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迟小圆比较忙,他八点到剧组, 就被拉去做古装造型, 刚做好又被拉去拍定妆照。
江明月有戏,再快也要十一点多才能腾出时间,他没有陪着迟小圆, 不过陆尧一直在。
迟小圆没有经验, 一开始姿势怎么摆都不对, 不过他聪明, 很快就调整好, 摄影师惊喜极了,脱口都是称赞, “很好,就这样……
这张手臂再抬一点点,眼神温柔一点, 把梨涡露出来……”
定妆照只拍了半小时,就结束了。
蹦跳着跑回陆尧身边,迟小圆仰起脸,“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聊?”
“不会。”剥了一个橘子给迟小圆,陆尧说,“很有趣。”只要看着你, 就不会无聊了。
“那你无聊跟我说哦。”迟小圆开开心心吃橘子, 嘴巴包的满满的, 下一瓣送到陆尧嘴边, 含含糊糊的, “你也吃。”
就着迟小圆的手吃掉那一瓣橘肉,陆尧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好。”
迟小圆晃着腿,吹着风,舒舒服服的,陆尧偏着头看他,迟小圆是他眼里最美的风景。
没过多久,导演助理就过来请迟小圆了。
接下来,迟小圆变得超级忙。
他需要补拍之前那人拍的部分,还要拍完剩下的,几乎腾不出时间来找陆尧。
陆尧让司机把车开进片场,坐在车里工作,时不时下车看看迟小圆,给迟小圆鼓励。
日头渐渐偏西,眨眼间,已经到了晚上。
晚上天阴了下来,没有月亮,阴沉沉灰蒙蒙的,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导演在等的,也是这场雨。
一直等到晚上八点,雨终于下下来。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在皮肤上,都会有些疼。
这场是迟小圆的杀青戏。
陆尧从车上下来,举着伞站在旁边,见迟小圆站在雨里,从头到脚,湿的彻底,紧锁着眉。
江明月也在看迟小圆,余光瞥见陆尧站在身边,他扭头看了陆尧一眼,并不准备跟他说话。
笨蛋弟弟作出承诺那天,已经跟陆尧绑在一起,陆尧是个凡人,也做不了什么。
让他停下喜欢?
这不现实。
能收放自如那就不叫喜欢了。
那不如什么都不说,一说他就忍不住暴躁,到时候没忍住把人打了,笨蛋弟弟又该生气了。
弟弟是手心的肉,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江明月想起来就头疼。
再加上最近他不知道怎么了,一睡觉就梦到很早以前那些事,头更疼,连床都不愿意沾了。
这场戏比较重要,迟小圆虽然演得很好了,但导演不满意,又多拍了几次。
第四次咬破嘴里的血包,迟小圆望着眼前的人,脸上有诧异,有不可置信,还有浓浓的失望,他大大的眼睛逐渐失去神采,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伤口流出,被雨水一冲,染了一地。
大雨倾盆,镜头慢慢拉远。
迟小圆倒在桃花树下,桃花开得艳丽,雨水冲刷,花瓣掉落,渐渐在迟小圆身上铺了一层。
导演面上闪过惊艳。
“过——”
话音落下,陆尧就抢走程琛的浴巾,举着伞快步走向迟小圆,将浴巾盖在他头上,伞也都遮在他的头顶。
他一手牵着迟小圆,两人回到亭子里。
工作人员也都赶了过来,陆尧没让他们碰到迟小圆,毛巾、浴巾都接过来,仔细帮迟小圆擦。
迟小圆乖乖仰着脸,陆尧帮他擦的时候,他就目不转睛望着陆尧,对上陆尧的视线,就笑一下。
气氛有些暧昧,更多的是温馨。
工作人员碍于陆尧的气场,默默后退几步,站了会,发现没自己用武之地,就都走了。
江明月没有跟陆尧抢工作,他只是倚在柱子旁,望着他们有些出神。
直到程琛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掩下眼底的神色,大步流星走到迟小圆身边,把陆尧挤开,用力揉揉自家弟弟的脸,“圆圆就是厉害,最后这一幕的眼神绝了。”
又摸摸他湿透的戏服,江明月催促他,“先去把衣服换了。”
陆尧刚才去接迟小圆,衣服也湿了大半,迟小圆说:“哥哥,你有衣服吗?借陆尧一件吧。”
江明月听完,扫了眼陆尧,勉强同意了,“行吧。”他让程琛跟着去。
迟小圆这才高高兴兴,拉着陆尧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迟小圆收到导演的大红包,又从江明月手里接了一束花,心满意足。
导演说:“有机会再合作啊。”
迟小圆摇摇头,“我要当老师,不当演员。”
导演挑了下眉,“老师啊?那挺好,福利好。对了,你有微博吗?到时候宣发的时候会圈你。”
“没有。”下山这么久,虽然已经搞懂了微博、微信、企鹅号这些社交软件,但迟小圆很少用。微信好友至今只有两个人——陆尧、江明月。
“没有吗?”导演挺惊讶,又说,“你看要不要注册一个,注册了告诉我一声,宣发会圈你。”
迟小圆转头问江明月,“哥哥,你有微博吗?”
