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恩转过头就跟乃仁台回禀了顾准的事。
在此之前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顾准抵死不从的准备了。不曾想顾准竟然这么识趣儿,他们什么手段都还没有使出来,顾准自己就先认命了。
顺利到乌恩都有些警惕,生怕顾准这是缓兵之计。
大梁人生性狡猾,且诡计多端,两兵交战的时候,他们因为这个不知吃了多少的亏。眼下顾准虽听话,可乌恩的戒备心却不减反增了。
乃仁台大汗对此颇为满意,他本就看重顾准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如今见他肯为北元效力,一时间也真动了让他做驸马的心思了:“倘若此人真的为我们所用,成全他与阿剌海倒也未尝不可。”
乃仁台大汗如是道。
乌恩却还是有些担心,他总觉得顾准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顺从:“若他只是假意答应呢?”
乃仁台大汗眯了眯眼睛,想到这两日那位咄咄逼人的韩将军。若顾准当真如此不知好歹,那还是早点处置他才好。毕竟,人是不能被找回去的,一旦被找回去,他们北元就会陷入更为被动的境地。
乃仁台是下了狠心的,但是不久之后行宫那边呈上来的东西却叫他一下子乱了阵脚。
下面的人送了一块玉佩上来。
道顾准白日里除了琢磨他的那些试剂之外,便是把玩这块玉佩,爱之若狂。
他们将玉佩拿过来的时候,顾准还道这玉佩来历非但,愣是不愿松手。
乃仁台大汗一摸玉佩便知道此物不同凡品。玉佩正面刻着一只老虎,背面的下方竟然纹着龙形!
这可把乃仁台大汗吓了一跳。
他连忙让亲信辨认,结果问了一圈却毫无所获,都认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大梁皇帝之物。
巧的是最后一个探子认出来了,这探子原本也是他们塞进大梁宫里头打探消息的,不想后来一伙人暴露了,独他一个逃了出来。这探子也算见过世面,一眼看毕便脱口而出,此乃大梁皇帝的随身之玉佩。
却不知为何落到了顾准手里。
乃仁台越看越觉得不妙,赶紧又让乌恩连夜去询问顾准。
乌恩来时,顾准云淡风轻地从他接过了玉佩。
见他好奇自己跟圣上的关系,便好心地跟他解释了一遍,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允之”二字究竟是怎么来的。
乌恩陷入了一阵惶恐。
吴承安在旁边听了都嫉妒了。
当官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被圣上如此惦记过呢。
不说吴承安,就连跟大汗一向关系甚密的乌恩都觉得顾准这厮运道实在是太好了。
靠着救了太子的功劳入了大梁皇帝的眼,借着新式制盐法在皇上面前大大的露了一次脸,而后又凭着六元及第的名头简在帝心,实在是叫人嫉妒!这还不止,在顾准口中,当朝太子与他是生死之交,两朝太傅与他是知心棋友,如今的丞相为了他的一口酒几次对他伸出援手,师父与皇上关系甚笃,两个好友一个是秦.王府世子爷,一个是苏贵妃的亲弟弟……
待他说完,乌恩如遭雷劈,神色恍惚。
他们中计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顾准心道活该。
虽然他的话有夸大的部分,但他又没说谎,这些人确实与他有交集。怪只怪这些人蠢,被人三言两语就挑动了歪心思,抓他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他的来路。
乌恩神色慌张地离开了。
吴承安听了嘴角也有些扭曲,见人走了之后他才问:“你的来头当真有这么大?”
人走了。也没必要吹嘘了,顾准回头,笑了笑:“你猜?”
吴承安:“……”
甭管来头如何,这人气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被关了这么久,他每天都要被气好几十次,没有被气死了就已经算好涵养了。
且说乌恩回了宫殿之后,却是立马就讲顾准的话带给了乃仁台大汗。君臣两个谁也没想到,看着不起眼的顾准背后竟然站着这么多的人。
乃仁台悔之不及:“这个二皇子当真是没安好心,竟丢了这么一个大麻烦给咱们!”
乌恩也阴谋论起来:“他定是想借着咱们的手除掉顾准,好给自己让路的。我琢磨着,顾准兴许是大梁太子的人,太子与二皇子水火不容,此次应当也是他们内斗,可恨咱们竟然着了他的道!”
若大梁皇帝真如此看重顾准,那他们抓了顾准岂不是得不偿失?
乌恩有些紧张:“大梁那边应当不会派兵吧?”
