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血是什么东西,作为一个由人类转化为血族的混血来说她并不清楚,但是这也不妨碍她对此作出合理的猜测。
之前在地下宫殿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些异常,比如说:血池中的血和后期注入到血池中的吸血鬼的血液是不同的存在。
血池中原本的血像是活的一样,它比起血液这种死物更像是一种会活动的东西——这种会活动的血是血祖复活的关键。
而且刚才她明明受了重伤,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意识丧失的过程,但是转眼间她的身体又恢复了正常,并且连伤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结合嘴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以及路易身体胸口处还存有的伤痕。
她大概也明白了圣血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或许是血祖力量凝结成的一种物质。
至于为什么血祖会选择和她态度平和地讨要回圣血,并且不惜以这种可笑的谎言来诓骗她,究其原因是她和路易之间的血誓导致血祖不能亲自伤害她。
就像刚才一样,她借着血祖的手伤害了自己之后,血祖的力量就出现了衰退,路易的灵魂也得以短暂地重回躯壳。
方幼青在想是否自己应该告诉血祖女性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诓骗的存在,而且他这个谎言有些过于拙劣了。
对着眼前的人笑了笑,她起了一些戏弄他的心思,开口道:“您的意思是要求我把圣血归还才从路易的身体中脱离吗?那您以后将会寄居在什么身体之内呢?”
血祖道:“我自然有其他的去处,你要做的只是心甘情愿地把圣血还给我。”
方幼青发出一声嗤笑:“暂且不提去处,我只想知道在您离开这具身体之后,路易还会回来吗?他的血液都被血池吸食殆尽转化为复活您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离开时肯定是要带走他身上的血液或者现在供这具身体维持的东西。”
顿了顿,她接着道:“人类的身体运作需要血液,吸血鬼也不例外。您走之后把身上的所有血液都带走,只单单留给他一个躯壳,那从道理上来说您的确也没有违背誓言,但我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的路易。”
见她把话说得如此的清楚,血祖也懒得伪装了。脸上原本的一些温和笑意,此刻也都消失不见。
他用一种极其淡漠的眼神打量着她:“首先你要明白,我并没有欺骗你。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我能保证的只是你将圣血交出来之后,我将这身躯归还给你。”他潜在的意思就是不管售后。
方幼青站直了身子,低垂着的眼睫下面是晦暗不明的眼神。
尽管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路易的身体的确需要圣血的运作才能活下去,这是个改变不了的问题。
她无法要求血祖在找到良好的解决方法之前离开这具身体,那将意味着路易的死亡。
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方幼青以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那很抱歉,我觉得我们的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就暂且委屈您在这句身体中度过一段时日,等我们找到能将您转移出去,并且不伤害路易的身体的方法时,我们再来重新谈这件事。”
事情谈崩了。
血祖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他拉住想要离开的女孩的手臂,“果然混血种都是卑劣的小偷,想必你是没有学过物归原主这个词。”
他轻蔑的笑了,“或许你真的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的确,我寄居的这具身体是不可以伤害到你,但别忘了,我还有很多的仆从供我驱使,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心甘情愿的交出圣血。”
跟血祖短暂的交流之中,已经让方幼青认识到了他本身的性格大致是什么样子的。
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在他眼中,无论纯血、混血还是人类,都是犹如尘埃一样的低贱生物。
可今天她就要告诉他。这个算盘真的打错了。
世间的因果循环大抵都是如此,如果他不是附身在路易身上,或许也就没有这么多事情,怎么样都跟她没有关系。但如今他附身在了路易的身上,这让她在失去路易的同时却也掌握了控制血祖的力量和办法。
方幼青回握住那那双曾带给她温暖和坚定力量的双手,魔力将将血祖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或许你应该认清楚一个现实,寄生到这具身体之上,是你至今为止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在发现无法挣脱的时候,血祖那不可一世的,狂妄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血誓和圣血力量的加持,使他根本无法挣脱她的禁锢。
他的眼底像是有火焰在燃烧,“卑劣的混血种!”
