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垂头丧气坐在候舰室,在她身后透过明净剔透的巨大玻璃,是一艘艘如庞大巨兽般蛰伏着的太空民用舰船。
她周围都是等待着一会儿上舰船的乘客们,在这个时代太空舰船已经很普及的远距离运输交通工具,就像她上辈子的飞机一样,人们通过乘坐太空舰船旅行、办公、回家,哦,当然还有像她这种,前往边境交战区为守护帝国伟大边疆而奋斗的有为青年。
十三个小时前她炸了大皇子的私军军火库,十个小时前她回了皇宫并向她尊敬的父皇陛下勇敢地承认错误,五个小时前她就被直接提到这里,脸上被糊了一本军官证和一个空间戒指,被要求乘坐一个小时后通往南域的远程舰船去一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星球服役。
很好,这很亲爹。
她旁边正好是要休假旅行的一家人,年轻父母带着一对鼓着包子脸的兄妹俩,小妹妹奶声奶气的咯咯笑声就没断过,一家人亲亲热热欢声笑语,而她孤零零坐在旁边,唯一背着的个包还是刚才路上自己觉得空着手太不合适了自己给自己买的。
祁琅看着那个抱着机甲模型叉着腰的小屁孩儿哥哥,又看着那个温柔给他擦嘴角巧克力屑的美妈妈,心里酸溜溜的想谁还不是个宝宝呢,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祁琅哀怨地叹一口气,不信邪地再次往自己仅有的空间戒指里看。
这爹真不靠谱,说好地给她打包行李,结果打包个屁,她戒指里只有两套秋季和两套夏季上尉军装,一个新的光脑和身份证明,上面写着她新的身份:蒂安.艾肯尼,帝都星周围一个一等大星球尼维星文职部门调派过去的,将在南方军区第九军任职上尉军衔。
祁琅把那戒指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找出其他的东西,所以她遗憾地发现自己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居然只剩下之前皇帝砸过来的那个打火机,没法子了,看来等将来吃不起饭了就只能把上面的皇家徽纹给磨掉拿出去卖,看着还挺值钱的,那应该还够她再花天酒地些日子吧。
呜呜不行,真是越想越委屈,无助,想哭。
祁琅正沉浸被全世界所抛弃的绝望中呢,远远从入口走进进来两个身影,祁琅眼前一亮,站起来哽咽着说:“莱斯,梅尔,你们终于来了,我好想你们。”
贴身女侍卫梅尔和副侍卫长莱斯一路紧赶慢赶地来了,莱斯一看她就深深叹一口气,表情中写满了对熊孩子管教无力的沧桑和无奈。
“公主殿下。”莱斯问她:“凭借一己之力险些让帝都星进入备战状态,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
“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祁琅满脸愧疚,悔不当初:“早知道父皇这么干脆就要轰我走,我就不应该炸了军火库。”
梅尔面露不忍,刚开口想要劝慰,就听祁琅痛心疾首地说:“那么多新式武器啊!足足能装备三个方面军,连机甲和战列舰都有,我怎么能就炸了呢,我应该拆开了一起拿走啊!都是父皇一点心里准备都不给我,我还以为我必须得新年以后才能走啊,那样东西就没地方存,结果这说走就能走,好东西全浪费了”
“”梅尔莱斯沉默了一会儿,莱斯断然跳过这一话题,拉开随身的背包,露出一袋子空间纽:“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把您寝宫里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装上了,穹顶不好扒,地板倒是带上了,窗户也在,只是时间紧也来不及磨去皇家徽印,反正您船上也没事儿干,就慢慢磨吧。”
祁琅感动地擦擦眼角,抖开自己的背包拉链,看着莱斯劈里啪啦往里面倒空间戒指,就像饥荒时灾民看着官府大老爷放粮,浑身每个毛孔都写满了着感恩与喜悦。
祁琅动情说:“莱斯,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靠好人卡的莱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又拉开另一个口袋,又是一堆空间戒指:“这是贝芙娜公主嘱咐我带给您的,她说边境苦寒缺衣少食,给您带点鹅肝鲍鱼爽肤水,还有防晒霜,希望您早点回来,当然,是竖着回来,要是死得太丑了送回来,她害怕,大概就不会来看您了。”
“”祁琅抽噎一下:“真是我的好妹妹,一定替我谢谢她。”
副侍卫长送福利完毕,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定定看着她:“我以为我会作为副官随您一起去边境赴任,但是当我询问时,总管先生却告诉我,您向陛下请求让我留在陛下秘书处暂时工作。”
“啊。”祁琅还在摆弄空间纽,头也不抬地说:“天子近臣,辅助制定通传帝国军政机密大事,你不是一直对秘书处很感兴趣吗?”
