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紫箮站在树干上,离她不远的位置。
唐宁宁镇定了下来,稍微往后退了几步,心底虽是警惕,可面上却不露声色,淡然自若,“冷姑娘,别急,让我想想。”
残月当空,夜色覆地,树林里,有野兽凄厉的声音响起,风吹过,还带着热气儿。
看着拖延时间的唐宁宁,冷紫箮眉头一皱,却突然,眼前闪过了一大片红色的粉末,辣的她眼睛瞬间疼的闭上。
唐宁宁趁着这一空隙,立马顺着树干下了树,跳跃着往前跑,身后,很快,就传来了动静,她没有想到,这辣椒粉进了眼,都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唐宁宁心底骇,在冷紫箮还没追赶上来的一瞬间,跳跃进了湖里。
等冷紫箮追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水花四溅的场面,她眸子黑沉,立马也跳了下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唐宁宁早在跳下去的一瞬间,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唐宁宁粗喘着气,靠在池塘边,平静了心情,她才站了起来,这条河,直通淮河,即便她突然消失了,冷紫箮也不会怀疑到其他。
只会认为她水性好,游的快。
但她不清楚冷紫箮会不会没有走,她需要在空间里多待些时候,她就怕冷紫箮守株待兔,等在原地,那她要在空间待多久啊。
思此,唐宁宁皱了皱眉头。
空间里的辣椒已经存了好多了,都快放不下了,刚种植上的辣椒也都快长出来了,她脱身之后,需要回大岳村一趟,在做一些泡椒和晾晒炮制干辣椒。
一转眼,唐宁宁又看到了之前捡到的珍珠,放在空间角落里,似乎变得越来越玉白了,晶莹剔透的。
以后等两个女孩子长大了,给谁当陪嫁呢。
唐宁宁想着想着又走到了池水边,池子里的水从来都没有溢出过一分,干净清甜的甘泉水仿佛放点东西进去,就玷污了他们一样。
不过,她总觉得这个池子似乎变大了一些,容量也比之前大了。
但唐宁宁没有纠结,她在空间里能隐约听到外头的动静,但现在静悄悄的,她什么都听不到,冷紫箮心思深沉,唐宁宁不敢保证人不在了,毕竟,她都没有听到过浮出水面的声音。
若是她贸然出去,被冷紫箮发现了她,定会把她当做怪物的。
思此,唐宁宁靠在池子边,微微合上了眼,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宁宁都觉得饿了的时候,她终于醒了过来,看着空间,她站了起来,听不到外头有什么动静,她微一沉吟,意念合一,瞬间闪身出了空间。
寒冷刺骨的水顿时浮上心头,她连忙爬上了岸。
岸边,萋萋芳草,还开着几朵野花,她抬头一看,鱼肚泛白,天已经亮了。
看来人走了。
唐宁宁连忙拧开了身上的水,一身夜行衣,也不便大摇大摆的进城,她从空间里拿了点碎银子,在城外的一户人家换了身衣服。
这才进了城。
回了北街,就看到了街巷里围着热闹的一群人,周边还有官府的人进进出出,唐宁宁躲在一处角落里看了几眼,果不其然,还真是对面吉祥楼出了事儿。
她略一沉吟,先行回了酒楼。
一进去,就听到了大家伙儿正围在店门口看热闹,说什么的都有,唐宁宁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先去把衣服换了后,这才走了出来。
“哎哟,东家睡醒了?”
听到石初的话,众人纷纷回过头来。
特别是骆寡妇和春兰嫂,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我跟你说,一大早,对面店里就出了吃吐人的事儿,听大夫说,是中了毒,有的,都晕过去了--”
“官府来了后,立马就封锁了现场,你说说,一个酒楼吃出了中毒的事儿,以后谁还敢去吃,那不明摆着害人嘛--哈哈哈--”
“当场在店里的人都跑了出来,连酒钱就不付了,吉祥楼的人什么话都不敢说,那新来的苏掌柜在官府面前点头哈腰的,跟条狗似的--”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苏大田不过一个小小掌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自然吓坏了,肯定在官府面前伏小做低了。
唐宁宁也走到了店门口,看着对面的热闹,酒楼附近,都是闹事儿要赔偿的顾客,一些吃了有毒蘑菇的都虚弱的躺在酒楼门口,有大夫正在救治。
还有看热闹的百姓正给酒楼门口砸菜叶子,骂什么的都有。
看着这一幕,唐宁宁回想起了当初辣膳楼被陷害一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她懒得再看,回头。
“烟儿和塔娜呢?”
