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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受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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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受伤

李煦见完人就在屋子里写写画画,那座海岛再神秘也是个不可移动的地方,有了吴仓和蒋林,李煦不怕找不到那座岛,但后续的事情该怎么进行,还是要思量思量。

攻岛是不现实的,理由不够充分,寇家军和水师的实力也不够,但既然知道对方已经像对南越出手,他也不能毫无准备。

等了一整天,寇骁他们终于回来了,一共带回来了八个俘虏,包括蒋林,叶长青第一时间把蒋林带走了,两人私底下说了什么别人不知道。

李煦见寇骁完好无损地回来才把心落到实处,见他脸上过敏的疙瘩也消退了大半,便问:“一切顺利吗?”

寇骁笑笑,眼里带着光彩,似乎从李煦气走他后就心情不错,“还算顺利,张全死了,船上有几个他的心腹,我也一起杀了,带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回来,可能问不出太多消息。”

李煦把吴仓的事情告诉他,说:“他俩自小在岛上长大,虽然是边缘人物,但也够用了。”

寇骁一身带血,怕熏着李煦,便说:“末将先去换身衣裳,等会将人带来一起问问。”

李煦自然答应,并且让人去准备吃食,热水也已经烧好,早抬进了寇骁的房间里。

这边的房间很少,李煦和寇骁各人分了一间,剩下的就是仓库厨房之类的了,两人的房间也连在一起,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什么声音也遮掩不了。

李煦坐在房间里修改他写的计划,听着隔壁的水声有点走神,这一次出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寇骁的不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但肯定比普通朋友更好些。

这种牵挂的情绪他很少有过,加上寇骁时不时撩拨他,让李煦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应该也许是有点喜欢对方的。

“嘶……”隔壁有轻微的抽气声传来,李煦眉头一皱,继而想到什么,丢下纸笔大步走出去,他敲开隔壁的门,走进去正好看到寇骁从浴桶里跨出来,一条修长而结实的大腿落地,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滑落,很快在他脚底汇聚成一滩水。

李煦一开目光,不自在地问:“快把衣裳穿上。”想到自己的怀疑,他又把目光挪回来,快速地将寇骁全身扫了一遍,果然在他右臂上看到了一条巴掌长的伤口,看着不深,刚清洗过的样子,还有血丝渗出。

寇骁随手抓了挂在一旁的衣裳披在肩上,走到李煦跟前,他全身还冒着热气,带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将李煦轻轻包裹起来。

李煦浑身颤了颤,竟然没想到要推开他,反而开口质问:“不是说还顺利么,怎么受的伤?”

寇骁声音低沉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开怀,胳膊越收越紧,“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您要是心疼就替我上药吧。”

李煦这才将人推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不得了,正好瞧见寇骁的身体变化,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寇骁正对着他,让人狠狠震惊了一把。

寇骁把衣裳的带子绑上,随意地遮了遮,解释道:“末将无心冒犯,但这东西并不受控制,过会儿就好了。”

李煦简直无语,但也没敢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否则他怕是走不出这间房,“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寇骁转过身,指着自己的后背说:“这里还有道刀伤,您过来帮忙看看伤口深不深。”

李煦知道他自己看不见,也没办法给后背上药,想着要不要叫个人进来,再瞧瞧他那衣服下面鼓起来没消退的东西,想想还是算了,让别人进来看到这一幕,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他走到寇骁背后,拉下他的衣服,果然看到一条更长的刀伤,但好在只伤了一点皮毛,和胳膊上的伤口一样,没有大量流血。

他知道寇骁平日都会穿着轻甲,大概是因为那个,才让这些刀伤没砍得太深,李煦替他敷上药粉,然后贴上白纱布,叮嘱他这几天少碰水。

寇骁的衣服上又染上了鲜血,但他这次出海只带了两套换洗的,一套给了李煦,后来缠在他身上他嫌碍事就给扔了,这件刚上身就脏了,只好求助李煦:“王爷还有多余的衣裳借一件吗?”

