人身边, 低着头说好话。
楚锦瑶顺着苏慧的目光一看, 大吃一惊,这不是魏大掌柜吗?他也来了?
楚锦瑶直觉不对劲。楚老夫人和楚珠在内屋看到不对,都惊的站了起来,楚珠吓得声音都变了:“娘, 咱们家怎么会来锦衣卫?”
楚老夫人也是手都在抖,她磕磕巴巴地说:“不知道啊, 我们家又没犯事,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别是家里哥儿不省心,在外面偷偷惹事了吧?”楚珠狐疑地问。
楚老夫人被这个可能吓得心胆俱裂, 她定了定神,看到锦衣卫身后的那几个人, 思绪终于慢慢回笼:“不像,他们是带着苏家这几个人来的。”
楚老夫人和楚珠说了半天,眼看外面的吵吵声越来越大, 她们再不露面说不过去了。楚老夫人仗着自己年纪大辈分高, 说道:“侯爷应该已经往回赶了, 他们毕竟是锦衣卫,没人招待不行,还是我去吧。”
权贵人家怕锦衣卫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楚珠是郡王府的二夫人,现在见了锦衣卫,还是吓得面都不敢露。楚老夫人往外走,楚珠躲在屋里看,赵氏阎氏两个儿媳妇没办法,不敢像楚珠一样躲开,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楚老夫人身后。
几个姑娘都在抱厦里朝外观望,见了楚老夫人,纷纷行礼,楚老夫人对身后的两个儿媳说:“你们脸皮嫩,就不用随我出去了,在这里好好看着这几个姑娘。锦衣卫素来是个混不吝的,别让他们冲撞了姑娘们。”
阎氏大喜,忙不迭应了。赵氏见了之后,隐约觉得自己是侯夫人,不露面说不过去,但是心里却很怵外面这些人,就这一犹豫的功夫,楚老夫人已经走出去了。赵氏这时候再跟上去太迟了,于是她也顺水推舟地留下。
楚老夫人瞥见赵氏的动作,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失望。看来,给二少爷选一门精明能干的媳妇,已是刻不容缓。
楚老夫人到外面后,客客气气地对这几个锦衣卫说:“各位大人好。大人光临寒府,有失远迎,不知各位大人来府上何事?”
长兴侯府的主事人这么久才出来,在这群眼高于顶的鹰犬看来,显然是极为失礼的,然而意外的是,他们没有嚷嚷,反倒客气地问:“您是长兴侯府的老封君?”
这态度,反而把楚老夫人镇住了,她越发小心翼翼:“没错。”
为首的锦衣卫对楚老夫人拱了拱手,说道:“老夫人,我们长官钟傅实钟大人让我们替他给您问好。他琐务缠身,而且也不方便亲自上门,于是就派我们几个代为出面。听说前几日,就是这几个人来贵府闹事?”
