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小柔终于出来了。
方缇不由地挺直了背脊。
紧紧地盯着她的身影。
小柔拉开车门,重新坐上车。
她抬头,对上方缇担忧的目光时,忽然勾唇笑了出来,“方缇,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法律的方法为我爸讨回公道。”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
方缇顿时松了一口气,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其实,刚刚进去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冲上去,直接在他的身上捅几百个窟窿,以此泄愤的!但是当看到他那唯唯诺诺的德性,看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又怂又猥琐,我忽然不屑为这种小人脏了我的双手。”
小柔挺直背,正声道:“所以,就让法律去制裁他吧。”
方缇唇角一勾,“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小柔握住她的手,眼睛微微湿润,“谢谢你方缇,你是除了我爸以外,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了。”
“你可是我儿子女儿的干妈,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方缇笑了笑,故意揶揄道:“而且不只是我,欧易衡其实对你也挺好的呀,他那个人那么爱惜自己的性命,为了救你,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血液的秘密,这得有多大的魄力啊。”
提起欧易
衡,小柔忍不住嗤笑,“得了吧,他那是为了还我爸的恩情,又不是单纯的为了救我。还对我好,我昨天给他发的微信,他到现在都还没回复呢!”
方缇一怔,“他到现在都还没回复你吗?”
“对啊,也可能是干的缺德事太多了,现在被人追上门,连手机都不敢开了吧。”
别看欧易衡平时那吊儿郎当的,但他那个人秘密还挺多的,方缇也不清楚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不过回头还是让宴知淮帮忙找找吧。
她不怕别的,就怕他是因为暴露了血液的秘密,而被人给盯上了。
……
回到筠平苑。
方缇还没走进屋呢,涟姐忽然跑出来,“太太,您回来啦。”
说话的同时,还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方缇没看明白,“涟姐,怎么……”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宴老爷子就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了。
她的脸色顿时一绷。
他不是被软禁在宴公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数月不见,宴老爷子老了不少,头发全部被白色覆盖,脸上皱纹遍布,身体更是干瘦如柴,几乎看不到肉了。
但即便如此,只要一想到陈院长的死,是他在后面推波助澜,她就没办法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
“你回来了。”宴老爷子浑浊的双眼看着她,语气沉沉地开口。
方缇冷冷地看着他,“你找我?”
“找你确认一件事。”
宴老爷子声音一哑,一字一顿地问:“黎玥……你当真亲眼看到她了?”
其实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方缇就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了,在他的心里,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的,恐怕只有这个。
她握了握拳头,“是,我看到她了。”
宴老爷子的眼角渐渐染上了一片红,“她是真的死了吗?”
方缇抿了抿唇,点头。
几乎在她点头的瞬间,宴老爷子眼底最后的一束光也灭了。
整个人仿佛一瞬间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
沉寂了许久,他轻轻地喃喃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对身后推轮椅的佣人示意了一下,佣人立刻推动轮椅往外而去。
就在这时,婴儿“哇哇哇”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且越来越近。
“等等。”宴老爷子不由地开口。
佣人停了下来。
方缇回头,就看到月嫂抱着福宝走出来了。
“怎么了?”她忙从月嫂手中接过女儿,小家伙哭得小脸都通红了。
女儿一向安静乖巧,哭的时候都要比哥哥少很多,哭得这么厉害更是少见,方缇
顿时心疼不已,一边抱着她哄她,一边抬头问月嫂:“这是怎么回事?”
月嫂讪讪地解释:“小小姐跟小少爷打架了,小少爷扯她的头发,把她扯疼了……”
方缇:“……”
那个臭小子,每次打架就挑妹妹的头发来扯,一定是嫉妒妹妹的头发比他长得密长得长!
她忙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头皮,柔声哄:“妈妈揉揉就不疼了,福宝不哭了,等会儿妈妈帮你揍臭哥哥,咱们不哭了啊,乖。”
在她的温声细语下,小家伙渐渐止住了哭声,但是长长的眼睫毛湿漉漉的,小脸蛋还是委屈巴巴的。
宴老爷子直勾勾地盯着方缇怀里的福宝,半晌仿佛浑身卸了力气一般,软软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不像,一点也不像……”
他失神地呢喃着。
从一开始他千方百计要方缇把孩子生下来,就是抱着一丝希冀,万一孩子隔代遗传,长得跟黎玥有那么一些相像呢?
可是……福宝长得很漂亮可爱,五官如精雕细琢般,但那都是从方缇身上继承来的美貌,根本找不出一丁点黎玥的影子。
仿佛最后的寄托也破灭了,宴老爷子面色如蜡,没有一丝光泽。
方缇抱着女儿在门口兜兜转转了几
圈,好不容易把小家伙哄得重新笑开颜,等再回头时,宴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
到了晚上宴知淮回来,她还特地跟他告了儿子的状,说祈宝欺负妹妹。
宴知淮本来就对儿子意见很大,心疼女儿之余,顺便落井下石:“这小子就应该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欺负妹妹是不对的。”
方缇失笑,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还知道教训啊?
但她还是有点好奇,“那你想怎么给他教训?”
“给他戒奶吧,以后就让他跟奶瓶为伴。”男人理直气壮地道。
方缇:“……”
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宴知淮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心,你还学会夹带私活了你?”
他顺手把她搂入怀里,低头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委屈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他就是个第三者。”
方缇:“……”
这人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她正要继续批评他几句,房门忽然传来一阵着急的敲响。
“先生,太太,不好了!”
方缇急忙从他怀里跳下来,过去打开房门,“涟姐,怎么了?”
“太太,老先生他……出事了!”
涟姐一脸沉痛。
宴知淮猛然抬头,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