李煦这次出海带的东西可就多了,刘树给他整理了两大箱,吃的用的穿的都齐全,自然是不缺一件衣物的。

但他找来找去,发现只有身上这件是最宽松的,其他的寇骁穿了怕是要撑破,征求过寇骁的意见后,李煦便把身上那件脱给他穿,自己换了一套黑色胡服。

寇骁穿着李煦的衣服出门,两人往人前一站,周围的声音顿时没了,大家那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都有些震惊。

明眼人都看出顺王对寇将军信任有加,两人关系也和睦,但再和睦也是主从关系,没人想过顺王这样的人物会让出自己的衣裳给别人穿,而寇将军居然也毫无心里负担地穿着一身过小的衣物出门晃悠,表情甚至带了点得意。

寂静了片刻后,周围又恢复了常态,李煦让几个高层进去开会,还带上了吴仓和蒋林,这两人如果真如叶长青所说信得过,那肯定是要好好拉拢的。

屋子里,李煦坐在主位,寇骁在他下首坐着,其余人自然是只有站的份,李煦将蒋林喊到面前,面上带笑,极其温和地说:“之前多有得罪,望蒋公子莫放在心上。”

蒋林满面通红,直挺挺地跪下说不敢,他没怎么接触过李煦,不知道他的性格,听堂堂一个王爷跟他道歉,吓得都快魂飞魄散了。

李煦让他平身,接着说:“既然两位做了选择,那本王也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们生活的那座岛叫什么?”

吴仓和蒋林对视一眼,吴仓站出来说:“其实没有个特定的名字,我们自小生活在那里的人叫它珊瑚岛,因为海岛附近的海域盛产珊瑚,外来的人一般叫那避风岛。”

“岛主是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们其实不太能见到他,听说最早就是他带着人到岛上定居,慢慢发展成今日的规模,他的名字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姓乌。”

李煦让他们多说一些那岛主的信息,任何方面的都可以,比如有无妻妾子女,有什么心腹之类的。

吴仓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那岛主年纪应该不小,五十岁左右,没有妻室,但姬妾一大群,根本不知道具体数目,不过女人虽多,孩子却只有一个,还是义子,也会是岛主的接班人,年纪也近三十了。

李煦把这些信息记在脑海里,他还想问问那金矿的事情,但最后还是没问,既然叶长青说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并且是岛上的秘密,估计这二人不会知道。

“你们还有亲人在岛上吗?”李煦关切地问起了他们二人的事情。

吴仓摇头:“我们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没有其他亲人,只有几个处得来的朋友。”

“哦,那你们在岛上以什么为生?”

吴仓自嘲地笑笑,“像我们这个等级的子民,从十岁起就要参与劳作,都是岛上分派下来的活计,每个月会发放粮食,偶尔也要配合出海捕捞,或是像这次这样跟着岛上的护卫队出任务。”

“任务都包括什么?会劫船杀人吗?”

吴仓脸色一紧,低着头没有言语,李煦看懂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如此说来,也与海贼无异。”

吴仓红着脸说:“海上生活就是这样的,总有些天灾**的时候,没了收成就要靠抢,这些年好多了,不知岛主在哪找到了商队,会定期给我们运送粮食。”

李煦想到了自己遇刺的那件事,三皇子肯定是和岛上有联系的,说不定也是他给岛上提供粮食的,但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把粮食运到海上的呢?这船又是哪来的。

李煦突然发现,他对敌人了解的太少了,虽说两人现在没有正面冲突,但他们始终是对立面的人,对敌人一无所知就太可怕了。

“你们可有见过那些送粮食的人?是哪来的也不知道吗?”

“没见过,岛上有一个港口是特定通道,四周有重兵把守,我们是不允许靠近的,岛主接待的人和物一般都是从那边上岸的。”

“哦?岛上的兵力有多少?你们岛上固定居民多吗?”

吴仓摇头,“我们并不知道岛上有多少人,我们自小都是划定区域生活的,没有允许不能越界半步,我们那个区约莫万人吧,像这样的区听说有十个,但也只是听说,每个区多少人我们是不知道的。”

“还真是严密啊。”李煦不得不佩服那位岛主,能占地为王做到这种程度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地方,就算眼线混上岛了也很难有所作为,被防的太死了。

吴仓和蒋林出去后,李煦看着剩下的几位,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便问:“最近海上风平浪静,那艘船的人迟迟没有回去,岛上很快就会发现异常的,到时候他们可能会另外派人来,你们可有对策?”

