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准拗不过系统最终还是去了厨房,找他们要了两只鸡还有一堆黄泥跟荷叶。
如今才四月份,新荷还未长出来,好在厨房这边备了不少干荷叶,还是去年晒过的。
顾准看到他们左右打量的目光,脸上多少有点烧的慌。他有好几次想要放弃,但系统那个厚脸皮的却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说他好歹也是要入官场的人,要是连这种小风小浪都招架不住的话以后还怎么厚着脸皮管底下的人?
顾准被它念叨的实在是烦了,知自己今日若不把这叫花鸡做出来的话,是落不了什么清闲的。
系统虽然蠢是蠢了一点,对付也挺好对付的,但不得不说这嘴碎的毛病还是让人头疼,顾准烦躁:“行,我做,你能闭嘴吗?”
系统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可这种事情还是得厚着脸皮的人才能做出来,顾准的脸皮到底还是不够厚,所以只能委婉地请他们先行回避。
好在厨房里面的人事先都被德叔吩咐过了,对上顾准也是客客气气的,就算是被请出去了也没说一句多余的话。只是几个人心里还是有点纳闷,这又是整鸡又是泥巴的,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吗?
顾准其实也闹不懂,但是没办法,他都已经将配料给弄出来了,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叫人笑话?系统给的秘方还挺全乎,顾准又莫名其妙点亮了厨艺技能,即便对着这个不熟悉的方子都能做的有模有样。
头一份是练手,做出来之后顾准轻轻将黄泥敲碎,顿时,厨房里便升起一股焦香诱人的鸡肉味。
那味,就是守在厨房外头的那些人闻着都口舌生津。
顾准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做便做的如此出众。
系统又开始洋洋得意了,说什么这一切都是它的功劳之类的。都是些废话,顾准听着也只当耳旁风,继续准备下一个。
这一个都已经敲碎了,再送上桌反而不好,不如直接带回去跟邓季文分了算了,他昨儿答应邓季文要去看他,今日自然不能食言了。
还是一样的步骤,不过这一回做起来就顺手多了,不消多久,顾准的第二只叫花鸡便做成了。他拿出食盒,将两份装好,那份完整的就交给德叔送去给廉将军,至于那份拆开的,他直接带出了府去。
天色尚早,不过邓季文住的客栈离这儿远得很,一来一回也得两三个时辰。去的早些回来便能早些。之前他师父送他的那些书还没有看完,这回又添了连廉将军送来的几本,想要一一看完的话,实在没有多少空余时间了。
出门之后,顾准嗅了嗅自己的这叫花鸡,仍然觉得是一绝。
万万没想到,荷叶跟黄泥加在一块儿竟然会碰撞出如此奇妙的味。先前是他不知,如今竟然知怎么做了,回头定要做给长安还是师父他们尝尝。只是顾准有一事始终心有疑惑:
“我怎么感觉,你对廉将军的事情分外上心呢?”
“有……有吗?”系统反问。
顾准点了点头:“上心程度,简直与我当初拜师的时候相差无几了。”
系统嘿嘿地笑了两声,开始狡辩:“这不是废话嘛,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廉将军,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即便他是最末位的将军,那手里肯定也捏着点权,只要讨好了他未来咱们不是也能多一条路子吗?”
顾准冷笑,一个字都不信。
廉江州这儿,德叔也是立马就把东西送了过来,顺便还代为传达了一下顾准的话。
“顾公子说昨日收了老爷的书,怕受之有愧,所以今日特地做了一件特别的菜请您尝尝。”
廉江州不以为意,随口问了一句:“那小子人呢?”
“会友去了。”
“会的是什么友啊出去的这么早?唉……还是年轻些好,在里面折腾了那么久,一晚上过去又变得活蹦乱跳的。”廉江州放下兵书,过来打开了食盒:“这做的是什么?”
“应该是鸡肉,我听顾公子说名字叫什么叫花鸡。名字还挺古怪的,从来没听说过,也不知这是他从哪儿琢磨出来的?”
