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呆在韦恩庄园里, 只觉得浑身难受，看见布鲁斯，那些他本来以为早就消失的怒火又一次翻腾上来。
他耐着性子向布鲁斯解释完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就离开了，并且选择性地忽视了提姆眼中的若有所思。
……在没有那些想法之前, 他可以随意地让杰森误会自己和提姆之间的关系, 但真的有了点别的念头后，他反而做不到之前那么洒脱。
出于一种极其隐蔽的潜意识, 迪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杰森之间的事——即使是布鲁斯。
这么多年了, 老蝙蝠应该学会稍微收敛一下自己无处安放的控制欲, 迪克理直气壮地想。
找到杰森对于迪克并不是什么难事，二代罗宾喜欢去的地方都有一定共性, 加上红头罩也没怎么遮掩自己在哥谭的活动轨迹——不过大蓝鸟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法。
他去把黑面具揍了一顿。
依照杰森对罗曼莫名其妙的关注，迪克敢用蝙蝠侠和超人之间的友谊打赌, 黑面具一定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
大蓝鸟耐心地找了一个小角落, 等着杰森和黑面具交易完, 他估摸着已经没有外人了, 就钻了出来。
但他没想到，杰森看见自己的第一时间, 竟然选择了战略性撤退。
——俗称逃跑。
**
杰森右脚用力, 身体向前一跃，踉踉跄跄地落到另一栋楼的楼顶：“迪克格雷森！你他妈是有什么毛病？”
额头上的汗珠, 因为剧烈运动, 慢慢地渗入眼睛, 火辣辣的疼。
他被迪克追的非常狼狈, 这只大蓝鸟实在是太了解他了，总是能提前预判出他的下一步，长时间的跑酷后, 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
系统：【但凡你朝后开一枪，现在也不至于……】
杰森：……
这不是屁话，他就是不想冲夜翼开枪。
主要是他现在不太清楚该怎么面对迪克，在恢复记忆前的那段时间，夜翼在他这里差不多把滤镜镀厚了三层。
系统：【理论上，你现在拥有半个布鲁德海文。】
杰森：……你闭嘴。
那些感情全是真的，中间不掺杂半点杂质，那些话也不是喝醉了酒以后瞎讲，谁知道迪基鸟在说出口之前，自己在心底斟酌了多久。
迪克：“拜托，让我们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别说是谈一谈，光是被那双蓝眼睛一瞧，他估计就得缴械投降。
系统：【你倒是、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迪克格雷森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可以在任务中不眠不休地盯梢上几个日夜，更糟糕的是，他们俩对哥谭都足够熟悉，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想甩掉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也是这场追逐戏的由来。
最先失误的还是杰森，稍有不慎，那只大蓝鸟就用钩爪枪拽住了他的脚踝，在他刚摸出刀想砍断绳子的时候，又被迎头盖上一张大网。
杰森：……
系统：【害……怎么说，幸好没通电？】
刚眨了眨眼睛，迪克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自己。
杰森的眼睛微微游移了一下，又转回迪克的脸。
区区一只迪基鸟……有什么可避让的？
但迪克的理智却微微有点动摇。
一只有着漂亮皮毛的野兽，眼圈微红，绿眼睛水光粼粼的，一边心虚，又要强做镇定地盯着你——
杰森已经被这种眼神，盯地浑身毛骨悚然。
【系统，这人是怎么回事？】
系统：【……】
妈的。
他对这种眼神倒是不陌生，毕竟每天都能在那个疯掉了的德雷克身上看见。
系统：【我建议你先别看他。】
杰森：【？？？】
系统的声音有点一言难尽：【听我的，经验之谈。】
杰森觉得这越听越糟糕，他想了想，从腰带中取出一支蝙蝠镖，背着手开始割那张网。
迪克一言不发，只是那双蓝眼睛黯了一点，像是深海中的漩涡，平静但又能吞没一切。
快了快了，这种网，只要割破一个口，受材料性质所限，纤维会立刻软化，到时候他就能摆脱这种奇奇怪怪的局面。
系统在一边给他打气：【进度90%、91%、99%——】
杰森心头一喜，指尖用力，锋锐的刃尖眼看着就要割断绳子——
迪克蹲了下来，径自捏过杰森的手腕，找准地方稍稍一用力，杰森控制不住地松开了手。
蝙蝠镖叮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杰森：……
他本来就称不上是好脾气，被迪克这样一戏弄，怒火腾得就冲上脑门，左手摸出一支枪，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保险。
迪克眨了眨眼睛：“你要对我开枪吗？”
杰森：……
明明他才是被困住的那个人，为什么迪克总能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受害者？
黑发青年用胳膊肘撑着地，网给他留下的活动空间不多，他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被这种网困住后，越挣扎就会缩的越紧，见过了超人被蝙蝠侠用这种东西勒成粽子，他不打算再步上这种后尘。
