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安静在了原地。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苏亦白叹息。
“所有的事情并不是都像我们想的那么美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想,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去统一化思想,如果人真的被统一了思想,那就不叫做是人了,自由的最大限度是你认为自由,但也分道德之内的自由,道德之外的自由,只是看一个人的自我约束,我这么说,阿宁你能懂吗?”
他话语说的很缓慢,似乎是想要让傅宁听懂每个字眼,他知道傅宁现在钻了牛角尖。
陈竹的死。
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
傅宁沉默着不说话。
“阿宁,你不能用陈竹的死定义什么,也不能不用他的死去定义什么,无非就是我们能约束自己的行为,但欺负了陈竹的人,不能约束他们的行为,他们认为不道德的自由是他们的自由,当然选择死亡也是陈竹的自由,我们无法去干涉。”
“所以,陈九叔他们为什么要被欺负?”
傅宁还是不懂。
明明陈九叔他们该被尊重,他们是贡献最多老一辈的科学家,他们应该享受最好的待遇,可为什么他们依旧没有得到这些,现在还有被他们创造出来好环境享受者,来反过来欺负他们?
他们做错了什么?
她双眼泪蒙蒙的看着苏亦白,坚持的要得到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苏亦白,注定
是给不出来。
最后。
两人对视之间。
傅宁率先挪开了视线。
金枝得到老师的孙子自杀的事情后,她整个人呆呆的坐在研究室里面一天,看着面前正在转换大数据的屏幕,她也发出了和傅宁同样的疑问,但她没有像傅宁那样,去钻牛角尖。
三天后。
陈九叔带着陈竹,举家搬迁从阮家村离开。
墓地是金枝和傅叶找的。
陈九叔最终还是接受了金枝他们的安排,回到了京都这个繁华的城市,在南郊那边住了下来。
陈竹的墓地也是在南郊。
陈竹下葬的那天。
天空飘起了灰蒙蒙的小雨,阮萌萌和徐瑾年都来了,他们穿着最严肃的黑色衣服,时光只是压垮了陈九叔的脊背,并没有让阮萌萌他们发生太大的改变。
站在墓碑前。
所有看着墓碑上,笑的极其灿烂,还很年轻的陈竹,这张照片听陈九叔说,是陈竹满十一岁的时候,生日的时候拍下来,那时候的他天真又灿烂。
像是天上的小太阳。
陈九叔他们一度以为,这个小太阳会温暖他们往后的日子,却不想小太阳也会陨落,他收敛了所有的光芒,将他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后,才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小竹,你是天使。”
傅宁低喃着。
她将陈竹交给她的东西,交给了陈九叔。
看着手中的信封,上面赫然是
陈竹的笔记。
陈九叔手颤抖着。
“这是?”
“上次吃饭的时候,我带小竹去检查,他拜托我给你们的东西。”或许从那时候,陈竹就想好了自己的结局,只是她太笨没有猜到,傅宁很愧疚。
“九叔,我很抱歉。”
陈九叔听懂了意思。
他艰难的扯了扯脸上的神情。
“不关你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伤心太过,他无论怎么用力,脸上的肌肉都不能配合他做出,他想要表达出来的表情,他只能有麻木的面无表情,最后他放弃了。
手指抚摸着黄色信封上的字。
才颤微着手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纸还有一叠不厚的钱。
是陈竹留给陈九叔他们的遗书。
“爷爷,当你看到这份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了,请您们不要为我伤心,我来过这个世界,我也没有对他们失望,只是对我自己失望,仅此而已。
写信的时候,我思考了很久,如果我选择了自我了断,作为亲人的你们会多么的伤心,甚至我连没有见过面的父母,我都想到了他们的感受,但是很失败的是。
我哪怕一一的想过,你们每个人的反应,我还是找不到任何留下来的理由,或许我只是来这里陪伴你们一段时间,陪着你们走一段路,现在我的时间到了,你们的路还要继续,我只能先跟你们说一声再见。
爷爷真的很抱歉,我到底是辜负了你的期望。
我不想为我的自私辩解,但我还是想要在最后一秒的时候,为我自己辩驳一句。
爷爷,我尽力了。
孙儿,陈竹留。”
当看完这份信。
从陈竹离开到下葬,没有落过一滴眼泪的陈九叔,最后蹲在地上,哭的像是个孩子。
“小竹,抱歉。”
他哽咽的说着。
当傅宁要去搀扶他站起来,手还没有碰到陈九叔。
他就颤微的对着傅宁摆手。
他用尽全力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冲着傅宁点了点头,越发弓着的身体,逐渐缓慢的离开了傅宁他们的视线。
陈九叔是有骨气。
他即便妥协,接受了金枝他们的帮助,定居在了京都南郊,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他们并没有接受他们金钱上的支持,夫妻俩还有陈媛,拿出了攒下所有的积蓄,在医院旁边开了一家小面馆,价格非常的便宜,还帮着医院里面的人提供能做饭的地方。
甚至连菜钱都不收。
傅宁后面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陈九叔的背已经彻底的弯曲,他的头发一夜之间全部白了,陈奶奶的眼睛也出现了视力的问题,连带着她都看不清楚。
需要旁边的陈媛告诉她,她是谁。
陈奶奶才知道。
但她还是帮着医院里面的病人家属,缝合着身上的衣服,哪怕眼睛不好使,针脚没
有那么好,她也愿意帮忙,病人家属也介意,对于他们来说。
现在能有人给他们一份善意。
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马上就要面临毕业。
傅宁最近意外的忙。
她选择了与以前全然不同的专业,她开始理解妈妈的研究事业,也想要加入他们的研究项目,所以从阮家村回来之后,她就改变了专业,开始逐渐的朝着妈妈他们的项目专题靠近。
离开学校的她,走到半路想到有东西没有拿,她不得已还回回来,就听到。
“求你帮帮忙,我的侄女在里面,打电话跟我说了,有人在学校里面欺负她!你们是这所学校的保安,难道学生被欺负了,也不帮忙学生的吗!”
陈媛着急的喊道。
有了陈竹的事情,陈媛对任何校园暴力的事情都十分的敏感,她口中的这个侄女,是陈竹父母的另外一个女儿,很讽刺的是,知道陈九叔他们来到了京都。
消失在陈竹整个人生中的父母。
在他下葬第二个月就带着他们离开阮家村后,生下的第二个孩子,登门入室找上了陈九叔他们。
利用陈竹死掉的事情。
亲情绑架陈九叔他们,堂而皇之的住在了房子里面。
陈媛快要急哭了。
保安根本不理会她。
还让她这个疯女人滚远点。
“什么时候,你们敢这么趾高气扬的跟家长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