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死?要是他家前任副官先生再这么拼命下去,说不定真的会猝死吧,但不会是这个时候。
藤原律并不清楚年轻的前上司是怎么腹诽自己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丝毫的心虚,他只是这段时间忙了一点,才连着几天加起来睡眠不超过八小时,可赤江那月过去已经不是几次被他抓到通宵三天三夜不睡觉了。
事实上,他还沉浸在殉职的前上司突然出现,还提出奇怪要求的震惊之中,哪怕扳机扣动的声音清楚地传进他耳中,藤原律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跟了赤江那月六年,对于今年也就二十九岁的藤原警官来说,这几乎是他生命中五分之一的时间了,之前他花了六年去习惯有关这位长官的一切,现在却要他用两个月忘记长官吗?怎么可能。
正是那几乎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感,使藤原律在听清楚对方说的内容后依旧没有立刻警惕起来,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赤江那月、他跟随了六年的警官先生是不会真的对他动手的,这是信任,也是对自己分量的自信。
曾经的副官先生如今万分笃定面前站着的一定是警官先生,无关外貌声音,只因为在那月没有特意伪装隐藏的时候,藤原律连潜意识反应都认同了他的身份,更何况,他早就隐隐有所察觉了。
“真没劲,这样不是一点惊喜感都不剩了吗,”没在对方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那月撇撇嘴,松开了环在藤原律肩上的手臂,露出左手拿的‘枪’,“你的表情简直就像说我欺负你一样,藤原君,时刻保持平常心哦。”
藤原律从伤感中抽出身,无语地抽动嘴角:“这种时候哪里有人能保持住平常心啊!”
他还很理智地把声音压低了,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飘向已经闪身走进包厢的那月手里的物品。
那是一束从黑漆漆的枪口‘开出来’的白玫瑰,哪怕被用不知名手段藏进了枪中,那束花还是依旧完完整整的,漂亮得不像话,就是不太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上车前从某位变魔术的小朋友手里骗来的,”注意到藤原的眼神,那月若无其事地干脆拔出那小束花,从最中间抽出一根,“喏,重逢礼。”
“……您认真的吗?”
藤原律不太想这么快切入正题问警官这两个月在哪里,死亡难道也是计划好的戏码吗?他想再逃避一会儿,假装他们中间不存在空白的两个月。
然后,他再亲口告诉对方他做到了,没有再跟在谁的身后,而是自己也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别人的‘长官’。
想法很美妙,可惜那月并不打算给他留那个机会。
“怎么会是认真的呢,难道我看上去是这么吝啬的人?”黑发红眼的警官慢吞吞地说着,与话语相反的是他快到藤原一眨眼还反应不过来的动作,“重逢礼还是留到下一次吧,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可没带在身上。”
什……!
藤原律被突然塞了个药丸到嘴里,连他的表情都来不及切换到惊讶,眼前飞快地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记忆的最后只有前上司的手,还有手上雪白的玫瑰。
对了,那是几朵来着?他模糊的意识想着,八朵白玫瑰的花语,他好像记得来着。
【深深的歉意,以及弥补】
—
用针剂把藤原律放倒的那月这下是真的有点心虚了,他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不设防,原本还以为需要他们打一场才能艰难地给对方注射这个药物,结果一下就成功了。
他盯着手心躺着的那根没派上用场的针剂,又看了眼被他放在沙发上的藤原律,陷入要不要补一针的沉思中。
其实原来的打算就是趁藤原律不备把这家伙打晕再来一针,那个药丸是备用选项来着,谁知道、咳咳。
为了副官本人着想——那月确定自己一针下去说不定会把藤原律扎青一块皮肤——那针最终没有落下。
药丸也好,针剂也罢,里面的成分那月不太了解,但他的异能力在这些方面贴心无比,殷勤地在从研究组坑到的药物身上贴好直白的[假死药剂]四个大字。
好东西,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样,姑且先用着。那月想。反正研究组说效果能坚持三个小时,等三小时过去,他们按他所想发现不对劲,他也早溜之大吉了。
玩家迅速布置好了这个现场,又施施然掏出袋早准备好的血浆,随便倒了一滩在被药物影响陷入假死状态的青年背上,最后才放下那朵最开始单独拎出来的白玫瑰搁上面。
掩上房门前,他看了背对着门口不省人事的前任部下一眼,不太诚恳地在心里和对方说了抱歉,接着把花束放到兰和园子所在的隔壁B室,转身从另一条走廊离开。
这一场戏不是演给他们看的,自登上列车开始,赤江那月唯一需要应对的观众只有【世界】而已,小侦探则是跟他同台的另一名演员。
不过说实在的,要想骗过一整个世界,要做的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最好。