楚老夫人听着腿肚子都在抖,若是他们一上来就跋扈不可一世,楚老夫人还觉得正常,可是现在他们好声好气,反倒让楚老夫人惊悚后怕。她是万万不敢让锦衣卫插手自家的家务的,楚老夫人连忙说:“不妨事,这就我们府里的一些小事,不刚劳动几位大人操心。”
楚老夫人是真没把苏父苏母当回事,现在她只关心侯府和郡王府的事要怎么办,至于这几个罪魁祸首,楚老夫人一直让人看着,不让他们偷跑了就好。反正最后的结果无妨是打一顿教训一二,他们还能怎么样?迟早教训都一样,索性就先放下,先解决岌岌可危的婚约为上。
直到今日,楚老夫人都还想着和郡王府重归旧好,楚锦瑶虽然为侧,但也要尽可能争取最大的利益,不能让长兴侯府蒙羞。本来楚老夫人就要和楚珠说到这件事了,突然锦衣卫上门,打断了楚老夫人即将出口的话。现在楚老夫人自然没心情再谈婚事,可是她也不希望另生波折。苏家的事有他们自家遮掩,若是让锦衣卫掺和进来,那就越闹越大了。
楚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想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刚才说话的锦衣卫笑了笑,说:“你们觉得是小事,别人可未必。现在,可不是你们家说了算。”
“什么?”楚老夫人皱眉,心里惊疑不定。
对方似乎不想多说,他对身后人抱了个拳,说道:“魏五爷,人已经给你带来了。这件事还涉及到您,剩下的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魏五点头,给锦衣卫回礼,说道:“有劳诸位,改日请各位喝酒。”
他们几人相互客套,苏父苏母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拽了出来,现在正惊讶又害怕地相互对视。苏盛更是衣冠不整地被拉到这里,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苏盛悄悄问苏父:“爹,这是怎么了?他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锦衣卫虽然臭名昭著,但是在百姓眼里只闻其名,并不如亲身体验过这些鹰犬之可怕的达官贵人们害怕锦衣卫。苏父比苏盛见识多,隐约认出来这些人的衣服不对劲,但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些什么样的人。苏父见锦衣卫把他们拖到长兴侯府,只以为这是长兴侯府的人,于是安慰自己的儿子说:“没事,我们是农籍,士农工商,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
苏盛放心,点头道:“那就好,原来还是为了苏瑶那个丫头的事。她狼心狗肺的,不晓得报答我们家就算了,怎么老是给我们家惹麻烦……”
苏盛话还没说完,猛然被人一脚揣在心口。他几乎是被踹飞了出去,落地后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苏盛面色又红又白,立刻就从嘴里流出血来。
满院子的人都没料到这个变故,顿时被吓得尖叫出声。楚老夫人被吓得倒退一步,楚锦瑶从没见过这等阵仗,她惊吓地低呼了一声,不由用手捂住了嘴。
和楚锦瑶一同站在屋里的姑娘们也都是如此,她们脸色惨白,紧紧和丫鬟握着手。三姑娘和黄姨娘学了许多市井习惯,最是泼皮,但是她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几乎吓得要哭了。
魏五听到苏盛还敢编排楚锦瑶,当下毫不客气地从他心口踹了一脚。丫鬟小姐们都吓得尖叫,而另几个锦衣卫却神色不变,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苏父苏母被方才那一幕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哭天抢地地扑到苏盛身边,又是擦血又是扶他起来:“儿啊,你还好吗?你就是爹娘的心肝肉啊,你要是出了事,比杀了我们还痛啊。”
苏慧本来跟着魏五身边说好话,她万万没料到魏五竟然会做的这样绝。苏慧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她顾不得和家里人怄气,赶紧也扑过去看苏盛。
魏五冷冷地看着苏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准你说话的?”
苏母平时最是宠爱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看到儿子被人一脚踹了半条命出去,胆几乎都裂了。听到魏五这样说,苏母简直恨不得吃魏五的肉,和魏五的血,她不管不顾地朝魏五扑去:“你们这群天杀的,我和你们拼了!”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锦衣卫铮的一声半拔出刀来:“魏五爷看在你们夫妻俩是老弱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别给脸不要脸。”
这群人带着一种京城特有的跋扈。那是时常走于皇城根下,在权力边缘游走的人才能养出的眼高于顶,视道德与律法于无物。苏母在村里也是泼辣人,撒泼骂街不遑多让,她一见这个场面,立刻故技重施,倒下滚地撒泼。
“没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官爷殴打良民啊!”
楚老夫人好容易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结果刚平定下来就听到苏母说这些话,楚老夫人大吃一惊,赶紧说:“住口!快把这个泼妇拉起来!”
