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贺少征这一巴掌甩的极重,硬生生的将褚子源的脸摔得侧在了一边，那张原本极其秀美的脸蛋上立即浮现了狰狞的红印看上去还是凄惨。
然而,被贺少征做了这一切之后,褚子源的嘴角却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看着贺少征的眼眸之中,仍然带着一种温柔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光。
就仿佛他脸上的伤是被人亲吻出来的那样。
他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轻声问道，“手疼吗？”
贺少征微微一阵。
他没有想到褚子源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关心自己的手疼不疼,而不是他脸上那显现出来的红痕。
贺少征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你……”
门外，枪声越发的逼近,贺少征直视着褚子源的双眸,却没有从他的眼眸之中看到哪怕一丁点的害怕和惶恐的情绪。
——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职业教给他的经验习惯,让贺少征几乎是在0.1秒之内就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
——海因里希·美因茨最讨厌背叛。
——如果再耽误下去的话……无论贺少征想要弄清楚什么样的事实,只要落在了海因里希·美因茨的手中,褚子源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生不如死。
——得先把这个家伙保住……再到最后找海因里希对峙。
贺少征冷冷的看着褚子源，他拉了拉扣在他们手腕上的手铐，将褚子源整个人强硬的托起,而夺下的手.枪，就这样反制一般的抵在了对方的腰背之上。
而在这个时候,褚子源非常温柔的说道，“贺哥，如果接下来你想要逃避追捕离开这艘船的话……你不应该把我控制住。”
“在船底部左下方的船舱之中有接应的人,而他们也只听从我的吩咐,你去把我控制住,你还不如让我给你带路，也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如果有什么账的话，你可以等出去了再和我慢慢的清算……起码等到离开了海因里希·美因茨之后。”
枪声越发的逼近，褚子源的分析非常的冷静，甚至还带着一种诚恳的意味，然而，就是这样的语气，让贺少征感觉到分外的不喜。
男人就这样用冰冷的枪管拍了拍对方的脸蛋，声音沉冷，“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褚子源，如果让你脱离了我的控制，我可不知道你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把戏。”
想了想，贺少征又补充道，“还有……别再叫我那个称呼，我听了，觉得很别扭。”
听到贺少征的话后，褚子源那秀美的脸上隐隐的闪过了些许黯淡的神情。
他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对于褚子源，现在有着非常浓烈的忌惮。
一个敢在海因里希·美因茨的眼皮底下制造出如此混乱的男人，不仅仅是做出了充足的筹划与准备，其心智和果敢，完全不是普通人就可以比拟的。
在这样的危机关头，贺少征更不希望自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褚子源倒是也没有做什么过多的挣扎，就这样被贺少征控制住。
现在，形式就这样进行了翻转——
在黑咚咚的船舱外围，贺少征仔细的分辨着那黑暗之中传来的枪声，换了另外一条道，朝着其他方向走去。
男人的脚步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
贺少征非常的清楚，褚子源所准备的逃生渠道并不能相信，在那个地方有他的手下，如果真的去了的话，很有可能反而会被褚子源禁锢。
然而，让贺少征觉得有些矛盾的是，晨曦之星号的确是一个制裁海因里希·美因茨的绝好的机会。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下一次，不，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贺少征还在心头思索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附近响起。
“嘶嘶嘶嘶嘶——”
有些像是通讯设备发出的声响。
在晨曦之星号上，大多数的通讯系统已经被屏蔽了，贺少征听到这个声音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突然想起，那一晚陆天尘在从房间之中离开的时候，对着他的耳畔之处说了一连串的通讯字母。
之前，他为了伪装自己并没有恢复记忆，自然没有用到通讯记录与陆天尘建立联系，而在现在这个危机的时候，也许……是该用到它了。
贺少征拿出了一种特殊的耳麦，在经过调试输入通讯密码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我可以相信你吗？陆天尘？”
听到那耳麦之中传来的磁性慵懒的声音，陆天尘的心微微的跳快了一拍。
在那张素来显得极为冷漠的脸上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区别，而耳尖处，却慢慢的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他并没有赌错……
当通讯密码被重新揭起的那一瞬间，陆天尘知道，贺少征没有失忆。
他骗了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果然……贺少征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那个会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烟头轻飘飘的一挥，对自己露出桀骜不羁笑容的男人，并没有离开。