叶长青看了眼寇骁,视线在他身上的衣着上停留片刻,然后问:“王爷,属下之前一共送了三十几人上岛,分了三批,但那边的消息传不过来,这些人怕是很难起作用。”

“他们的作用本来也不在传递消息,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咱们的人上岛时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他们安安分分地岛上生活就好了。”

“水师目前只有一千人,战船十二艘,王爷,是时候征兵了,否则以这一千兵力难以抵挡对方的进攻。”

寇骁斜了他一眼,“你当寇家军是死人么?那么一座岛,就算岛民十万,岛上的护卫队不可能超过一万,他们也不可能倾巢而出,能派出来的肯定也只有几千之数。”

“但你忘了,他们和三皇子有来往,背后有人支持,而且岛民如果都是像这次这样的,那十万人,人人皆可战,这个数字就很可怕了。”这也是李煦不会冒然进攻的原因,守城总比攻城容易,何况那是对方的老巢,肯定防御性能好,他们对岛上一无所知,进攻就是白送人头的。

“那王爷有何高见?”寇骁转头问道。

李煦拿出自己写的计划,拿起笔补充了一条,然后递给他看,“从目前得来的消息可以看出,岛上也是有与大陆这边做生意的,只是比较隐蔽,我的意思,第一步,先截掉每个月去送粮的船队,岛上一旦缺粮,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外出掠夺,二是与大陆买粮,如果是第一种,除非他已经做全了准备,否则只会是派小股海贼外出,这些人可以分为除之,一点一点消耗岛上的兵力,如果是第二种,那就更好办了,先与他们正常商贸,控制住岛上的粮食和盐的输入,他们需要什么,我们就卖什么,既然岛上有金矿,相信岛主很乐意和我们做生意的。”

“我们一旦截了他们的船,他们发现后会不会立马派兵进攻?既然对方野心勃勃,可能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寇骁皱着眉头想,这几年陆陆续续剿灭的海贼会不会就是出自那座避风岛,可以他当时遇到的情形来看,又不像,因为他们一看就是不同势力,并非一个整体。

又或者,他们是受那岛主蛊惑,做了那岛主的磨刀石,只是后来寇家军大损时对方为何没有来个黄雀在后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一想,许多事情就能想得通了,对方可能是准备的不够充分,也可能是碍于他的威名,这才没在当时一鼓作气派兵进攻。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李煦扫了一眼他们,给他们分派了任务:“贾平继续训练水军,征兵的事情交给寇将军,至于长青,商队的事情建的如何了?”

叶长青舔了舔嘴唇,兴奋地说:“您尽管放心,就算现在要与对方做生意,也能确保万无一失。”

“你肯定是不能出面的,那商队以谁为主?”

叶长青去叫了个人进来,李煦看到来人时很意外,竟然是秦老的儿子,当初在海边遇到的那名船夫。

“你可知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李煦沉声问。

“小人知道,王爷是明主,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小人愿意肝脑涂地,助您一臂之力。”

“你父亲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叶将军说过,不能透露给任何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家父只知小人加入了一个商行,并不知道这商行的底细。”

叶长青补充道:“这家商行明面上是秦祖新创建的,人手也是他招的,因为他父亲得王爷亲眼,因此秦家水涨船高,加上有最新的船队,所以秦祖新创建了商行要做海上贸易。”

“如此一来,别人不会怀疑他是王府的人吗?”

秦祖新自有一套说词,“家父虽然在为王爷做事,但那是为了能更好的融合各家造船之术,替秦家造出更大更好的船,有了这船队,秦家发家致富,指日可待。”

李煦了然地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那就做几件事情让这个理由更顺理成章些,只是如此一来,对秦家名声有碍,你可得想清楚。”

“王爷放心,小人明白的。”秦祖新在踏上这条路时就知道,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光宗耀祖了,甚至可能会让秦家名誉扫地,但有得必有失,他并不后悔。

他离开后,李煦问叶长青:“他会武吗?”