这么一大早,人都不在了。
听到唐宁宁的话,正在柜台算账的陈禹终于舍得抬起了眸子,“今儿早早就去了先生家里,说是晚上早点回来,先生有事。”
原来如此,唐宁宁点点头。
“顾舟呢,这两日神神秘秘的,成日不着家。”
旺嫂子笑道,“男孩子嘛,难免的,出去玩闹够了,就回来了。”
“这小子……”唐宁宁失笑。
因着吉祥楼出了事儿,来吃饭的客人又选择回了辣膳楼,一进门,就跟唐宁宁打招呼,“唐掌柜,还是你这儿好。”
“是啊,那吉祥楼不是出这事儿,就是那事儿,去年,那张贵还陷害你们,现在,换了一个掌柜的,也没什么用,都是些耍阴沟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这高老爷子怎么回事,都找了些啥人--”
听着客人们的话,唐宁宁心底暗戳戳的,她算是不算耍阴沟呢?
不过,这客人提醒她了,高月的事儿估摸着要成了,她得去看看。
“张公子,好些日子不见了,都吃胖了--”唐宁宁拿着茶壶,面带笑容的上去招呼客人。
“是吗?”张公子摸了摸脸,“无妨,谁让你们的饭好吃呢?”
“今儿想吃什么,我做东请客,以后常来啊。”唐宁宁笑着说道,这是今儿开门第一趟生意,就当开门红了。
张公子一听,乐了,“掌柜的豪气啊,那来个招牌菜毛血旺,再来个辣椒炒肉--吴兄,你要吃什么?”
“再加个辣子鸡丁,吃了吉祥楼的辣子鸡丁,味道还是不能跟你家比,早就想吃了--”
唐宁宁轻笑着下单,“好嘞,你二位稍等,马上就来---”
说话间,又来了好多顾客,纷纷要做二楼的包厢,说是要一边吃饭,一边看对面的热闹。
唐宁宁让石初招呼着,不多久,顾客一批又一批的来了,人手还不够了,唐宁宁连忙让骆寡妇和安安到前面来招呼人。
旺嫂子来蒸馒头。
没有人有异议,因为,像这样的场面,他们已经等了好久了,酒楼重新恢复了热闹,赚起了营生,比什么都好。
唐宁宁一整天都在忙着酒楼的生意,也没过多关注对面,但离得太近了,伙计们,客人一进来都纷纷讨论对面吉祥楼闹出的事儿。
看着生意一落千丈,直接关门了的吉祥楼。
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前两天多热闹啊,还请了戏班子去坐台,真是世事无常,人生异变啊--”
“谁说不是呢,也是报应,竟然在饭菜里面下毒---”
唐宁宁听着酒楼里客人的话,又看着先行关了门的吉祥楼,目光意味不明。
暂时性的关门,赔偿了事,让苏大田吐钱血可不是她要的。
一整日,酒楼的客人就没有停过,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唐宁宁也饿得不行了,想要到后厨去找点吃的,就发现温峤正在廊内找东西。
“温峤,找什么呢?”
听到唐宁宁的喊声,温峤蹬一下心一跳,抬起了头,“没找什么。”
脑海中,冷紫箮手里的玉环吊坠浮现眼前,唐宁宁微微眯眼,“你是不是再找吊坠?”
