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
郁绛从噩梦中醒来，猛地睁开眼，心脏疯狂地跃动着。
她刚刚梦到可可倒在地上，一身的血泊，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她，眼角闪着泪光。
郁绛惊魂未定，坐起来寻找可可的身影。
可是她把病房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的人。
明明睡觉之前，她还躺在自己的身边的，现在外面天还没有全亮，可可去哪里了？
想起梦中的画面，郁绛心中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可……”
她慌乱地往外跑去。
一路走一路呢喃着可可的名字，中间撞到了不少的路人，原本路人准备发火的，可当看到她的脸，纷纷愣住了。
对于这些，郁绛一无所察，只四处寻找着可可的下落，“可可，可可你去了哪里？不要吓姐姐，求求你不要……”
她一路走出了医院。
然后在医院右边的十字路口处，终于找到了可可的身影。
她小小的身影背着自己，正走在斑马线上，缓缓地向前面走去。
“可可！”
清楚地看到人行道是处于红灯状态，郁绛焦急地喊住她。
听到她的声音，可可茫然地回头。
当看到郁绛后，她勾起唇角，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缓缓地抬起手臂，朝她挥了挥。
“姐姐再见。”
从她的嘴型中读出这四个字，郁绛心里一慌，朝她跑过去，“可可你要去哪里？不要离开姐姐……小心！”
右边的拐角陡然冲出一辆小车，朝站在斑马线上的小小人儿直冲而去。
郁绛瞳孔一缩，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可可！”
“吱——”小车急速刹车。
“啊！”身后紧紧跟着她，拿着手机在偷拍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不约而同地捂住嘴，震惊地看着被撞飞的郁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女人手指动了动，再次爬了起来。
郁绛顾
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跌跌撞撞地跑向倒在地上的可可。
梦境中的一切在这一刻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可可躺在血泊中，小小的身体在轻轻颤动着，嘴角不断地有鲜血流出来。
“可可……可可……”郁绛双手颤抖地把她抱进怀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可可不要怕，姐姐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姐姐答应过要保护你一辈子，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回头，哭着向逐渐围过来的人群求救，“快、快救人……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可可……”
然而，周围的众人却都选择了沉默。
他们不约而同地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手里的手机还不忘举着朝她拍摄。
就知道这些人靠不上，都到了这种人命关天的紧急关头，还不忘拍她。
她认清了现实，没再向她们求救，伸手擦了擦可可嘴角的血液，红着眼睛道：“可可别怕，姐姐带你去医院，来，姐姐抱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可可好像格外的重，自己怎么也抱不起她。
“为什么抱不起来……可可你明明那么瘦小，姐姐真没用，对不起，对不起……”
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尤其是在看到可可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动静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可可的身上哭了起来。
“绛绛！”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郁绛猛地回头，当看到出现的顾沉时，仿佛终于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抓住他的手，“顾沉，快，快救救可可，她伤得很严重，快把她带进医院！”
顾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
地板上，除了她流下来的血迹，什么也没有。
看着她红肿的额头，顾沉眼眶一红，尽量放低声音，“绛绛，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现在是可可，可可她受了重伤，需要急救的是她！来不及
了，你快点带她上车吧，我求求你，快点啊！”
顾沉强忍着泪水，轻轻地抱住她，“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走。”
郁绛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你放开我！不要管我，你先管可可！”
“她真的伤得很严重，她流了那么多的血，你看不到吗？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啊！你为什么不救她？顾沉，没时间了，你快点救救她吧！”
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顾沉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悲恸，泪水夺眶而出。
他把她往怀里一楼，泪水打在她的脖颈上，“乖，睡一觉就好了。”
话音一落，一针镇定剂打入她的体内。
随着药水进入体内，郁绛眼中的光芒逐渐溃散，很快倒在了他的怀里。