“不会,也不需要会,他只要当一名精明的商人就好。”

162 重回王府

离开海岛时,贾平告诉李煦,他给这个岛取了个名叫“晨曦”,寓意着这个岛将会是这片壮阔大海的开始,他们的水师将来会驱逐这片海域所有的贼寇,还海上一个清平。

李煦将虏获的船只带了回去,亲自试过它的功能,不得不承认,终日与大海为伍的人造出来的海船更具实用性,他让人将这艘船送回去给船厂,让他们取其精魄,希望有所收获。

刘树在海港上望眼欲穿,李煦出海的时间比预计地多了两天,刘树天天提心吊胆的守在这儿,恨不得丢下这片盐田出海寻人。

看到返航的船队,刘树激动的大叫起来,船刚靠岸,就提着衣摆冲上了船只,又哭又笑地喊道:“王爷啊,您可算回来了,奴才都快想死您了。”

李煦捏着他的脸笑道:“都是当大总管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脾气,让你的下属们看到多丢人。”

“奴才不怕丢人,奴才只怕见不到您。”

“得得得,知道你的心思,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启程回闽州了。”

刘树立马将眼泪收了,惊喜地跳起来,“真的?您真的带奴才回去?”

“怎么?舍不得?”

“不不不,奴才只会舍不得您,奴才……奴才这就去收拾……哈哈……”刘树行了礼,立马冲下船,恨不得踩上风火轮,火急火燎地跑回去收拾东西。

盐田已经进入正轨,这个夏天天气格外好,雨水少,台风也还未来,盐田的产量每日剧增,李煦算过目前的库存量,足够还之前欠下的债了,剩余的那些还能拿出去卖。

接下来的半年,这块盐田将会给他带来源源不断地收入,总算能缓和一下他经济窘迫的现状了。

刘树将盐田交给了一个心腹管事,姓施,这人是他从盐工里挑选出来的,能识字,有野心,如果这次李煦没来,他打算再带半年,彻底考察后再重用他。

他私下对李煦说:“王爷,奴才也不敢说百分百信任此人,您是否要派个可靠的人来接手?”

这盐田不仅是王府的重要经济来源,也与水师基地秘密相关,确实需要足够稳重可靠的人。

“先见见他再说,你选出来的人总不会太差。”李煦这次来也没带别人,还真没有合适的人选接替刘树,他见过那施管事后,暗暗点头,人是不错的,性格稳重,有毅力,虽说小心思不少,见识也差些,但初期肯定不敢给他出幺蛾子。

李煦赏赐了他一百两银,又鼓励他好好干,干得好将来提拔的机遇多得是。

转个身,李煦喊来了钟县令的大孙子,问他是否愿意留在盐田帮忙。

钟县令的大孙子叫钟意,是个斯文人,学业小有所成,李煦最初的打算是带回去交给纪韩宇培养,将来也能做一方父母官。

钟意本来已经收拾好行李,就等着跟李煦回闽州,他还未及冠,这样的年纪肯定是不得重用的,他都做好被冷落几年的准备了,没想到李煦会想到他。

“你可懂账?记账看账会吗?”

钟意谦虚地说:“跟陆师爷学过一段时日,在家时也管着家里的账。”

李煦满意地点头,“那好,以后这盐田的账归你管,每月向王府报一次账,本王会不定期抽查,若有难处,可去水师找贾副将帮忙,也可直接给本王送信。”

钟意恍恍惚惚地应承下来,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不安地问:“王爷,草民何德何能,怕做不好。”他确实会记账,但从没想过自己会当个账房先生。

当然,他不是看不起账房先生的意思,这可是盐田啊,王府的经济命脉,管着盐田的账务自然是有官职的,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起点会是这里。

“不用担心做不好,你只需要记好账就行,盐田的成本购入与产出,工人的薪俸福利,这些对你来说并不难,至于盐田的生产,会有其他人管着。”

李煦趁着没离开前,将盐田的管理层都喊来开了个会,一是宣布管理权交接的事情,二是介绍钟意给他们认识,这些管事大多数都是从盐工中选拔出来的,都出自漳宜县,对于钟县令的感情是很深的,听说钟意是钟县令的长孙,自然高看他几分,就连那施管事也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钟意是文人,与他们不是一路子,出身比他们高,学问比他们强,他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大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到县衙,传入王府,想乱来是不可能的。