“那就尝尝吧。”廉江州说着。
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期待,毕竟顾准只是个读书人,就算做菜的手艺好那还能好过大厨吗?可这毕竟是人家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就算不好吃,也得尝尝看,免得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只是盖子打开之后,廉江州跟德叔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是,泥巴?”廉江州目瞪口呆。
还是德叔反应稍微快一点,他想起来之前顾准的交代,立马拿了一只筷子将黄泥给捣碎了。只碎了一点儿,剩下的黄泥也就好剥落了。
待黄泥剥开之后,德叔才发现里面还裹着一层荷叶,彻底打开之时,里面那份裹狭着荷叶味与鸡肉味的浓香便扑鼻而来,香气十分霸,勾的人食欲大涨。
廉江州本来还漫不经心地目光,瞬间就变了。
没想到顾准那小子竟还藏着这么一手,怎么李叔寒那厮竟也没说!
不行,他吃完了鸡一定要好好批评批评李叔寒!
廉江州这边有了叫花鸡就彻底走不动儿了,顾准却也寸步难行。
他就不该下马车给家里人买东西的,谁想到呢,他这刚下马车,就碰到了出来闲逛的沈元彻。
一碰面,再想甩就彻底甩不掉了。
上回不欢而散之后,沈元彻回去也稍微反思了一下,结果反思来反思去也没觉得自己错了,就算真有那么一星半点错处,最多也就是说话不注意,大不了他下次注意一下便是了。
所以这一回,沈元彻上来就是客客气气地问好。
顾准不愿搭理他他也不生气,仍跟在顾准身后,就跟个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开。顾准买完了东西便准备抽身,结果上了马车之后沈元彻那厮竟然也厚着脸皮跟上来。
顾准拉着脸斥:“下去!”
“别这么冷漠啊,咱们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我如今没带车夫,借你的马车坐一坐都不行啊?读书人可不能这么小气,马车都不借回头谁还愿意跟你交朋友?”
又来了又来了,顾准对他这张碎嘴真的是深恶痛绝。
那边沈元彻本来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只是他突然闻到一股剧烈的香味,香得他废话都不想说了,沈元彻目光犀利:“你这马车上怎么还藏着吃的?让我猜猜,这味……肯定是烤鸡!”
说言,沈元彻精准地找到了食盒,二话不说就抱在了怀里。
他也是老饕了,盒子揭开之后就知里面的东西肯定好吃的不得了。都是朋友了,那自然是要分享的,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沈元彻觍着脸:“我看这鸡实在是腻的慌,不如我陪你一块吃吧,咱俩一起吃就不会觉得腻了。”
顾准:“……”他现在看到沈元彻那张脸就觉得腻!
顾准没好气地夺回食盒:“世子爷是何等的身份?我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是不要污了您的嘴好了。”
“我就喜欢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放心,吃了你的东西我肯定会还回来的,你就让我尝一口吧,就一口。”然后一口把整只鸡全吃掉!沈元彻贱兮兮地想着。
只是顾准压根没想跟这人一块分食,对付这种厚脸皮的东西,直接赶走才是最明智的。顾准让看了面前这一坨东西,终于还是出手了。
于是乎,沈元彻被简单粗暴地赶出马车。
他站在路中央,被当归几个人扶着才站稳了。须臾,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不敢想自己竟然真的会被赶出来了,对着马车大吼了一句:“岂有此理!顾准,你好大的胆子!”
他可是秦王世子!顾准怎么敢的啊?!
又开始发作起来了,顾准一叹,看了一眼食盒,还是掀开帘子随手扔了出去。
他扔得巧,刚好扔掉了当归怀里。
当归一脸茫然,根本不知自己怀里抱的是什么个玩意儿。
“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沈元彻气急败坏地拿上食盒,看到里面果然有一只整鸡,这才消了大半的火气,“算你还有点良心!”
“……启程吧。”顾准无奈地跟车夫吩咐一声。
车夫也觉得这个世子爷烦,一听到这话,立马就会挥起马鞭赶紧跑路了。
沈元彻拿到了一整只鸡,再看到人走倒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今天也算是个不错的开始了,这证明顾准待他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好吃的东西送给他了。再打好关系的话,下一回院试的题说不定就有了。
“我可真是机智无比。”沈元彻感叹。
当归听得稀里糊涂:“世子爷您在说什么呢?”
