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从书中诞生的小孩属于他的老师,拥有第一个的名字的卡路亚属于他的父母,而赤江那月,万千世界里唯一拥有未来的‘幸运先生’有且仅有一个归属,那就是他自己。
没有人有资格评判或是占有他,哪怕过去的卡路亚是刀剑是工具,不代表现在的他依旧像个物品一样能被随意决定去留。
那月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想要抢夺他的人就送去该去的地方,想要杀死他的人就百倍奉还,想要破坏他的人最后会拥有注定的结局……‘赤江那月’必须是一个独立的、拥有在这个更加污浊的世界上活下去资本的人类。
但事实上很惭愧的是,过去的他无论怎么说也够不到这个标准,甚至很难算得上人类。
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人对自己抱有什么样的情感,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对于有克莱因壶相伴长大的赤江那月来说,任何人都是透明的存在。
可知道不代表理解,就像他知道中原中也对自己有多重视,知道他们分离后对方会很愤怒,却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被一个人如此重视。
爱是很重要的东西,于他而言反而十分廉价——谁让他根本无法理解‘爱’的价值呢。
这样的他能够模仿周围的人显露出喜怒哀乐,能够依附在周围的人身边站起来往前走,唯独不能够作为真正的人活下去。
也许这一切都在太宰先生的计划之中,包括他的成长与变化,那月对此很有自知之明,要是放任他像以前一样抱着稀少的爱意生活,绝对不会出现这个所有人都存活着的美好世界。
因为那样的他不懂得去爱他人,又怎么能得到他人的爱?
恢复记忆之后,他的老师要做什么简直一目了然,除去暂时还无法直说的目的以外,另一重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确认的。
要是直说‘老师是为了让我学会去爱别人,成为真正的人类而非人偶’,猜错的话不就很丢脸了吗!
说是猜测,不过基本也可以肯定事实如此了,毕竟哪怕那月对横滨没有恶感,他也无法否认那里实在不是一座适合爱与被爱的城市,更何况,那里不是他的城市。
‘去寻找活着的意义与死去的理由吧。’
老师是这么对他说的,也不难解释那家伙会因此把他丢到了这个在他人生中占比更高的世界……反正无论理由多么正当,都没办法阻止那月心里的怒火就对了。
他绝对要把老师狠狠揍一顿才行!明明直说就可以的事情,非要拐外抹角地去达成目的,老师这样在感情方面胆小无比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那月选择性忽视了放在过去他自己也是一样,是个连在意都不会宣之于口的胆小鬼,理直气壮地在心底谴责起某位不在场的首领。
那家伙根本就是害怕他恢复记忆后会选择离开,于是在最开始就装作洒脱地假死脱身了,混蛋太宰先生,这次绝对不是一两顿咖喱能解决的问题!
送走远山花凛又跟琴酒嘱托了一些事情的玩家正走在通往基地地下部分的路上,脑子里已经就‘见面后如何揍一顿太宰治’为课题写了几篇小论文。
至于原定的一些计划,同期们也不是小孩,跟小侦探一起等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对吧?
千叶基地有着可观的占地面积,表面上虽然伪装成普通工厂的模样,实际上地下空间大约有地面上的两倍多。加上过去主要的用处是帮组织训练死忠成员,各类设施十分完善,就算附近的学生要来工厂实习参观都不会发现问题。
那月靠在银白色的电梯壁上,抱胸闭目养神。
听到远山花凛说的前半句话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想,直到后半句出来后他几乎瞬间就认定了后面那个传话的人是太宰治。
至于‘记得来处’——
他走出电梯,提前清过场的地下基地里空无一人,只有地面上蜿蜒着一路血痕,那月对此毫不惊讶,淡定地顺着这条暗红的指引路线往前走,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最终停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稍微低头就能看到暗红的血迹也在这扇门外突兀地止住,就好像血迹的主人意识到不能把这些颜色带进去一样。
玩家盯着面前的大门,有些想发呆。
他当然知道门后是什么,实验室的那群人喊它囚笼,在他们眼中,这是一间专门囚住他一个人的牢房,不过那月不是这么喊的。
【白房子】,他这么称呼自己的噩梦,仿佛这样能让那些恐惧扎根在过去,扎根在白房子里,不被他带到如今,仿佛这样就可以远远地把实验室和实验室里的痛苦抛之脑后。
仿佛这样做,他就不会再想起那些静谧到令人发疯的‘惩罚时间’。
他敢说,换成平行世界的任何一个他,就算是A站在这里,都不会选择打开这扇门,只会像他以前做的那样,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他有着人的躯壳,自然如此。
但是那月现在不会这么做,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既然这个世界被他当成游戏七年,那么,作为第四天灾的玩家还有什么好怕的。
死亡不过弹指一挥间,不解决掉他心里的那根刺,不直面他的恐惧的话,那岂不是比死亡更可怕。
门前的玩家平静地将食指按在指纹识别装置上。
[欢迎回来,实验体A。]
哈?
