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唐宁宁就要推着萧楚寒走,但萧楚寒看起来好说话,却倔强的很,她站住看向唐宁宁,咬唇说道,“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不行。”
“为何?”萧楚寒不解,疑惑的看她。
唐宁宁抿了抿唇,“楚楚,你不会懂得。而且,你自幼生在皇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边关很乱,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回去吧。”
“阿姐,我是来寻你的,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陪着你。”
声音清浅,却十分有力。
唐宁宁怔忪了片刻,她抬眸看向了那双露在外头的眸子。
乍一看,虽然像,其实,并不是很像,她雍容华贵,从小生活在宫廷里,眸子里总有一副端庄的感觉,跟她不一样。
“我生来就知道,维护皇室尊严是我的使命,可这次,我不想了,我要摆脱这种束缚,跟阿姐一样,守在边疆。”
唐宁宁没有想到,萧楚寒居然会这么说,转变如此之快,让她木了片刻。
可她已经来不及劝告。
外头,管家急匆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夫人,叶七大人在外头等你。”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两人走了出来。
管家粗喘了口气,“将军要北伐出征凉州,来不及回府了,让叶七大人带你去城门口告别,就在府门口等着呢。”
这么着急?
唐宁宁心底震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顾封拓竟然要亲自去凉州,那达州怎么办,关城谁来守?
可她已经来不及问了,拉着萧楚寒的手就往门外跑。
果然,门口,叶七正骑着马等她。
“夫人,快上马。”
唐宁宁点头,一跃直接上了马,拉住萧楚寒的手,“你坐我后面。”
说完,直接一用力,就把人拉了上来。
顾封拓要离开关城,齐诀定是也接到了其他的命令,带着楚楚过去,还能见一面。
“驾---”
只听一声厉吼,骏马便如箭一般冲刺了出去。
萧楚寒没有骑过马,顺间被吓了一跳,她脸色苍白的坐在唐宁宁后面,紧紧的搂住了唐宁宁的腰,晕眩感不断地上涌。
她感觉快要吐了。
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叶七,为何将军会突然这么急的带兵前往凉州?”
叶七听到了唐宁宁的问话,大声道,“是陛下的旨意,如今凉州大将身死,只剩几个副将,群龙无首,根本没有可上前线的将军,情况十分危急,将军必须立马去坐镇凉州。”
一旦凉州真的被攻进去,边关十九州都不好过。
想到此,叶七不禁骂道,“凉州的那群酒囊饭袋,漠北族才出兵不过几万,镇守的大将就被一箭穿心,还砍下了头颅,丢人到家了,要不是地形复杂,将军也不用过去了,静等着凉州陷落,达州被攻打吧。”
唐宁宁知道叶七是气话,她继续问道,“为何不派冀州城的那些将领去?还有达州需要增援多少兵马?”
“凉州局势险峻,冀州城的将领离得远,兵马也不足,但将军已经飞鸽传书冀州知府了,等他走后,冀州会立马派兵来增援达州,但耗时应该会很长。”
冀州离得达州近一些,就怕那群狗犊子背后使什么阴谋诡计。
“而且,达州城内现下有约莫二十万兵马,有李木将军守着,问题不大。”
唐宁宁敛目,骑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狂奔在街肆上,终于在大军出发之前赶到了城门口。
一眼望过去,犹如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感。
整个城门口都被围的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大片的,根本看不清头和尾,唐宁宁将马儿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扶着萧楚寒下马。
“没事吧。”
萧楚寒摇摇头,示意她快去。
“夫人,来这边。”
叶七利落的下马,喊了她一声,唐宁宁看了眼扶着墙白了脸的萧楚寒,说道,“齐诀应该在前头,还没出城门,你还来得及。”
说完,便跟着叶七走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一进去,就看到顾封拓一身戎装,正站在墙边等着她,叶七守在外头,她跑了进去。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唐宁宁走到了顾封拓的身边,径自说道,“你可知,漠北真正的目标还是达州?”