李煦开始还怕钟意太年轻被人欺负,想给他找几个保镖,结果发现这位大少爷自带了四名贴身护卫,两名小厮,气场十足,才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像钟县令这样的人家,官位不高,但也是一方地头蛇,府里自然是有培养护卫的,几个嫡系子孙身边也都有人照顾,远非普通百姓可比的。

第二日,李煦一早便坐上船离开了,太阳很大,李煦没去甲板上晒太阳,而是躲在船舱里吹风,一左一右坐着寇骁和刘树,一个给他捶腿揉肩,一个给他读刚收到的线报,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

寇骁读完线报,抬头看向李煦,“朝中近来不太安稳,赵家已经开始拉拢朝臣,排除异己了,之前除掉了一个郎中令,如今又换掉了掌御食的尚食令,野心勃勃啊。”

“这很正常,皇帝身边得用的皇子只有三皇子了,赵家岂能坐得住,他们已经做的很隐晦了,三皇子要是有这份耐心,将来还真不好对付。”

寇骁想起李煦之前遭遇刺杀的事情,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难看地说:“您现在孤掌难鸣,朝中能用的人太少了,就算将来回京,局面也不好打开,以三皇子的心性,也不会让您活着回去的。”

“那就得看双方的本事了,寇将军啊,本王的生命安危就托付给你了。”李煦朝寇骁眨了下眼睛,闪亮的眸子里带着笑意。

寇骁被撩得坐立不安,恨不得把刘树丢下马车,好抱着李煦占点便宜。

他把衣摆盖在膝盖上,听李煦低声说:“拉拢朝臣最直接粗暴的手段无非就是威逼和利诱,先用银子打开点局面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煦和寇骁回到闽州时,各府已经恢复了平静,少了的人没人会再去记得,多出来的人也都谨小慎微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船只抵达闽州的港口只用了一天时间,而从港口到城门的水泥路也修好了,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回到府里也才还早得很,一行人第一次走这条道,深深觉得以前的罪都白受了。

李煦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探望小公主,父女俩聚少离多,他心里愧疚的很。

这个时间小公主已经睡下了,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安稳的睡容,也不忍心吵醒她,替她盖好小毯子就离开了。

虽说路途不远,但古代出门什么都不方便,李煦也累坏了,简单洗漱完倒头就睡。

刘树却很兴奋,他终于回来了,虽然对于王爷还住在寇府西苑的事情表情不满,但他知道新王府已经在建了,今年他们肯定是能搬进新家的,这么一想,他的心情也就舒畅多了。

但这份舒畅只维持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多月未住人,他的卧房虽然还算整洁,但灰尘少不了,他笑眯眯地将吴进请来,站在门口问道:“还未恭喜小吴,都升职做总管了,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真是前途无量啊。”

吴进看到刘树就有点怂,因为不少人明里暗里拿他和刘公公做比较,他当然比不上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刘公公,见到刘树就觉得矮了一截。

吴进根本没收到刘树要一起回来的消息,因此也没来得及给他清理房间,自觉对不起他,态度极好地道歉:“不知刘公公会回来,小人这就去喊人来打扫房间。”

刘树一把拉住他,轻声细语地说:“不用劳烦小吴总管了,本公公回来了,这府里自然还是我管着,你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呢,早点回去休息吧。”

吴进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是正常的,他本来就是因为刘公公不在才暂时跟了王爷,如今正主回来了,他自然该退位让贤。

而且王爷一直有意让他跟着纪大人学习,对他的安排肯定是在官场上,吴进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府里新进了几个新人,他们还未曾见过刘总管,小人将他们叫来您认认吧。”

刘树对他的识趣表示满意,点头说:“那就叫来认认吧,让他们动作轻些,别吵着主子们休息了。”

等见到人,刘树心里又不高兴了,这府里伺候的下人竟然还不到十个,一个厨娘,两个丫头片子,两个老的快走不动路的老头,两个门房的值守,还有两个一看就是做打扫的粗使婆子。

“都在这儿了?”刘树问。

吴进看了他一眼,看出他不高兴,还以为是因为人没来全,就解释道:“钱婆子年纪大了,她又是照顾小公主的,就没喊她来,穆侍卫也去休息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看守院子的护卫,要喊来吗?”

