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远侯闻言抿唇。“老师。”他声音嘶哑。
老人家看着面前的青年,终是叹了口气,“泾河一行事关重大,更何况,各地都对朝廷虎视眈眈,你此行,保重。”
青远侯闻言垂眸,“学生定谨记在心。”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瑾瑜,飞鸟尽良弓藏,若是有一天老师走了,你要记得,凡事别太出风头。”
——
“陛下,要对青远侯出手了吗。”季仲垂首问。
他一身苍蓝色官服,跪在御书房的大殿中。
玄昭帝语气平淡,“青远侯在民间的声望,朕还动不得他。”
季仲闻言顿了顿,“陛下,可否想过留下他。”
玄昭帝闻言笑了,“季仲,你要永远记得,这江山只能是玄家的,他是臣,不需要的时候,就该退了。”
他起身来到季仲面前,嗓音入冰雪,透着风霜的寒意,“他若是有心收敛,朕会让他老老实实当个赋闲的侯爷。”
他敛眸,眼里锋芒转瞬即逝,“若他不收敛,贺慕秋,就是他的下场。”
季仲身子一僵,“微臣明白了。”
从御书房出来的每一步,季仲都觉得沉甸甸的,明明是阳光明媚,他却觉得犹如黑夜,沉闷暗涌。
贺慕秋,那个少年将军,在战场上惊才绝艳之人,贺家,一家满门忠烈,也逃不过帝王的猜测。
无论文臣还是武将,当他们的声望高过帝王,就是他们落幕的时候。
皇室,不会容许一个臣子,超过帝王得到民心。
皇室之人无情,如今的昭帝更甚。
季仲出了宫门,回头看了眼深深的宫墙,转身离开。
——
“侯爷,您回来了。”管家迎了上去。
青远侯咳嗽了两声,“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去泾河。”
管家身子僵住。“侯爷的身子……”
青远侯握拳抵住唇瓣,止住出口的咳嗽,“帝王之命,不得不从。”
阳光有些刺眼,照的他有些昏沉,也许这一去,葛家最后的血脉,要断在他手里了。
他身子过于单薄,那本来艳色的唇瓣,此时也透着几分暗淡。
——
叶夏站在窗口,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阳光,她听完朝暮的话,淡淡哦了一声。
朝暮闻言忍不住看她,最终低声开口,“娘娘。”
叶夏收回视线,“这不是他们惯用的手段,陛下不过是加了把火。”
她神色浅淡,文武两方的明争暗斗,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刀杀人罢了。
无论是贺家,还是如今的青远侯,不过是应了那一句,功高盖主。
她纤长的手指抚上衣袖,玄家的太子,没一个正常的,玄稷是,先帝也是,比起先帝,玄稷才是真的疯子。
她握住手腕,傅荣华,只希望你的孩子,别让我失望。
她还记得,幼时见玄稷,就是他在寒冬腊月,被先帝罚跪在雪地的场景。
自幼,她和慕秋就见过太多太多,仿佛先皇要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让人满意的工具。
一旦被定为太子,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杀人,亲手杀了身边最信任的人,这就是作为太子,要学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