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手滑吧...
柏泠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回复。
她和淩白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说是已经认识两个多月，但仔细算来也只是见过六七次。
除了第一次在湖边和最近一次在画展，其他时候都是在课上。
淩白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也很博学的好人。
性格...有些清冷，但对她很友善。
怎么说，都不像是会给她发沙雕熊猫头表情包的人。
正犹豫着，那边又发了条新消息过来。
[淩白：猫猫头（在吗）.gif]
...看来不是手滑了。
食指顿了两秒，柏泠输入：“在的。”
觉得有些冷淡，她又加了句：“有什么事吗？”
对话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柏泠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赫上回好像也是这样。
难不成现在二十几岁的男生都喜欢用可爱沙雕的表情包吗？
[淩白：十二月了，这几天气温骤降，可以多穿点，小心感冒。]
柏泠对这突然的关心有点意外，但想到淩白一开始就在路边帮了她，也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他果然是个好人。
柏泠回复：“谢谢，你也是/微笑。”
发完，她把手机放下，继续跟着苏皎皎一起试衣服。
“我喜欢小羊皮这件！”苏皎皎提着手上的小西装，“你觉得呢？哪件好看！”
“你手上这件。”柏泠赞同她。
“哈！我就知道！”苏皎皎得意。
明明是自己挑衣服，她却觉得得到柏泠的赞同比她买十件衣服还开心。
好像不知不觉间，她就认为柏泠的观点就都是正确的一样。
但仔细想来，从她拆穿付芷柔的骗局之后，所做的事情和所说的话，就没有一件是不自信不正确的。
苏皎皎看着收拾衣服的柏泠，眼里崇拜的小光芒简直要闪出来。
也就比提起裘德·特时的差了那么一点点。
-
周六早上。
苏家五口人难得整整齐齐都坐在了餐桌边。
明明是下午三点的颁奖典礼，还有大笔的时间，除了柏泠以外的四个人却比她还迫不及待。
像小学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从前一天就开始激动。
苏父试着西装，努力把越来越大的啤酒肚收进裤腰带。
“等下午领到奖了，苏赫你给我们多拍几张照，我要发给宋旗，气死他。”
苏赫点点头，心里想着自己也要发给宋闫看看。
朋友圈发一个，设置仅宋闫可见，还不会显得自己小肚鸡肠。
“付芷柔什么时候把粉钻送过来啊？”苏皎皎嘀咕，“我昨天都艾特她了！结果她屁反应都没有，跟装死一样。”
苏母捏捏苏皎皎的娃娃脸：“少说脏字。”
苏父表示不屑：“放心，宋旗最死要面子，等颁奖典礼结束，怎么他也会让他儿子和宋家履行承诺的。”
苏皎皎满意了。
哼哼唧唧又蹭到柏泠旁边，给她讲自己从《艺术概论》上学到的知识。
柏泠一边听，一边纠正她一些错误的理解。
还夸奖地从旁边的果盘里给她塞了个橘子。
苏皎皎美滋滋接过橘子，剥开后分成四份，一人一份，除了苏赫。
十分记仇了。
颁奖典礼的举行场地在同样在C市艺术馆，就在上次展厅的隔壁。
苏家开车过去只要半小时不到，为了不错过时间点，几人提前一个小时就出了门。
本来是要让司机送过去的，但苏家这个别墅的停车库内最多只有五座的车。
苏父苏母和苏皎皎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了苏赫：
你，车，懂？
柏泠被裹得严严实实，用厚手套扯了半天围巾帽子，准备开口圆场时。
苏赫转身回了别墅。
四人：？
苏赫又转身出来了，手上提着一副白手套。
“我开车。”
四人：！
苏父苏母朝苏赫投过去这些天来难得的赞赏目光。
苏皎皎也勉强点了点头。
柏泠默默把围巾帽子又拽了回去。
说真的，即使已经相处三个月了，她有时候还是搞不懂这几个家人的脑回路。
苏赫坐进驾驶座，认真地戴着丝质白手套。
终于体会到了自己在这个家中生存的秘诀：识趣。
到艺术馆后，几人顺着指路牌往里走。
刚进大门，就听见了层层叠叠的快门声，原本算是安静的厅里也炸起了人声。
被邀请的媒体众多，大部分都是冲着这次噱头最强的柏泠而来。
所以人影一出现，就有不少记者往前挤，试图获得第一手高清图片和采访。
一个记者挤到了最前方，右手尽力往前伸着话筒，半个身子都越在了栏杆红线外。
“请问柏泠小姐，您对这次的比赛结果怎么看？”
“苏家有没有干涉奖项的评比？”
“您怎么看待刘教授在网络上对您的质疑？”
“小道消息称您用这次的比赛与赞助商付家打了一场价值上千万美金的赌，是真的吗？”
“您能不能透露一下...”