刘树瞪了他一眼,“不用,他们都来了谁来看护王爷的院子?”他指着那两个老头说:“他们两个是在哪里当值的?”

“是管理院子花花草草的,那两个小丫鬟,一个是徐婶子的闺女,目前是小公主的丫鬟,另外一个在厨房帮忙。”

刘树深深吸了口气,这和他离开时也没什么两样啊,王爷这日子过的也太清苦了,这哪里像是一个王爷的府邸?

“王爷不是招了不少人吗?为何这里一个都没有?”

“他们都住在旧王府的宿舍楼,都在外头做事,府里偶尔有需要也会喊人来,平日还有个老七在府里伺候,但他也不住在这里。”

老七刘树是见过的,对一个坡脚的马夫他也没多关注,他心里哀痛地想:看看这和一屋子的老弱病残,王爷就是太心善了。

“行吧,先去把本公公的屋子收拾干净,有事明日再说。”刘树自然是不看得府里这样冷清的,脑子里列出了一系列的整改计划,准备明日一早和王爷提一提。

李煦这一觉睡得格外好,一夜无眠,醒来已经是日晒三竿了,一起床就看到刘树笑眯眯地端着热水盆候在床边,他竟然有点不适应。

刘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吴进虽然跟进跟出,但都是李煦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种日常起居的事情,李煦已经很久没让他伺候过了。

“王爷,先擦把脸漱个口,奴才让人去传早膳,好久没吃面食了,今日厨房做了烙饼和面汤,还有您教的小笼包,奴才闻着都想流口水了。”

“那就让厨房多做些来,把姝儿也叫来一起吃。”

“小公主辰时就来问安了,见您在睡就没打扰,这会儿已经吃完去上课了,要奴才去把人叫来吗?”

“那就算了,午膳再说吧。”

今日的早膳,恢复了李煦往常的规格,又精致又丰盛,一看就知道是刘树特意安排的,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吃不完也就让徐婶子少做些,这院子里自然都是他说了算,没人会反驳。

刘树却不一样,他觉得简陋的早餐配不上他家主子的身份,吃不完可以赏赐给下人,又不会浪费了,因此一回来就把这个习惯改回来了。

李煦是无所谓的,只要有人安排好不用他操心,他也不会管着点小事。

刘树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奴才还是做以前的事情吗?小吴总管怎么安排?”

李煦好笑地看着他,“这府里自然归你管,小吴让他回去继续上课,早上上半天课,下午去纪大人身边学习,晚上有空就锻炼锻炼身体,他还是个孩子呢。”

刘树高高兴兴地应下来了,管他吴进将来会是多大的官,只要别来抢他的饭碗就好。

那边吴进也听到了王爷对他的安排,丝毫没觉得意外,将府中的事务一律交接给了刘树。

刘树送了他一盒稀奇古怪的玩意,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你小子是个有出息的,将来封王拜相都可能,这些小玩意是咱家在海边亲手捡的,一部分送给了小公主,这些就送与你玩吧。”

吴进受宠若惊,忙将盒子接过来,再三道谢。

刘树笑眯眯地接受了,又问:“新王府咱家还没去过呢,建的如何了?”

吴进双目放光,声音洪亮地说:“主屋已经建好了,园子也建了大半,就是工匠们拿不到主意,不知该如何装饰屋内,都等着王爷回来示下呢。”

“王爷离开数日,肯定事务繁忙,等忙过了这几日咱家就把这事汇报给王爷。”

吴进自然说好,两边交接也简单,吴进毕竟只是代管了几个月,一切原封不动还回去就是了。

李煦用完早膳后果然进书房忙了起来,中午和女儿一起吃饭,说了会话又去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公务了。

刘树时不时进来给他添杯茶,冰盆里加点冰,又或者是提醒他起来活动下手脚,其余时间都忙着整理西苑的布置。

吴进太小,也没有伺候人的经验,因此不知道主子居住的环境也是要时时改变的,那开败的花要挪开换上鲜艳的鲜花,那长势太好的景观树也要修修剪剪,还有屋内的博古架更是不定期要换一批雅致的古玩,一日下来,等李煦再走出书房,发现整个院子焕然一新,就连夜里点的灯笼都换了一批新的,大红色,看着喜庆极了。