女人家的东西,竟然在温峤手中,那么,玉环吊坠应该就是温峤的生母云霓的。
但对于云霓,唐宁宁现在总觉得不对劲,之前卷宗记载,云霓善巫术,现在又被冷紫箮追查,她怀疑,云霓和南疆有关。
而卷宗上面说的云霓是个江湖女子,应该也不完全对。
“东家,你见过?”温峤急道。
温峤出生就被何柏水扔了,沦为乞丐,那这吊坠应该是襁褓之中,云霓塞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重视。
看不出来嘛,她还以为温峤恨死了云霓丢了他呢。
按照现在的证据,温峤应该也与南疆有关,说不定就是云霓和南疆某个人的孩子,出来嫁给何柏水之后,才会被何柏水给扔了。
唐宁宁心里暗自猜测道。
“东家,你在想什么?你到底见没见过?”温峤性子急,催促着开口。
唐宁宁被他拉回了思绪,淡定的看着他,拍了拍肩膀,“好像见过你戴,瞎猜的,你是不是落在哪里了……”
南疆乱的很,她不想温峤这孩子被卷入权利的漩涡之中。
“早说嘛,还以为你见过。”温峤无语的瞪了她一眼。
唐宁宁心虚的舔了舔唇角,没敢在接话。
“快别找了,先来吃饭吧,该饿坏了。”
见唐宁宁转移话题,温峤摆了摆手,“你们先吃吧,我再找找,明明昨天还见过……”
看他如此执拗,唐宁宁也没在坚持,去了厨房吃了饭。
酒楼一整日的生意都很好,一直到晚膳过后,唐宁宁才得了空,休息了一会儿。
等天黑了,唐宁宁下了榻,又换了一身简便衣服,悄悄出了门。
院门都落了锁,她爬墙出去的一瞬间,看到房梁上,一袭紫衫的冷紫箮。
奶奶的,还真是阴魂不散。
就在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冷紫箮咻的出手,径自朝她袭来。
唐宁宁皱眉,侧身一闪,一把抓住了冷紫箮的手,“冷姑娘,这么做事容易养成心浮气躁的习惯,有事好好说。”
“哦?”冷紫箮挥开她的手,冷淡的瞥她一眼,“那请你告诉我,粮草是被什么毁的?还有,玉环吊坠的主人在哪里?”
看来,不告诉她是没得安生了。
唐宁宁轻咳了一声,开口道“这个吊坠是我从高家当铺赎的,你去当铺问问,估计就知道她的主人是谁了。”
别怪她说鬼话,高家当铺也被苏大田把控着,若是有冷紫箮出手,看他苏大田还怎么做下去这生意?
“你在骗我?”
乖乖,这怎么看出来的?唐宁宁心底一怔。
月色下,冷紫箮的目光冰冷如炬,唐宁宁冷哼道,“既然冷姑娘不相信,那还问我做什么?”
她赌,赌冷紫箮是在吓唬她。
片刻,冷紫箮似乎信了,捏着吊坠的手苍白的可怕,她抬眸,“粮草之事?”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一种毒药,可以使点燃的火瞬间大肆蔓延,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这种毒药?冷紫箮夙眸微睁,一双冰冷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唐宁宁,似乎在考量她说的话。
见此,唐宁宁环胸嗤笑,“不知冷姑娘擅闯大周领土的事儿,要是被官场的人知道了,后果会是什么?”
要知道,冷紫箮可是南疆圣女,背后是举国上下,未得天子召见,暗地里进入大周,可是形同谋逆之举。
这冷紫箮来大周找人,估计都没人知晓,朝廷的人肯定更不知道了。
听到她的威胁,冷紫箮一张冰冷的眸内没有丝毫变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飞身离去。
速度极快,很快,就隐匿于夜色里。
唐宁宁看着没了的人影,松了一口气,翻身下了墙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穿梭在大街小巷里。
唐宁宁避开巡逻的人,一路直奔高家,高家是典型的高门大院,墙头很高。
唐宁宁目测了几眼,选择拿绳索翻墙过去。
她拿了绳索,扔进了墙后面的大树上,使劲儿扯了几下,感觉没什么问题了。
一拽一拉顺着墙壁立马翻越了上去,直接跳到了院子里的苍天古树上。
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到高府的大概布局。
唐宁宁收了绳索,放进了空间,按照高月所说的位置,开始朝着她屋子的方向去。
越走越偏僻,唐宁宁蹙眉,看来高月在府里的处境真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