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斯年是他见过的最不配合的一个患者。
仿佛根本不在乎那段缺失的记忆。
又似乎在找回与否之间不停挣扎。
厉斯年扫了眼胡医生,尽量不把心中的烦躁带出来,毕竟,这医生看起来,如果再给他问几次诊的话,自己就应该跑去就医了。
“今天聊些什么?”厉斯年淡淡地问。
向来医患之间,从来都是医生占主导地位。
然而他们之间刚好相反。
胡医生推了推眼镜,急忙答:
“厉总,最近有想起些什么吗?或者,在别人提及过去的时候,多少会有些记
忆吗?”
厉斯年背靠座椅,略微思忖了下,说:
“并没有清楚地记起什么,只是有些画面,会时不时地跳出脑海,莫名熟悉,但这些画面,也会偶尔出现在梦里,所以我并不确定,那些是不是我过去的记忆。”
胡医生话听到一半时,便有些激动。
终于等到厉斯年话落,急忙接话道:
“厉总,您能把那些画面说给我听听吗?”
厉斯年立刻反感地皱了皱眉。
他过去的事情,这医生并不知情,即便他说了,他又如何能够判断。
“是这样厉总,”
胡医生
似马上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刻劝道,
“您尝试着闭上眼睛,把您刚刚说那些画面,一点点讲出来,我相信讲的过程中,您还会有意外收获,您试试。”
厉斯年再度皱了皱眉,但没立刻反驳。
胡医生见有机可乘,立即建议厉斯年倒在沙发上,然后再尝试回忆。
鉴于前两次给胡医生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厉斯年这次没有为难他,直接走到沙发边躺下去。
然后,厉斯年开口了——
出现在他脑海里最多的一幅画面,便是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有时是冷得刺骨的
雪景。
他独自站在雪景当中,四面望去,无论哪个方向,都没有尽头。
一向喜欢独处的他,会在那样的画面里觉得无措,甚至无助。
他一直想找到一个出口,但却永远找不到。
有时又会是没有边际的滚滚云海。
他独自一人站在云端,隔着云与云之间的缝隙朝下面看。
然而永远是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不知为何,每次那样的时候,他都会感到无比的孤单。
“除了这两个画面,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
在厉斯年讲完这两个画面后,胡医生接
着问。
于是厉斯年再继续——
梦里,他曾多次被婴儿的啼哭声吓醒。
是的,没错。
一向无所畏惧的他,记不清几次从这样的梦里吓醒。
无论他梦到什么,画外音都是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似刺着他的心一般。
厉斯年说到这里,胡医生轻声插言道:
“您太太之前怀过孕,是吗?还记得她当时是怎么告诉您的吗?”
厉斯年原本双眼微闭,闻言用力闭了闭眼,似乎很是抗拒。
半晌之后,才答:“不记得,失忆后,她倒是跟我说过,不过我毫无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