蓝眼睛的漂亮男人嘴角含笑，饶有兴趣地歪着头，用一种有恃无恐的腔调：“不如我们回家聊聊？”
回家……这个词顿时唤醒了杰森的愧疚记忆。
草。
你赢了。
杰森面无表情地把枪收了回去，手指嵌入网格，不耐烦地扯了扯：“先把我放开。”
迪克慢吞吞地解着那个活结，这种结他本来应该在半秒钟就能解开——
杰森气结：“你……”
迪克手一松，干脆不解了：“我能信任你吗？”
他说：“上一次你给我留了一张字条，这一次你打算留点什么？”
杰森抿起嘴唇，长长的眼睫幅度极微地颤动了一下，这事的确是他理亏，不过那种时候回去有什么好处，方便他们搞在一起吗？
杰森：“上次是个意外。”
迪克弯了弯眼睛：“意外？”
他说：“我以前应该告诉过你很多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向我求助。”
说完，他从兜里取出了一只银色的小巧的通讯器晃了晃，“你看，我还留着这个。”
杰森的眼睛蓦地睁圆：“你留着这种东西干什么？”
这只通讯器已经有很多年头了，现在看起来，已经落后的过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迪克时，大蓝鸟皱着眉毛，从箱子里摸出这只小玩意递给他。
“别用老蝙蝠的东西呼叫我。”他说。
还是罗宾的自己打开通讯录，发现第一联系人就是夜翼。
但这只通讯器……如果他没记错，那会被绑架到埃塞俄比亚，小丑就把它当作战利品收走了。
在一种不知名心情的驱使下，杰森忍不住问：“这东西……你怎么找到的？”
迪克抿紧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小丑。”
他脸上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几分厌恶：“我差点杀了小丑的那次……他用这只通讯器呼叫了我。”
杰森垂下眼睛，用力捏了捏手指，在此之前，他没想过迪克为什么会差点杀了小丑，毕竟这人的原则和老蝙蝠一样顽固。
但他又有点不能想象，迪克又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接起来却是小丑的声音时，那只蓝鸟是什么感受。
迪克继续问：“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回到哥谭，但为什么恢复记忆，你也没想过和我说一声？”
他的语气非常平淡：“小翅膀，你在某些时候，还真是和布鲁斯一模一样。”
说着，他扯开了那个结，绳索的受力点消失后，松松垮垮地落了下来，迪克也没做出什么防御的姿势，每一块肌肉都是放松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获得了一个谈话的机会。
**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回到了杰森的安全屋，安静了一路，迪克率先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氛围。
“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杰森干巴巴地回答。
说完，他们又陷入了沉默，迪克是不知道该从哪问，他不想一个不慎扯破杰森的伤口，而杰森……
他就是单纯的没话说。
和迪克呆在一间屋子里的感觉并不坏，至少杰森没觉得那种疯狂劲翻涌上来，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使得他愈发不自在。
杰森装作不在意的，用余光朝迪克的方向扫了扫。
两个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算了。”他自暴自弃地往床上一坐，抱着胳膊：“你想谈点什么？”
迪克耸了耸肩：“看你——你想从布鲁斯开始谈吗？”
“停。”
杰森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光听见这个名字他就觉得头疼。
迪克：“你知道我们的话题总是绕不开他。”
“这可能是罗宾的共同问题。”他用一本正经的的口吻调侃道。
杰森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完美的格雷森警官总是该死的正确……”
他做了一堆毫无感情的叙述，中间省略了无数细节，毕竟那会让自己听起来像一个得不到父亲关注就要闹给他看的小鬼。
“我明白了。”
迪克安安静静地听完，看向杰森的绿眼睛：“我没什么资格插手你和布鲁斯之间的事情，但是……杰森。”
他没再用各种乱七八糟的昵称，神情非常平静。
“你真的想好了吗？”
杰森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迪克的声音淡淡的：“我很生气布鲁斯会这样对你，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你的感受，当年我也是这样被他扔下的。”
“但这不只是你们之间的战争，杰森。”
“我很生气——你不应该把其他人扯进这个漩涡，仔细想一想，你现在是在贯彻雷霄古的意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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