李煦心想:刘树这手本事,如果是个女人真的可以娶回家了,太细心了。

他这边刚感慨完,就见寇骁一身便服大步进来,出门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回府给长辈请安的,然后就留在寇府住了一宿,今天白天去军营处理积压的公务,一天黑就立马赶回来了。

姜秋明还道他会在军营住上几日,毕竟堆积的公务如山,没个几日也处理不完,但寇骁哪里睡得着,刘树那小子回来了,他不亲自去盯着,怕是这小子敢做出半夜爬床的事情来。

当然,他不是怀疑刘树想要献媚邀宠,而是知道那小子最会撒娇,而李煦也愿意宠他,把一个奴才宠得无法无天。

寇骁如往常那样径直进了李煦的院子,正要开口调戏,就见刘树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寇将军,虽说这西苑是寇府的院子,但毕竟住着王爷,您这宛若无人之境地走进来是否太过无礼了?”他高声对外喊道:“今日是谁在门房值守,怎的寇将军来了也无人通传?”

寇骁之前都在这里住好久了,每日进出,门房哪里会把他当外人,早忘了通传这回事。

刘树今天把府里重新梳理了一遍,更加确定要招人,光靠这几个不中用的奴才,哪里能看好一座府邸,也是现在寄居人下,等到了新王府,这些奴才连门面都撑不起来。

寇骁暗暗叹气:看吧,他就知道这小太监不好对付,偏偏李煦站在一旁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俩,一点要帮他的意思都没有,怕是就等着看他笑话呢。

寇骁给李煦行了礼,扫了扫衣袖,说:“刘总管怕是还不知道,本将军如今也住在这西苑,通传一事就免了,不过以后本将军进王爷的院子一定先知会刘总管一声。”

刘树果然不知道这件事,府里忙碌了一整天,谁也没想起来提醒他,李煦自己也都忘了这茬。

他悻悻地看着李煦,见他无奈地点头,转而挂上得体的笑容道歉:“奴才该死,不知有这回事,寇将军千万别介意,您昨夜也没住这儿,奴才以为您还住隔壁府上呢。”

“不知者不罪,何况刘总管说得对,确实是末将失礼了。”两人在李煦面前谦让了一番,最终面上和和气气地和解了。

李煦看他们明里暗里交锋,只觉得在看一出大戏,尤其是能看到寇骁吃瘪,他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163 钱啊钱

李煦花了三天时间忙完了手头上积压的公务,然后又去郡守府转了一圈,刷了一把存在感,威吓了几个散漫的老官,在纪韩宇的办公室里和他讨论了一下夏播的进度,之后就怀着美好的心情去了城郊自己的新王府。

王府外围已经建了围墙,白墙青瓦,有镂空图形,从那看进去,能看到刚种下去的细竹,他走到正门前停下脚步,以为这群工匠会把大门留到最后来修饰,结果发现大门已经气派地立起来了,牌匾是空的,门口的石狮子却已经威武地趴在那儿了。

刘树激动地跑过去摸了摸石狮子的头,“这真是太好了,这才像个王府的大门啊。”

大门的屋檐如何雕栏画柱就不提了,李煦抬脚走进这座新家,进门后是个大庭院,铺了青砖,两侧是大草坪,种了几棵他不认识的树,庭院正中央是座连着水池的假山,有清澈的水流从假山上汩汩流下,水池里还是空的,估摸着后期会养几条漂亮的锦鲤。

绕过水池,就是他家的大客厅,一楼主要是会客厅和茶室,二楼是书房和储藏室,房间面积都很大,一个会客厅像个大会议室,可以坐上千人的那种。

每个房间还是空荡荡的,地板铺了水泥,墙面刷了白灰,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装饰了,显然是匠人们拿不定主意等着他来做决定。

李煦当初只画了外形图,内装还没交代,不过说真的,这么空旷的屋子也没什么豪装饰的。

刘树楼上楼下走了一遍,弄明白了各间房的用途,提议说:“书房后面该隔出个休息室,王爷经常处理公务到三更半夜,累了也能在书房休息。”

这是很有必要的,李煦点头赞同,不过刘树又问:“为何楼上楼下都有更衣室,而且还不止一个。”

