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改变人或物或事的最好推手, 五年一过, 一九八三年,政策形势大转。
各类企业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势不可阻, 这个年头,陆卫国的厂子早已庞大到别人不可想象的地步。
满崽已经五岁了, 被家里三个老人宠得经常想方设法逃学。且他们还担心满崽会被人欺负。
陆卫国嘴角一抽, 满崽被家里人养得胖乎乎的, 小小年纪脑袋瓜子就精明,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别人欺负他?
院子里几个小的, 哪个不是被他忽悠得团团转的。
家里三个老的也早就被他哄得晕乎乎的了。
陆卫国是唯一大脑还算清明的那个,教育满崽的担子就落到了他这,他可不想媳妇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变成纨绔子弟。
因此满崽在家里疼他的人面前, 瘫成一块小圆球,在他亲爹面前,只有老老实实站着点的份。
下面还有个小的崽, 今年也两岁了, 小名叫星崽,他的出生好歹分了些老人的注意力, 陆卫国光明正大地教训人, 也不像以前一样教训的话还没说出口,六双眼睛就齐齐地瞪着他。
且还不包括方大嫂,她也是个偏心的。以前喜欢在厨房忙活,现在满崽哄她两句, 她就恨不得住在厨房里,做好吃的给两只崽子。
秦宅已经大变样,要说以前是冷清的,现在到处布满了生活的气息,墙上、地上,两只崽子用画笔留下来不少痕迹。
一进门就是一地的玩偶、玩具。小孩要是皮了,大的带着小的在哇哇叫,简直就是灾难。
陆卫国不在家,李静也在给学生上课,大的送去上学,小的就留给三个老人带,旁边还有方大嫂在帮忙。
秦钟元最近两年基本闲下来了,和李外公李外婆一起带带孩子,含饴弄孙,他们也挺满足的。
也是今年,一九八三年,陆卫国带着媳妇往南下,一方面是为了工厂合作事宜,另一方面,他也想去看看那些个善良的帮助过他的人。
家里两个孩子还从来没离开过父母,李静有点狠不下心来。
陆卫国直接打包了两个人的行李,秦钟元知道他们要南下,摆手说,“去吧去吧,我和李老头会给你们看好孩子的。”
他现在是有曾孙万事足,成天乐呵呵的,孙子在这只会妨碍他宠爱乖曾孙。
陆卫国,“……”
他拉着李静回了房间,边收拾东西边打趣说,“我看一家老小,巴不得我们出去玩呢,妨碍他们培养感情了。”
李静也笑了,不舍的心情消了七八分,其实也是,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两口子在家里管着孩子,外公他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等他们出发离开,两个崽不知有多么开心呢。
李静走到陆卫国身边,“还有什么没收拾的?我来吧?”
陆卫国,“你歇着就行,我快了。”
李静挑眉,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男人替她收拾所有的贴身衣服了。
甚至,她现在穿的白衬衫,高腰牛仔裤,脚下踩的黑色高跟鞋,也是她男人替她搭配的。
陆卫国收拾了几件她的贴身衣服,余光瞥到旁边的抽屉,想着她可能要来大姨妈了,又拿了一包以便应急。
低头看见地上的影子,陆卫国有意减缓了收拾的速度,果不其然,柔软白腻的手抱住他的腰身。
“卫国,你怎么这么好啊?”
李静脸蛋靠着他宽阔的背,轻轻蹭了蹭。
她上个月和室友聚会时听宿舍里的人讲过不少真实故事,男人把女人娶回去,不到几年就被当成保姆虐-待了。
她男人对她的好,就连她的室友也羡慕。
甚至,她现在办公室的女同事,也在家人之后憔悴不少,为生活奔波的。
只有她,孩子都有两个了,她还是活得像个少女一样,纤细的身材,白嫩的皮肤,常挂在嘴边的笑容……
为此,她外公外婆的视线才真正转向曾外孙,她慢慢地‘失了宠’。
陆卫国蓦地转身,方便她抱着,忽然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李静身子一僵,一双健壮有力的手将她打横抱起。
他说:他还可以更疼她的。
孩子已经不跟他们睡了,两夫妻的感情蹭蹭往上增,时不时就要深入交流一下。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不久。
客厅传来声响,那是方大嫂准备出门买菜做早饭了。
紧跟着,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家里两个崽也醒了,秦钟元和李外公李外婆他们也醒了,他们年纪大了,睡不了懒觉。
敲门声就跟魔咒一样,每天定时上线。
李外婆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家人都不赖床,就他们两口子赖床。
她也不方便过去阻拦……
满崽刚好能够着钥匙,这个年代的门一半是木制的,锁孔上插着钥匙,直接钻着锁扣一拧就能打开。
满崽已经有经验了,果不其然,咔嚓一声。
抓着他衣角的星崽,刚洗干净的小手手放在嘴里吸得满是口水。
室内窗帘拉着,暗暗的,只依稀能看见床上鼓起的两个包。
陆卫国在两只崽敲门的一瞬间就醒了,他闭着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她媳妇,顺着衣角进去,感受着手下滑腻的肌肤。
知道两个小的每天会进来闹人,他昨晚闹完就替她媳妇穿好衣服了。
李静被折腾得累了,对房间里的动静半点反应也没有。
满崽的小胖手扯着抱他大腿的弟弟上前,摸摸他的脑袋,煞有其事地说,“弟弟,去,去叫爸爸妈妈起床。”
星崽的理解能力有限,但抓住了‘起床’两个字,他松开小拳头,上面都是口水。
满崽一脸嫌弃,从口袋里掏啊掏的,掏出李外婆塞给他的纸巾,他绷着小脸蛋说,“手拿出来!”
