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将领疑惑又迟疑的面面相觑。
于怀王左右承担怀王的安危之责,非怀王信臣近臣不能承担,同时因为怀王处于被保护的中心,这也是一个很安全的职位。可怀王何时对周宁这么亲近信任了?
其二,六千兵马?周宁手里有这么多人吗?
项庄迈出一步拱手道:“王上,从哪一路军抽人予周先生?”
总兵就那么多,都被安排完了,如今又要六千,那只能是从别处抽调了。
不待怀王说话,项羽便道:“从我这次抽三千精兵予先生。”
怀王不悦的淡声警告道:“长安侯别忘了自己的职责。”
项羽亦是不悦的蹙眉看向怀王,除了家中长辈,哪个敢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怀王瞥了他一眼,没有半分退让,“长安侯是想要犯上?”
项羽一窒,这才惊觉两人的身份不同。
但项羽骄傲惯了,未起事之前如此,起事之后更是众星捧月又战绩不凡,而且项羽也有些不服和怨恨,对方从未上过战场立过寸功,他这个怀王的位置是他项家给的!
眼瞧着项羽恼怒不服,怀王又有意拿项羽立威,气氛一时僵持而紧张起来。
随怀王而来的项他站在项羽身后悄悄的扯了扯他,范增也对着项羽幅度极小的摇头,示意他冷静服软。
项羽转头看向周宁,他眼中大悲大喜的猩红尚未褪尽,双瞳之目深邃泛红,如舔舐伤口的猛兽,里头有倔强、不甘和……屈辱。
周宁想,这个骄傲的男人大概要屈服了。
项羽的眸色很深,虽然因长途跋涉带有疲惫的干涉,但却不失光泽。
他一直是个很纯粹干净、感情真挚的人,倒是她自己,过于狡黠多思、深沉虚伪了,不过此时这个纯粹的男人也要开始学着忍耐和掩饰,周宁敛眸,这就是一个人成长、成熟必经的过程。
如周宁所想,项羽确实抱拳低头了,他沉声道:“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周先生兵马不足。”
周宁一怔,抬眸看他,眸色如枯井黑幽沉静。
所以,他是为她才放下骄傲吗?
项他从项羽身后走出,笑道,“羽叔说得在理,若周先生兵马不足,恐不能好好护卫王上安全,还是从各处抽调人马,凑足六千人更妥当。”
如此一补充,便将项羽的冲撞描补成他对怀王的关心则乱了。
虽知项他此言有假,不过看到眼高于顶的项羽臣服,怀王还是稍稍缓和了神色。
怀王缓和了神色,旁的将领却神色不自然了,从各处抽调?哪处?
为将者,就没有嫌自己手下兵马多的。
为防项羽暴露更多的异常情愫,周宁移步笑着解释道:“倒不用抽调,王上说的是我从亢父带回的六千人马。”
亢父?六千?
项庄和曹咎对视一眼,不敢置信,他们是从亢父出来的,最知道亢父的情况,即便留在亢父的伤兵全部恢复存活下来,再加上先生的兵马也不到三千人,如何就变成了六千?
他们不能理解,只能道周宁本事,或许从别的地方用别的手段招揽了兵马。
解决了抽兵的问题,刘季哈哈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周先生在亢父城内收获颇丰啊。”
周宁笑了笑,没有接话。
刘季也不觉得冷场,如今他一下子跻身楚军的核心权力圈,也是有头有脸、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若大事能成,他这个侯爷没准还能裂地封王、南面称孤呢,想当初他不过小小一亭长,后又落草为寇,哪里能想到如今光景,这会且欢喜着呢。
帅营外,独自站在一处的韩信神情却很是郁郁,他人生得俊朗高大,沉郁的气质为他年轻的外貌增添了故事的厚重,很是吸引人靠近、了解。
尤其他还有那标志性的光下巴,他叫那周先生“老师”?
同样候在帅营外的一中年男子见了,向身旁一右手包裹着皮甲的粗壮男人询问了几句,便上前与他搭话。
彭越和黑等人站在一处也在说话,黑瞧着彭越的胡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简直破坏咱们周军的整体形象!”
彭越充耳不闻,下巴点向韩信那处,问道:“那是咱们先生的弟子?”
黑点了点头,又对彭越教训道:“人跟在武信君身边,听闻我们剃胡子了,二话不说也跟着剃了,就你,每天跟在先生身边还一大把胡子,脏不脏?”
