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朔景命师弟师妹去买了些干粮,一行人便动身前往沙城。
“落英七月,你们昨晚怎么没和我一块睡,我一个人睡冷死了。”公孙音容郁闷道。
“哼你还说呢,你醉了酒闹来闹去的,后来把我们全部都赶了出去,我和落英昨晚就去别的地方睡了!”七月噘噘嘴,“是吧,落英姐姐。”
落英尴尬地笑了笑:“嘿嘿,其实也没那么夸张了……”
“不夸张?一会儿拉着大家说要跳舞,一会儿又说要唱歌!”七月道。
公孙音容扶额,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自己酒品有那么差吗?算了,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还没出客栈,便听见门口闹哄哄的,原来镇上百姓,听闻斩妖除魔的女英雄要走了,拖家带口地过来送行,更有甚者提着瓜果蔬菜鸡鸭鱼鹅围上来。
“女侠,你可要收下,没有你,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们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大娘抱着母鸡便要往公孙音容手里塞。
“是啊女侠,礼轻情意重,你可别嫌弃我们这仨瓜俩枣。”大爷举起一条鱼几乎要蹭到公孙音容脸上。
“是啊是啊……”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民众,公孙音容手足无措。
韩溪照见状便拦在公孙音容前头,大声宣道:
“众位乡亲,我等一行人路途遥远,不便携带重物。况且为民除害本就是修道之人的分内之事,大家好意我们心领了,我想这位女侠一定也不希望诸位劳神伤财!是吧,女侠?”
说完扭头看了公孙音容一眼,公孙音容立马会意,道:
“是啊是啊,大家快把东西都拿回去吧,给家里的老人小孩补补身子解解馋!”
一路上与镇上的居民互相推搡,好不容易到了镇口,他们才带着物品依依不舍地离去。
一路上公孙音容都是蒙的,都是韩溪照说一句,然后她附和一句“俺也一样”。
望着镇民离去,公孙音容松了口气,她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些人叫她“女侠”、“女英雄”吧。心想,真是太离谱了太可怕了,她这被妖怪吓一吓,就害了病的人怎么担当得起!
“小姐,这几日,镇上居民都将你传成活神仙了!说你重病在身,仅动了动手指,那妖怪就一命呜呼了!”落英滔滔不绝道。
“咳咳——”公孙音容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公孙姑娘人缘兴旺啊。”韩溪照指了指镇口的牌坊,“你瞧。”
公孙音容顺势望去,左右的柱子上镌刻着两行字,磕磕巴巴读道:“天……呃……侠女……什么……”
“天降侠女斩妖邪,神佑灵溪民安乐。”朔景在一旁道。
“嗯?!”公孙音容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是什么魔幻剧情。
从灵溪镇出发走到日头当空照,已经逐渐看不出路的样子,一群人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歇息。
公孙音容一路沉默,在灵溪镇的经历就好像要给一个将将幼儿园毕业的小孩颁发个博士学位。
想到此处,她心里恐慌不已,主要是真没那个能力。
石间溪流潺潺流动,山鸟鸣叫显得峡谷愈加幽深寂静。
阳关城和沙城韩溪照小时候跟着师傅四处修行走过几趟,如行大路,至少得半月,走小路虽然艰难,但十天内必定能达。
夕阳斜照,他们仍然还在深山里。小师弟上蹿下跳找到了个山洞,一行人便就此地歇息。
山洞里黑漆漆的,见众人捡柴,公孙音容和落英也去帮忙。朔景先进洞生了柴火,众师弟用火把驱走了洞里的蛇虫鼠蚁后,才让几位姑娘进来。
一进洞,公孙音容惊讶得合不上嘴,这哪里是山洞啊,分明就是山大王的洞府!落英和七月一进来,也傻眼了。
火堆旁有两张光泽明亮的漆木桌,地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蒲团,一旁还有几张大床!
君箬从旁边经过,见她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声道:“孤陋寡闻。”
公孙音容急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韩溪照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我装在金蟾袋里以备不时之需的物件,在外修行,难免有露宿荒野的时候。”
“金蟾袋?”公孙音容更好奇了。
公孙府世代锻造法器,韩溪照原以为公孙音容尽管没见过,也应该有所耳闻,于是笑了笑解释道:
“世间有一种蟾蜍妖,大可吞江河湖泊,小也可纳一屋之大,用它炼出来的法器名为金蟾袋。它原先有多大,炼出来的金蟾袋就能装多大。”
说罢,从衣襟取出一个淡蓝色巴掌大的小袋子。
“我可以看看吗?”公孙音容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恐怕要让公孙姑娘失望了。”韩溪照继续解释道,“姑娘未曾修炼过,承不住这法器的灵力,会伤着姑娘。”
闻言,公孙音容立马缩回手去,恨自己无能。
吃了晚饭,公孙音容拿出书,开始习字,没有笔墨便用树枝在地上练习。白日里连那几句话都念不称头,现在想到心里还是觉得十分尴尬。
韩门一众弟子正闭目打坐,其余三个外人也不敢大声说话。
夜深了以后,众人纷纷躺下和衣而睡,只有韩溪照、朔景和君箬三人继续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
公孙音容不禁暗自佩服,君箬这小丫头虽然平时总是和她冷脸相对,说话冲了点,但刻苦是真的刻苦。
一觉醒来,众人已经准备要出发了,拍了拍睡眼朦胧的七月和落英,起来草草吃了点东西,眼睁睁看着韩溪照神奇地将这几个大物件一一收进一个小小的袋子里,公孙音容惊叹不已。
走了一会儿,公孙音容突然问道:“韩公子,这个袋子装了这么多东西,你带着走路,不重吗?”
韩溪照道:“使用法器是靠灵力和体能的,只要修为达到就可人器合一,便也没有重不重这一说了。”
公孙音容若有所思,随后道:“那——那可以装人进去吗?”
闻此,韩溪照笑了笑,道:“把活人放进去是会被吸干灵力而死的。公孙姑娘若是走累了,我们到前面歇息便是。”
把自己装进袋子里让韩溪照带到沙城的想法被看穿了,公孙音容有些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那,那你们可以御剑飞行吗?”
“御剑飞行一般的小仙都可以,只是每个地方都由不同的仙门掌控,无论仙门大小强弱,如果没有得到许可,是不可以随意飞行的。”韩溪照道。
“这样啊……”公孙音容有些失望,“那要怎样得到许可?”
“成为上仙,或者求得当地仙门的飞行令。”韩溪照回答道。
“那悄悄飞一小段都不行吗?”公孙音容不死心,继续问道。
“不行。规矩就是规矩!”朔景冷冷道。
七月闻言扑棱着翅膀飞过来,道:“你看,我就不用飞行令!”
这无疑是给公孙音容火上浇油了,双手将七月捂住,使劲儿上下左右晃了晃:“在我面前飞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出了深山峡谷,迎面便是一处乱葬岗,坟墓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山坡,乌鸦成群在天上盘旋惨叫,令人心颤。
七月藏进公孙音容的袖子里,落英也拉着她的手颤颤抖抖。
经过灵溪镇那一晚,她现在胆子似乎大了点,眼前的景象没有让她头皮发麻,却还是感觉极其不舒服。
“师兄,有个村子。”
再行一段路,果然看见山脚下有个村子。不知是雾气还是炊烟,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朦胧缥缈的氛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