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将葱放在案板上切断,随后热锅放油,下葱煎炸,随着刺啦刺啦的响动,青葱内部的香味骤然激发出来。
接着附近接连响起开窗的声音。
“黎老板!算我求你了,”崩溃孤单的男音在深夜比猫发.春的叫声更凄惨,“能不能别在大晚上放毒?”
“对啊对啊,不到两个月我已经胖了二十斤,二十斤啊你敢信,挤得眼睛都看不到啦,恐怖如斯。”
“是你,丽水李荣浩!”
“靠闭嘴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迟早要搬走!”
“得了吧,你都嚷嚷多久啦,也没看你搬走,脸倒是圆了起来,正面都看不到两只耳朵。”
更远的地方传来一道声音,“那敢情好,卖给我,咱俩换换地。”
前面那个声音立刻变脸:“呸,谁和你换换地,我就爱被香味泡着,晚上做梦都香呢,臭不要脸的请圆润地离开,谢谢哦。”
黎初没想到他们还聊上了,可见深夜做饭有利于邻里关系,她以后要多做做。
邻居们:“???”
葱段炸焦后捞出,她就开始调汁,一勺半的耗油,老抽,生抽,再加一勺白砂糖,搅拌均匀后倒入之前煎好的葱油中,那油顿时冒出漂亮的小泡沫,她不断用筷子搅拌,直到砂糖完全融化,倒入一旁的玻璃碗中备用。
那深褐的颜色看起像是可乐,但要更加粘稠通透,边缘是一点点油本身的透明。
随后就是将面条煮熟,再过两遍冷水,这样口感会更好,浇上料汁搅拌,雪白的面条开始变色,粘稠的声音不断响起,只有黎初一人听见,总算没又惹来一片哀嚎鬼叫。
黎初吃完葱油面,满足地上.床睡觉,徒留那些胃里空荡荡,饿鬼在人间的邻居们哀怨望着漂亮熄灭的灯。
黎老板你睡了?我睡不着。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差点被老婆踢下床的饿鬼们,在闹铃响起的那一刻,呯地和个弹簧似得从床上蹦到地上,抓起衣服边套边往外面冲。
五点了,漂亮该营业了!
他老婆在后面喊也喊不住:“伟光,回来——”
见老公假装没听到,老婆翻了个白眼,“裤子!你裤子还没穿,给我回来,你不丢人,我丢不起那个人!”
李伟光乖乖松开门把手,回来穿裤子,内心抱怨牛仔裤真麻烦,女人的裙子套起来就方便许多。
当然他只是想想,并没有真套裙子出门的想法,这样一耽搁,他赶到漂亮,前面就多出二十多个人来。
额滴老天爷啊,这群人怎么这么快,凭啥那么快!难道真昨晚就来排队了?
不要卷了,不要卷了。
李伟光不得不写个服字,他家就在旁边,跑两步就到,硬是没有他们来得早,要不明天早十分钟起来试试?
忽然他瞄到前面有裙子扬起,早上的念头闪过,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怪好看的,颜色也不鲜丽,大老爷们应该也能穿吧……
可以的屁啊,他在想什么,然后他看到裙子下的大毛腿。
李伟光裂开了。
男人啊!
注意到他的目光,抓屁股的男人回头,“看啥看,这是苏格兰裙,男人穿的。”
不对吧,他记得苏格兰裙是花格子,而且是短裙吧,你这个又纯色又过膝的,就不要碰瓷人家苏格兰男子裙了。
李伟光刚想开口,对方异常发达的腿毛迎风招展,他眼睛一抽,感觉好疼,赶紧扭头看黎初洗洗眼。
大美女正往面上倒料汁,随着搅拌提拉的动作,那碗素面逐渐染上深褐色,迎着光的面条根根透亮,堆积着滑下来,顶部放有一撮炸葱段。
他疯狂分泌口水,一看就很好吃。
李伟光被腿毛影响的食欲,当即就回来了,什么影响?不存在的不可能的,他喉咙不由自主滑动,内心愈发焦躁急迫,哎呀,怎么还没轮到他啊?
前面那群家伙真墨迹!
李伟光控制不住原地转圈,不时望望队伍的进度,看看穿个裤子的工夫多耽误事,有人边吃边走过来,嘴唇染着一圈酱汁,他赶紧低头,就算这样还是逃不过折磨,葱油的味道真是……香啊!
