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钟元没被搭理, 哼了一声。
方大嫂拿着碗筷从厨房出来, 没忍住笑了一下。老了老了，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李外公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在李外婆身边，转头去逗起了她怀里的满崽。
满崽十分给面子地笑起来。这下李外公严肃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了。
秦钟元喝了口汤, 听见曾孙笑这么开心，内心有点小嫉妒，就骂他个老家伙手都没洗就逗他小曾孙。
李外婆一听，谴责的视线立马落在他老头子身上。
李外公讪讪一笑，老老实实洗手去。
这场景, 满崽出生后就经常发生, 一家人都习惯了, 面不改色的。
陆卫国觉得, 他们开心就好。
还真别说，两人躲到这头来了，着实让人一阵好找。到了李家院子前等了那么一两次的，骂骂咧咧地就走了，还要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
闹了一天, 满崽早就累了，抱着熟睡的他放在小床上，李静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在大床上躺下。
耳边孩子的声音一消失，窗外北风的呼声一阵一阵的，听着让人心头拔凉拔拔凉。
陆卫国洗澡一向要一段时间，甚至比她洗得还长。
李静一闲下来，合上书, 听着外头的风声，眼前一恍惚便想到了以前的生活。
暖和的被褥、暖和的房子，不漏风的玻璃窗，以前哪里敢想啊，能活着不饿死就算不错了。
陆卫国就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大冬天的他一个男人也不怕冷，穿了一身舒适宽松的衣服，不像李静，在床上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静看见他就是一个哆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催他赶紧上来。
陆卫国将毛巾放在床上，顺势上了床，被窝里暖烘烘的，还是李静提前替他暖好了的。
李静去了旁边又是一个哆嗦，本来暖和的双脚双手一下子冷了，旁边一双大手立马将她捞了过来。
她愿意给他暖被窝，陆卫国以前跟她说过一次，李静说什么也不改，陆卫国就随了她去，不过每次都会准确地捞她回来在怀里抱着。
陆卫国身上热气重，隔着衣服摸他的胸膛也是滚烫滚烫的，李静在被窝里窸窸窣窣脱了两件衣服，躺下舒服了，这才依势抱住她男人，嘴角悄悄上扬。
她轻戳了他几下，陆卫国眯着眼睛，“嗯？”
“卫国，我去报个名好不好?”
陆卫国睁开幽深的眼睛，脸上的疲惫褪去不少，他低头认真问了她有没有准备好，准备好了就去报，他支持。
李静落在他胸膛的手指不老实地乱动，生了孩子的她还像个小少女一样，这还多亏了陆卫国宠着。她支支吾吾地说就去试试，说着说着，又变得有底气起来，说什么也不给大家丢脸。
她说着话，也不需要陆卫国的回答，说完后，又戳了戳他，“你这两天忙着什么呢？”
要不是外婆提醒，她都没注意到她对她男人好像没那么关注了，这怎么能行呢。
陆卫国一把抓住她乱动的手，语气平稳地跟她解释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他最近在工作，准备办个厂什么的。
李静听得认真，听到车两个字，以为是修车厂，毕竟她男人以前在修车厂干过，真心实意地夸了他两句。
陆卫国眯着眼睛假寐，旁边的人恐怕是白天李外婆分担了照顾孩子的担子原因，精神气十足。
陆卫国一个翻身就压住了她，话音戛然而止，李静双脸一红，却没挣扎，慢吞吞地闭起了眼睛。
陆卫国危险地眯着眼睛，一双细腻白皙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搂上他的脖子……
恰好方便了陆卫国，他顺势低下头，
两口子对对方的身体都无比熟悉，慢慢进入佳境……
做得再好的木床板还是咯吱咯吱的响，
事后，搂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陆卫国轻拍着她，“睡吧，”
“嗯，”李静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陆卫国忙碌了一天是真累了，李静则是被他折腾累的，睡前李静还在想她和她男人的黏糊劲在这，外婆担心的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两口子倒是没一会就真睡着了。
睡得早，他们醒得也早，抱着孩子出来，早早醒来的老人早就望眼欲穿了。
李外婆眼尖，“诶呦，我的乖曾外孙又更好可爱了。”
另外两个老的一点也不矜持地凑前去看，点点头，好像娃一天就真能变这么好看似的。
陆卫国的厂子地址早就选好了，能不能批下来是一个问题，一有事，他还真就找方毅去了。
大家伙半碗饭还没吃完，人就匆匆忙忙走了。
秦钟元叮嘱了他一句，“早点回来，”
陆卫国依次打了招呼，说知道了，转身就走。
……
李静想要高考，一家人都没意见，秦钟元是觉得，他还能撑几年，他孙子卫国是肯定能后起的，所以孙媳要是考上了，那就是锦上添花的事。
李外公教过这么多学生，关系网拉得到处都是，他想要一张报名表，别人直接就送过来了。
李静高考的时候，陆卫国是抱着孩子亲自送她进考场的。
李静低头亲亲胖儿子的小脸蛋，跟她男人保证说，“卫国，放心吧，我会考好的。”
