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江那月承认他刚才是故意模糊语意来这么一出的,非要给个理由,那大概就是‘他们被吓到的表情很有意思’?
他不太能招架志保跟兰她们的眼泪,但要说其他人,那他玩起来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在记忆恢复之后,那月差不多也回忆了起来天海幸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之前为了从对方那里套话,而故意误导她想歪的自己的身份这件事。
对原本的那月来说,天海幸心里有关他的看法其实都无所谓,总归她已经被他推到了红方,至于她以为卡路亚跟赤江那月之间有什么关联、到底有几个长着这张脸的人、那年在基地跟她碰面的又是谁……到底是谁呢?反正不是他宫本晓。
但那句话刚出口,玩家转眼就看到今天婚礼的准新郎愣愣地站在他身后,眼神十分复杂。
伊达航作为婚礼的男主角,今天的打扮自然不用说,身上穿着修身的白马甲,领带还没系正,西装外套规规矩矩地搭在臂弯里。
平日里再不拘小节的老大哥在这个时候打扮起来——不得不说,他对他家航哥的外表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月飞快决定转移话题,今天是航哥的好日子,他可不能败人家兴。
“哎,”黑发青年侧着脸,故意拉长的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新郎先生的打扮很帅气嘛,我算是今天第一个看到你的人吗?”
“想得真美。”
从伊达航刚刚过来的那间化妆间又走出两人,前面一些的卷毛警官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墨镜,他原本在低头整理袖口,结果听到这句话后挑起一边眉,毫不客气地上前搭上新郎的左肩,颇为挑衅地看过来:“很可惜,你连前三都排不上啊,大侦探。”
赤江那月跟他对视几秒,镇定自若地转头看向萩原研二,直接把松田无视掉了:“好巧,萩原警官也在这里,刚才有人说话吗?我没听到诶。”
“不巧哦,毕竟今天是班长的婚礼,我跟小阵平作为伴郎,一大早就过来帮忙准备啦,”半长黑发规矩地被发绳束在脑后,有着一双漂亮的浅紫色眼睛的伴郎勾着嘴角,配合着侦探开口起哄,“不过我也没听到,大概是外面的鸟吧?度假村可就坐落在山中呢。”
被幼驯染跟着外人一起挤兑的松田差点没从自家班长肩上滑下来,站直身体后抗议道:“喂喂,hagi你是帮谁的啊!”
萩原研二一点也不心虚地吹了声口哨。
小那月的弟弟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比对班长跟小阵平他们冷淡多了,这回好不容易主动对他示好一次,帮谁还不是一目了然?
最终赢家淡定地冲着松田阵平弯起眼睛。
那月知道自己既然不是伴郎,就不会是第一个看到班长的人,他只是想转移话题才随口扯了个理由,松田阵平这么一插话进来倒也刚好帮了他一把。
不错,不愧是他好兄弟,欺负起来就是比别人舒服。
伊达航收起回忆的心思,莫名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想着想着,唇边也忍不住漾起笑意。
忽然,他臂弯里的外套传出一声铃响,几人都没怎么关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直到那月的余光看见白西装的好友脸色有些不对劲。
玩家眯了眯眼,他知道那个犯人要动手绝对会选择在这场婚礼上,也知道班长跟娜塔莉提前婚期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不管怎么样,他不会让那家伙破坏这场婚礼的。
现在是十点零五分,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五十五分钟。
—
“哇,这里好漂亮啊,”戴着发箍的小女孩看着面前的教堂,不自觉感叹道,“那边是什么?”
顺着步美的手看过去后,早就做好准备工作的光彦信心满满地掏出记事本,有模有样地推了下空气眼镜开口道:“那里是这座花园教堂最重要的地方,我们要参加的结婚仪式就在那里进行。”
“这座教堂还获得过建筑设计界的最高荣誉,是全日本最浪漫的教堂之一,”说着,他还合上记事本,边描述边比划,“外形设计很像叠在一起的树叶对吧?那代表两枚树叶飘然而落,合为一体,也象征着茫茫人海中新人相遇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缘分!”