香得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跟着人家走了,幸好被旁边的对话声打断,要不就出丑啦。
“你这样式不对吧,”裙子男旁边的人反驳,“苏格兰裙哪里长这样。”
裙子男没了笑容,他表情高深莫测:“这就不懂了吧,这是咱们丽水镇特色。”
大家无语,头次见穿老婆裙子,还这么能胡扯的男人。
李伟光心中微动,那家伙住得比他还远呢,速度却比自己快多了,也许他可以……反正又不是自己头个穿的。
黎老板以前动作就利索,自从改为卖面以后,速度更快上不少,李伟光没等多久就轮到他,点了昨晚把大家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葱油面。
后面那个人瞄到炸得焦黄的葱段质疑,“这都枯了,能好吃吗?”
别吃起来跟枯草一样,嚼得嘴里都是碎渣。
李伟光啧了声:“没见识了吧,炸葱段吃起来是甜的,你要嫌弃,等会你那份给我。”
“不行不行。”那人使劲摇头,哪怕他觉得炸葱段的外观不好,但他绝对相信老板的手艺,别说炸葱段啦,就算里面出现一块玻璃渣,他都能先咬一口,确定真是玻璃再丢掉。
“嘁。”
不肯说个吊啊,李伟光不再搭理对方,用筷子夹起炸葱段,入口的滋味果如他想的那样,甜丝丝脆生生,他把葱段拌入面里,再卷起一大坨,直到卷出拳头那么大,他侧头张大嘴塞进去,下一秒绝佳的滋味占满整个口腔,美味到爆.炸!
他艰难咀嚼,心中的幸福和满足爆棚,多得几乎要溢出来。
哪怕昨晚被老婆踹了三脚,凌晨五点爬起来,排队时忍饥挨饿都不是个事,这算什么啊,只要能吃到漂亮,每天跑二十公里他都愿意。
风暴吸入的结果就是很快吃完……
李伟光唉声叹气,漂亮什么都好,老板养眼东西好吃,就是这个分量不经吃。
他见一次性餐盒壁上,底部粘着很多酱汁,顿时心疼起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祖国发展到今天不容易,不应该浪费,就让他以身作则……
李伟光趁着没人注意,毕竟大家关注点全在吃上,谁要看结婚发福的中年男人啊,把餐盒舔了个干净,保证小强看了都要哭着搬家。
他最后一嘬筷子,依依不舍丢掉餐盒,即使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该不死心的就不死心,所以他喊,“老黎,等会迟点再来一锅呗。”
黎初这次连没有都不想和他说了,“闭眼。”
闭眼?
以为会被三连绝杀的李伟光喜出望外,哎哎台词都不一样了,说不定这次有戏,他美滋滋一摸脸,听话地闭上眼,然后咧?
然后旁边的人戏谑道:“闭眼的意思啊,就是梦里什么都有。”
大家哄然大笑。
“前两天谁联系的园林,”黎初提高声音,“退回的钱收到没有。”
那群蹲在墙角和蹲坑一样的人里头,就有个穿着Aj鞋的挣扎抬头,“收到了,收到了,老板你客气什么,我给得高兴,你就拿着呗,又没多少。”
黎初:“不用。”
对方是好意,但她不认为自己该收下,这次可以,下次呢,人不能习惯不劳而获。
青年平时给钱,都是被人求着哄着,头次遇到别人没开口,他主动拿钱出来,结果对方还不领情的,不禁噎住,他竖起大拇指,“得,够个性。”
这要是换个人,他绝对生气,以后都不会搭理对方,可对象换成黎初,没事的,他可以,黎老板高兴就好。
谁叫他喜欢漂亮的早点呢,生气不搭理以后去哪里吃饭?
自己家的厨师又做不出来。
难怪他老爸总说自己要有本事,别想着啃老,千方百计锻炼他,瞧瞧黎老板就知道了,有身好本事的人就是硬气。
吃饱喝足,一些不赶时间的人窝在院子里不想动弹,他们干脆坐在地上,叼着牙签回味,“这日子过得——舒坦,给个皇帝都不换。”
“可不是嘛,老板拉面的手艺一流,那试试biangbiang面呗,这个面得劲,再配上黎老板跳的葱油酱,啧,啧!”
“要什么biangbiang面啊,我觉得刀削面就很好,很劲道,刀削面永远的神!”
“是是,刀削面是很好,但太短了,还没吃过瘾就到头了,biangbiang不一样啊,这面一整根不用切,足有一米多长,一口下去吸不到尽头,吃起来多带劲!”
听着的人动摇起来,哇,这个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吃不到尽头什么的,好幸福的形容啊,大大延伸了他们的享受时间。
“哇,这个好,我选这个!”
“吸不到头有什么用,分量是一样的,凭着黎老板那个只想摆烂的性子,还能给你加量,快醒醒,况且刀削面那么滑溜爽快,我要刀削面!”
“biangbiang面!”
“刀削面!刀削面!”
双方居然争执起来,谁也说服不了谁,黎初感觉他们的争吵没必要,实际操作的是她,等哪天自己biangbiang面做出再吵也不迟。
至于阻止争斗?