一只手接过了话筒，记者的声音也被掐断。
已经快入冬，即便场馆里肯定开了暖气，柏泠也没有为了美丽受罪的想法。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香奈儿定制小西装。
白色小翻领下是黑色丝绸蝴蝶结，全毛衬的黑色西装没有明显的收腰，带着特定的高级感。
少女没有化妆，眉目浅淡且精致。
向来只有专业国际模特才能穿出感觉的高定在她身上却变了个调。
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衬衣服。
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美丽下无动于衷。
提问记者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职业素养，拍了拍旁边的摄影师，示意抓紧机会拍照。
展厅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得柏泠握着话筒的手白得有些透明，能看见细细青色的血管。
有种冷到极致的美感。
开口却是有温度的声音，和缓温柔，吐字清晰。
“仅我个人的奖项而言，我没有异议。我对自己的画作很有信心，也相信各位评委的专业素养。”
“苏家没有任何干涉，不反对任何检查。”
“刘教授是谁？我不认识。”
“至于那场赌约...”
柏泠抬眼，清黝的眼眸找到了拍摄的镜头。
她对着镜头微微笑开，整个人好像一株缓缓绽开的黑色兰草，配上浑身的气度，是美而不自知的芳香。
“是真的。”
原本被柏泠吸引过去的记者们纷纷被炸回神。
这可是豪门大料！
一个比赛，不仅涉及上千万美金，还涉及两家豪门，再配合前段时间的热搜，简直就是谁抢到谁出名的新闻！
柏泠把话筒往上提了提，保证声音清晰。
“付芷柔和宋闫，记得赌注。”
“不要赖账哦。”
在场拿到视频资料的媒体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对配合放料的柏泠态度也十分友好，交还话筒之后就直接放她离开，准备挑选放在网上的照片也都挑了角度最好的。
当然对于每个角度都很美的人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颁奖典礼开始后，从三等奖先开始颁布，最后才是特等奖。
等待期间，柏泠坐在家人中间，拿出手机查看微博。
果然，媒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消息放了出去。
只是刚刚放出，热搜还挂在尾巴上，等典礼结束，至少会攀到前排。
一边的苏皎皎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得手心都出了点汗。
小声地和柏泠耳语：“这也太爽了吧！”
“我都能想象付芷柔看见新闻时的脸色了！”
“我也好想这么刚啊...我都不敢当面怼她，她好会狡辩的...”
柏泠拍拍她：“只要你做的事情是对的，是在理的，就不用顾及那么多。”
“做错事情的人最终肯定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苏皎皎兴奋地点点头，又继续刷着手机，为新闻热度贡献自己的一点小力量。
另一边的苏赫心理有点微妙。
一方面他觉得涉及几家豪门，这种事情应当私下解决，不该撕破脸皮。
一方面他也觉得有点爽，好像他也怼了宋闫一次。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再喜欢付芷柔了，没有一点点与她相关的情感，好像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他还在想这件事情后续会对几家豪门带来的影响，应该怎么去平衡。
旁边的苏父用手肘轻撞了他一下。
苏父的眼里是洞悉的清明：“不要想那么多，有时候越是想得多的，越是输得快。”
“顾及这顾及那的，什么都不敢做，最后能做成什么？”
“就这点，你还得好好和你妹妹学学。”
苏赫坐在椅上，好像突然被震到一样。
这种话苏父以前和他说过不少回，但他总是不以为然，觉得不事事考虑周全，就会有漏洞。
但现在，他好像抓住了那么一点影子。
做事果决和考虑周全，好像并不是一件冲突的事情。
苏家这么多年，从苏老爷子再到苏父，都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
中间的几次转型，如果不够果断，可能苏家现在就和付家一样，落得个明盛暗衰的结果。
苏赫越想越深。
苏父看见这个寄予重望的大儿子终于开了点窍，老怀宽慰地深叹了一口气。
...然后不小心啤酒肚从腰带里挤出来了。
苏父想着等会颁奖拍照要注意形象，好发微信炫耀。
他右手盖在鼓起来的衬衫上，左手牵过苏母，要去洗手间整理一下。
苏母无奈地跟着去了，告诉柏泠他们很快就回来。
两人刚走，柏泠旁边原本苏母的位置就坐下了一个人。
柏泠提醒：“这里有人了。”
那人整个身子都侧了过来，一张脸凑得极近。
五官深邃，眼珠透着点蓝，一头棕色的短发带着自然卷，一看就是个混血儿。
柏泠往后退，那人也被反应过来的苏赫拉开。
“你是谁？”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看起来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我叫代肆。”
三人都愣住。
柏泠尤其奇怪。
代肆？
这次比赛的评委，书里付芷柔国外的追求者，为她开办画展，赞其是天下最美的格桑花的那位？
他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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