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去的时候, 漫长的夜晚已经过去了，杰森低着头，把钥匙塞进了锁孔。
这是他鬼使神差之下买的一栋小房子, 位于郊区，附带一个漂亮的花园。
隔壁从来没见过面的邻居还养了只猫, 时不时地会跑到他这里来蹭吃蹭喝。
杰森推开门，像往常一样和家具打招呼：“嗨，餐桌, 嗨, 沙发——”
……玄关处有一些不该存在的痕迹。
有人进来了。
他悄悄地摸出枪, 心情暴躁极了,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这种时候找他麻烦？为什么这种时候自己都不能休息一下？
他若无其事的往屋子里走，“嗨，我的床。”
黑发青年利落地拉开保险, 枪口瞄准了阳台的角落。
“你怎么在这？”杰森手一顿, 微微睁大眼睛。
“我的确教过你忍者要戏剧性一些。”绿眼睛男人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和家具打招呼？这是不是有点过头？”
这个老家伙怎么过来了。
“雷霄古。”杰森沉下肩膀, 卸掉了戒备，把自己重重地扔到沙发上。
知更鸟飞出了笼子，结果被临头落下的冰雹砸得晕头转向, 雷霄古敏锐地察觉到杰森糟糕透顶的心情, 想了想，合起了手里的书，拉上阳台的窗帘。
厚重的布料遮住了所有透进来的光，屋里一下子黑的看不清东西。
雷霄古：“怎么，不和我打招呼？”
杰森拽了一个抱枕过来，恶声恶气地：“你是不是有病。”
他又看了雷霄古一眼, 把脸埋进抱枕，声音闷闷地：“嗨，不请自来的客人。”
雷霄古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时间在他身上留不下痕迹，不管过去多久，男人英俊的面容都没有半点变化，绿眼睛总是被一层莫测的雾遮着，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就像一个静止的点，是这个不断变化的世界中，唯一永恒固定的东西。
恶魔之首往屋子里走了走，体贴的给杰森留出了一个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距离，但吐出的句子却没那么温和。
雷霄古：“你的计划失败了。”
杰森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算了，无非是那些刺客。”
雷霄古往前走了一步，脚步落下时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清晰地过分。
但他也就走了这样一步。
杰森没理他，继续维持着之前的姿态，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被雷霄古吸引过去，他支棱着耳朵听了一会，却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黑发青年微弱的动了动。
“把窗帘拉开。”他胡乱地指使着：“黑乎乎的一点都不舒服。”
雷霄古还是没有动静。
杰森埋了一会，觉得埋不下去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点憋屈地抬起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他被吓了一跳，雷霄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前，他俩现在的距离已经不到半米。
杰森猛地朝后缩了缩，惊疑不定地看着雷霄古，搞不明白他这是演哪一出。
雷霄古：“我是来提醒你的错误，老实说，你让我有点失望。”
身量高大的男人微微向前倾了倾，那种长久以来身居高位的气势，毫不留情地朝杰森压去：“你为什么需要一个氪星人？”
杰森：“当然是因为……”
雷霄古接上了他的后半句话，意味不明地：“拥有强大的力量？”
杰森：……
烦死了。
有话就说，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他伸出脚，对着男人的小腿踢了踢，没怎么用力，但拒绝的意味完全表露了出来。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见到雷霄古完全没有往后的意思，杰森忍无可忍：“劳驾，离我远一点。”
雷霄古没理他，继续之前的话题：“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
杰森舔了舔牙龈，不爽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雷霄古：“别总是自以为是地揣测别人。”
雷霄古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活了太久，总能一针见血地戳到别人的痛处，要是平时，他也有耐心听这人叨叨，但现在他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身心俱疲。
这种情况下，有个人非要拽着你和你复盘之前你做错了什么——
雷霄古伸出手，像逗小狗一样，拨弄了两下他的头发，杰森被他整得不胜其烦，打了个滚坐了起来，身上的气压低的可怕。
杰森仰起头，不耐烦到了极点：“你到底要干什么，有话就说，没事就出去——这是我的房子。”
房子。
他没用家来表述这栋房子。
雷霄古收回手，直起身：“我本来打算让人去救你，但没用上，这很好。”
杰森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给一棍子再给颗糖，真以为自己训狗呢？他懒洋洋地站起来，准备往卧室走，这个脑子不太对的雷霄古爱去哪就去哪。
雷霄古：“你发现了，你和他们不一样。”
杰森脚步一顿。
雷霄古：“有些东西是注定不能融合的，就像油和水，努力搅动一下，看似混合在一起，但最后还是会分成两层。”