“有。”
“哦。”迟小圆点头,“那我也注册一下吧。”
这场雨导演等了大半个月,他准备把下雨的夜戏尽量都拍了,江明月后面还有两场,陆尧也有一个视频会议,迟小圆跟陆尧就没再多待,先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陆尧摸摸迟小圆的头,让秘书陪他,自己先去开会了。
迟小圆盘着腿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就翻出手机注册微博。
注册很简单,但在起昵称这里,迟小圆犯了难。
他想用“书画琴棋”,不过已经有人用了,他不能重复,托着下巴想了很久,忽然头顶亮起了小灯泡。
一个字一个字打进去,成功了!
迟小圆看着新出炉的微博账号,又盯着自己昵称,觉得特别般配。
【小香猪下山。】
就是他啦!
注册好微博,迟小圆迫不及待想跟陆尧分享,他小跑到会议室前,轻轻敲了三下,然后打开一条缝,毛茸茸的脑袋探进去。
“陆尧。”他的声音很轻。
陆尧正在开会,看到门口露出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凌厉的眼神缓和了下来,他招招手,示意迟小圆进来。
迟小圆笑容灿烂,开心地跑了进去。
他知道陆尧在开会,没跑到陆尧身边,只是镜头照不到的位置,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拿了纸笔,迟小圆埋头写字,然后像上课偷传纸条的学生一样,悄悄挪到陆尧手边。
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陆尧看。
陆尧低头,将纸上的文字看完,轻轻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他拿出笔,也在上面写起来。
纸张重新传回迟小圆面前。
【叫这个名字没问题吗?】他始终担心迟小圆的安全。
【没问题呀。】
迟小圆已经发现了,人类社会是一个相信科学的世界,不提倡封建迷信,在绝大部分人类的认知里,并没有妖怪的存在。
陆尧再次把纸条传回来。
迟小圆小孩心性,提笔又开始写字,传纸张仿佛成了新奇的玩具,他乐此不彼。
陆尧宠着他,陪着他玩“传纸条”。
他一边听会议,一边回复迟小圆,即便一心二用,每当负责人说完,也总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不过陆尧异常温柔的眼神、嘴角扬起的笑,还是引起了对面高层的注意。
一名西班牙籍高层用英语问了陆尧一句。
陆尧一怔,用西班牙语回了一句——【嗯,他在。】
这句英语询问,迟小圆也听到了,猛地想起来陆尧是在开会……他玩得太开心,忘记了!
捏着写满字的纸张,迟小圆不好意思地朝陆尧笑笑,用传声的方式说了一句“我先出去啦”,就匆匆忙忙跑了。
因此他没听见后面大家善意的笑声,以及那名西班牙籍的高层又说的几句话。
一口气跑回房间,迟小圆把自己摔在大床上,盯着头顶的吊灯看了会,忍不住左右翻滚起来。
滚过来,夫人啊。
滚过去,夫人啊!
那高层用英语问的是——【陆总,您夫人也在旁边吗?】
来回滚了好几圈,迟小圆停下,以趴着的姿势,又把被子卷起来,自己缩进被窝里。
陆尧会有爱人吗?会有夫人吗?
……肯定会啊。
妖也有伴侣的,更何况一代一代延绵了万年的人类。
想到这里,迟小圆把自己卷的更紧了,他不明白这种心情是什么,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
吸了吸鼻子,迟小圆用力按着自己胸口,发现还是难受,他又变回小香猪的模样,但也没用。
我怎么了啊?
