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亚身上好像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带着中东地区特有的沙漠味道,杰森很难描述这种香气,但他必须承认, 这种味道让自己时刻悬在半空的心脏落了下来。
杰森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他感觉好多了——那些抑郁就像被扫进地毯下的沙子,好好地藏了起来。
杰森眼睛里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塔利亚呢?】
系统:【走啦。】
系统:【但她留下了点东西。】
杰森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被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软枕头, 指尖触摸到一个方形的物体,他顿了顿, 捏住它,缓慢地抽了出来,意味不明地凝视着。
——那是一张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卡。
杰森:【……统统】
系统:【别说了,我知道……我理解你。】
???你理解什么了?
杰森:【……】
他和塔利亚清清白白什么也没有,放张卡是什么意思?我很像需要卡的人吗?不对——为什么塔利亚是放卡的那个?
系统:【如果你需要点根烟,我记得茶几下有一盒。】
点个屁的烟,事后烟吗?
杰森非常复杂地盯着那张卡,一种微妙的情绪从心底泛上来, 他最近被给卡的几率是不是有点高?
而且这张卡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把推开被子, 直接光着脚踩在地上, 弯腰在脏衣堆里翻找起来, 动作极其粗暴。
他在外套内兜又找到了一张卡, 也是一张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卡。
但这张卡是提姆给的。
杰森小心翼翼地捏着两张黑卡, 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 错开又重叠在一起。
半晌, 杰森陷入沉思,一脸纠结:【系统,你觉得……为什么提姆有塔利亚同款黑卡?】
系统:……
杰森继续强调:【提姆说那是他的副卡。】
系统继续保持着可疑的沉默,心里慌得一批——这两张卡到底是谁的?不、不是、一定不是它想的那个人,虽然它知道那人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卡……
杰森:【我的统?】
系统现在就是感觉糟心,还感觉非常暴躁。
系统:【你问我做什么!】
系统很累了,系统不想知道,系统只是一个统,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杰森舔了舔嘴唇,罕见地陷入了不知所措:【你说,提姆知道塔利亚是干什么的吗?】
系统一愣:【?】
杰森:【我知道报道里那个洁身自好的韦恩少总只是个人设,他其实和他爹一模一样……】
杰森:【但塔利亚,这是不是有点过?】
系统:【!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杰森更纠结了,文学青年就是这点不好,读了太多罗密欧与朱丽叶,脑回路总是会偏移到一个很诡异的地方。
杰森非常自信地打算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
系统大声惨叫,语速飞快:【停下!没有黑道少主和奇怪阔佬五十度灰这种操作!】
杰森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
他神情莫测,欲言又止,系统也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没吭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然而又祥和的气氛。
过了几秒。
杰森礼貌而又不失尴尬:【……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系统安详地躺平:【不当讲。】
杰森就当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我觉得你对五十度灰的操作熟练过头了。】
妈的,不就是互相伤害?
系统停滞了一瞬,反唇相讥:【比不上你亲自上演五十度灰,真的有这么快乐吗?】
一种更加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不劳而获躺着挣钱,好像还真的挺快乐的。
不是没有骨气,都怪他们给的太多了。
一人一统不约而同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
大都会。
杰森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逃避不是他的作风,在能够面对自己患上PTSD这个事实后,他就开始积极地寻找治疗方案。
看心理医生是他第一个排除的。
认知行为重塑、催眠、药物治疗……杰森皱了皱鼻子,有点发愁。
他的防卫本能根本不会允许别人进入自己的潜意识来改变深层情绪,药物治疗又不起作用,拉撒路之池使他获得了极强的抗药性。
在找了一大堆PTSD治疗方案以后,经过一番精心挑选,杰森选择了最粗暴的那个。
——延时暴露疗法。
一种把PTSD患者暴露于引发焦虑的刺激性情景中,逐渐适应以提高耐受性的治疗方式。
系统:【……大可不必,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它翻了个赛博白眼。
它非常闹心地看着杰森瞎折腾,轻度唤醒杰森的PTSD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让自己暴露在不可控的危险就难度极高,加上他本身又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等到杰森开始认真思考冲到阳台大喊超人时,它终于忍不住了。
瞎搞。
它想了想,从角落里扒拉出最常规、也最温和的那个方法。
系统:【我也很讨厌心理医生,但加个互助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杰森:【……】
那种一堆垂头丧气的人围成一圈互相分享自己的悲惨往事的互助会有什么可参加的?而且他的经历根本没法分享,难道要和别人说自己在棺材里做了个仰卧起坐,然后被超人吓出PTSD?