楚老夫人真是吓都要吓死了,锦衣卫是些什么人物,你和他们玩这招?苏父苏母不想活了,可别带累他们长兴侯府。
为首的锦衣卫好笑地对魏五爷说:“还真是新鲜,在山西地界上,竟然还有人敢招惹魏五爷。编排人编排到魏五爷身上,你们真是嫌命长。少在我们面前来这一套,我们不知见过多少死人,要是真惹恼了我们,别说只是踹他一脚,便是把他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苏母在地上打滚,没想到不见成效,还听到这样一席话。苏母在村里是有名的泼皮,一旦有事惹到苏母身上,苏母又是闹又是骂的,好些脸皮嫩的婆子媳妇被她顶的回不了嘴,有理也成了没理。苏母向来都为此沾沾自得,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可是现在对上这群人,苏母却发现自己从前撒泼打滚的经验全无用处。因为这群人,不需要讲理,也不需要别人评理。
苏父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如金纸的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心疼和什么似的。听到锦衣卫的话后,苏盛嘴里血沫横流,断断续续地说:“爹,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苏慧听着泪流满面,苏盛从小就是家里的霸王,横行无忌,喜欢什么就抢,苏慧虽然看不上他,但到底这是她的弟弟,现在成了这样,她哪儿能不伤心。苏父听了苏盛的话,又气又恨,一时恶向胆边生,竟然拾起花圃里的一块石头,咬着牙朝那几个人掷去。趁着混乱,他竟然还想请抢对方的刀:“敢打我儿子,我和你们拼了!”
然而苏父是什么水平,能在锦衣卫这等倾轧严重的地方混出来的人又是什么水平,苏父很快就被人制住,而且经此一事,反而彻底激怒了锦衣卫。
“呦,踹你儿子一脚你就心疼的要死要活,那当初你们谋害别人闺女的名声,怎么不觉得心疼?”一个锦衣卫面色不悦,眼看着就要给苏父一些拳脚尝尝,楚锦瑶在里面再也看不下去,连忙掀开帘子说:“你们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他年纪大了,挡不住你们这一脚。”
楚老夫人被吓了一跳,赶紧说:“你快回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楚锦瑶急道:“再不拦着他们,他们就要打出人命来了!”
楚老夫人很想说这关你什么事?锦衣卫在侯府上闹出人命,这和侯府无关,可是若要多加阻拦,惹恼了这几个大爷,那可就麻烦了!
当着这么多人,楚老夫人不好明说,只是严厉地瞪楚锦瑶:“放肆,拉五姑娘回去。”
屋里的嬷嬷们追出来,强行拉住楚锦瑶的胳膊,就要把楚锦瑶拖走。这时,突然从下面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嬷嬷们心里一颤,不由松了手,楚锦瑶趁这个机会挣开,没好气地揉着自己被抓痛的手。
几个锦衣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道:“你就是长兴侯府的五姑娘?”
楚锦瑶警惕地看着他们:“是我。”
魏五反应快,已经上前一步,恭敬客气地楚锦瑶拜道:“五姑娘。”
楚锦瑶被吓得倒退一步,玲珑几个丫鬟立刻挡到楚锦瑶身前,目露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
楚锦瑶惊讶极了,隐隐还有些害怕,魏五和这群锦衣卫怎么给她行礼啊?魏五对着楚锦瑶不好细说,现在赐婚旨意还没下来,魏五不敢泄露太子的事。何况,太子爷都沉得住气,没有告诉楚锦瑶太子妃的事情,若是魏五多嘴抢了太子爷的先……呵呵,你猜太子爷会怎么样。
剩下几个锦衣卫一看,嚯,原来这就是未来的东宫娘娘。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暗暗羡慕太子爷的福气。不愧是龙子皇孙,只有这种人才消受得了此等美人,其他人即便娶得起,恐怕也保不起。
自从楚锦瑶出来后,院子里形势立变。魏五恭敬,锦衣卫也似乎有所顾忌,微微避开了眼。楚锦瑶对此疑惑不已,但是人都已经出来了,她怎么也要说完接下来的话:“魏大掌柜,前些天我的养父养母给您添麻烦,还编排您的私事,您不要往心里去。”