——这真是万幸。
陆天尘说道，“当然。”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黑色的夜风将他的眉眼裹挟住，却莫名的衬出了一种别样的温柔。
“我是为了你，才来到这里的。”
“所以，贺少征，你自然可以全身心的信任我——起码在这个地方。”
贺少征点了点头，冷酷的说道，“我要把一个人交给你，请你帮忙控制住他，把他带到旭日里。”
陆天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褚子源？”
“是。”
“没问题……我之前之所以和他合作，也不过是为了把你从晨曦之星号上救出来。”
陆天尘淡淡的说道。
“在晨曦之星号上3楼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升降平台，我们在那里会面。”
贺少征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谢了。”
而听到这句话后，陆天尘几不可见的笑了一下。
他说：“你是我的未婚夫，何必要和我道谢？”
贺少征听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都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再说当时的那个婚约了吧。”
陆天尘摇了摇头，话语之间显得很平静，却又带着决绝一般的力量，“不，就算死，也要说。”
贺少征挑了挑眉头，将通讯电话过去。
褚子源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一声笑声。
贺少征低头看了他一眼。
褚子源静静的抬起了头，那双秀美的眼眸之中描摹的情绪看上去极为的复杂。
他微笑着说的，“贺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在旭日的时候，其实你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类型的人……拥有着最高的地位，不错的仪表，却也极为的自负，以自我为中心，说出来的话都是那么的不中听，毒舌而又刻薄——用你当年的话来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褚子源顿了顿，眼里划过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可是你知道吗，你刚刚和他通讯的时候，声音和平日里有那么些许不同。”
褚子源放轻了声音。
“你其实有一点喜欢他，对吗？”
贺少征挑了挑眉头，说道，“啰嗦那么多干什么？”
男人就这样继续带着褚子源朝着3楼的位置行进着，在下降到5楼楼梯口处的时候，他听到了巡逻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便猫着身子，将褚子源护在了他的身后。
褚子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贺少征的腰部。
他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贺少征的肩膀，低低的笑了笑，动作轻柔得像是一只猫。
他说：“贺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褚雪尧……你明明知道就是因为我的诞生和存在，杀死了褚雪尧，你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保护我？”
贺少征沉声说道，“……我并不希望保护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确巴不得你死……”
感受到那肩膀上温柔的触觉，贺少征又闭了闭眼睛，“但是，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话……那我就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双重人格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概念，也许，褚雪尧并没有死……他只是沉睡在了你的躯壳之中，我还有一定的几率，唤醒他。”
听完了贺少征的话后，褚子源猛的抱紧了贺少征的腰肢。
贺少征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有些许湿漉漉的。
就仿佛是有人在自己的背后，落下了晶莹的眼泪。
褚子源喘息了一声，微笑着说道，“那很好。”
他微微一笑，“贺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喜欢褚雪尧的呢？”
“贺哥，你是因为在槐树之下，他对你微笑的模样……还是因为他会虔诚而又庄重的亲吻你的模样……还是因为他在那一场爆炸之中，为你挡下了爆炸的热流，可以为你而死……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如果我说，这些东西我也可以做到，如果我说……我也可以为你而死，我在你心里，会不会有一些不一样？”
“——可不可以让褚子源这个名字，留在你的心里？”
贺少征听后，猛的睁大了眼睛。
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思绪。
他为什么在刚刚，突然调整了角度……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后背？
褚子源现在的喘息声听起来有些不太寻常……
——就仿佛是……受了伤一般。
贺少征转过身之后，便看到褚子源的腹部处带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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