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缇是第二天晚上才从黎漾辰的口中得知郑大富遇险的事的,彼时他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手术还算成功,但是因为他的右腿伤得太严重,为了及时止损,膝盖以下都被截肢了。
“缇缇,迥儿她现在很难过,一个人闷不吭声的,谁跟她说话她也都没有反应。我很担心她,你能不能给她打个电话试试?”黎漾辰小心翼翼地提出请求。
“好,我马上给她打电话。”方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结束了跟黎漾辰的通话以后,方缇马上又找出郑迥儿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打过去很久都没有人接。
就在通话马上就要自动挂掉的时候,郑迥儿终于在那头按了接听,“喂……”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沙哑,很无力。
方缇听得心里难受,“迥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郑迥儿忽然哽咽一声,掩嘴抽泣了起来,“方缇,我错了,都怪我太自负了。你以前提醒我要防备严如,可是我没有听你的,觉得她一个佣人能掀起什么风浪,结果……就因为我的自负,险些害死了我爸!”
方缇一怔,“这事是严如做的?”
“对,我爸中间短暂的醒过来一次,说出了严如的名字。”
郑迥儿
泣不成声,“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我爸也许就不逼着严如打掉孩子了,她也就不会对我爸出手;都怪我,太过自信自负,对她毫无防备,才让我爸陷入这样的险境,还因此失去了一条腿……你说我这算是什么女儿啊?这一辈子都是他在对我无怨无悔地付出,到最后都还惦记着给我买的包包,我又为他做过什么?我仗着他的宠爱,从来都是任性妄为,整天跟他吵架,说狠话气他……到最后,还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我……”
后悔、自责,在此时此刻充满了她的内心,让她深陷其中,久久难以走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那个被车压在底下的人是她,被截肢的人也是她!
这样,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迥儿,你钻牛角尖了。”
方缇轻叹一口气,一一分析道:“首先,严如怀上你爸的孩子,本就是她不怀好意在先,我觉得就算没有你,你爸也不会让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把孩子生下来的,你不必因此而自责。”
“至于你说的对她没有防备这件事,这天底下只有终日做贼,哪有天天防贼的?她躲在暗处谋划,你不知道她的计划,就算天天防着,也不一定能防得住她的。”
“还有,父母对子女的付出本就是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你爸很爱你,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他不会要你对他有同等的回报的。”
“是……是这样的吗?”郑迥儿红着眼睛,轻轻地问。
“当然了。”方缇唇角一勾,“本来这个道理我以前也不懂,但自从当了母亲以后,我就懂了。我从未想过祈宝和福宝长大以后会回报我什么,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们可以一辈子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我相信你爸爸也是这样想的。”
“迥儿,你爸爸突然失去一条腿,这对他而言可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需要你的鼓励,你的陪伴与笑容将会是他最大的鼓励。你不要再这样自责难过了,不然他醒过来看到你这样,心里会更难受的。”
“好好好,我不难过了,我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好好地陪他康复。”郑迥儿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哑声道:“方缇,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谢谢……”
“我们是好姐妹嘛,好姐妹是不需要这么客气的。”
“嗯对,我们是好姐妹……”
“乖,你现在去洗把脸,让自己精神一点,然后再去好好陪着你爸,别再哭了。”
“好,我听你的,我先去洗脸了
。”
总算将人哄好了,挂了电话以后,方缇看着手里的手机,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能想到,一个小小的佣人,竟然掀起这么大的风浪,险些就将郑大富置于死地了呢?
就像……
“到了。”宴知淮忽然开口。
方缇脚步一顿,抬头望着面前的小洋楼,眸光一冷。
就像是一个不起眼的看护医生,居心照样让你意想不到。
小洋楼内。
金园依将纸盒里的牛奶倒在杯子里,然后从口袋中掏出段玉琦给她的那瓶药。
因为不清楚这里头到底是什么药,更不知道段瑜服用以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金园依的心脏在颤抖,所以把药片从里面倒出来的手也在不住地颤抖。
哗啦——
因为太过紧张,不小心将近一半的药片抖落出来,好几片还掉到了地上。
她顾不上去捡地上的药片,捏着手中的那片,颤颤巍巍的,就要放进牛奶里。
忽然,腾空出现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在干什么?”
金园依抬头,当对上宴知淮冷若冰霜的帅脸时,脸色一白。
方缇从宴知淮身后走出来,伸手将她指间的药片拿了过去,放到眼前打量了一下,仿佛
漫不经心地问:“这是什么药?”
金园依牙齿在打战,“表小姐,这……这是二小姐平时服用的药。”
“是吗?”方缇唇角一勾,“那我得拿回去,找研究室好好研究一下这里头的成分都是些什么。”
金园依脑子“轰”的一下,下意识开口:“不要!”
“为什么不要?这不是小姨平时服用的药物吗?”
方缇眸光陡然一厉,咄咄地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说,这药片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问题……表小姐,这些药,真的只是二小姐平时服用的抗精神病类的药物啊。”金园依脸色煞白地辩解。
方缇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原来小姨平时服用的药物,都是要段玉琦给你提供的!”
金园依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是怎么……”
“我是怎么知道的?”
方缇伸手掐住她的脸,眸光冷厉,“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会演戏啊?”
那晚金园依面对他们时的表现实在是太明显了。
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于是回去之后,她就跟宴知淮商量了,派人暗暗监视着金园依。
结果还真让她发现了问题。
只是她想到了金园依有问题,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听命于段玉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