陆卫国竖着耳朵,听两兄弟的动静。
满崽眼里嫌弃,手下动静却是轻轻的笨拙的,星崽露出米白的小牙齿,哥哥替他擦手手,他开心得笑眯了小眼睛。
“好了,另一只手。”
星崽乖乖地伸出另一只手来,傻乎乎地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擦完手,他说,“弟弟,你去那边,我去妈妈这边。”
当爸爸一严肃起来,满崽还是怕的。
星崽笑得更开心了,他知道这是每天都玩的游戏。
陆卫国瞧着他们商量好了要怎么闹他们两口子了,脑壳疼。
再不醒来阻止,估计他媳妇也要被吵醒了。
陆卫国揉着眉头坐起来,替他媳妇掩好被子,说,“满崽,妈妈累了,你别去闹她,带弟弟先出去。”
星崽迈着小腿已经走到床边了,见爸爸坐起来,嘴巴咻地一下张开,他歪着脑袋,似乎在疑惑,他都还没叫呢,爸爸怎么就醒了
满崽也捂住了嘴巴,悄咪咪地看了下床上的妈妈,果然好像很累的样子,他小心翼翼地抿着唇。
“好吧,弟弟,我们走。”
满崽伸出小手,试图让弟弟过来牵着他出去。
哥哥对星崽的吸引力还是蛮大的,他盯着哥哥的手手,乐得流口水,歪歪扭扭地朝他哥哥跑去。
看着他们两兄弟相亲相爱的背影,陆卫国松了口气,满崽好歹还顺手帮他关了个门。
像往常一样,下午,他们两口子拖着行李直接就走了。
满崽以为他们上班,和弟弟一起玩着玩具,看都没看他们。
至于星崽,有哥哥就行了。
出了门,李静还有点失落,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说好的粘人呢?
两口子离开后不久,两兄弟玩饿了,撒着娇要吃东西,秦钟元心一下就软了,他示意方大嫂赶紧去做,可不能饿着孩子啊。
火车一路南下,李静是第二回南下了,心情完全不一样。
第一回,是背着打包的行李和一群知青下乡,怀着对未来的恐惧,对外公外婆的思念。
如今,她只是一个过客、看客。
撇开那些东西,她发现自己还是蛮轻松的。
陆卫国下了火车,休息了一天,直接去安省处理工厂的事,李静是一路陪伴他的。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已经是两天后了。
夫妻俩直接去了安平县。
生活了大半年的地方,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里是他们新生活的起点。
他们身上穿的是京都商场买的衣服,时髦、靓丽、简洁。
走到大街上,被吸引而来的目光不少。
安平县,要说唯一的改变,那就是街道两侧,多了不少的商铺,出来逛街的人多了,男女也敢挽着手臂,不再担心被人抓走。
陆卫国去城里找了个住的地方,置放好东西,才和他媳妇去找陈军民。
他沿着记忆中的那条街道往里走,两侧的围墙还是跟以前一样,爬满了绿色的植物,生机勃勃。
经过风雨的洗刷,石子路上落下了一层一层从墙上洗刷下来的黄泥。
走到离修车厂一百米不到的距离,陆卫国脚步蓦地一停。
李静有所察觉地往前一看,空空如也。
修车厂不见了,挨着修车厂的围墙已经完全坍塌了,满眼望去,一片绿色,看来荒芜许久了。
“卫国,这?”
他们无比肯定没有走错地方,但陈大哥人呢?
陆卫国四处看了看,他很快收敛好情绪,拦了个路人问,“你好,请问你知道县里最大的修车厂在哪吗?”
被拦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不耐烦的神色在瞅见两夫妻的穿着的立马收敛,反而笑着说,“你说的是军民修车厂?”
陆卫国愣了一下,说对。
“这个你问我就对了,”中年男人笑眯眯的,“以前我就是住这附近的,军民修车厂是一个叫陈军民的人办的,他之前身边还有个修车工的,后面不知道怎么的,那修车工离开了,陈军民自己顶上去了……”
啰嗦了半天,他终于说了个地点。
两口子原路返回,李静若有所思,“没想到陈大哥这么厉害了啊。”
陆卫国早就有预感了,陈军民是个有生意头脑的人,又肯吃苦,且还有他的一番提醒在,他又有背景,这修车厂只能往大了发展。
半小时后,军民修车厂五个字映入眼眸,眼前的修车厂比以前大了三倍不止。
搭着的军绿色棚子下排着一辆辆型号不同的汽车和自行车,显得有些杂乱。
其中两个棚子下面有两个陌生面孔,他们正忙着修车。
正对大门的地方是三居的平顶房子,三三两两个人围在一起正在讨论什么。
其中有一人就是陈军民,戴着手套,手里拿着个钳子,李静眼尖,紧接着看见了穿着围裙从最右边房间里出来的张梅。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更最后一个番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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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mu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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