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天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可此刻，他的情绪完全控制不住地外泄出来。
那种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的无知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了。
“爸！”
战九天的声音还没有传过去，电话突然就挂断了！
他的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握着手机的手，猛地垂落，若不是手上残留的力气将手机握在手心里，他手里的手机早就落到地上了。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那声枪响，将他整个人都拉入一个巨大的网之中，缠住他，让他无法呼吸。
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人陷入生命危险之中，自己却毫无办法的无力感，将他深深的淹没。
二十多年前，小骁的病是那样无力，二十多年后，得知生母的痛苦时也是同样无力，如今，生父出事，他依旧无能为力。
就连他最心爱的女人，变成现在这样，完全不记得他，他也还是无能为力。
他感觉自己好像很没有用，就像一个无用的废物。
一股深深地无力感，令他不断地否定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左右，他慢慢地蹲下，捧着头，不知所措……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
战九天
明明听到了，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也不动。
甚至，他很排斥那声音，一点儿也不想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他不知道敲门的是谁，只想外面的人听不到回应就赶紧离开。
可是，就好像跟他作对似的，敲门声响起没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砰”地一声响，门把手撞到墙上的声音。
宋依然站在门口，一脸担心地往里面看去。
很快，她就看到蹲在地上，抱着头，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战九天？”宋依然不敢相信地唤道。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在她的印象里，她一度以为，他永远都是那么高傲、强大，从未想过他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从未，想过。
以至于，当她看到他这样一副样子的时候，一时之间僵住了，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门口，完全忘了反应。
“走！出去！”
战九天沙哑的噪音，吼了出来。
宋依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可也就只是退了两步，门依旧大开着，她依旧可以看到房间里的男人。
他是那么的颓废，那么的脆弱，仿佛碰
一下就会碎似的。
宋依然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心疼。
“阿九？”宋依然哑声唤道。
自从她回来之后，她一直都是叫战九天全名的，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战九天这个人，她也不能接受两人相爱并且是情侣的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对他用亲昵称呼。
可今天过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一点儿不同了。
但也不足以让她叫出这么亲密的称呼。
她之所以会叫出这声阿九，其实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就好像，压抑在心底很久的一声呼唤，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唤了出来。
原本处于封闭自我状态中的战九天突然听到这声阿九，蓦地怔住了。
僵了片刻。
他缓缓地松开手，抬起头。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你刚才，叫我什么？”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产生了幻觉。
她都不记得自己了，又怎么会唤自己阿九呢？
这个称呼，是过去的她才会唤的啊。
“阿九。”宋依然十分清楚地唤了一遍。
她能感觉到战九天不似方才那般失控，轻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迈开脚步，朝房间里走去。
一步，一步，十分缓慢。
这是她失
忆之后，第一次尝试靠近他。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自己好不容易踏出这一步，却被他无情地击垮了。
她方才在房间里，正准备睡觉，就听到他失控的叫声。
本来他们就住在隔壁，加上乡村里的老房子，隔音效果也不怎么好，她听到他失控的声音，就很担心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跑了过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等她过来的时候，会看到这样一个脆弱不堪一击的战九天。
宋依然一步一步靠近。
战九天的头越抬越高，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仿佛只有她的眼神，才能给他力量，让他继续保持清醒。
宋依然终于走到战九天面前，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
“你，怎么了？”宋依然不敢贸然去碰他，怕他又像方才那样大吼。
战九天感觉到眼前女人的小心翼翼，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控，心里一阵懊恼。
“没事。”他动了动唇，说道。
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开口，嗓音沙哑得好像几天没喝水似的。
宋依然听得有些心疼，控制不住情绪地说：“怎么会没事？我在隔壁都听到你的动静了
。战九天，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抱住了。
战九天单膝着地作支撑，双臂紧紧搂着怀里的女人，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呼吸沉闷，他用了很大的力气，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里似的。
宋依然突然被抱，蓦地一下僵住了。
感觉到男人激动情绪，她不敢动，也不敢拒绝，她怕自己一动就会惹得他更加用力，她怕自己一拒绝他就会比方才更加沮丧。
过了好一会儿。
宋依然感觉到男人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试探地开口说道：“战九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可有个人听你诉说，你会轻松很多的。你不要总是将自己崩得那么紧，这样你会很累……的。”
这次，依旧是宋依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的举动给打断了。
战九天突然松开了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眼中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像是兴奋，又像是克制。
“依依？”战九天试探地问，“你想起来，对吗？”
她不仅叫他阿九，还说了这些她以前也说过的话，她一定是想起来了，一定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