事实证明，李静并不是空口说瞎话的，陆卫国的提早准备有一个非常好的结果。
李静考了三百多分，她直接报了当初李外公教学过的京都大学。离家不过两小时路程，李静要是不想在宿舍睡，直接回来都是可以的。
一切都正朝着好的方向走，
随着某会议的召开，经济市场有渐渐发展的趋势。
媳妇都考上了，他这个当家的也必须在工作上努努力了。
陆卫国一向低调，他弄出来的动静比较小。
厂址、机械工、专业人才、机器设备……弄齐整了都要半年了。
还好有秦钟元在背后的默默支持，陆卫国一向不隐瞒自己的背景，伸手拉他一把的人更是不少……
除此外，十二月一过，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才从乡下返回京都，陆卫国直接放手让方毅去打探消息，试图拉拢人才。
方毅一开始就有预感，陆卫国要干一件大事。
还真别说，方毅这杆子伸的正是时候，有不少老人，都是一开始被儿子儿媳甚至是其它亲戚踩下去的，回到京都也是心灰意冷，触景伤情。
方毅依照陆卫国跟他讲述的道理，找到人后直接转述给这些人，四五十岁不到的老人，看起来就像七八十一样，被生活被无情的人心压垮了背压垮了身体。
他们一开始并不心动，直到方毅一层一层剖析给他们看。
得，他们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地也要做出一番动静来，让昔日踩踏他们的人后悔去吧。他们虽然老了，也一样不稀罕那些个白眼狼承诺的养老什么的……他们有手，自己就能养活自己。
也有不少老一辈的人，凭着对国家的这份热爱，在里头看见了属于这个年代的生机，心甘情愿选择这份工作。
陆卫国将厂子办起来的时候，一家人都不知道具体规模有多大，阵势如何。
……
陆卫国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来年春天了，满崽已经五个月了，他喜欢上了哼哧哼哧的翻身运动，有时大人不注意，他自个就一使劲翻了过去，仰着脖子，蹬着小短腿。
往往这个时候，李静会将他翻过来，让他的脖子歇息歇息，他一使劲又翻过去了。
李静无奈了，伸手在他小屁屁上轻轻拍了拍。
李外婆这时就会拍开外孙女的女，小心翼翼地替小曾外孙提提裤子，说，“你别把他屁股拍红了。”
满崽还以为她俩在逗他玩呢，笑得眯起了小眼睛。
李外婆迷他迷得不行不行的，诶呦诶呦叫着小心肝。
乐呵呵了半天，李外婆才想起外孙女，问她开学后是选择家里住还是学校住。
李静视线落在满崽身上，孩子还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孩子，她还是会选择在家里住的。
李外婆沉默了一会就说好，虽然这样会导致外孙女与朋友接触的时间就少了，交不到什么朋友。
但如今两边的家境在，交朋友并不是必要的选择，要是想交可以工作以后也一样的，一切还是以外孙女开心为主。
其实李静选择在家住的原因还有一个，她始终忘不了当初住在知青院时被人排挤时的孤立无援，那些人尖酸的嘴脸……她心里到现在还是有芥蒂的。
为了不让两老操心，她一句都没跟他们提过。
她如今有她男人，有宝宝，还有两边的长辈包容着，她已经很满足了。
京都大学离李外公李外婆家挺近的，半个小时不到。
李外婆问她，“要不然回家里那边住?省得你跑来跑去的。”
李静拒绝了，李外公李外婆一住就在秦家住了好几个月了，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回来不过就两小时的事，到时买个自行车，说不定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买自行车的事，陆卫国也早就跟她提过了，她也同意了。
李外婆知道他们两口子都商量好了，更没什么好说的。
她抱起精神十足的满崽，说，“我们带满满去院子里溜溜，”
满崽很喜欢这项运动，带他出去一次之后就老想着出去玩。
“好，”
李静跟着拿了件满崽的衣服和帽子，春天到了，外面的风还是冷的，她给崽子穿好裹好才带着出去。
外头天气还是冷的，阳光正好，冲淡了几分空气中的冷意，空气清新，微风轻轻拂在鼻尖，有淡淡的泥土清香。
光秃秃的树木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小叶芽，勃勃生机。当然，除了秦家院子里的那棵一年四节都常青的树木。
李外婆和李静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正瞅见一个陌生女子从小道的另一头出来。
她们俩都没将这事放心上，毕竟从乡下回来的女娃子不少。
直到两天后的一日，陆卫国正好休息在家，孙老过来了，他身边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看着他们的关系倒像是爷孙辈。
李外婆瞅了她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那天看见的那姑娘吗？
李静是年轻人眼睛亮，一眼就看出来了。方大嫂一早就出门买菜去了，她只好将孩子递给李外婆抱着准备亲自去泡茶。
孙老乐呵呵地打了招呼，“秦老头呢？”
因着三个人的关系在，李外婆也是认识他的，她说，“在楼上下棋呢，”
李外公和秦钟元两人棋艺相当，偏偏两个人都想比出个高低来，这都较劲大半年了也没个结果。
无人注意到的是，梳着辫子的女人的往李静离开的方向瞅了好几眼。
李外婆抱着孩子往楼梯处喊了一句，听到回声了，这才回过头来问孙老，“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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