一边的博士听着听着,低头一看手机屏幕,上面的百科内容不能说跟光彦的介绍相似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还有,据说这间教堂最受新人欢迎的部分就是,在新郎新娘宣誓的时候,当他们双手交叠在一起……”光彦的语气有些向往,小眼神还时不时往好像在听又好像在发呆的灰原哀身上跑,“礼堂屋顶之一的‘树叶’就会缓缓打开哦!”
“好浪漫!”两个真小孩捧场地鼓掌,元太还故作老成地叹气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笑眯眯的博士。
“博士就学不到这么浪漫的,不然弘树哥也不用特地帮博士的扫地做饭机器人做人工智能了。”
步美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我猜元太的意思是,博士要是这么浪漫的话阿笠家就也会有自己的女主人了,不会需要机器人做饭,”光彦叉着腰不赞同地道,“元太,就算博士到现在还是单身也不能这么说!”
灰原哀斜了身侧圆滚滚的老人一眼,语气调侃:“阿拉阿拉,看来孩子们对你的感情生活很关心呢,博士。”
阿笠博士捏胡须的手都顿住了,他转了转眼睛笑容不变,背过一只手到身后,狡黠地看着孩子们。
“铛铛,又到了大家都很期待的猜谜环节!”
“并没有人在期待…”三个小萝卜头扁下嘴,兴致不高,但看到老人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好孩子们还是打起精神装作很高兴地欢呼,“好诶!”
灰原无语地看到阿笠博士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比了个‘耶’对着她。
没想到连博士都学会演戏了,那个笨蛋侦探还只会啊咧咧。研究员小姐甩了甩脑袋,若无其事地靠近一些去听他们的猜谜环节。
“在一间小屋子里,有三个小朋友聚在一起,”须发皆白的老人面容和蔼,伸出手示意,“他们的年龄分别是三岁、五岁和七岁,请回答,小朋友们加起来一共多少岁(なんさい)?”
光彦一下变成了半月眼:“博士,我们今年都一年级啦,这种加减法可是幼稚园就有教的。”
“答案是十五岁!”步美掰着手指,高兴地回答。
“就是说啊,这么简单的题我们怎么可能会被难倒嘛。”元太把手背在脑后,附和道。
谁料阿笠博士却摇摇头,颇有童趣感地发出奇怪的拟声词:“嘟嘟,猜错了~”
三个小孩都不敢相信,光彦跟步美把手指凑在一起又数了几遍,可不管怎么数,他们的答案都是十五。
就在阿笠博士得意地看着被自己难倒的小朋友们时,从他们不远处的教堂内部传来一道忍笑的声音。
“笨蛋,答案是吵死了(うるさい)才对啦,”操着一口关西腔的黑皮少年端正地穿着西装,看上去一副正经的样子,结果下一秒就捂着肚子趴在好友肩上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诶工藤,我早就想问了,你们家这位阿笠博士该不会是我们大阪人吧?”
大阪人是出了名的热情跟幽默感十足,但想到博士平时层出不穷的冷笑话,一时之间,工藤新一居然听不出来粗神经的好友是在夸博士还是干什么。
他们刚才是在外面等提前约过了的京极真,在收到消息得知对方飞机晚点刚到机场后,才准备先进去礼堂再说,毛利兰二人已经进去了,他们落在后面的两人就正巧遇上在猜谜的少年侦探团几人组。
发现自己被博士用谜语内涵了一下的三个小孩,不约而同地露出气鼓鼓的表情。
服部平次看着看着也凑过去,兴致勃勃地加入那边的猜谜大队,剩下角落里站着的一大一小干瞪眼。
灰原哀打量了工藤新一半天,嫌弃地啧了一声。
“大小姐,还在生气啊?我都答应帮你收集实验数据了,”少年侦探讨饶,“芙莎绘下个月新品手包?”
“两个。”研究员小姐伸手晃了晃。
想到自家老爸的黑卡,工藤新一屈服点头:“上架后就送到博士家里。”
几人也没在外面站多久,稍微聊了几句后就准备一起去礼堂了,工藤新一是最后一个进门的,他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瞥了一眼,却正好看到一道白色的背影脚步匆匆地绕过拐角离开了他的视线。
“伊达哥?”少年愣了一下,准新郎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待在准备室,或者过来这边了吗?伊达警官怎么还往外面走?
