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方缇没想到段霆会突然发难,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外公,您这是在干嘛?”
“缇缇你别拦着我,让我抽死这个臭小子!”
段霆脸色铁青,愤怒地瞪着站在沙发后面的宴知淮,“当年瑜儿本来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为了救这个臭小子,结果病情又加重了!臭小子,你告诉我实话,当时你们在海水里面发生了什么,瑜儿的病情好端端的为什么又复发了?”
闻言,宴知淮微微蹙眉,“我当时在海水中只模糊地见过她一次,后面就昏过去了,再醒来时她已经不知所踪。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段霆一愣,“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必要说谎。”
“哼,这可说不准!”
段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但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也慢慢地把拐杖放下。
他低垂眼眸,轻轻地呢喃:“连你都不知道真相,那瑜儿当年在国外到底遭遇了什么……”
方缇看着神色恍惚的老人,有点纳闷:“您不是说小姨的情况是时好时坏的嘛?为什么不在她好的时候问一问她呢?”
“你以为我不想问吗?她呀,太倔了!什么都不愿告诉我啊!”
段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上楼去吧,我也要回房间休息了。”
方缇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听
话地点了点头,“好,那外公您早点休息。”
“嗯。”
……
方缇跟宴知淮一起回到房间。
两个小家伙果然已经睡着了,福宝乖乖巧巧地仰躺着,祈宝的睡姿就显得粗犷了许多,一条小肉腿儿都直接搁到妹妹的肚子上去了。
宴知淮伸手把他的腿拿下来,再把他翻过来,让他跟妹妹保持一个睡姿,仰卧着睡。
方缇往床上一坐,看着他细心地给两个宝宝盖上小被子,忽然开口问:“老公,你在国外那几年,大部分的记忆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宴知淮拿着被子的手一僵,沉默两秒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方缇眯起眼睛,思索道:“我总觉得你在国外那几年,肯定还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看连小姨的病情复发都跟你扯上关系了!说不定你这个记忆损失,根本就不是意外造成的。”
“也许吧。”
宴知淮转身回来,见她紧紧地锁着眉头,便伸手把她眉心的褶皱抚平,“你别担心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不仅是保护我,还要保护好你自己!”方缇补充道。
“好好,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你就别皱着眉头了,思虑太多,当心长皱纹。”他坐在她旁边,故意逗她开心,“我本来是比你大很多的,可你要是长了皱纹,那看起来恐怕就要跟我一样老了。
”
方缇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推了他一下,“胡说,你才不老呢。”
他勾唇,顺势握住她的手,亲了亲,“我先去洗澡了。”
“嗯,你去吧。”
宴知淮拿起睡衣去洗澡了,方缇先起身去看了看两个熟睡的宝宝,闲着没事干,又溜达到阳台那边去透透风。
只是,在她吹了会儿风后,正准备回房间时,忽然瞥见楼下的那棵梧桐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
楼下的灯光有点暗,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
没有错。
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身形纤细的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一条轻便的白色裙子,正仰着脸往她这边望过来。
跟她对上视线后,女人忽然唇角一勾,对她绽放开一个温柔恬雅的笑容。
晚风拂过,女人的长发和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要不是她长得着实好看,气质也温柔似水,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打扮,方缇真的是会被她吓一大跳的!
在确定楼下的女人是段瑜,而且还是正常状态的段瑜后,方缇不禁也勾起唇角,对她笑了出来。
她朝楼下的段瑜做了一个“等我”的手势后,就匆匆跑出房间,赶到楼下去。
她跑得很急,生怕慢了一步段瑜就走了。
所幸等她跑到梧桐树下时,她还安静地等在那儿。
“小姨!”方缇在她面
前站定,透过温和的灯光,近距离且清晰地看到了段瑜的面容。
越看越觉得神奇,这种感觉真的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她从没想过,这世上竟然有一个人会长得跟自己这么像!
“你就是缇缇吧。”段瑜唇角一勾,笑得很温柔,“对不起,中午的时候我的模样吓到你了吧?怕你不想见我,本来想着过来偷偷看你一眼就走的,没想到让你发现了。”
“您想多了,您是我的小姨,我怎么会不想见您呢?”方缇连忙澄清道,“您不知道,刚才在楼上看到您,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真的吗?”段瑜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啦!”方缇重重地点头,“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您,但是就是觉得您很亲切,仿佛我们早就见过面一样。对了,我之前在景都的拍卖会上,还拍下过您的画,是一幅山水画,叫‘晨晓’,画得特别好呢!”
“那幅画我年轻的时候随手画的,手法还很生涩,没想到这么巧让你给拍到了。”段瑜腼腆地笑了笑,说话的同时,墨色的瞳眸逐渐有些恍惚,“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画过画了啊。”
“为什么不继续画了呢?”
“为什么不继续画……”段瑜呢喃了一句,笑容有些苦涩,“因为提起笔的时候,却满脑空空,什么也画不出来。我再也画不出一幅完整
的画了。”
看到她这样的笑容,方缇莫名有些心疼,“既然画不出来,那就不画了,我们可以找找别的兴趣爱好啊。小姨,我真的很希望您可以好起来,可以去过过普通人的生活。”
“你真的,希望我好起来吗?”段瑜怔怔地望着她。
方缇重重地点头,“对呀,我们所有人都希望您可以好起来的啊!”
“所有人……”
段瑜跟着她呢喃了一下,忽然眉头一蹙,两只手有些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不对,不是所有人!有人希望我一直这样病着……她跟我说,我自始至终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我现在只是一颗弃子,这世界上没有人是真心爱我的……我、我、我不是,我不是你们的实验工具!戚如风,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啊啊!”
她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伸手掐住方缇的脖子,“戚如风,你这个骗子,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方缇只觉得脖子被她紧紧地箍住,根本无法呼吸,一股窒息的痛苦涌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她挣扎,面前的段瑜忽然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宴知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掌将她给劈晕了。
方缇终于得到解放,忍不住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缇缇,你没事吧?”宴知淮上前扶住她的手,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