仅仅是为了一个顾准,怎么看也不值啊。
“谁知道呢……”乃仁台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良久,他才做了一个决定:“让大王子去守着顾准,派兵严守,不许任何人靠近行宫!不许进,也不许出。”
能瞒一时算一时吧,若真瞒不住了再说。
乃仁台大汗也盼着大梁那边能权衡一下利弊,不要为了顾准一个人起那些无谓的争执。
隔了一会儿,乃仁台也不知怎么想的,又点了自己怯薛歹布满随行。
当晚,大王子者别与布满便被派去了行宫。
随行得还有一对军马。
乃仁台告诉者别二人,只有顾准将制盐的方法弄出来之后,他才能离开。否则便要一直看守在那处。
者别王子是大汗与大皇后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大汗最器重的儿子。选他去看守顾准,可见乃仁台对此事的上心与警惕。
可一旦失败之后到底杀不杀顾准,乃仁台却不也好说。原先他是一定会杀的,在得知顾准来历之后,乃仁台忽然不敢这般武断了。
第二日,顾准便发现这行宫之内的看守要比从前严了好些。为了严加看守,乃仁台甚至还派了一位不苟言笑的王子过来。
这个不苟言笑的王子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不知底细的怯薛歹。
那位王子前来的时候还特意同顾准说了两句话,话里意思无非就是为了让顾准好好替北元效力,事成之后必不会亏待他。
但若是他敢耍什么心眼,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顾准并不反抗,像是彻底认命一样,对方说什么,他便应什么。
者别临走之前又多看了他一眼。
他常与大梁人交锋,手底下有命的大梁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要么就是他死于别人的手下,要么就是敌人成为他的刀下亡魂。者别对这些大梁人恨之入骨,他们本来可以占领中原大片沃土,那都是他们打下来的江山。只苦于内忧外患,最后被大梁人赶到了这里,从此兵力锐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他们堂堂黄金家族之后,竟然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者别心里自然是不服的。他对所有的大梁人都心存警惕,这个叫顾准的年轻人也不例外。甚至,他都不准的警惕心还要更强一些。
这人若真敢耍心眼,他必定不会留他。
者别轻轻抚摸了一下随身佩戴的宝刀,不过见顾准乖觉,便只是摸了一下便离开了。
系统对这位者别王子异常警惕,他刚来时,系统便疯狂地提醒顾准:“如果可以的话离他远一点,这人身上杀气太重了!”
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呢,不是什么好人!
记得原文结束之后,整个北元都被顾准忽悠的团团转,唯独这个大王子,始终与顾准不睦,甚至几次想要刺杀顾准,
听了系统的话,顾准想起来当然在晚宴上也见过这位王子,听说是位骁勇善战的,只怕这些人命官司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不过他倒觉得,只要不是生来弑杀,就不必忧心太多。
系统是可以让顾准假死逃脱的,但是顾准身边还跟着吴承安这么一个拖油瓶,许多事情都不好做。假死这个就更不成了。
系统想直接出去给韩斯年通风报信,顾准也总认为他们家韩将军兴许用不上。
系统真是服了他了:“你就真的这么放心?”
“反正你不是说死不了的吗?不如试着相信一下咱们韩将军?”
真是疯了。
系统骂骂咧咧地闭了嘴,觉得顾准真是畏手畏脚,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让它出手。
系统不知道,一院之隔绝,布满也对者别问出了同样的话:“倘若这个顾准不服管教该当如何?”
者别看向佩刀,一双眸子浸满了寒意:“那就杀了吧。”
顾准打了一个寒碜。
系统见状又嚷嚷起来:“肯定是韩斯年在骂你!”
顾准皱了皱眉:“说什么呢,他必定在苦寻我。”
韩斯年这会儿也确实没闲着。
他笃定顾准是被乃仁台给抓走的,只苦于没有证据,人手又不够。如今已经过去好些天了,韩斯年却还是没能找到人,他怕隔的时间久了顾准会遇到不测。
所以韩斯年直接去大梁的边境要人了。
他单枪匹马,直接冲进了军营里头。
军营外头巡逻的将军见人驾着马飞驰而来,连忙叫人抄起兵器,愣是将人拦在军营门口。
马腿被打断,韩斯年撑着□□立住了,甫一站稳便被拿住。
一小将威风凛凛地呵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韩斯年坦然地看向对方,仔细辨认后,韩斯年扯了扯嘴角:“向子端?”
向小将军愣住了:“你认得我?”
“怎么……”韩斯年手持□□:“连你师父都认不得了?”
向子端眼睛都直了。
他一动不动地对着韩斯年狠狠看了两眼,而后忽然拍了一下脑门:“真的是您?!”
他还以为只是眼熟呢。
向子端激动急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晌,最后只问了一句:“师父,您怎么来了边关?”
“说来话长,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借些人手。”
向子端愣住,借人手?
……
那位大梁的韩将军带来一匹人马的事儿,乃仁台没多久就知道了。
且他还打听出来,此次来的约有五千之众。
倘若只有一两百人,那杀也就杀了,可一下来这么多人,便让事态彻底失控了。
人多了自然有好处,前些日子韩斯年找破了头脑,也没找到线索,如今有了助手,总算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了。
他发现那位阿剌海公主也在寻人,且找的地方,似乎与他们一直找的很是不同。
他们之前一直在城内找,或者是在宫里头找。此次阿剌海公主倒是让韩斯年又有了些别的想法。
如今他只要顺着这个往下查,早晚都是能查到的。
不过这些都是在暗地进行,明面上,韩斯年一行人仍旧一无所获,每日苦寻无果。
可光是这样,就已经让乃仁台着急了。
且这还不是最叫人绝望的,最令乃仁台不安的是一日后乌恩打听回来的消息。
大梁的边境正在操练兵马!
军队操练本不是什么离奇的事儿,可是这一回操练阵仗极大,像是枕戈待旦要攻进他们北元一般。
乃仁台知道,一个小小的将军断不能说动数以万计的大梁军队攻打北元,他们刚与大梁有了交情匪浅两边关系正好,要说真有人能让军队向他们如此施压,那你就只能有一个人——
大梁皇帝。
想通这一症结,乃仁台越发得后悔起来。
那个大梁二皇子真是害死人!
那二皇子如今是没事了,他们却被害惨了。这回顾准死不死,他们都没好果子吃。
乃仁台真是悔之不及。
乃仁台正要给者别递消息。
殊不知,行宫的院子里同样焦灼异常。
给乃仁台送信的使臣刚出大殿,那头顾准的脖子上却已经被架了一把泛着寒光的短刀。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