“那是以前。”
莱斯深深凝视着她,那双多情到总显得妖美无情的碧色眸子闪动着异色:“但是我现在只想跟着您,殿下。”
他看着满不在乎的公主,突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惯来柔和轻佻的嗓音高高扬起,越来越激烈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受伤,他急促说:“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殿下,这么久了,您还不相信我的忠诚吗?我还应该如何证明,才能得到您的信任?请您告诉我,请您告诉我?”
一直被她压榨的没了脾气的小弟突然爆起来,还真是让祁琅呆了一下,她看着莱斯的眼睛隐隐泛红,整个人仿佛从一条满肚子坏水的乖张毒蛇变成一条团成圈圈超委屈的毒蛇,不免有点哑口无言。
“你看你,想得太多了。”
祁琅摸了摸鼻子:“我一个B级,你一个S级,去了战场咱俩谁给谁做副官啊,这不在我脑门明晃晃贴着我是走后门来的嘛,影响多不好,而且行军打仗也不适合你啊,在秘书处多学学不好吗?”
听她这么解释,莱斯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还是闷声说:“我是您的侍卫长,理应时刻陪在您身份。”
祁琅好心提醒:“是副的。”
“”莱斯气极反笑:“那我不管,战场危险,您又是在前线,我不放心。”
没见过上赶着做保姆的,祁琅被他搞得有点无奈,她挠挠头:“我可是特意和父皇谈了条件才把你送进去的,你现在走了我亏死了,要不这样,你先学个一年半载的,等学有所成了,你再调过来,到时候继续给我做副官。”
好歹得到了一个承诺,莱斯勉强满意,他郑重说:“我一定会尽快去找您的。”
祁琅敷衍着点点头,梅尔又走过来,祁琅看着她背后背着的行军包有点不祥的预感:“你干什么,我也不带你啊,战场上危险,你只会给我拖后腿,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我已经跟总管说好把你调到”
“我已经接受调令,将随您一同赴任南方军区第九军,作为您的副官。”
梅尔递过来一本崭新的军官证,上面少尉军衔几个大字赫赫,梅尔向她立正磕靴行礼:“向您问好,长官。”
“”祁琅看着笑容坚毅的年轻女人,瞠目结舌,又扭头去看莱斯:“我让她跟着你才放养了几个月,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背着她参军还拿了张军官证?!这还是最开始那个看着她都瑟瑟发抖的侍女梅尔吗?