黎初一向奉行有问题当时解决,不要憋在心里,直到憋不住再爆发出来,那样会更加严重,简而言之——让他们吵,反正吵不出人命,就不是大事。
双方争到最后,齐齐看向黎初,大喊:“黎老板,你说句话啊。”
那她就说了:“我的院子怎么样。”
众人一顿,下意识看向刚整顿好的院子。
黎初这后院荒废多年杂草丛生,虽然后面杂草在他们的踩踏下枯死,但露出的光秃地皮也不好看啊,下雨的时候就尤其泥泞,没下雨太阳一晒也能嗅到土腥味。
换成别的随便哪家店,要是用这样糟糕的地方来迎客,他们即使没有当场离开,以后也不会再去,花钱哪里不是花,干嘛不找个让自己舒服的地方?
漂亮全是凭借美食的无可替代性才包容下来,不代表他们内心没有嫌弃。
整顿以后地面铺上砖红色的网砖,这样下雨地面不再泥泞,也不用担心踩到水坑,网砖中间还种了草皮,光秃的院子大变样,配上外面的雕花镂空围墙,十分相得益彰,颜值骤然飙升。
众食客居然有种迷之感动,就是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有点感慨有点骄傲。
“挺好,草皮生机勃勃的,瞧着精神不少。”
“这砖不错,朴实大气,组合出的花纹也好看。”
“哈哈哈今早我过来还以为走错了,漂亮哪有那么漂亮啊,看到大家都在,这才敢进来。”
“对啊,瞅瞅墙角的爬山虎,谁能想到这院子以前那叫一个秃。”
大家夸着夸着忽然想起一个事来,不对啊,他们不是找黎老板给评理,到底是刀削面吃起来更幸福,还是biangbiang面,怎么话题转到院子就回不来了。
深感被欺骗的众人看向黎初,发现她不知何时不见了。
不愧是你.jpg
老板都不见了,他们这些食客还能怎么着呢,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黎初处理好厨房的事情,见风光正好,拿上帽子想出门走走。
不是早晚上班放学的时间段,巷子里行人稀少,老弄堂有着时间的沉淀,走在其中自有一种美感。
她的手指划过长有青苔的墙壁,听着远处的犬吠与孩子的笑声,突然感受到一个词——生活。
原来生活是该这样的啊。
黎初摘下帽子,反着带回头上,这次没有什么能遮住她的眼,一切清晰映入眼帘,她看到摇曳的树,互相追逐的雀,以及那个坐在门边愁眉苦脸的老人。
老人干瘦的脸上沾有泪意,不时拿手背擦一擦,花白的头发随风浮动,她太瘦太小,像是只剩下骨架子,比黎初矮了足足一个脑袋,这样缩在高大的门边上,似乎一阵风就能刮没了。
黎初停下脚步:“周婆婆。”
周美爱一震,没有马上抬头,侧头不着痕迹擦了擦眼,“初啊,找我啥事啊?”
初丫头虽然不像刚回来时那么冷漠,打招呼能够回应他们,但从没主动找过人,周美爱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
黎初:“您遇到什么事?”
周美爱抿唇没有说话。
她哭是因为生活太苦,刚靠小卖部有点起色,她还来不及高兴,就被一榔头敲翻在地,黎初不卖包子改卖面了,她这的生意全靠豆浆牛奶支撑,面是带汤的东西,吃了不渴,来小卖部的人自然锐减。
想要生活起色没成功,还欠下外债,周美爱怎么不急,怎么不哭,但这些事和小初没关系,那是人家自己的店,想卖什么卖什么,“没、没有。”
周美爱结结巴巴,忍不住说:“初啊,你以后都卖面?”
说完她就后悔了,小初卖面肯定有卖面的理由,她一个老婆子瞎问什么,难道叫人改回去,这岂不是成了倚老卖老,逼迫小辈了?
黎初扫过门里面的小卖部,猜出周婆婆遇到的难处,“暂时是。”
周美爱止不住失望,精气神像是被抽掉了大半,浑浑噩噩额道:“卖面好,卖面也好……”
黎初:“您这的牛奶豆浆,我全要了。”
周美爱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惊喜:“你全要?”
随后脸上透露出不好意思,小初店里不卖牛奶豆浆,要这些干嘛,还不是想要帮她这个老太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周美爱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已经被生活逼到绝境,看不到一点出路,她老了,大不了归于尘土,可她孙女怎么办,花骨朵一样的年纪,还那么小,软软叫着奶奶,她怎么忍心,她不忍心啊。
她太需要这笔钱……
“我,我……”
周美爱捂住眼大哭,泪水从她的指缝往外渗,“那个王八羔子,害了我儿子,却一分钱都不掏,丧尽天良的鬼佬!”