杰森侧了侧脸，声音透露着一种生硬：“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雷霄古低声笑了笑：“就是一个提醒。”
雷霄古：“我怕你总会忘了这一点。”
杰森的语气冷淡而又平静：“用不着你说。”
我当然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杰森舔了舔深处的牙齿，那儿有一颗智齿快要长出来，不疼，却又时刻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我和你也不是什么同类，他垂下眼睛，平静地往卧室走。
——仅仅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已。
**
等他睡醒，雷霄古也消失了，杰森懒得去深究他又去了什么地方，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发呆。
系统：【把窗帘拉开，黑乎乎的。】
杰森茫然地挪了挪，伸着手去够窗帘，厚重的涤纶布料被扯开以后，正午耀眼的阳光直直地晒了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杰森：【……太亮了吧。】
他搓了搓脸，从床底下拽出一双棉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餐厅，将近一天没能吃东西，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找到东西填饱肚子。
系统：【我要喝法棍蘑菇汤。】
杰森：……
好好好，给你做，他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拉开冰箱，这时候，脚背上蹭过一团毛茸茸。
杰森：？
他低下头，一只像是去刚刚挖过煤的小黑脸长毛布偶，正仰着头冲他喵喵叫。
对面邻居家的猫又跑过来了。
杰森望了望窗户外，邻居家的大门紧闭，窗户却没有关。
他把这只又肥又大的猫抱在怀里，指了指冰箱，“你想吃点火腿吗？”
“喵。”小黑脸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脑袋。
“不行，你都胖成这样了。”杰森撸了两把猫头，取出一块生火腿丢进锅里，没有加任何调料。
叮咚——
门铃响了。
杰森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把猫眯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
打开监控，门外的男人戴着一顶帽子，低着头玩手机，看不清楚脸。
好像没什么危险。
杰森谨慎地把门拉开一条小缝：“请问你是……”
男人语气温和：“我的猫，它在你这里吗？”
看来是那个神秘邻居，杰森想，房间里的小黑脸听见男人的声音，喵喵喵地往门口跑。
杰森拉开门：“是的。”
“我猜也是。”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弯着腰揉了揉猫咪，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杰森：【！！！】
系统：【！！！】
眼前的男人漂亮的过分，蓝眼睛明亮而又干净，乌黑的发丝妥贴的贴着脖颈，皮肤是一种细腻的冷白色。
夜翼。
杰森认识他。
这个人自己模糊不清的过去记忆里出现过许多次，之前还和自己打过一次架，害得他修养了一个多月。
我竟然买了一栋房子和夜翼做邻居。
好在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杰森面无表情地抱起猫，想往迪克手里塞，一向温顺的小黑脸却挣扎起来，不乐意地抓了抓杰森的衣服。
男人弯了弯眼睛，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给他做猫饭了……这只馋嘴猫，真是抱歉。”
小黑脸喵呜地叫了一声不动了，可怜巴巴地用自己的蓝眼睛瞅着杰森。
真没白对你好——迪克心想。
大蓝鸟用一种柔软的眼神看了看猫，又看了看杰森，支支吾吾地：“呃……我可以付账，能不能让它吃顿饭再走？”
系统：……
迪克格雷森的千层套路。
不过也好，总比雷霄古强，如果大蓝鸟能反向把杰森忽悠回去，它给他们俩放电子鞭炮庆祝。
迪克：“可以吗？”
杰森莫名其妙地觉得夜翼的蓝眼睛和手里的猫猫有着异曲同工之感……就是那种无法拒绝的眼神。
如果夜翼知道我是上次把他揍得半死的人，他肯定不会表现地这么友好。
杰森斟酌了几秒，叹了口气。
“进来吧。”
……
杰森有点迷惑，他不太清楚什么时候事情演变成了这样。
夜翼这个人，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蓝眼睛的漂亮男人倚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厨房里的锅正在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气，毛茸茸的猫眯在他俩脚边转来转去。
这种谜之气氛是怎么回事？
他木着脸，拿着勺子打算舀汤，夜翼就从碗橱里抽出一只白色小瓷碗递给自己。
——还拿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碗。
迪克：“奶油蘑菇汤？闻起来可真棒，我爸爸也挺擅长这道菜……我能尝一点吗？”
杰森：“……”
你都这么自觉地拿勺子了，我还能说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mvp：小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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