“还少尉,假的吧。”
祁琅抢过军官证仔细看:“是不是门口十块钱三张的那种?别当我记性差,我记得梅尔只是D级,一般只有B级以上才有资格担当尉官啊。”
“她请求阿诺德教授对她进行的源能突击试验。”
莱斯用很冷静的口吻说:“在试验中她的源能跨级突破到B级,并且之后接受了三个月的军官突击训练,经过教官判定,已经具备了在战场生存并辅助上级完成作战任务的资格。”
祁琅一时无话可说。
她看着笑容镇定的梅尔:“你知道异能突击试验意味着什么吗?它虽然会让你短时间就大幅度突破源能等级,但是是以榨干你这辈子的源能潜力为代价的,你的基因将会比普通人更不稳定十倍。”
她听说过这种试验,属于帝国禁忌试验的一种,是只有在事关帝国存亡的重大战争时期才能开启的,用于短时期拔高帝国战斗力水平的,但是它竭泽而渔的方式和可怕的死亡率足够让任何人闻风丧胆,哪怕是再渴望军功的士兵也不敢这么对自己。
“我知道,殿下,但是这是我的选择。”
梅尔笑出一口白牙,坚毅又冷静的样子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年轻女人天壤之别,她认真说:“我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特殊才能,我给不了您多大的帮助,是您给予了我新生,但是施舍不是永远,我知道我要想真正留在您身边,就要能追上您的脚步,我变成这样,至少可以和您一起上战场,可以保护您、可以为您分忧解难。”
“我尊重她的选择,请求您也是。”
莱斯也说:“安乐和享受不是所有人都追求的,尊严、理想、成就与奉献,对于她而言,那是更珍贵而值得付出生命的东西,她已经做了决定,请您成全她。”
祁琅看了看莱斯,又看了看梅尔,这下也没法说什么了。
“好吧。”
祁琅嘘了口气,对梅尔说:“幸好基因药已经研制出来了,大不了就把药丸当饭吃呗,只希望你的工资供的起,否则我可不会管你。”
梅尔算了算自己的工资,用力点头:“我一定会努力升职的。”
这傻姑娘……祁琅摆摆手,梅尔顿时露出笑容,高兴地站在她身后。
莱斯看了看手腕上的光脑:“阿诺德教授之前说他也会来”
莱斯话音未落,阿诺德就风风火火进来了。
随风摆动的长披风和主人一样雷厉风行,他边走过来边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就开始说:“跟你说不要开炮不要冲动,你当耳旁风,现在好了,被流放到什么星?”
祁琅很惭愧,因为她也没记住,她谦虚地看向梅尔,梅尔一板一眼地回答:“柯西尼星,教授。”
“管它什么星,反正是一个鸟不拉屎还天天死人的地方。”
阿诺德冷笑指着她:“造作吧,你就作吧,皇帝亲口说了要么他死要么你亡不到阴阳不相见,你现在可算高兴了。”
“别说了,我也是很难过。”
祁琅默默垂泪:“我没想到父皇这么生气,居然到死才愿意原谅我,想到下次我再见到他英伟的容颜就是在他的殡葬大典,我的心就像被揪成一团,难受,别问,问就是难受。”
“那倒是不用。”
阿诺德淡淡说:“以皇帝陛下的年纪和你在战场上的生存率相比,谁比谁先走还不一定呢,我只希望至少将来你的骨灰能完整送回来,我一定给你做个能存放个千百年的超真空盒子保存着,也算是全了咱们这钱权交易一场。”
“”祁琅:“告别结束,你可以滚了。”
阿诺德“哼”了一声,也拉开随身背包的拉链,里面都是精光闪闪的空间纽。
“这是我手头暂时生产出的所有的基因药,还有改良过后的部分军备物资,还有一部分现金和存在不记名账号里的钱,你上了船再慢慢清点,等你到了地方,想办法建立一条稳固的邮递通道给我,我会陆陆续续把剩下的其他物资都邮寄给你。”
祁琅眼睛唰就亮了,刚才还嫌弃的表情瞬间变了,苍蝇手搓着自己背包的袋子,看着阿诺德大老爷往自己的背包里倒粮,眼角发红两眼汪汪,感动地几近哽咽:“阿诺德,你可真是个好人。”
“”梅尔莱斯:这话隐约有点耳熟。
阿诺德絮絮叨叨嘱咐着,祁琅只一眨不眨盯着背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地点头,等最后一枚空间戒指倒进去了,她探着脑袋美滋滋往里面看,恨不得每颗空间纽都数一遍。
阿诺德看她这见钱眼开的样子就生气:“我说得你都记得没有?”