方幼青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谢谢您的夸奖,在这种情况下,卑劣似乎并不是一个贬义词。”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圣母,当面对伤害自己恋人的怪物时,她会不由余力的作出反击。
“在您自愿说出方法之前,请您暂时的保持顺从,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但请您相信我的本意,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说完她转身向暗室外走去。
在她离去的那一刻,血祖身上的禁制随即解开。盛怒之下,他的双手化作利爪剜向她的背后。
什么血誓什么反噬,他现在都将其抛出脑后,他只知道在这一刻他要让这个卑劣的混血为她刚才的行为和语言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利爪触碰到她的身体之时,她稍微侧身,避开致命的攻击。
她其实是可以完全躲开的,但是她不想躲开——血祖给她造成的每一份伤害都会加倍的返还到他的身体之上。
方幼青几乎是像自虐一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让他也感觉到她的痛意。
在这具身体被血祖占据了之后,她就已经意识到路易回来的可能非常的小。
身上的伤痛又怎能及心上的痛意的千分之一呢?这样算来,还是便宜了血祖。
利爪抓到她的肩膀之时传来了刺骨的痛意,但与此同时,血祖也感觉到了加倍的痛。随之而来的是血誓的反噬,让他的力量又被削弱了一些。
血祖咬牙切齿的低吼:“该死的!”他现在已经明白,这个女人不躲开的原因就是在借助血誓的约束惩罚他。
他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床铺之上。
向来是主宰别人生命的血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他的眼睛中满是恨意,浓郁到几乎要凝成实质,“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方幼青笑了笑,“在我付出代价之前,希望您能够好好的活着。”
回到卧室之后,方幼青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可温热的水流过她的身体,却无法带给她丝毫的暖意。
换了身衣服之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满是和路易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画面一样。
飞速掠过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他带着她送的围巾,微笑着向她挥手,然后告诉她等事情忙完之后回来一起看电影。
可如今这么简单的事情却成了奢望一般。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已然做下了决定:如果无法剥离血祖的灵魂的话,那就让他永远的一辈子困在路易的身上,这样至少可以让他的身体活下来。
文森特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事态并不明晰,所以他没有莽撞地前往长老院,这样做的下场很可能是他跟路易一样下落不明。
根据管家的叙述,猎人协会那边前来搜寻了一番,但是并没有抓住人。这意味着那个女孩很可能逃出去了,或者说躲在了爱林特堡的某一个暗室之中。
爱林特堡中一片死寂,在推开大门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息。
血脉上的召唤,使他不自主地想要对这股气息的主人宣誓臣服。
作为坎贝尔家族的继承人,文森特曾经在书房中看到过很多关于血祖的描述。
传闻中血祖对所有的吸血鬼都拥有着血脉上的压制和吸引,越是纯血,这种压制就越发的强烈。
但血祖怎么会在爱林特堡中?这个事情让他感觉到有点违和。
在他准备循着这股危险的气息去寻找血祖的时候,从二楼下来了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然后他就愣在了原地,因为他察觉到对方的身上有着和血祖如出一辙的充沛魔力。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之内,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眨眼间她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昔日灵动的眼眸现在犹如一潭死水,“文森特,你知道吗?路易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方幼青知道她的怨恨来的很莫名其妙,也不公平,但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这一刻的情绪。尤其是在文森特还好好的情况下,路易却被一个怪物寄生,变成了生死未知的状态。
如果当时去的不是路易,而是文森特,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要死的情况下,那为什么活下来的不能是路易?
文森特却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愣怔在了原地。
不眠不休的奔波使他的嗓音变得喑哑,他反应迟钝地问了句:“路易,怎么了?”
方幼青转头没有再看他,而是引着他向地下暗室走去。
“跟我来吧,等看到的时候,你就明白这一切的事情了。”
文森特跟在她的身后,只觉得浓重的悲伤似乎要将面前的这个女孩给压垮了一样。
越靠近他就越是不安,他愈发清晰地感觉到了来自血脉上的召唤。
扭动机关,厚重的地下暗室的大门打开了。
坐在椅子上半合着眼的血祖,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睛。
方幼青并没有使用特殊的方法控制血祖,但他仍旧‘乖乖’的在这个地下暗室中待着。
在接受了圣血之后,他们之间产生了很奇怪的一种联系——这种联系能清晰地告诉她血祖目前所在的位置。而且她确信,在没有得到圣血之前,血祖是不会轻易的离开这个地方的,她就是吊着血祖的那个诱饵。
“路易?”文森特轻声唤了一下眼前的弟弟。
但当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便立即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那不是和他相伴着长大的双生弟弟,这种恐怖的力量和让他不由自主臣服的气息……
眼瞳微微收缩,他喊出了铭刻在骨血中的那个称呼,“血祖……”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心中疑惑之际,身旁的女孩给出了他答案,“如你所见,路易被血祖占据了身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你可以叫他路易,也可以叫他血祖。”
“似乎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说完,她自嘲般的笑了笑。
文森特试着去感应和路易灵魂上的联系,紧接着,他明显地察觉到了这个联系目前是如此的微弱。
他的头脑有些发懵,再也无法以往日冷静的样子来面对这一系列的变故。
长老院那边原本是要求他们两个都去参与猎杀堕血种这件事的,可当时因为生意上的问题,他跟长老院那边说明了情况,安排路易先去,而他将在处理完事务再参与到这个事情之中。
文森特怎么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种地步,巨大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撕碎。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小小的私心可能会让弟弟失去生命。
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他绝不不会……
其实只要他态度强硬一些,长老院那边没有办法强制他们去做这件事情。他可以为了生意不去参加这次的猎杀行动,路易那边如果没有他的安排,自然也可以借故逃掉。
但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为了坎贝尔家族的荣誉,你要去做好这件事。’
然后他的弟弟就这样被他推入了火坑。
他无法否认,但又无法面对的事实是:他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荣誉——他想把他们暂时分开,哪怕是几天也好。:,,.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