顾沉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朝医院走去。
他们一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众人终于活过来了。
只是内心的震撼，丝毫没有消散。
“刚刚那个……真的是郁绛吗？”
“郁绛……她是疯了吗？”
“刚刚抱着她的男人身上穿着白大褂，应该是一名医生，恐怕郁绛是真的精神出问题了。”
“天呐，所以这就是她真正退圈的原因吗？”
“她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啊，真的好难想象，这是那个曾经叱咤娱乐圈的郁绛……”
……
将郁绛带进医院后，顾沉紧急为她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还好。
可能是那位司机刹车得及时，所以她大部分的伤都是来自于擦伤，内部器脏并没有受到重创。
将手里的报告单放到一边，顾沉的心情丝毫没有因为检查结果而变得轻松。
宴知淮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着。
他说她有严重的自残倾向，而且还是无意识的那种，这种情况是最难控制的。
想到她刚刚的模样，他难以想象，下次若是没看住她，她会再次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他沉默地
看着床上的女人，半晌，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心疼、自责、无力等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他是一个医生，她是一个病人，可面对她的病情，他却只能束手无策。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学医的时候，他应该顺便将心理学也一起修了的。
沉默地守在她床前许久，顾沉走出去在走廊透气时，身后病人走过时的谈论声不期然传入到他的耳里——
“郁绛是真的疯了吗？”
“你不是已经看到视频了吗？她那个样子，要么是疯了，要么是被下降头了，这要看你想信哪一种了。”
“听说她就在这一家医院，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好想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得了吧你，能不能别那么缺德？都住院了还不肯省心！”
“好奇之心，人人皆有，我这是正常的反应！”
“……”
听着她们谈论的声音逐渐远去，顾沉抿了抿唇，将手机拿出来，点进微博。
之前事发时，周围有那么多围观的人，而且很多手里还拿着手机在拍照，他早就猜到事情掩盖不住了。
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
热搜前十，郁绛一个人占了八个，而且每个词条后面都跟着一个红到发紫的“爆”。
他看了一眼评论区，绝大部分网友现在的态度，还处于一种震惊到难以接受的状态。
不过也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已经在开始暗暗带节奏，对郁绛的粉丝冷嘲热讽，给她们起“疯子粉”的称呼。
顾沉眸光一暗，握着手机的手指陡然收紧。
不过这时，病房内传来一声动静。
想到麻醉的药效时间差不多到了，他连忙走进去。
刚走进去，就看到郁绛要从床上下来，正准备穿鞋。
他连忙走过去按住她，“你要去哪里？”
看到他，她连忙抓住他的手，“可可……可可她怎么样了？”
看着她眼中不加
掩饰的焦急，顾沉眼睛一热，沙哑地开口：“绛绛，你生病了。”
“我没病！我是在问你可可！可可她怎么样了？”
“没有可可！”
顾沉微微提高声音，红着眼睛看着她，“绛绛，自始至终都没有可可，可可根本就不存在！”
郁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犹如在听天方夜谭，“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可可不存在……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看可可怎么样了。”
她挣开他双手，就要起身往外走。
顾沉再次把她按了下去。
“我说了，没有可可，可可从来就不存在。可可，只是你幻想出来的一个人，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郁绛的脸冷了下来，“顾沉，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顾沉摇了摇头，沙哑地问道：“绛绛，我问你，可可她现在几岁了？”
“她当然是八岁啊！”
“那你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是多少岁？”
郁绛一顿。
她忘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遇见可可的了。
只记得是好多年前了。
当时她在雷电交加的夜晚里，被雨水淋得跟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地蜷缩着，模样看着可怜极了。
那个时候她的样子……跟现在好像差不多。
郁绛摇了摇头，说：“可可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就算这几年我一直在精心帮她补身子，但是以前亏空得太厉害了，长不高也很正常。”
“小时候吃过很多苦的是你啊绛绛！可可只是你幻想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你渴望得到救赎，所以安排自己救了可可……”
“不是这样的！”郁绛打断他，眼中充满了戒备，“顾沉，你不要再给我洗脑了，我相信眼见为实！可可她陪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所以不想让我记得她？她现在在哪里？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