魏五哪敢让楚锦瑶给他道歉,说起来,连累未来太子妃的名声,该死的应该是他。好在他是个阉人,太子爷也大度地没有计较,若不然,今天倒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魏五为此愈发冰冷地扫了苏父苏母一眼,这两个又蠢又毒的人,险些给他惹出大祸来。太子说让他们来替楚锦瑶解决这件事,还说拿不准轻重就问楚锦瑶,魏五当时虽然应了,但是心里却知道不能问楚锦瑶。
这好歹是楚锦瑶的养父养母,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楚锦瑶是说处置好还是说不处置好?没有这种当下人的法,奴才就该想主子之所想,做主子之不能做,苏家的事,只能堆到魏五头上,他来忖度着楚锦瑶和太子的心思动手。
魏五于是说道:“五姑娘这话客气了,我不过一介商贾,耽误了五姑娘的名声,已经是万死难辞其咎,哪里敢承五姑娘的情?姑娘放心,小人经商多年,略略认得几个道上的人,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小的会托付给锦衣卫调查。等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后,再来和五姑娘禀报。”
被点到名的锦衣卫也抱拳说:“五姑娘放心,属下一定查个明明白白,给五姑娘出气。”
楚锦瑶很是意外,他们为什么突然对她这样客气?这些锦衣卫前一刻还张狂不可一世,现在为什么恭恭敬敬给她抱拳?更奇怪的事,他们为什么自称“属下”,还说要给她“出气”?不应该是还她一个清白吗。
楚锦瑶警惕又奇怪,楚老夫人在一边看着,就越发摸不准头脑了。楚老夫人斟酌地说:“谢谢几位官爷愿意给小女出头,可是,这是我们长兴侯府的家事,不敢劳锦衣卫插手。”
“老夫人,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为首的锦衣卫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无非就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怕我们查出什么来,连累了你们府里的其他人。可是凡事都有公道,贵府五姑娘受了不白之冤,这事,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冤枉了谁,都不能冤枉五姑娘。”
楚珠躲在屋里听着,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嘀咕:“这些人是谁找来的,为何对楚锦瑶这样维护,甚至都有些恭敬?”楚珠视线移到魏五身上,想到魏五方才的话,心中冷笑。她原本还觉得苏父苏母说魏家大掌柜心慕楚锦瑶是胡扯,可是现在看来,竟然还真有这么几分模样。就这样,还想着抬入他们怀陵郡王府?
楚老夫人心里也隐隐有这些苗头,不然,实在没法解释面前这些人的做法。锦衣卫对着她这个老封君是还不掩桀骜,一对上楚锦瑶就规矩的很,若说他们是给长兴侯府颜面,如何能越过她这个老夫人,反而去恭维楚锦瑶?
锦衣卫给魏五颜面,自然不可能说魏五是个阉人,魏五自己更不可能说。于是这样一来,外人不知其中内情,反而越发坐实了谣言。
魏五踹了在地上哼哼的苏盛一脚,然后对楚锦瑶说:“姑娘放心,这些人我们会处置,您就不必担心了。”
楚锦瑶一听简直吓死:“你们要做什么?”
魏五低头道:“不会出人命,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只会依照律法办事,让他们就事对事,罪有应得罢了。”
如果楚锦瑶,或者院内任何一人知道魏五的身份,就不会信魏五的这番话。一个心狠手辣的太监,也敢说依照律法,就事论事?
可是长兴侯府的人都对此一无所知,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重新把苏家之人收押,要带回卫所去。今日拉他们过来只是为了给太子妃出气,正经办事,当然要避开娘娘。
楚锦瑶看着苏父苏母被人拉住,苏盛更是死狗一样由人拖着,楚锦瑶恨他们歹毒,为了自己女儿活生生要逼死她,可是楚锦瑶现在看了苏家人这副下场,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撇过头,说道:“你们说好了,绝不会出人命?”
“自然。”魏五一脸赔笑着给楚锦瑶行礼,即将出门时,他突然停下,状若无意地说:“怀陵郡王府家的人,现在应该也在府里吧?”