“怎么又让我想起这么土的代号曾经被安在我身上,”玩家忍了又忍,满脸写着嫌弃,“我说老师,你的重逢愿望原来是让我现在立刻马上炸了这里吗?”
站在纯白房间中央的青年身形比他还消瘦,沙色风衣老实穿在身上,转身看过来的时候还颇有兴致地抬手对着他挥了两下,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满溢着笑意。
“哎,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吗?”浑身缠着绷带的黑发青年故作严肃地捏着自己的下巴,“还以为你会哭着扑过来说‘老师我好想你’或者‘呜呜呜老师带我回家吧’之类的,我都准备好录像了哦?”
赤江那月久违地感受到了拳头一硬的冲动。
“怎么会呢,”那月假笑着阴阳怪气,“比不得老师您啊,想必发现自己死了的消息传出去后居然有人会真心为你掉了几滴眼泪这件事,很让您喜出望外得意洋洋吧。”
很不巧,他就是那个掉了眼泪最后发现自己被欺骗了的超级无敌大蠢货。
被称做老师的青年露出中了一箭的表情,显然也被这句伤害力拉满的话给戳到了,那月也正是因为了解这家伙于是这么说的。
有人为他的死亡认真地流泪,对他家胆小鬼老师来说,明明应该是恐怖到会让他逃离地球的事情才对。
话说回来,【白房子】是赤江那月曾经的牢笼不错,但与此同时,这里还有着第二个身份。
“好吧,”那个穿着打扮与八年前截然不同的青年叹了口气,还是对他再一次伸出了手,神情是那月熟悉的平静,其中夹带着些许他看不太懂的东西,“好久不见,那月君。”
「我想想,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来着——」
「好久不见,那月君,以及,你要跟我走吗?」
“好久不见,”赤江那月于是也上前两步,一扫刚才的模样,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那只摊平伸出来的手心上,眉眼间掩饰不住愉悦,“太宰先生。”
「好。」
一如八年前,二十一岁的太宰治在白房子里对十九岁的他伸出手时那样,他再一次握住了那只手,与那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他能够回上那么一句,‘好久不见’。
—
降谷零并没有跟着贝尔摩德前往千叶的基地,他只从那个女人手里得到了基地的地址。
“我相信你知道什么是你该做的,波本,”千面魔女撩了撩头发,目光森冷地盯着后视镜里负责驾驶的男人,“BOSS的事情可不是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能够探究的,你说呢?”
金发青年轻笑:“说出这番话的你又是什么立场呢,贝尔摩德?我记得宠爱了你几十年的可是先代那位先生,你又是哪来的底气认为如今的BOSS会和先代一样宠爱包容你的小动作?”
贝尔摩德当做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自顾自欣赏起自己漂亮的美甲,听到这种挑拨离间一样的话时,她本该愤怒或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该对说话的波本仍旧保持和颜悦色。
可一想到对方挑拨的那位‘如今的BOSS’昨天还陪她去做了这个新的美甲,贝尔摩德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嘲笑波本,又有点怜悯。
“我的立场很简单,”在下车前,女明星终于接上了这个话题,似笑非笑地说道,“从头到尾,我所效忠的都只有BOSS。”
砰地一声,女明星关上了这辆部下开来给他们代步的轿车车门,潇洒地走出降谷零的视线。
公安卧底的神色凝重,他料到贝尔摩德和先代BOSS的关系不简单,却没想到这位BOSS依旧如此,而且什么叫‘从头到尾都只有BOSS’?难道她的意思是先代和现任是同一个人……或者说,贝尔摩德一开始就是现任派?
算了,他就知道组织首领的情报没那么好套,贝尔摩德放他一马估计也是为了柯南和毛利兰那两个孩子。
不久前刚离开铃木特快的降谷零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把车掉了个头。
基地位置他也发给hiro了,接下来就由他先去那里试探一下,再找机会和他们碰头吧。
想到状况不明的好友,降谷零的神色更冷。
他会把组织给摧毁,会把他的好友救回来,到时候再跟那家伙算账。
无论如何,那位BOSS跟A这两人都不可能被他放过!:,,.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