“没有。”
祁琅倾情演绎什么叫翻脸不认人,脸色瞬间晴转多云,不耐烦摆手:“东西送完你们就可以走了,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烦死个人~”
几人:“”
说好的依依不舍,热泪盈眶,徘徊留恋,不忍分别呢?
阿诺德瞪大了眼睛,莱斯超委屈:“我什么都没说。”
“那也得走。”
祁琅理所当然说:“你们俩在这儿杵着把这空地都占了,一会儿还有人来送我站哪儿啊?赶快走给我腾地方。”
“蒂安公阁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祁琅刚说着第三拨送行的就来了,眼看着林将军那挺拔的身影,手上还拎着个袋子,祁琅顿时小心肝砰砰直跳。
“走走走。”
祁琅无情地推搡着已经被榨干剩余价值的小弟们,对林绝遥遥招手眉飞色舞:“呦,林将军来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真是太客气了~”
莱斯阿诺德:“”你他妈可太现实了。
阿诺德冷哼一声,死杵着不动,林绝远远看见他们一堆人凑在一起,脚步顿了顿,祁琅顿时急了,生生挤着阿诺德漂移好几米外去,直把他快怼到厕所门口,扭头热乎乎招呼林绝:“林将军傻站着干嘛,快来坐快来坐。”
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过河拆桥都没这么快的阿诺德被气得仰倒,恨不得扑上去和这牲口同归于尽。
“别拦我,我和她没完——”
莱斯及时拉住暴跳如雷的阿诺德,哀怨地看一眼祁琅,然而她连一个眼风都没给他们在,只两眼放光迎上林绝。
莱斯是个明白人,心知自己两个被薅过一茬儿的工具人和崭新的肥羊那是没法比的,他生生忍下那一把心酸的泪水,拖着抓狂的阿诺德走了。
林绝慢慢走近,看着笑吟吟迎上来的姑娘,眼神很是复杂。
“蒂安阁下。”
他轻轻说:“我突破到双S级别了。”
祁琅一顿,笑嘻嘻说:“这么好的嘛,恭喜你哦,那是不是要请你的好朋友吃顿大餐啥的,可以折算成现”
“今早由帝国总司令阁下提名、皇帝陛下亲自任命,最高统帅部下令任命我为西南军区A集团军麾下第三方面军军长,授中将军衔,两日后举行授勋仪式,一个星期后我将重返西南军区赴任。”
林绝像是没听见她的嬉皮笑脸,自顾自地说,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他顿了顿,轻而缓地说:“我曾经以为,我再也不会有能离开帝都星的一天了。”
哪怕是在今天之前,他也一直这样觉得,无论是他仕途、还是他的生命,都将在这里止步。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我拿到任命书时的震惊。”
林绝的语气越来越晦涩,他的鼻音很重,像是刚刚大病初愈,又像是艰难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去请见总司令阁下,阁下见了我,他告诉我,就在昨天,他收到贝芙娜公主转交的一个盒子,盒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两颗高等基因药,和一张写着我名字的字条。”
他慢慢抬起头,那双总是鹰隼般锐利的、强硬而坚定的眼睛,里面复杂的情绪像海面被海风吹起的波涛在涌动。
“您做了这一切。”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呓语:“您救了我的命,为我在总司令面前暴露出您手上的基因药,在我从未承诺效忠于您的时候、甘愿成为我的背景、为我这个拖累撑腰。”
“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
祁琅挠挠头,相比于情绪激动的林绝,她冷静轻松得仿佛只是早上吃了个饭:“我也不是做慈善,这一切都是我权衡过后的结果,我不能眼看着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势力在西南军区继续坐大,而你就是个很适合插进去做棋子的人选;总司令保持中立一心一意效忠于父皇,父皇又不管我们撕逼,他巴不得我们打得你死我活呢,基因药交易又有帝曼街在后面撑着,父皇和总司令即使怀疑我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简而言之,你也不用愧疚,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你现在已经注定是被我拉上贼船了,比起在这里感激涕淋,还是好好回去琢磨回西南军区以后怎么活下来吧,我可不想看见你下次再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被押解回帝都述职,那我的心思就白费了。”
林绝听着她那些理智到堪称冷酷的话,他却以前所未有认真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
曾经,他以为她美丽,娇弱,灿烂,像象牙塔里的公主,像玫瑰园中的鲜花。
后来,他发现她冷酷、铁血,理智,有着火焰一样灼烫而势不可挡的野心和欲望,灿烂的微笑下是冰冷骇人的剑锋和染着毒的尖刺。
但是他现在觉得,也许这都不足以形容她。
“您想知道吗?”