顾封拓紧抿着唇,避开她的话,淡声道,“必要时候,离开关城。”
唐宁宁没有想到,顾封拓竟然丝毫都不惊讶。
“必须要去凉州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皎洁的目光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看着他,顾封拓卸下了身上的青冥剑,平静开口,“凉州已无将可战。”
无将可战?!
好一个无将可战!
“我知晓你不会离开,已经通知风眠,他会暗中派人保护你,这把剑,你拿着防身。”
青冥剑起,血流成河。
唐宁宁接过剑,咬着唇无声。
直到顾封拓轻笑了一声,“愁眉苦脸的可不好看。”
到这个时候了还敢调戏她,唐宁宁将剑塞了回去,“你自己拿着,我不用。”
“拿着剑。”
微微带着喑哑的声音传来,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唐宁宁抬头看向顾封拓,后者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强势被她瞬间捕捉到了,她抿嘴,还是将剑拿了起来。
“若是关城有变,我赶不回来,立马离开。”
唐宁宁将剑别在了腰间,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七、顾北。”
‘属下在。’
两人突然冒了出来,唐宁宁都没看清人影,就已经见人跪在了地上。
“保护好夫人。”
“是。”
他二人不随将军离开,要守在夫人身边,顾北无所谓,叶七就难受了,他想去打战,“将军,不通知老十吗?”
老十至今还被埋在鼓里,在屋子睡大觉呢。
顾封拓摆摆手,“先别告诉他,免得又闹,就让他留在关城。”
好家伙,这是为了夫人安全,把他们都留在这里了。
子澹那家伙享福了,能跟着将军。
“是。”
“那将军,噬心的解药还需要继续吗?”顾北善毒,一直在负责研制噬心的解药,见顾封拓要走,连忙问了出声。
顾封拓点头,“其他计划一切不变。”
“是。”
听到人应声,顾封拓看了眼低着头的唐宁宁,缓声道,“走了。”
说完,就飞身上马,骑着马一骑绝尘而去。
唐宁宁远远的追了几步,出了巷子口,就看到顾封拓骑着马一路往军队的最前头而去,不过多久,大军就开始往前挪动。
速度非常慢。
“啊--”的一声响突然传来,唐宁宁看去,只见不远处,萧楚寒突然被人一甩,跌落在了地上。
她急忙跑了过去,将萧楚寒扶了起来,站出了军队外头。
“怎么回事?”
顺着萧楚寒的目光看去,能看到高骑骏马的齐诀,也是身着一身戎装,身侧,还有一个男子脸色大怒,朝着齐诀怒骂出声,可被齐诀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吓得立马闭上了嘴。
可看那脸色,还是十分的不满。
萧楚寒一看到唐宁宁过来,眼神慌张,立马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色面巾,挂在她的耳朵上,围住了脸,若隐若现的,看不太清样子,只露出了一双眸子。
“阿姐,那是卓君表哥,母妃家族里的人。”
听到萧楚寒在她耳畔低声的话,唐宁宁瞬间反应了过来,萧楚寒不想让孟家、萧家知道她的存在。
‘知道了,你没事吧?’
唐宁宁关心的拉着她,萧楚寒摇摇头,齐诀因为表哥想要捞军功一事儿迁怒与她了,以为是她搞得鬼。
唐宁宁见此,松了口气。
那方,顾封拓带着的大军已经出发了,有一半都出了城门,而齐诀领头的这些人,人不多,几百个吧,各个也都是穿着将装。
“楚寒,没摔疼吧?”孟卓君的目光终于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关切。
萧楚寒皱眉,“表哥,我无碍。”
“既然齐监军不同意你前往秦州,那你便带着侍从先回京吧,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姑母,省得他担心。”
原来齐诀要带人去秦州,如今秦州未破,齐诀应该是接到了圣旨。
不过,这个孟卓君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还学小孩子家家告状呢。
唐宁宁眼神中闪过无奈。
“表哥,我要留在关城,等你们回来。”
萧楚寒的话一出,齐诀阴鸷的目光就投了过来,唐宁宁都被骇了一下,甚少见这么可怕的眸子。
萧楚寒的手都有些发抖。
“不行,关城太危险了,冀州的兵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你可是大周的郡主,怎么能在这儿冒险呢?别开玩笑了。”
孟卓君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见萧楚寒还要辩解,唐宁宁连忙低声道,“你就说你回去了,他哪里晓得,要不然有的墨迹。”
是啊,她怎么这么榆木?
