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公馆没有了宴红娜,方缇得以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只是那晚宴老爷子幽暗的眼神,还是让她时不时的心里发毛。
这日,她独自一人在花园散步。
不一会儿,就见李管家领着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妇人,从大门的方向往里面走。
看到在花园里的方缇,李管家微微一笑,恭敬地打招呼:“三少夫人,您今天身体好些了吗?”
方缇知道他指的是她前几天的高烧。
她望着他脸上无可挑剔的微笑,脑子里却第一时间想起那天宴红娜随口提起的那一句——看来李管家说得没错,以前真的是没人教过你怎么做人。
宴红娜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这个宴公馆,人人披着一层皮,还真是没有办法看清到底是人是鬼!
方缇没有当面拆穿李管家,只是脸上的表情淡了淡,应道:“已经好全了,多谢李管家的关心。”
她话音落下,李管家身后低着头的中年妇人偷偷抬起头。
看
到方缇的脸时,似乎愣了愣。
李管家跟方缇打完招呼,正准备往里面走,见中年妇人一副呆愣的样子,“怎么了?”
“啊?”
中年妇人回过神,忙道:“没、没什么。”
“那走吧。”
李管家示意中年妇人跟自己走。
中年妇人连忙跟上,只是一边低头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刚刚那位小姐,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他们走后,方缇在长木椅上坐下。
仰起脸,迎接天边温和的夕阳。
享受这难得的平和时光。
没多久,外边又进来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只是他似乎没有看到她,直接从她面前走过,朝里面进去了。
步伐匆忙,方缇还是头一次看到宴知淮这般风风火火的样子。
想起刚才跟李管家进去的中年妇女,她不由猜想,难道是跟那个有关系?
……
二楼茶室。
宴老爷子坐在茶桌前,望着推门进来的宴知淮,道:“自己找个地方坐吧。”
宴知淮抿了抿
薄唇,随身拉过一张木椅在靠近门口的空位坐下。
“他就是黎玥的儿子,知淮,他小的时候你们应该见过。”宴老爷子指着宴知淮,跟坐在一旁的中年妇人介绍。
中年妇人随着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打量坐在门口的男人。
时间过得太快,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少爷已经长这么大了,只是似乎变得更加冷漠疏离,身上威慑力十足,令人多瞧一眼都觉得心胆颤抖。
“知淮少爷,您、您好……”中年妇人笑容僵硬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我以前还照顾过您和漾辰少爷呢,那会儿你们都叫我邱婶,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宴知淮淡淡地“嗯”了一声,“记得。”
邱婶顿时欢喜地笑了,正准备继续叙旧情套近乎,就被他不耐烦地打断了,“说正事吧。”
顿了顿,他眸色微微一暗,“关于小舅舅的,还有……还有我母亲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邱婶怔了怔,但是顶着他慑人的气势,也没敢
拖拉,忙道:“当年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黎家发生变故的时候,应该是十五年前吧?我那会儿正好因为乡下的孙子生病,所以请假回老家照顾了。后来是听说了老爷病故的消息,才匆匆赶回去。”
“那天我刚走到黎家别墅的门口,就看到漾辰少爷背着玥儿小姐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当时玥儿小姐浑身都是血,头靠在漾辰少爷身上,瞧着已经没有意识了……”
宴知淮放在扶手上的手蓦然握紧。
“我当时很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上前帮忙,但是漾辰少爷却是受惊过度的模样,红着眼睛不停地冲着我大吼,让我滚开,不许我靠近他……我被他的样子吓住,也就不敢再上前,眼睁睁地看着他背着玥儿小姐跑远了。”
邱婶小心看了看在座所有人的脸色,声音低了下去:“黎家主人们都不在了,我们这些当佣人的不知道怎么办,自然也就跟着散了。我第二天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景都。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漾辰少爷和玥儿小姐了。”
宴知淮眸光一暗,“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吗?”
“没错,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所以,你也没有他们的下落,对吗?”
“抱歉知淮少爷,我真的不清楚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蓦地站起来,带得身下椅子“吱”的一声响。
邱婶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仰头望着他。
这才惊觉那双像极了玥儿小姐的漂亮眼睛早已一片猩红,呼吸也变得粗重了几分。
宴知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室。
邱婶有点不知所措,回头望向坐在轮椅上的宴老爷子。
宴老爷子一张老脸也紧紧绷着,脸色沉到了极致。
哗啦——
突然,他挥手将茶桌上的茶器全部扫落,瓷器砸落在地上稀里哗啦碎了满地。
邱婶吓得脸色大变,只是待看清宴老爷子风雨欲来的可怖表情,硬生生将到舌尖的尖叫给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