林绝突然轻笑了起来:“我之前和阿诺德一起出去喝酒,他醉酒后曾经和我形容过您。”
“我不想知道,谢谢。”
祁琅回想着阿诺德那张总是欠揍的脸,翻了个白眼:“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会怎么骂我,那语气都活灵活现的,谢邀,闭麦吧。”
那些话其实已经到了嘴里,但是林觉看着她嫌弃的表情,又奇异地都咽了回去,他摇了摇头,抿着唇轻轻地笑。
“行了,我都要走了,那些烦心事就不说了。”
祁琅目光徘徊在他手上拎着的袋子上,意有所指:“这是买了什么东西啊,一大袋子,得花不少钱吧”
林绝被她催促的小眼神看得想笑,他拎起袋子,里面也是各种各样的空间纽,他解释说:“边境战场运输不易,部队配给相对较少,日用品价格很高,而一些奢侈品市面上甚至见不到,您初来乍到,需要尽快熟悉情况、打点上下,我给您带了畅销的烟酒还有营养粉、强化粉之类的补给品,还有一些调料和种子,零零碎碎的您到了地方看着需要的拿。”
祁琅受到这么多份送别礼里,林绝送得是最贴心的。
果然是一步步打上来的将军,就是和贝芙娜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不一样,瞧瞧人家林将军送的什么,她的好妹妹送的什么东西,还爽肤水,我呸,也就是她现在没法回去,否则她一定拉上贝芙娜这小破孩儿一起去战场亲身感受一下爽肤水的作用。
“真是太感动了。”
祁琅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背包,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情不自禁地感慨:“林将军,你真是个好人。”
林绝是个正直的人,他不知道这句话祁大海已经对多少个人说过,就像渣女会对每个甩掉的前男友都深情说“我最爱你我永远忘不了你”一样虚伪而敷衍,他不好意思地压了压帽檐,顿了顿,哑声说:“如果您不介意,就叫我林绝吧。”
“好的好的。”
祁琅亲切说:“你也可以叫我大海,这是我的昵称。”
大海这是一个女人的昵称吗?
即使直男如林绝都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犹豫了一下,委婉说:“没听阿诺德他们叫过”
“因为他们一般都叫我牲口。”
祁琅摇头:“太没有礼貌了,太不尊重我了,让人悲伤,使人难过。”
“”林绝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呵。”
姗姗来迟的克里斯正听到这一句,当即冷笑一声:“您可是差点就威名响彻整个圣利安的女人,谁这么大胆,敢对您无礼,就不怕被粒子炮轰成宇宙烟花吗?”
“克里斯,你来了!”
祁琅看见克里斯,顿时激动起来,她用力招手,等他走过来,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注意这边。
林绝看着她做贼心虚的举止,心中一动,不由也靠近了一点。
“来来。”
祁琅让克里斯低下头,克里斯斜瞥她一眼,哼了一声,终是低下头:“怎么了?”
“那个谁,就是那个谁。”
祁琅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你捞上来了吗?活的死的?泡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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