“不哭,别着急。”黎初盖在周婆婆冰凉的手上,“我之前关了两天门,顾客多有怨言,打算明天送他们一杯牛奶或豆浆,缓和下关系。”
周美爱停下哭泣,抬头看她,似乎在问真的?
黎初看着老人红肿的眼睛,点头:“真的,我听说您会做豆浆?”
周美爱心一跳:“会的,我七岁就会做。”
黎初:“那麻烦您多做一点,就定三百杯,价格算两元,以后每天要一百杯。”
周美爱听到三百杯,眼前像是炸开烟花,身体轻飘飘的,那就是六百块钱,那么多钱啊,跟着又听到一个重要的词语,“每天?”
“嗯,每天。”
周美爱呼吸发紧,就算只要一百杯,那也是两百块钱,赚得比许多年轻人都多,“可是你不卖豆浆,就算卖,完全可以自己做。”
黎初:“我没做就是嫌烦,您要能帮我最好,不愿意的话,我只能放弃这项收入。”
“不行!”周美爱身体快过思想,她是穷过的人,穷怕了,一听能挣到的钱不挣,比割她的肉都要心痛,“我愿意!”
黎初不给老人反悔的机会,转身就走:“好,我在店里等您。”
周美爱没理清楚,黎初就走得看不到影,自己还矫情什么,老人一抹脸,翻出牛奶给初丫头送过去,豆浆没送去,这个东西不耐放,万一变质了,那不是害人家初丫头吗。
周美爱帮忙扫了院子,又擦了桌子,这才拿着赚来的钱干劲十足买黄豆,她戴上老花镜,可要好好挑一挑,豆子好,磨出来的豆浆才香。
她捏着钱,另一只手拉着孙女,感觉小孩没跟上来,扭头发现孙女直勾勾盯着糖葫芦,“娃想吃?”
小女孩知道奶奶辛苦,懂事地摇摇头,“我、我不吃。”
周美爱捏着那张红票子,望着孙女眼底的渴望,第一次有了底气,“想吃就吃,奶奶给你买,奶奶有钱!”
不应该买的,小女孩抓着糖葫芦的手却很紧,“奶,好甜的,你也吃。”
周美爱拗不过,低头吃了颗,眼睛又湿润了,“真甜。”
次日,漂亮的食客就发现漂亮有豆浆了。
“紫菜虾皮没了后,总算又有饮品了,老板来一杯。”
黎初先说:“代卖,不是我做的。”
一听不是老板做的,食客都有些犹豫,唯独王鹏强毫不迟疑:“来五杯。”
大家好奇:“哥们,你不怕不好喝?”
王鹏强不以为意:“不好喝的东西,老板怎么会代卖,再说能劝动老板帮忙,关系铁定深,老板随便指点两句能难喝吗?”
“卧槽,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等等,他点了五杯来着……”
小机灵鬼王强鹏抱着袋子护在胸前,一溜烟跑了,“是你们自己不要的。”
大家拿这个鬼精没办法,饥渴的目光落在豆浆上。
“拿一杯。”
“我也要。”
没有人问甜的还是咸的,因为他们这里都是甜食党,豆浆自然是甜口。
一百杯很快卖出去,倒是出乎黎初的预料,她之所以只说一百杯,是怕买不出去,万一她说了大话岂不是很丢人,咳。
“哇,这个豆浆好,豆的味道很浓郁,还能感受到一点豆渣子,不像是别家的,那叫一个稀,与其说是豆浆,不如说水更合适。”
“甜滋滋的,味道不是很甜,却一路甜到心里,好喝!”
“即使是比不上黎老板的手艺,但感觉有七分相似,非常不错了。”
其他人看他们吱吱喝地停不下来,就知道味道不错,可再想买……
黎初:“没有。”
食客们哀嚎,怎么又没有了,等等,这个不是黎老板做的。
“那明天多做点呗。”
“老黎不可能答应吧。”
“你傻啊,又不是黎老板做的,其他人有几个像她这样视金钱如粪土哦。”
黎初:“我没有。”
食客齐齐嘘她,没有,没有你就营业三小时,叫你多做点,就跟要你的命一样,真是没、有、呢。
“老黎,你帮我们问问做豆浆的人愿不愿嘛。”
“是啊,这豆浆好喝,我想带回去给我姥喝喝看。”
周婆婆肯定愿意,黎初就说:“行。”
众人能从黎初那得到一个行,真如铁树开花,任何一次都很激动。
黎初不爱看他们这个样子,搞得她好像什么魔鬼,敲敲铁铲,“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
“茄汁酸面,汤多一点。”
黎初按照食客的点餐打包,余光瞄到一个人进来,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双眼提溜提溜转,就是不正眼看人。
她就知道这是个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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