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主子生了气,正诚正绞尽脑汁想有什么法子补救一下,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看见院外有人过来。
“大姑娘吩咐厨房新做了些菜送过来,只不过今日赵家的客人在府上,大部分食材方才已经公过了,还请公子不要嫌弃。”
方法来了!
正诚笑嘻嘻的接过来,“不嫌弃不嫌弃,小的替我家公子谢谢大小姐了。”
提着装满的食盒进屋,傅延辰手里拿着本书,看见他进来撇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收了回去。
正诚缩了缩脖子,把食盒放在桌上,一打开香味就飘了出来。
在看看自家的公子,镇定自若,一点反应都没有。
“哎呀,好香啊。”正诚小心观察着傅延辰的脸色,大声道,“这大小姐人美心善,送来的饭菜光是看着就漂亮。”
拿着书的手悄悄放下来一截,男子瞅了眼饭桌上的饭菜,神情不似刚才那么清冷。
正诚:“这大小姐知道公子可能没吃饭,专门让人送过来的,公子不尝尝吗?可不能辜负了大小姐的一番心意啊。”
傅延辰目光在饭菜上转了又转,依旧没动静。
正诚上前把他手中的书拿开放到一边,带着人到桌边坐下:“公子,这大小姐要过来瞧瞧辰小公子,那是关心您,这满院的暗卫是防患敌人的,难道李大小姐是敌人吗?”
一句话说到了傅延辰心坎里去了。
李映冬自然不可能是敌人,暗卫没有想到通知他也情有可原。
他心里生气的,更多是自己。
如果这毒能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没什么关系。
可是偏偏在他还住在李府时候,并且还在这种关头。
如果叫李家知道了,怕是瞒不了多久,而且李映冬之前对他的态度全然是对小孩子,许多亲密举动,这要是被发现,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编排。
已经让李府陷入未知的危险了,不能再让李大小姐因为他遭受别人的非议。
“大小姐是看着傅延辰年纪小,离家远,这才多多关照,人家温顺有理,是大家闺秀。”
正诚在一旁止不住的额点头,“奴才晓得,可是公子,你这身上的毒没有全然解掉,什么时候又变成小孩在还是未知数,总不能一直躲着不见吧?那样才更叫人怀疑。”
这些日子没人察觉到那是李府上上下下都忙着,没空管这些——就连教书先生都许久不上门了。可是要在多些时日,总会发现“傅延辰”不见了,等到了那时候,院子里没了“傅延辰”反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那可就更说不清了。
李府后院女眷较多,这要真抡起来说出真实身份,那问题就大了。
傅延辰哪里不晓得正诚话里的意思,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毒凶狠,在京都那么长时间都没治好,来这小镇上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却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暴露。
思来想去,他实在找不出任何好的办法。
正诚看着傅延辰面目严峻,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想了想,安静的退下了,小心的带上门。
赵家如此,就在李家住下了。
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发生点什么,用不着多长时间,就大街小巷全都晓得了。
赵家现今样子,更是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每每谈到都带上李家。明明李家还安然无恙,在他们的联想里,已经是同等下场了。
三月末,天气暖起来。
赵曼好了个大半,整日陪着娘家妯娌,哭哭笑笑的,只等着能有些消息。
在赵家住在李府这些日子,知府那边有些小消息传过来,只是每次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关于赵大老爷的情况只字不提。
四月初一,李家二爷李之武回来了。
原本众人期待,可是这段时间忙乱了,人都到了家门口才反应过来。
李之武人在外面不清楚府上发生的事情,李之明三言两语的说完,又是深叹一口气。
“快一个月了,现在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到,说句难听的,人是死是活都摸不清。”
都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这就算没消息也要知道人在里面怎么样了,事情怎么处理的他们要听上面的,一来一回需要时间这个可以理解,可是怎么还不能让人进去探视呢?
李之明隐约察觉都有些问题,但是他是在想不通,如果真是有人要对付他们会是谁?
生意场上意见不合有些摩擦很正常,大家也都有分寸,更多的是在生意上找回来,没有谁会想要闹出人命来。
“知府大人那边呢?又叫人过去问吗?”
和李之明相比,李之武就有些相貌平平,看上去没有上任的狡猾狡诈,反而多些敦厚老实。
“不行,除了放出来的消息,在没有其他的了。县太爷那边也是,除了给了点银子把赵家人带了出来,也再没其他消息了。”
“你从外边回来,有听到些什么风声吗?”