“你不懂。”沈元彻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顾准这本事实在是有些厉害,旁人还是不知的比较好,看他多有义气,为了顾准着想这件事情提都没提过。下回再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再跟顾准邀个功,沈元彻都已经想好了,明日再过来找他,如今要做的是赶紧找个地儿把这只鸡给吃了。
可是刚走两步,他忽然顿住了。
不对!
他刚刚都没有问顾准住在哪儿,明日还怎么去见他?!失策了。
没有了沈元彻的打扰,顾准再去见邓季文的时候便轻松了不少。邓季文盼着他过来无非就是想对一对答案,只是一对之后又忍不住忧心忡忡。
尤其是最后几算术题,他的答案都与顾准不同。比起自己的答案,他当然更相信顾准的。只是这样的话,那便意味着那几题他都没有分。
顾准见他沮丧,安慰:“你不会的话别人因为未必会,别太往心里去了。”
邓季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话听着也就是个安慰,没有谁会当真的。
从邓季文那里出来之后,时辰已经太早了,顾准直接在客栈里头用了饭,吃过饭之后又匆匆往回赶。
今日什么都没做,唯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辰。顾准走得赶,根本没注意后面什么时候还跟了一条尾巴。
待他进去之后,沈元彻才得意地露出了真容。
“还以为你住在什么地方呢,原来是在这儿啊。”沈元彻默写一把打量了周围一眼,后又让当归几个在原地待着,自己则一派悠闲地上前敲门。
没等多久,门就开了,从里面探出了一个脑袋,狐疑地盯着沈元彻瞧了一眼。
沈元彻笑得好不自信:“烦请通报一声,就说秦.王府世子沈元彻拜见。”
“我们家老爷不见客。”小厮说着就要关门。
沈元彻一把抵住门,不容拒绝:“想清楚了再关门,得罪了贵客,你担待得起吗?”
“都说了我们老爷不见客!”小厮也气了,猛得使劲儿一把扣住了大门,隔着一扇门都能听到他在里面的碎碎念,“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动不动就什么侯府世子王府世子的,真以为世子这么不值钱?他要是世子,那我还是王爷呢。”
“咚——”地一下,沈元彻一拳捶在了大门上,气得脸都歪了,“混账东西!”
这家到底养的什么小厮,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趁早回去喂猪吧!
沈元彻铩羽而归,末了还是不甘心,抬头打量了围墙一眼。
这围墙,委实不算高,比他从前翻过的墙矮多了。
计上心头,沈元彻又走不动了。不是不让他进去吗,那他还就非进去不可了,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主家才能养得出这般刁仆。等见到了,定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这么想着,沈元彻便对着当归招了招手。
当归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直到走近听完了他们世子爷的打算之后,当归脸都绿了:“世子爷,这么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他们不让我进去是因为不知我的身份,真要知了,一准求着让我进去!”沈元彻掷地有声。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
当归欲言又止。
……
午后的日头总是格外得烈,沈元彻被几个小厮架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快要爬上了后面的围墙。他还颇有心机地选了这处不起眼的围墙,从这儿进去,定能神不知鬼不觉!
“再高点,再高点!”沈元彻拍了一下当归的脑袋瓜,“怎么这么中用,赶紧送我上去!”
当归咬牙,撑着肩上的世子,终于还是撑起来了。
费劲地往上一托。
“上来了!”沈元彻心中一喜,再一低头,院子里的情形清晰可见。只是他看着颇有着不解,这地儿……怎么看着有些像演武场啊?
还不等沈元彻多想,便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沈元彻一激动,直接爬上了围墙准备跳进去:“顾准!快来接我!”
顾准忽然发现围墙上站了一个人,差点没被他吓死。再一细看,却原来还是沈元彻。
他彻底无语了,这人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准,愣在那里做什么呢?赶紧过来接我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翻上来的。这家的主人性子古怪,还说什么不待客,哼,待会儿我进去亮出身份,定要吓死他!”沈元彻摩拳擦掌。
一阴恻恻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兔崽子,你要吓死谁?”
突如其来的一张熟脸,让沈元彻眼前一黑,吓得屁滚尿流:“廉,廉老将军?!”
他看了一眼自己爬墙的姿势,又看了看廉江州黑得宛如锅底一般脸色,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沈元彻不由得哀嚎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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