彭越没管黑说了什么,又道:“他旁边那个好像是那什么刘将军身边的人,那一个。”
彭越又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右手包裹着皮甲的男人,“我瞧着他看咱们先生的眼神挺不友好的啊。”
黑顺着彭越视线看过去,便是一声冷嗤,“看见他那手了吗?咱们先生砍的。”
“哦?”彭越挑眉。
黑小声跟他说了原委,又奇怪道:“刘季手下的人和咱们先生的弟子套什么近乎?不过那人瞧着面生,我好像也没见过。”
营帐内诸将的职位兵力以及接下来的防守议定,便散会了,独独刘季被怀王留下说话。
等明日,等怀王当着全军的面说了今日的安排,再鼓舞一番士气后,项羽、刘季和吕臣就要各自领兵去往驻守的地方。
周宁一撩帐出来,便见到了韩信身边的中年男子,萧何。
韩信见到周宁,恭敬的颔首见礼,面上难掩一种得遇知己的舒心开怀,嘴角与眉梢俱是舒展开的。
他常年内敛藏心,倒是少见这么情绪外放的时候。
萧何笑着对周宁颔首见礼。
周宁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看来有些缘分和相互吸引,即便各自的人生轨迹发生变化也是如宿命般不会更改错过的。
乱世多离别,不过匆匆一会,第二日又要分别了,项羽情不自禁的跟在周宁的身后,随她去到她的营帐,想问问亢父的事情,想说说他一路的担心,说说他现在的无所适从,说好多好多……他好像就是想和先生待在一块儿。
作为相交多年的好友,有听其诉说愁苦的责任,周宁没有拒绝。
又过了一会,刘季从帅营里出来,他领着萧何、樊哙一干人往自己营帐的方向走,眉毛高挑,嘴角噙笑,八字步迈得自得悠闲。
萧何笑道:“看来今日沛公有好事。”
刘季停下脚步,转身叉腰笑道:“什么沛公,老子现在是武安侯,还是砀郡长!”
“恭喜武安侯。”
“恭喜大哥。”
几人笑呵呵的恭贺道。
刘季听了,笑着的用大拇指刮了刮嘴角,锐利精明的双眼微微眯起,“其实,一个武安侯也不至于叫老子如此高兴,老子高兴的是……”
尾音拉长转圈,刘季却不再往下说,只笑道,“走,回去和你们说。”
回到营帐,刘季双手抱头往榻上一歪,二郎腿翘得老高,用脚尖点着萧何,笑道:“萧何,你来猜猜老子为何这么高兴?”
必是因为怀王多留他那一会说了些什么,萧何如是想,但却笑道:“某不知。”
卢绾笑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还有啥好事?怀王赏你美人啦?”
“呸,德行。”刘季笑呸了卢绾一声,笑道:“现如今,这楚营里这么多将军将领,怀王最看重我和那周宁,嘿嘿,因为我和周宁都第一个反应过来,项梁死了,谁才是老大,然后适时的逢迎了一下。”
刘季搞翘着的腿一摇一晃的抖动着,快活的说道:“按说我和周宁,嘿,那周宁说话做事比我做得场面漂亮,为人也端正清雅挑不出一点毛病,但我和周宁,嘿嘿,怀王更信重我。”
“呸,周宁哪能和我大哥比,”卢绾作势生气不认同刘季的话,又调笑着说道:“他也就一身皮子好看,跟个娘们儿似的。”
知道兄弟是拍自己马屁,不过刘季也听得高兴,他哈哈笑道:“你说得对,那相貌,就是个男的,老子看着都,”刘季挑了挑眉,换了个含蓄的词,“意动。”
吕泽和吕释之随大流的笑了,但心里却有些尴尬,周宁他和小妹长得一样,这岂不是说他对小妹……
樊哙粗声粗气的道:“大哥,我还是觉得她就是吕媭。”
萧何和曹参也点头道:“确实很像。”
“唉,行了行了,”刘季的晃着的脚尖顿住,他倒也想,可不是不是吗?
刘季皱着眉挥了挥手,他现在对认女儿这事挺膈应的,所以有些不耐烦的道:“都滴血认亲了,那么多人亲眼看着的,还能说什么?也就是人有相似。”
刘季指着吕泽和吕释之道:“你瞧瞧他们,再想想那周宁,他们谁看起来更体面有涵养?吕家养女儿,总不可能比儿子还要精心上心吧?”
樊哙闷着脑袋不说话,刘季安慰道:“你放心,你的断手之恨,我都记在心里呢,咱们早晚和他算账。”
说完这个,刘季的脚尖又晃悠起来,跟他们说起了怀王更看重他的缘由。
“那周宁好是好,模样好,会说话也会办事,一身书卷气,虽不穿儒袍,但瞧着比那从秦皇宫里跑来的博士叔孙通还像诗书里泡出来的,那周身的气质风华。”
刘季啧啧两声,又笑了起来,“但就是太好了,太高雅了,就像那高山上头的明月,那么高洁,那上头的人得站得多高才能把他比下去?”
“尤其那上头那位,”刘季放低了声音,笑道:“从前是个放牛娃。”
说完,刘季摇头晃脑的得意起来,“我就不同了,我原先只是个市井出身的亭长,后来还是个逃犯盗匪,贪财好酒爱美人,我这样的,真性情,既自己痛快了,也叫上头安心。”
卢绾想到了一个重点,“大哥做砀郡长,是要去驻守砀郡吗?”
刘季笑着点了点头,卢绾露出谄笑,刘季笑道:“得了,老子知道你小子的心思,等到了砀郡,就给你娶个十房八房的新媳妇,让你夜夜做新郎。”
刘季又用脚尖点着众人,调笑道:“正好快到新年了,一人娶两个,都乐呵乐呵。”
“哈哈哈哈,那感情好。”卢绾大笑着提了提裤腰带,眉飞色舞的道:“我努努力,到时就算秦军来了,我也能留下几个种。”
众人听了都笑着摇了摇头。
樊哙哼了一声道:“就你这身板你睡得过来吗?到时候她们爬墙去找了野男人,让你替别人养儿子。”
“呸,你婆娘才在家找野男人呢。”卢绾和樊哙叫骂起来。
刘季听得哈哈大笑,但不过片刻他晃着的脚顿住了,笑容也敛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么么么么,第二更12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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