楚珠在里间听到,心里狠狠抖了抖,楚老夫人连忙说:“在。你……问这做什么?”
见了魏五和锦衣卫那谈笑自若的派头,楚老夫人已经不敢把魏五当一个商户看待了。
魏五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想提醒贵府,若想安安稳稳过好日子,这段时间可不要给五姑娘定亲。顺便请楚老夫人转告怀陵郡王府,五姑娘的人,不是他们能惦记的。”
这话听得楚珠勃然大怒,他们家马上就要成太子的岳家了,魏五一个商户,也敢说这样贬低他们王府?楚珠听得一肚子气,可是面上却屁都不敢放一个,楚老夫人更是堆笑着说:“好,我们明白了。”
她们明白了吗?楚老夫人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魏五和锦衣卫出府时,正好遇到紧赶慢赶赶回侯府的长兴侯。长兴侯一见他们,连忙从马上跳下来,疾步过来给锦衣卫见礼:“各位大人怎么这就要走了?”
锦衣卫和魏五看到长兴侯,态度也非常客气,但是对于长兴侯的挽留和套话却全然不理。长兴侯被闹得一头雾水,等人走远后,他疑惑不解地问身边的幕僚:“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幕僚也看不出,说道:“小的一时也看不出,若是侯爷想知道,不妨进去问问老夫人。她们见锦衣卫的时间长,兴许知道来龙去脉。”
长兴侯赶紧进去找楚老夫人说话不表。整个长兴侯府被突然上门,且态度诡异的锦衣卫弄得不得其解,人心惶惶,而另一边,时代为农的苏家,也遭受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锦衣卫亲自将苏家三口押解到村口,当着众多看热闹的村民的面,把苏家人扔到地上。锦衣卫不避讳人,大剌剌地隔着人群对村长喊:“这伙人到城里闹事,竟然敢诬赖贵人,彻底得罪了京中的大官人。他们家那个儿子似乎还想考功名,贵人说了,这家人心思不正,不堪读圣贤书。以后考试,就免了他的名吧。”
村长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何况这些还是朝廷的鹰爪,锦衣卫。能被锦衣卫称为贵人的,得是什么样身份的大老爷?村长不敢想,自然他们说什么应什么。
苏家人平日里做事就不得人心,现在苏盛还被剥夺了科举资格,显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了。往常被苏盛欺负,被苏母骂过的人家心中大快,有些人暗暗痛快,有些人则要上前奚落几句:“呦,这不是苏家那个哥儿吗,你们家以前不是说攀上了贵人,亲生女儿在贵人家享福么?怎么现在连功名都被剥夺了?”
“你这话说的,他本来也没考上功名,怎么能叫功名被夺了?”
“哈哈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用考了。”
村子里没有秘密,苏家得罪了贵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苏盛这些年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往日大家看在他读过书,以后能参加科举的份上忌惮他一二,现在知道苏盛这辈子彻底没机会了,顿时鄙夷毕露,人人唾骂。
苏父苏母一辈子重男轻女,把唯一的儿子当做命根子,直宠得他一无是处,现在被绝了功名之路,苏父苏母哭过一顿后,就想着给儿子娶妻,以后供孙子读书做官。然而家里有姑娘的人家见苏盛要财没财、要人没人,现在名声还臭了,哪有姑娘愿意嫁他。苏父苏母一心觉得儿子才是传承,女儿都是别人家的赔钱货,现在好了,没有别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来。他们视做命根子的香火传承,竟然断在他们的宝贝儿子身上。
这几乎比杀了苏父苏母还难受。
而由于苏母从前嘴上作孽太多,现在落难后,没人愿意替他们说话,反倒是落井下石不断。苏家不得人心,又被村长忌惮,不肯替他们做主,日子眼见的一日日难过下来。锦衣卫,或者说秦沂答应楚锦瑶的话没错,苏父苏母性命无虞,但是,以前做过的孽,全都反噬回他们自己身上。
罪有应得,就事论事。
大同军营里,秦沂毫不意外地接到了京城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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