萧楚寒刚要回话,就听到齐诀淡淡的一声轻笑,她看过去,只见齐诀目光正投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宁宁哑然,齐诀定是听到了她说的话。
也是,齐诀武功深不可测,甚至比顾封拓的武功还要高,耳力自然也非同凡响,能听到她的话不足为怪。
“齐阁老的伤势好多了吧?”
上次在关外,受了重伤被带回去,修养了不过几日,就可以在将军府大发雷霆,体质够厉害。
闻言,齐诀扭头朝着她们看了过来,“关城有李木将军守着,你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她不会离开的。”
萧楚寒一看齐诀那副样子,就忍不住反驳他的话。
一声冷哼响起,齐诀眼底闪过不虞,可没有多说什么,给身边的剑影使了个眼神,就带着人都出发了。
“楚寒,记得赶紧回京啊。”
孟卓君的声音在前头响起,萧楚寒声音大了一些,回道,“知道了。”
等大军都走的差不多了,剑影突然现身在他们身后,吓了人一跳。
“唐姑娘。”
唐宁宁站远了一些,回头,只见剑影的手里放着一个青瓷瓶,有些别扭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萧楚寒,将瓷瓶交给了她。
唐宁宁感觉喉咙好像被人扼住了,眼神怪异的往离去的大部队看了眼。
齐诀这是要做什么?
“可解百毒,阁老给你的。”
剑影说完,萧楚寒就站到了一旁,离得她们远了一些。
唐宁宁呼了口气,“给错人了吧。”
剑影摇摇头,“未防拜月教的人对您再次下毒手,阁老专门派人找的。”一顿,他继续道,“阁老还说了,关城若是守不住,还请唐姑娘尽快离开,若是不肯走,暗卫便会出手。”
“他在我身边安插了人?”唐宁宁有些难以置信。
剑影有些难以启齿,可看着远远站在一旁的郡主殿下,在看了一眼面前为难的唐宁宁,索性,就替他们阁老说个清楚。
“唐姑娘,阁老对你情深义重,为了你,不惜与殿下成亲,为了你,远赴塞外,最后为了你爱的人,还将千辛万苦找来的灵丹给送了出去,你若不给阁老一个回应,他那么偏执的一个人,可能孤独一辈子。”
他实在是受不了阁老那副样子了,“而且,明明是阁老与您先相见的,你为何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
唐宁宁仿佛听到了什么大笑话。
她早已嫁为人妇,是他人妻,还有四个孩子,虽然不是亲的,可已经成了一家人,与齐诀是万万没可能的。
‘您与顾将军也并不相爱,不是吗?’
两人不过就是奉父母之命成了亲而已,一别数几年,根本就不相爱,顾将军对她只是夫妻间应有的尊重罢了,两人之间根本没有爱情。
“剑影,你将东西收回去吧,顺便帮我带个话。”
剑影疑惑的看向她。
唐宁宁开口,“你告诉齐诀,我此生与他不复可能,之前欠他的,我唐宁宁一定还,不论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粉身碎骨也会照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唐姑娘,你真狠啊。”
剑影嗤了一声,掉头就走。
唐宁宁看着突然没了的人,手里的药瓶就跟烫手山芋似的。
“阿姐,人走了?”
萧楚寒缓缓的走了过来,看到唐宁宁手里的瓷瓶,眼底一闪而过了一抹惊诧。
“楚楚,你明白我的。”
听闻唐宁宁微沉的话语,萧楚寒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她知道,阿姐不爱齐诀,可就这是因为这样,她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