他知道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说地直接告诉柯南自己的剧本,那孩子一样会毫无怨言或疑问地果断照做,可那就真的是表演了,别说柯南的演技有多差劲,就算演技再好,那月也不想让那孩子陪着他一起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瞧瞧,他要欺骗的是世界的眼睛呢。
那月做好了让宫本晓退场的准备,不单单因为身份被发现,还因为他心中有很清楚的预感告诉自己,老师的计划也好,他要做的任务也好,全都快要进行到最后一步。
一个合格的猎人知道,他该收网了。
[To:莎朗老师
丧钟已经为知更鸟所响起。]
—
对侦探来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一切行动都会留下痕迹,只不过区别在于是否会被发现。
那月深知这一点,所以他行动的每一步都自行推理过了才会真的落实下来,他了解小侦探,就跟小侦探了解他一样,既然如此,如何绕过那孩子的思维死角,将‘犯罪线索’近乎完美地被掩藏起来,对那月来说也不是难事。
当然,那月想要的是半真半假地演戏,而不是真的出一道小侦探解不开的难题,所以,他还是有留下几个隐蔽的破绽的,加上那些明晃晃摆出来的线索……
唯一可能阻止江户川柯南推理出真凶的,可能只有那孩子的内心——毕竟这辆列车上唯一的罪犯,就是他最亲近的师长了。
藤原律和降谷零追查的那个犯人信息其实也是那月漏出去的假消息,他才不会让那种烂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入侵他的东京,想都别想。
“听说餐车厢可以自己调酒,”挺拔地站在吧台边的青年穿着一身服帖的深蓝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墨镜,颇为感兴趣地看着酒保问道,“能让我也试试吗?”
这里是位于五号车厢的餐车厢B,坐在窗边享用美食美酒的毛利小五郎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抬头看向那道背影,发现来人大概只是个公子哥之后,他又兴致缺缺地转头回来。
毫不客气地借用老师声音的那月假装没发现那道视线从背后一扫而过,得到酒保的欣然应允后继续做出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笑眯眯地站到了吧台后面。
他的动作很流畅,一看就是经常练习的老手,一旁的黄发酒保对此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奉承地夸了一句,碍于有其他客人点单,酒保也转身在另一头继续了他的工作。
独留除墨镜外没有一处伪装、只是中途随便拉了个空包厢换了衣服的那月站在原来的位置——还有一杯被酒保遗忘的饮品。
黑发青年挽着西装袖子,伸手似乎要拿远一些的酒,而就在他的手略过那杯成品时,得益于吧台的遮掩,没人看到有什么东西轻巧地落进了杯中。
“啊,我竟然忘了,”忙极了的酒保一拍脑袋,想起还有这么一杯落了下来,连忙过来端起,“抱歉抱歉,您请继续!”
他将那杯饮品递给侍应生,最终放在了西边角落里那位碰巧也穿着深蓝西装的男士面前。
吧台后站着的黑发青年完全没往那边丢过一个眼神,他伸手像是随意理了理脑后有些长了的发尾,突然面露歉意地转向空闲下来的酒保:“能拜托帮我摇匀吗?我去接个电话。”
黄发酒保接过他手上的活计,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月脚步轻快地暂时离开了这一处餐车厢,他当然不是出来接电话的,脚下一转,直接拐进了车厢边的洗手间。
站在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反手关上门的那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过他的衬衫衣领,把顺手藏在那里的,已经空荡的小纸包取了出来。
这么做虽然对那位乘客不太友好,不过那月也只会在心里诚意不足地道个歉,希望对方能睡个好觉。
他的行动早做过了准备,自然也不会是恰好和那个人穿得一样,目的只是为了迷惑餐车厢里的其他人,把他们关于始终坐在这里的蓝衣乘客的印象,转嫁到自己身上。
所以那月才故意选好角度挡住那位乘客的饮品,再趁酒保忙碌,随手往里面加了安眠药粉末,分量不大,只会让对方适时感到困倦。
那位乘客衣着整洁,打扮体面,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手上没有佩戴婚戒的痕迹,脖子上也没戴类似项链的的东西,所以不会是妻子为他打理的外表。
至于女朋友,只能说目测四十岁往上走的男性也不太可能会有没结婚的女朋友了,加上那月提前查过他的资料,确认那位只是个普通的大学教授。
一位即便单身也把自己打理得很好的体面人教授,怎么会允许自己在餐车厢里打盹呢,毫无疑问,对方最终会选择离开这里。
调酒手法娴熟的公子哥回来时,酒保已经帮他把调完的鸡尾酒倒进了杯中,冰块碰撞的声音随着青年笑意满满的一句谢谢传来,黄发酒保很乐意在闲下来之后跟这样一位有格调的客人多聊几句。
“我能知道您这杯叫什么名字吗?”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地询问道。
那双被墨镜挡住的红眼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睛的主人举着那杯颜色漂亮的饮品,语调上扬,带着特有的奇妙韵律回答:“TheBruceWayne,用我最喜欢的波本威士忌调的酒。”:,,.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