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蜜来得很快。
她进来的时候,方缇正在客厅陪祈宝和福宝玩耍。
两个小家伙现在会坐会爬了,把他们放在毯子上,方缇蹲在远处朝他们拍拍手,稍微哄两句,两小只立马就像两颗小炮弹一样,飞快地向她爬去,然后一同扑进她的怀里。
祈宝一开始还不记得妈妈,但是这两天相处下来,小家伙已经变得跟妈妈第一好了,靠近她的怀里,跺着两只小脚脚跟她撒娇。
方缇的心都要化了。
开心地搂着两个肉墩墩的小家伙,亲了又亲,完全亲不够。
直到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就看到简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正微笑地看着她,身上还背着一个像模像样的医药箱。
方缇愣了一下,“简大夫?”
简蜜唇角一勾,朝她走了过来,“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方缇点头,如实回答:“我已经好了,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简大夫你过来是……”
“她是过来给你复诊的。”宴知淮从楼梯上下来,顺口解释了一句。
方缇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可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呀,根本不需要再复诊。”
“我上次为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腹内有寒气淤积,上次为你施针也是为了驱除寒气。但是只施一次针是不够的,还需要再多施几次,才可以完全治愈。”简蜜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得是煞有其事。
“还要施针啊?”
方缇下意识感到抗拒。
上次她被施针以后,直接变得人事不省,等再醒过来就被宴知淮碰瓷了一波,非要说是她拉住他不让走,让他留下来陪她的……让她狠狠地丢了一回脸!
“这都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应该也不希望留下后患,将来再追悔莫及吧?”
宴知淮顺手把福宝从她怀里抱过去,然后握了握她的手,“缇缇,就让她帮你看看吧,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带着一种可以蛊惑人心的魔力,方缇看了一眼他宛若镌刻般的帅脸,鬼使神
差地点了点头,“那好吧。”
宴知淮笑了笑,伸手把祈宝也抱了过去。
简蜜上前,先是帮方缇把了把脉,几分钟后,脱口说了一句只有宴知淮才能听懂的话:“所幸,没有恶化。”
她这几天想尽办法,做了无数次的实验,终于找到了可以稀释掉方缇体内毒素的方子。
可这些方子所针对的,是前几天的方缇。
若是她在这两天内病情恶化了,那自己的方子恐怕也就难以派上用场了。
闻言,宴知淮也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简蜜打开医药箱,从中取出一个大概三百毫升的瓷瓶,拔掉盖子递给方缇,“你把这个喝了吧。”
方缇接过瓷瓶,低头嗅了嗅,没有嗅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但是可以看得到里面装了满满一瓶的棕色液体,有点粘稠,看上去就像平常喝的止咳糖浆一样。
她有点迟疑,“这是什么?”
当然是她亲手调配的“解药”呀!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跟她说,毕竟在方缇的记忆里,她是没有“中毒”这个剧情的。
于是简蜜解释道:“这是我专门为你配制的补药,可以滋阴驱寒,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顿了顿,她又笑着补充道:“放心,这补药一点也不苦,还有点甘甜。”
方缇犹豫了一下,还是仰头把瓷瓶内的药汁都喝了。
简蜜的确没有说谎,这药汁是甜的。
见她一口气喝光了,简蜜便取出银针,“那么现在,我们要开始施针了。”
方缇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刚刚已经答应了宴知淮,已经没有回头路,只好乖乖地躺了下来。
几分钟后,随着银针一根根刺入穴位,她再次被困意席卷,混混沌沌地陷入沉睡当中。
宴知淮看了一眼她红润的小脸,回头询问又在为方缇把脉的简蜜:“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了?”
“现在只是完成了第一个疗程,没那么快见效的。”
收回手,简蜜对他笑了笑,“不过宴总请放心吧,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
的。你只管为我准备好酬金就行。”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宴知淮松了一口气,问:“下一次疗程是什么时候?”
“一周后。”
简蜜收回银针,把东西放回医药箱后,补充道:“对了,在这期间你们还是要继续顺着她,记住,一定不要刺激她的大脑,更不要试图去改变她大脑中的剧情。”
“我知道了。”
简蜜离开后,宴知淮把方缇抱回房间,让她躺在床上睡。
然后他又去给两个小家伙冲了奶,把他们都喂饱以后,又耐心哄他们睡午觉。
等终于把儿子和女儿搞定,宴知淮从楼上下来,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黎漾辰和郑迥儿。
幽深的眸光在郑迥儿的脸上定住,宴知淮的太阳穴猛地跳了跳。
“知淮!”