“新一,快过来啊。”青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侦探迅速收回视线跟着毛利兰入座,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
伊达航正站在礼堂外面的水池边上,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眉头紧皱。
他刚才收到了一条line,对面的账号明明是娜塔莉的,内容却是对他的威胁,声称在婚礼现场安装了五颗炸.弹,如果他不到这边来的话就会立马引爆。
在大前天娜塔莉被救回来之后,他们就发现她的手机不见了,看来正是被那个犯人拿走了。
伊达航事先预想过这一点,他们商量过后早早做了准备,在他的马甲内衬里提前装上了一枚发.信器,而信号接收方则是其实已经到了但躲在车里没出现的搜查一课众人。
本来警视厅那边的建议是让他们的婚礼先延期,但伊达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方案。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号,如果婚礼再延期,他的娜塔莉就没办法当六月新娘了。
伊达航本人对于所谓‘六月结婚的新娘是最幸福最美丽的’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触,在他看来,不管什么时候结婚,娜塔莉永远都是最美丽的,至于幸福与否则是他要做到的事情。
只不过他想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场最难忘的婚礼,想要让娜塔莉实现一生一次的梦想——他们很早以前就畅想过婚礼的模样,而伊达航想要看到的正是愿望实现后,爱人脸上会出现的笑容。
距离婚礼仪式开始还有近一个小时,他必须在开始前解决这个案件,跟潜在的危险。
伊达航抬腕刚要看时间,忽然发觉视线开始模糊,原本清明的大脑也跟着被搅成浆糊,他心下了然,犯人这回不出意料地想要绑架他。
在察觉到这次的罪犯目的是自己之后,伊达航的调查对象就变成了曾经被他抓进监狱,又在最近被释放的犯人们,果不其然出现了三个嫌疑人。
这两天除了忙活婚期提前后要准备的事情,伊达航把剩下的时间全都扑进了调查之中,搜查一课的一众人也自告奋勇纷纷帮他查起了那三个人的背景。
今天早上,他收到了最后的调查结果,那三个人里一个是两年前因为纵火入狱的,半月前出狱后就回了北海道,另一个是六年前入室抢劫后还杀了屋主的抢劫犯,一周前刚刚出狱,目前似乎是去了大阪。
还有一个目前嫌疑最大的罪犯,十三年前就因为拐卖儿童而获刑入狱,又在七年前越狱,正好被当时刚毕业的伊达航碰上,抓回去又关了七年,两个星期前出狱,目前行踪不明。
不管是哪一个人,在明确表现出威胁意味之后,就算抓到了他也肯定不会立刻杀了泄愤,而伊达航要做的,就是利用对方的报复心理,尽可能拖延时间,用身上的发.信器给同事们提供信息。
身材高大的青年扶着额头猛地晃动了一下身体,不出几秒时间就慢慢倒在了地上。
在他倒下后,一个浑身被深色衣物裹得严严实实,装备看上去十分专业,面部还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从花园的另一头慢悠悠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大队打扮和他差不多的人。
弯腰猫在教堂内部通往这里的走廊拐角处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是雇佣兵,”不用多费力,松田阵平马上认出了那些人的来历,“啧,那个犯人还真是又胆小又记仇。”
要是让别人知道一个犯人雇了一群雇佣兵来劫持婚礼,他们也会脸面尽失,估计就是因为这个,这些人才全副武装地挡住脸的。
那月靠着墙站直,抬起手肘戳了下边上还在头脑风暴的卷毛:“你干嘛跟着我过来。”
“怎么,心虚了?”松田阵平斜他一眼,表情好不欠揍,“我可没说我是跟你过来的,就不允许我也发现班长不对劲啊?”
他说着,手里按手机的动作不停:“班长肯定也知道我们俩在这里看了,他刚才给我比了个手势——”
说到这里,松田阵平停顿住,意味深长地看向边上的黑发青年。
“大侦探,你看见了吗?”
“我怎么看得出来你们的秘密手势,都说推理不是读心术啦,笨蛋卷毛。”那月撇嘴,语气毫不客气。
“谁知道呢,”松田把视线收了回来,手机里的信息也恰好编辑结束,他顺利按下了发送。“班长的意思是,这里被装了五颗炸.弹。”
“你说得没错,这可是我们六个人之间的‘秘密手势’啊。”
宫本老师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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