迟小圆抱紧怀里的被子,心里的难受让他觉得委屈极了。
他都要留下来陪陆尧了,陆尧为什么还要结婚。结婚了……陆尧就不会这么疼他了啊。
迟小圆独自一人在床上翻滚、思考,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唯一的结论——他不想陆尧结婚。
陆尧开完会出来,迟小圆还蜷缩在被子里。
到处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秘书见了,便指了指卧室,陆尧抬脚走进来,一眼就看见被子下鼓起的大包。
“小圆。”走到床边,陆尧拍了拍面前大大的一团,“怎么了?不舒服吗?”
一大团动了下,又动了下,迟小圆的脑袋缓缓钻出来,他睁大眼睛,难过地看着陆尧,一只手伸出来,揪住了陆尧的袖子。
“陆尧,你会结婚吗?”
陆尧愣了愣,在床沿坐下来,他将迟小圆的手拢进手心,望着迟小圆的目光深邃如海。
“小圆不想我结婚吗?”他的声音有些哑,藏着令人无法察觉的激动。
迟小圆老老实实地点头,“嗯,不想。”
陆尧喉头动了动,目不转睛望着迟小圆的眼睛,摸了摸他的脸,“小圆为什么不想让我结婚?”
“难受。”迟小圆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这里不舒服。”
他往前凑了凑,紧紧盯住陆尧,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细微表情,又问了一遍,“你会结婚吗?”
陆尧忽然笑了,“不结。”
注视着迟小圆,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结婚。”
迟小圆不是很确定,“真的?”
“真的。”陆尧眼底溢出满满的温柔,他宠溺地捏捏迟小圆的脸,又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不会结婚。”不是你,我谁也不要。
“太好啦!”迟小圆开心地扑进陆尧怀里,脑袋在陆尧的肩头晃来晃去,软软的发丝扫过陆尧的脖颈,让他觉得很痒。
陆尧托着迟小圆的屁股,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乖,别动了。”
“不动了不动了,你别打我屁股嘛。”撒娇地拖着尾音,迟小圆笑声有些傻气。
从陆尧怀里退出来,迟小圆坐在陆尧面前,面对面,笑容敛起,神色变得郑重无比,“陆尧,我会陪着你的。”所以,你别结婚,也不要有爱人。
牵着迟小圆的两只手,陆尧柔声说:“嗯,你陪着我。”
—
在滨城待了四天,陆尧就带着迟小圆回了B市。
将迟小圆送回公寓,陆尧给杨轩打了个电话,请他有空带迟小圆去玩,就又马不停蹄赶回机场,直飞美国。
迟小圆一个人,有些无聊,抱着抱枕缩在沙发上,随便找了部哥哥演得电视剧,看了起来。
一集剧情过半,他的电话响了。
是导演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告诉他宣发已经圈了他,让他可以转发互动一下。
迟小圆回复了一个“哦”,就登录了微博。
前天注册完以后,迟小圆就再没有上来过了,第一条微博还是系统自动生成的,他根本没打理,这会他打开的时候,被“叮叮叮”不断响起的提示声吓了一大跳。
迟小圆低头,盯着手机。
607748位新增粉丝。
???
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迟小圆茫然了下,第一反应找陆尧,电话打到一半,想起陆尧已经上飞机了,顿时蔫哒哒。
门铃突然响了几声,记起陆尧说杨轩会过来,迟小圆放下手机,无精打采地去开门。
看到迟小圆蔫头耷脑的模样,杨轩问:“你怎么了?”他摸摸下巴,恍然道:“是不是因为陆小尧不在啊?”
迟小圆没回答他,只说:“进来吧。”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还在不断响起提示音,杨轩一屁股坐下,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果,“你在刷微博啊。”
他好奇地探过头,扫到粉丝数,“你的粉丝不少啊,六十几万啊。”
仔细一看,他更惊讶了,“等等,你的微博是新注册的?”
迟小圆点头,“嗯。”
“那你怎么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粉丝?”
“不知道。”
“……”
杨轩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迟小圆没什么精神,他就不问了,自己拿出手机找原因。
很快,他就找到了。
“是你哥哥关注你了。”杨轩笑笑,又说,“电影的官博也艾特了你,发了你的剧照,还有一段视频。”他点开视频,古琴的声音响起,是迟小圆拍戏时弹的那首曲子。
顺手也关注了迟小圆,注意到评论数,杨轩不太明白一条自动生成的系统微博有什么好评论的,就好奇地点进去看看。
然后,他迅速退了出来。
“我去上个厕所呀。”拿着手机跑进洗手间,杨轩沉着脸,迅速给周航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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