“没有。”
在回家之前,李之武完全不晓得赵李两家的事情,他买完货就往回走了,一路上走的官道,途中经过的城镇,也没听见什么大事情。
“这次虽然说是因为皇上颁布的粮食公示,可是看目前的状况,远远不止。赵家家底身后是从祖上积攒下来的,万不可能因为这一年的收成不好,还连带着人命。”
“大哥的意思是有人似绊子?”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目前找不到任何线索。”
两人在书房里商量了一中午,到了吃饭时候才被李映冬派来的人叫了出来。
“母亲。”
李之武叫了老夫人一声,落座牵着一旁妻子的手,无声安慰。
他一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一番话,就被大哥教到书房里商量事情去了,这会儿菜有时间好好的说说。
“好,一叫人都到了就好。”
老夫人这些天也是又惊又怕,这会儿瞧着大家都在,说了几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李映冬站在边上细声安慰,目光扫过几张桌子,最后落在李义弘身边的空位:“傅小少爷呢?”
角落小院。
“砰——”
正诚听着屋里瓷器掉落的声响,浑身一抖,站在门口两边的奕清和奕竹,神情严肃,浑身戒备。
此刻,这个小院周围,四处都是暗卫,哪怕是一只小鸟,都飞不进来。
“砰——”
又是一声,听着像是木凳被摔倒在地上。
正诚看着紧闭的房门,跪着地上,一边祈祷老天爷保佑,一边又想万一挺不过去怎么办。
忽然,有暗卫出现在院中:“李大姑娘身边的翠菊往这边来了。”
正诚慌乱的看着奕竹奕清,怎么办?
穿过小道,还没走进,就看见紧闭的院门。
怎么还把门关起来?
翠菊走进敲了敲:“有人吗?奴婢请傅少爷到前厅用饭。”
寂静,风路过新长出来的绿叶,浅浅沙沙的响。
“正诚?傅小少爷?”
翠菊推了推,门被人从里边锁起来了。
“怎么回事?人在里边怎么不说话啊?”
正疑惑,门被人打开了。
正诚一边系着衣服带子,一边打哈欠,“翠菊姑娘,你怎么来了?”
翠菊看了他一眼:“你这是才醒?”
“昨天大半夜,小少爷非闹着大少爷一道玩儿,就睡的晚了。”
“原来这样,那两位少爷醒了吗?前厅已经开饭了。”
“大少爷昨晚就走了,小少爷醒了不过还没起,小的这就去叫。”
“那快些过来,今日我们二爷从外边回来,正好见见。”
“好嘞。”
翠菊回到前厅回了李映冬话。
李映冬回想起那日的匆匆一见,觉得有些可惜,还未来得及正式见一面呢,人就已经走了。
不对,这有什么可惜的?人家外男突然出现,如此失礼,怎可还念着?
李映冬低着头,耳尖染上薄粉,五人察觉。
不到半刻,傅延辰就来了,或许是刚睡醒,眼角染着红,眼睛还被水晕着。
李映冬起身把人牵着手带到位子上:“这两日没怎么看管你,尽是连作息都不准时了。”
“偶尔一次,下不再犯。”
傅延辰轻轻抽回手,端着丫鬟上的茶小口喝着。
李之武瞧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儿,回忆赵李两家,好像没有这号人物。
“叔叔不晓得,这是父亲朋友的小孩儿,因为一些原因暂住我们家,已经住了两三个月了,很可爱的小孩子。”
李映冬动作放轻的掐了掐傅延辰脸颊,弯着眼睛:“是不是啊。”
傅延辰被她这亲昵的动作弄得惊了惊,僵着身子半晌不敢动,站在身后的正诚瞧了,连忙低下头,当自己看不见。
李映冬执筷给两位男孩子加了菜,仔细叮嘱几句回到位置上。
因为李之武的回来,这顿饭是最近一些日子难得吃的开心的。
饭后小孩儿聚在一起玩笑,其他人则是跟着老夫人回了院子,聚在里屋。
“我和老二仔细想了想,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事情怎么该也要有个结果,如此这般僵持着,这怕是出了问题。”
李映冬和赵星儿在最后,坐在小木轧上面,安静的听着。
李映冬已经管家,赵星儿已经及笄,又是两家的嫡女,此事怎么也该听着。
老夫人靠在软枕上,手里转着佛珠:“这事情,脱不了小题大做,你们就算是去了,也找不出什么消息来。”
“状元郎?怎么又是他?”
傅延辰站在树后,看着不远处聚在一起玩闹的几个小孩儿,目光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