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华殿,太后坐在主位上。
君令仪和秦止磨磨蹭蹭了半天,总算也到了。
两人为太后请安。
太后的身子倚在座椅上,随意瞥了一眼秦止,看也没看君令仪,道:“哀家让你来祈福,怎起得这么晚?”
秦止的眉头皱了一下。
却是君令仪向前一步,拱手道:“母后让儿媳来落燕寺祈福,儿媳昨夜激动的半宿未眠,今日又得毒枭已在落燕寺被抓的消息,心中感慨,正在屋内想着该如何写一文章来称赞母后的神机妙算,所以迟了些。”
太后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再说什么。
君令仪负手而站,也不再多言。
苏嬷嬷为太后递了一盏茶。
太后品了一口,道:“老五,哀家听闻,你昨夜将落燕寺查了个干净?”
“是。”
“结果如何?”
“如母后听说的一般。”
秦止的声音很冷,说的话也什么都探不出来。
太后瞥了他一眼,又道:“既然哀家来了,你就把你查到的都给哀家,哀家倒要好好看看,到底是哪些人想要欺压我齐国的百姓。”
她说着,语调中似是有几分愤恨和狠绝。
君令仪低着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甚是难测。
秦
止拱手,又冷漠道:“回母后,所有查处之人和物儿臣已经连夜送回皇宫,此刻皇兄应该正在查阅。”
“呵。”
太后的心里气的不行,嘴角却噙起一抹笑意,“老五做事,当真迅速。”
“是。”
“都查出了什么?”
“儿臣记不住。”
“你……!”
太后怒目瞪着秦止,冷笑道:“查出了多少都记不住,哀家看你这个王爷是不想当了!”
太后的手拍在桌子上。
秦止跪地,依旧保持着拱手的动作,道:“儿臣想当。”
太后咬牙,生生被秦止憋没话了。
君令仪也随着秦止的动作跪了下来。
憋笑憋得甚是辛苦,君令仪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找到了对付太后的精髓,今日一见,才发现秦止才是专治太后的老手。
太后一大早就跑到落燕寺来,先是等了一阵,现在又平白无故受了秦止一肚子的气,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眉头皱的很紧,目光微垂,她看见秦止和君令仪受伤的同款“铁链子”,嫌弃道:“手腕上带的什么东西?”
君令仪叩首,道:“回母后,是儿媳昨夜在落燕寺求得平安锁,住持说,此锁为二,儿媳与王爷各占一枚
,可乞求家国万事平安,齐国子嗣绵延。”
今日秦止和君令仪的话就像是日常打了草稿。
太后想要挑刺,却又一根刺都挑不出来。
心里的火难以发泄,她瞪着君令仪,阴阳怪气地开口道:“落燕寺出了这样的事,住持给的东西早些丢了,省的晦气。”
“是。”
太后哼了一声,让苏嬷嬷搀扶着站起来,道:“这里也晦气,你们快快收拾,早些和哀家一起回去。”
秦止和君令仪都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太后被苏嬷嬷搀扶着想外走去。
走到吴嬷嬷的身边时,太后的脚步顿了一下。
苏嬷嬷的脚抬起,死死地踩在了吴嬷嬷的手上。
吴嬷嬷疼的要命,却不敢躲,更不敢叫,只能这样被苏嬷嬷踩着,钻心的疼。
太后又道:“老五,哀家又想起一事。”
秦止不说话,太后便继续说下去,“云悦城战事平稳,锦凝也快回来了,到时你去接她。”
话音落,秦止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记住了?”
“是。”
秦止的拳头攥的有些紧。
太后听着秦止的声音,自然能听出秦止的不悦。
心里的火气虽然没有全消,但是总算少了不少。
太后冷哼一声,缓步走出门去。
见太后走了,君令仪总算能从地上爬起来。
膝盖跪的不算疼,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想着太湖刚才的那些没事找事,就像是一个想为自己找存在感的孩子,不知该说是可笑还是什么。
她抬眸一瞧,吴嬷嬷还在地上跪着。
君令仪上前将吴嬷嬷伏起来,笑着问道:“嬷嬷没事吧?”
她就拽着吴嬷嬷刚才被踩的那只手,手背上的伤痕狰狞,显然不是没事的样子。
吴嬷嬷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垂首低声道:“老奴没事,有劳王妃关心。”
君令仪拍了拍她的肩膀,叹道:“你也体谅一下母后的心情,毕竟你曾经和她争抢过一个男人,她对你严苛也是情理之中的。”
吴嬷嬷一怔,匆忙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又道:“王妃说笑了。”
君令仪的脸上始终挂着笑。
她看着吴嬷嬷,却让吴嬷嬷越发心虚。
曾经放飞自我一般说出的那些话好像再也说不出口。
明明每一步都没有错误,可到了最后却是打错特错。
昨日吴嬷嬷以为大功告成,不知是因为心情舒畅还是怎的,她一贴枕头便睡着了。
谁
知一觉醒来,天翻地覆。
计划失败,太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而王妃的眼神,就好像从一开始便已经把她看透。
她的演戏也好,装傻也罢,在王妃的眼中,怕皆是低劣,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吴嬷嬷在君令仪身侧待了许久,却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君令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的装疯卖傻是演的,那君令仪的呢?
吴嬷嬷不敢想太后,甚至不敢靠君令仪太近。
她在皇宫中待了许久,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反暗算了。
秦止的目光始终落在君令仪的身上。
他看着君令仪和吴嬷嬷说话。
他看着君令仪嘴角的一抹笑意。
哪怕知道君令仪只是为了吓吓吴嬷嬷,他的心里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刚才太后最后留下的那些话,难道她就没有一丝一毫地吃醋吗?
拳头轻握,再强一些,才能不要受制于人。
陆维琛上前,戳了戳秦止,道:“人家妹子看个老嬷嬷,你也要吃吃醋?”
秦止侧头,看了陆维琛一眼,“你不懂。”
君令仪回头,刚好看到秦止和陆维琛此刻的动作,赶忙又把头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