科幻都最多只能写到前半段。
系统声音越来越低:【理论显示,互助会能提供一个社会支持系统……算了,我只是觉得有些经验可以试试,随你便吧。】
杰森沉默半响:【你生气了?】
系统没理他。
杰森叹了口气,自己的统只能自己哄着,他和颜悦色,声音柔和:【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
系统过了半晌,犹犹豫豫:【……真的?】
【货真价实。】
*
杰森通过一些渠道报名了一个据说恢复人数最多的互助会,采用线下模式,安全性极强,场地十分隐秘,可以说只要参与者不四处宣扬,没人会知道这里存在过一场集会。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让自己变得毫无存在感,互助会的环境相当不错,窗帘半掩着,达到了一种恰到好处的明亮,每张椅子都被摆上了软绵绵的靠枕。
——不同寻常之处在于椅子的摆放方式。
通常情况下,互助会的椅子会被摆成圆圈状,这种方式能够拉近成员的关系,但这场互助会却把椅子排列成半圆形状,一排一排地还有阶梯差——从前往后,一级比一级矮,最后一排几乎得仰视第一排。
最前排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杰森不由得拧起眉毛,如果这块区域是为了分享悲惨故事,这种排列方式只会让后排的人产生距离感,而前排……
他把这些疑问藏在心底,在最后一排角落挑了个位置坐下。
杰森没在脸上做伪装——自己的名字、过去和经历全是捏造的,所以浑身上下至少得有个真实的地方,用一个虚拟人格去参加心理治疗,杰森担心把自己治疗成精神分裂。
是的,他就是对心理治疗和心理医生充满偏见,这种偏见毫无理由、根深蒂固地扎根于脑海,潜意识甚至觉得心理治疗是造出疯子的最好办法。
“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一个怪声怪气的声音在杰森身侧响起。
“请。”杰森言简意赅地说。
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看起来比自己还奇怪的?杰森不着痕迹地打量——宽檐鸭舌帽,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加上超大号的白口罩,这样还不够,察觉到杰森的视线后,男人微妙地停顿了一瞬,捞起身后的卫衣兜帽又扣在脑袋上。
杰森不感兴趣地转过头,打了个哈欠,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场,但都静悄悄的,所有人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旁边的怪人却看起来有点坐不住:“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么自来熟吗?这里最奇怪的东西不就是你自己吗?
怪人又扯了扯兜帽,一幅不自在的模样:“我经历过一场严重的烧伤——那场大火摧毁了我所有皮肤。”
他继续解释:“烧伤后我就对其他人的视线很敏感。”
杰森抿起嘴:“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个,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我们聊聊?互助会的目的不就是这个?”
杰森本来不打算理他,但他又为之前自己的行为有点抱歉,于是他暗自叹了口气,干巴巴地吐出一个词:“恐怖袭击。”
“我也是。”男人摸了摸胸口的位置,朝杰森伸出手:“我叫爱德华。”
“彼得。”
爱德华的声音微妙地停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彼得。”
他们进行了一场极其尴尬的对话,无论是杰森还是爱德华,他们都不太习惯剖析自己,加上两个人都没几句实话,是的,说谎的不止杰森一个。
但他们聊着聊着,却发现聚集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盯着他俩,一言不发。
“咳。”爱德华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我经历过一场……”
“不。”一个男人打断了他,语气和善,“不是因为这个。”
男人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们只是……在等医生来之前,通常没这么多话。”
爱德华尴尬地缩回手,往后靠了靠,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
离谱。
正说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金发男人从门口走进来,他略微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走到了最高的那级台阶上。
“很高兴再见到大家。”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扫视了一圈下方:“我看见了两个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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