看到他下楼,黎漾辰急忙跑了过来,“我刚刚听涟姐说,缇缇现在脑子很混乱,不大认得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两个月前宴知淮出国去救老婆孩子,筠平苑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下来,黎漾辰一个人待着不是很得劲,正好他的师傅陈大厨觉得他最近进步很大,打算将自己的拿手好菜都传授给他,为了可以专心学好厨艺,他索性搬到宴天下的员工宿舍住下了。
算下来,他已经近两个月没回筠平苑了。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意外得知宴知淮和方缇回来了。
当时郑迥儿正好也在他的旁边,一听方缇回来了,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缇好好的,怎么就不认得人了?”郑迥儿也很焦急地问,“对了,她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不可以。”宴知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为什么呀?”
宴知淮现在看到郑迥儿就心梗,但又懒得跟她废话,随手点了一旁的涟姐,“涟姐,你跟她说。”
于是,涟姐走上前来,简单地概括了一下方缇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然后在她的想象中,郑迥儿又是如何成为宴知淮求而不得的白
月光的,她现在如果出现在方缇的面前,恐怕会刺激到她之类的云云。
郑迥儿:“……”
黎漾辰:“……”
这是人类想出来的剧情吗?
郑迥儿摸了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大叫:“这也太离谱了!应该是编的吧?还是你们根本记错了,其实在方缇的剧情里,我是天佑哥哥的白月光才对?”
黎漾辰也瞪了瞪宴知淮,眼神中颇有一种“我当你是我最亲的外甥,而你却想占我女朋友便宜”的防备。
“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爱信不信。所以,你——”
宴知淮用手指了指郑迥儿,“在缇缇完全痊愈之前,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要给她打电话发微信之类的,要在她面前做到彻底的隐形。”
说着,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缇缇应该快要醒了,你先走吧。”
“凭什么呀?”郑迥儿不满地抗议。
宴知淮眸色一冷,“我不会允许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发生,郑小姐,自己识趣一点。”
对上他眸底的阴鸷,郑迥儿抖了抖,一下子就怂了。
鉴于宴知淮的威压,加上也确实不想刺激到方缇,郑迥儿只能选择先离开了筠平苑。
“知淮,迥儿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要对她这么凶啊!”
郑迥儿走后,黎漾辰有点不满地跟宴知淮抱怨。
宴知淮呵了一声,“那我凶你?”
黎漾辰:“……”
不孝外甥,真是伤透我的心!
黎漾辰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开始跟在宴知淮后面念叨起来,说自己当年是如何含辛茹苦把他养大的,又是如何疼他宠他,费尽心思就为了博得他这个小冰块一笑的,结果他辛辛苦苦把他养这么大,他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小舅舅,这要是放在古代,他这种不孝的行为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仅仅比黎漾辰小一岁的宴知淮:“……”
“对了,忘了问你。”黎漾辰突然想起来什么,停止了抱怨,“我现在在缇缇的剧本里,扮演的
是什么角色呀?”
宴知淮冷冷道:“她没有提过你,估计是因为你无关紧要,可有可无吧。”
黎漾辰:“……”
宴知淮在沙发上坐下,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回来是做什么的?”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所以特地回来看你们的呀。”
黎漾辰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抱怨道:“而且我听说你们都回来好几天了,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还是不是你最亲的小舅舅了?亏我还一直惦记着要告诉你们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就是,我和迥儿要结婚了。”黎漾辰唇角微微一扬,神情带着一丝微赧。
宴知淮眉头一皱,“你们要结婚了?”
“对呀。”黎漾辰笑着道:“本来我没想过那么早结婚的,因为我到现在都还没能真正做到‘立业’,没有信心给她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但是你也知道,郑伯父上次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把一条腿给弄丢了,迥儿因此变得郁郁寡欢,也常常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我想给她一个家,这样也许她就可以安心一些了。果然,我向她求婚以后,她没有一丝犹豫,特别开心地答应我了!”
黎漾辰笑眯眯地跟宴知淮分享自己的喜悦,结果发现自家外甥臭着一张脸,一点分享到喜悦的样子都没有。
“知淮,你干嘛板着一张脸?我要结婚了,你不替我高兴吗?”
宴知淮不想跟他说话。
他想起了自己跟方缇的婚礼,本来是准备在五月举办的,连场地他都早早布置好了。
谁料到一连着出事,婚礼也一拖再拖,现在缇缇又变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顺利利地把婚礼举办了。
结果,他这个小舅舅,一声不响居然都跑到他的前面去了!
这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楼梯口处,方缇望着宴知淮眉头紧锁的脸,闷闷地撇了撇嘴。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郑迥儿,现在听到她要出嫁的消息,却是这样难看的脸色!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