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轻缓地走进来, 很自然地带上门。
他微微一怔:“你恢复记忆了?”
杰森陶德……他看起来和以前有些区别。
和之前失去神智不同……这种区别更像是一种自暴自弃式的放纵,他放任拉撒路之池的疯狂将自己吞没。
杰森掀起眼皮,身体向后倾, 靠在桌子上,目光毫不客气地移到达米安脸上, 将他打量了个遍。
老头子和塔利亚的儿子。
达米安也注意到了杰森的视线,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更多东西——自己的存在被否认了。
恢复记忆前,他在陶德眼中是达米安、只是达米安, 不附加任何身份, 刺客联盟的小主人在内心深处,必须得承认……自己喜欢这样被定义。
——达米安拥有着与年龄远不相符的心智, 但又很难得到和心智相匹配的尊重。
但现在, 他完全在那双绿眼睛里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从达米安……变成了蝙蝠侠和塔利亚的儿子。
杰森收回视线:“显而易见——你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达米安点了点手腕上的按钮, 虚拟光屏被投在空中, 上面有个小红点一闪一闪的, 以小红点为坐标,光屏上规划出了几条通往蝙蝠洞的路线。
杰森捂住脑门, 叹了口气:“噢,我都忘了这玩意。”
妈的。
拉撒路之池果然弄坏了他的脑袋——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里埋着追踪器的事情都忘了。
这玩意还是他刚成为罗宾时候……过去的自己欢天喜地,迫不及待地让布鲁斯把这个小装置植入自己的身体——老天, 以前他竟然还带着这鬼东西,兴高采烈地和那只大蓝鸟展示了半天?
系统:【……嗨呀】
杰森:【你嗨个屁?作为系统你到底有什么用处?一个追踪器都要达米安来提醒?】
系统哽塞了一下, 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气音。
我他妈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你没把这破玩意拿出来?
杰森毫不客气地走到达米安身前,卸掉他的腕带,理所当然地塞进自己兜里:“多谢, 我欠你一个人情。”
杰森想了想,拉开了抽屉,小格子里面乱糟糟的,什么东西都堆在一起,这段时间全部心思都在蝙蝠侠身上,根本抽不出空来收拾。
“找到了。”
在乱七八糟的电线下面,扔着一个绕着金色藤蔓的徽章。
达米安审慎地将徽章从杰森手里接过来,摩挲了两下金属外壳,仰起头:“你怎么会有这个?”
杰森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雷霄古……塔利亚没能成功杀了他,不过现在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也不能确定。”
“总之,刺客联盟不是我的东西。”
小男孩将徽章塞进衣服的暗袋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杰森看,一言不发。
杰森一开始还能和达米安对视,看着看着,不由得拧起眉毛,眼神也变得古怪起来——
恶魔崽子是怎么回事?
绿眼睛的小男孩活像一只被丢掉的猫崽,但他现在也没空解决恶魔崽子青春期的烦恼:“我猜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给你一个警告,不要妨碍我。”
蝙蝠侠的人格魅力有多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回想一下之前的事……估摸着自己刚刚恢复神智,达米安就被塔利亚送到了蝙蝠洞。
他也的确被同化了不少,杰森想,至少他现在身上那种野蛮的残忍全消失了。
一只蝙蝠崽……
加上这个身份前缀后,他的语气更加不善:“你最好回到蝙蝠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如果你打算做点什么……”
“我会把你和罗宾一起挂在滴水兽上。”
达米安低下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极力压抑怒火:“我没——”
声音戛然而止。
他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随手捏起桌子上的飞镖,照着杰森的眼睛砸去,一点都没留手。
达米安的手都放到了刀鞘上,又收了回来。
“算了。”小男孩扔下一句话,重重地摔上门。
杰森陶德就像一只流浪狗,现在被扔在街头,只能汪汪叫——我需要容忍他。
杰森把飞镖从墙上拔了下来,烦躁地把那个小玩意扔到桌子上,踢了一脚床。
杰森:【系统,恶魔崽子吃错药了?】
系统也很迷惑:【绝对是……等等。】
它突然想起来了点什么,吞咽了一下,用一种恍惚的口吻:【你还记得,之前达米安说过——】
【说过什么?】
【在未来有需要的时侯,他可以帮你一次。】
杰森呼吸一窒,非常不确定的:【……不是吧】
他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又坐回去,非常不知所措,掀开窗帘看楼下,达米安早就没影了。
系统:【……道歉吧。】
杰森不自在地:【算了,以后再说,我先把追踪器取出来。】
他身上的追踪器位置和迪克不同,那只大蓝鸟是在不知情的时候被植入的,所以植入地点在胳膊上——而他的植入地点在大腿上。
系统:【???】
杰森咬牙,恼羞成怒:【你闭嘴!】
