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琅正在房内换衣服,他上午是特地腾出时间来迎接方缇的,下午还得回公司。
刚套上西装,突然房门“啪”地被打开,秦茹玉冷着一张脸走进来了。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段琅回头,看了一眼板着一张脸坐在床上的妻子。
秦茹玉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爸这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整顿饭下来,合着就他那个外孙女是个宝贝疙瘩,我们在他眼里都是无关紧要的透明人!”
“就为这事啊。”
段琅不以为意,淡声道:“缇缇从小吃了那么多苦头,爸爸心疼她,想要多补偿补偿她,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是啊,可不就是拼着命补偿嘛!我听沐言说了,他上回去景都,可是把越昌华庭的地契都送给她了!那可是越昌华庭啊!那个黄金地段折下来至少值五十亿啊!就这么被当礼物送给她了!”
秦茹玉一想起这件事就心气不平,缓了半会儿,继续咬着牙道:“像咱们家沐言,从小在他膝下长大的孙子,对他多孝顺啊,平时想要买一辆车他都要数落上半天!哪有做长辈的偏心成这样子?更别提我们家玉琦了,因为从小懂事,从他手上得到的东西更是少得可怜!同样是孙女,那方缇还是个外孙女,他这区别
对待也太明显了吧?我的儿女,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段琅知道自己妻子的脾气,本来还耐着心听她抱怨的,可听她越说越离谱,终于没了耐心,开口打断她:“怎么又扯到玉琦的身上了?沐言玉琦就算再怎么样,从小也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家里什么时候真让他们受委屈过了?你要是见不惯,就自己多掏点钱给他们,别老这样盯着缇缇,心里不平衡这心里不平衡那的!你一个做舅妈的,能不能有点肚量?”
“好啊段琅,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跟你那个爹就是一个德行的,眼里只有你那个外甥女,沐言和玉琦在你眼里连一根草都不算是吧?”秦茹玉霍地站起来,尖声道。
段琅只觉得头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沐言玉琦是我的儿子女儿,我不疼他们疼谁?”
“你疼他们?你疼他们就该心疼他们受到的委屈,而不是一心只想着你那个外甥女!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才在饭桌上,你本来也想像老爷子那样给她夹菜来着!”
“我跟缇缇第一次见面,她又是头一次来家里做客,我当舅舅的对她好一些怎么了?你连这个都要斤斤计较,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哼,说得好听是来家里做客的,谁知道是不是嫌那张地契不够
,继续来薅毛的!”
“宴家作为景都四大家族之首,你以为人家稀罕你那点钱啊?”
“人心不足蛇吞象,谁会嫌钱多呢?”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段琅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不想再跟她继续争辩下去,扣好西装纽扣后,转身就要出去。
“段琅!”
秦茹玉叫住她,盯着他的后背,冷笑:“你要是真的为了大家好,就应该让他们赶紧走。他们继续待在锦段山庄?你就不怕‘她’见到她?”
虽然她没有明确地说出那个“她”是谁,但段琅显然一下子就领会到了,背脊微微一僵。
沉默片刻后,他轻叹一口气,“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一辈子的,既然无法逃避,那就面对吧。”
……
湖边。
段霆让佣人将几个折椅放在凉亭上。
凉亭是建在湖边的。
平时他钓鱼的时候,就是坐在凉亭里头的,这样既可以遮挡太阳,又可以顺便乘凉。
挂上鱼饵,将鱼线放进湖水里后,段霆就在自己的折椅上坐下,现在只要等着鱼儿自己上钩就行了。
“钓鱼是一个需要耐心的过程,可能你们年轻人习惯不了。”
段霆回头对方缇道:“缇缇,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就跟他们到处走走吧,山庄里头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方缇
既然说了是出来陪外公一起钓鱼的,自然不会丢下他不管,她把自己的那根鱼线也放进湖水里,笑吟吟道:“我还没钓过鱼呢,外公您可千万别赶我走,我还想试试鱼儿上钩是什么滋味呢。”
外孙女这么体贴,段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外公不赶缇缇,你要钓多久就钓多久。”
说完,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宴知淮,“至于其他闲杂人等……”
还没说完,就对上了方缇看过来的幽幽目光。
段霆摸了摸鼻子,识趣地闭上嘴巴。
没再接着数落宴知淮。
但是,心里其实还有点委屈的。
外孙女干嘛老是这样护着这臭小子,难道他这个当外公的,还没有这臭小子重要吗?
对此,宴知淮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唇角微微勾起,脸上露出一抹被偏爱的开心。
他没什么兴趣钓鱼,所以站在凉亭的另一角,欣赏湖边的风景。
波光潋滟的湖面,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粼粼生辉,湖边栽满了各种品类的杨柳,此时正枝繁叶茂,满目皆是绿色。
让人看着心情都不觉变好了。
旁边被月嫂抱着的福宝和祈宝仿佛也被这美丽的光景吸引了,兴奋得手舞足蹈,嘴里“咿呀咿呀”的在说着些什么。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一个纤细的身影忽
然从外面冲进凉亭,直奔着月嫂怀里的福宝而去,“宝宝,我的宝宝!”
女人伸手就去抢福宝,月嫂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得懵了一瞬,但是女人要抢孩子,她自然是不能让她抢走的,所以下意识死死地搂紧福宝。
一个要抢,一个要往回拉,形成了一个拉锯的局面,
而被来回拉扯的福宝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宝宝不要哭,不要哭,乖乖宝,不要哭啦,妈妈会心疼的!”
女人嘴里念叨着,更加用力去抢孩子了。
宴知淮听到动静转身,见此脸色一沉,几步上去,死死地攥住了女人的手腕。
女人挣扎不开,就用手去推他的手掌,“不要抓瑜儿,瑜儿手好疼,大坏蛋放开瑜儿!”
她的手掌很冰冷,手腕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痕,摩擦在他的手背上,带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宴知淮漆眸一暗。
脑海迅速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冰凉的海水中,随着血液不断地从伤口处溢出,如血雾般在海水中弥漫开来,他的四肢逐渐无力,身体开始慢慢地往下沉。
意识恍惚中,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光源处朝他游了过来,冰冷的手握住他的手时,手腕不经意划过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粗糙的摩擦。
宴知淮猛地睁开眼。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