他当时对布鲁斯有种病态的敬畏,加上又急于得到他们的认可,自然是说什么就做什么,一边想,黑发青年咬住衣服下摆,刀尖就要往腿上扎。
系统一言难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勤俭持家?脱一下裤子。】
系统:【后续也好包扎。】
杰森:……
开玩笑,你知道这套制服穿起来有多困难吗?光是那些腰带和装备——
他不想再和系统扯一些有没有的,小心翼翼地把手术刀往腿上戳,柔软的皮肤被划出一道口,血液从破损处流了出来。
……疼。
他越想越愤怒,一边生气过去的自己,又一边生气布鲁斯,手上的动作也没停,镊子伸进伤口转了转,碰触到一个硬物。
镊子谨慎地收缩,捏住那个小金属柱,杰森咬住牙,一狠心,用力把它拽了出来。
铛铛——
金属柱掉进盘子,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黑发青年的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疼就算了,生气之余,他竟然还感觉到了一点委屈。
系统安慰他:【要不把追踪器捆上炸弹,放到黑面具的办公桌下面?】
杰森冷笑:【它有更好的作用。】
**
提姆今天不算幸运,他被布鲁斯用一种极其强硬的口吻,叫回了哥谭。
刚进蝙蝠洞,气压极低的黑漆漆,就用极不赞成的目光盯着他。
坏了。
但他瞒着布鲁斯的事实在有点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哪件事翻了车。
布鲁斯的语气非常笃定:“你动过杰森的追踪器。”
提姆:“……是。”
他瞅了瞅大蝙蝠,不着痕迹地往蝙蝠洞门口溜,这事他没法解释,就算解释,也应该让迪克来。
“你不如问问迪克?”提姆说:“他也知道。”
布鲁斯一怔,下一秒面上就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他也知道?”
“事实上。”提姆终于挪到了蝙蝠洞门口,松了口气:“只有你不知道。”
“你可以再去问问克拉克。”
说完,他就像身后有火在烧,忙不迭地跑出了蝙蝠洞,还没忘记拿走自己的罗宾制服。
爱谁谁,发火的蝙蝠侠,他才不要一个人面对。
但他的确很久没见到杰森了,自从那次在大都会碰面后,绿眼睛青年就像人间失踪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诡异极了——杰森都去造氪星人了,那么他一定有一个非常不妙的计划,但小红鸟等了又等,风平浪静的,什么也没发生。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那只销声匿迹的大蓝鸟谈谈,反正蝙蝠侠的麻烦也要找上门了。
——啪嗒!
提姆脚一滑,剧烈的电流打在他的小腿上,整个人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无法控制的往下掉。
他心头一凛,发射出钩爪枪,刚刚抓到屋顶,绳子还没来得及绷直,就听见了金属绳被削断的弹跳声,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
几只旋转着的蝙蝠镖,划破空气,精准地扎在提姆的肩膀上。
小红鸟在半空中毫无借力点,又被高压电打的没有半点力气。
他被钉在了墙上。
“——嘶。”
提姆差点被疼出声,他咬着牙,想把蝙蝠镖从自己身上□□,又迎接来了一记重击,直接怼在柔软的腹部。
“咳咳……”他无法控制地想要蜷缩起身体,忍不住呛咳起来。
“替代品?”
他的余光里看见了一抹红影子正在往下滑,那是一只蝙蝠的形状。
“罗宾?”
他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两根指头捏住往上抬,力气大的仿佛要捏碎他的骨头。
脸上一凉,多米诺面具被揭开。
来人愣了一下,唇角刻薄地卷曲了一下,开始冷笑。
杰森的声音轻柔得过分:“提姆?”
——果然是你。
**
另一个世界。
系统——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杰森陶德。
黑发男人闭着眼睛坐在蝙蝠洞里,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里,提姆正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真是令人怀念,无论是你……还是我。”
背后响起了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与此同时,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熟练地摸上他的后颈。
绿眼睛的男人连动都没动一下。
那个声音又问:“你这个无聊的计划还要持续多久?”
“比你想象的要久。”他睁开眼睛,左边的绿眼珠毫无神采——那是一只义眼。
杰森没有试图去打掉那只手,但脸上却浮现出一丝隐忍,稍微停顿了几秒,他用一种极其疲倦的口吻:“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不刀了不刀了,系统的背景....孤寂生境,就是一个小彩蛋,后面还会提及,不影响剧情的,完全可以忽略,一定要买股的话,就这个系统世界吧,买一买亲情股吧,最后写完了会给他俩写章番外的。
杰森:只要我足够疯,刀的就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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