更衣室就是厕所,古代的房子厕所几乎都建在外头,主人家的还好些,一般会在房间隔个空间出来放马桶,李煦要建新房子,第一个考虑的就是厕所怎么建,为此,他甚至还让人设计出了可冲水的马桶,下头连着管道,一直排到化粪池里。

那些工匠最初看到这个设计图的时候脑门上都刷满了问号,但做起来其实不难,做成功后一个个都想回家把自己的厕所改造了。

除了这个,李煦还在每层楼接了水管,离他新家不远就是河,这时候的河水是可以直接喝的,他在河边建了个水车,把水一路引到家里来,再装上水管就能通向各个房间了。

这第一栋楼主要是办公场所,他的私人空间在后院,中间隔着一块非常大的空地,有池塘,有小桥流水,有亭台楼阁,看着又是另外一种风格的中式园林,不过为了和建筑物风格接近,李煦舍弃了园林精致的风格,而是采用简约风,亭子没有蜿蜒挺翘的飞檐,也没有雕刻精美的图案,就是一个圆形的亭子,盖了一顶圆锥形的帽子,那些工匠建这座亭子的时候都不忍直视,恨不得把每根柱子上都雕出一条龙来。

水池旁有个大草坪,是李煦特意给小公主留的活动场所,可以骑马射箭,可以蹴鞠跳绳,搭个台子还能看戏,虽然李煦对看戏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万一他闺女喜欢呢?

再往后才是他们的卧房,也是一栋两层的小楼,但更小得多,隔壁就是小公主的闺阁,大小和他的一样,其他人的住所则在更后面,这个新王府更像是现代的别墅群,看着格外新颖。

刘树在后院撒欢似地跑,来来回回看了许久,觉得什么都很新奇,“王爷,您的卧房旁边那个是奴才的房间吗?”

“呃……不是吧,那个是更衣室。”真正字面意义上的更衣室,李煦当时只是想,如果将来娶妻了,也许他的妻子会需要一个更衣室,毕竟女人衣服首饰多,有个更衣室会方便些。

“那奴才住哪儿?”刘树小心翼翼地问。

李煦指着还在建的楼房说:“后头你喜欢哪一栋就住一栋,自己选。”

“奴才只有一个人,无需一栋楼,能在您楼下挑个小耳房住吗?”作为李煦的贴身侍从,按理刘树应该要住在离李煦近一些的地方,李煦想了想,说:“目前可以,但将来若是有另外一个主人入住,就得看他的意思了。”

刘树笑呵呵地说:“您放心,将来王妃进门,耳房自然是要让给贴身丫鬟住的,奴才到时候再搬不迟。”

李煦脑子里闪过寇骁的身影,心想:说不定不会有贴身丫鬟了。

提起这个话题,刘树也就提醒李煦说:“王爷,按理,正妻丧了一年后就可以续取,奴才想着,明年皇上就该给您指定新王妃了,这人选您是否先挑一挑,咱们在京城还有些能用的人,使点劲说不定能给您娶个得心的王妃回来,若是让别人插手了,指不定给您定个什么妖魔鬼怪来呢。”

李煦表情愣了一下,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决,皇帝如果要给他娶老婆,肯定不会先问他愿不愿意,喜欢谁,一道圣旨下来就把人选定了的。

以皇帝如今对他的态度,肯定是不会给他一个非常强势的岳家的,估摸着会给他挑个没有实权的勋贵人家的女儿。

“是该好好想想。”李煦决定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皇帝放弃给他娶媳妇这件事,最好是能给他婚姻自主权。

刘树捏着手指,不情不愿地说:“王爷若是担心此事办不成,奴才还有个法子,不如您上书给陛下,说您看上了这南越某位官员的女儿,非卿不娶,整个南越也就寇家值得别人忌惮三分,总比京城世家贵族的闺女矮一截,无论您想娶谁,皇上肯定会同意的。”

刘树精明,能看明白这里头的道道,李煦却不想这样选,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娶回来也是害了人家。

“本王会仔细考虑的。”李煦暂时把这事放在一边,召集了工匠们研究室内装修问题。

等这边的会开完,李煦见天色还早,顺路去了军营,和寇骁商议征兵的事情,原本他们是定于秋收后再发征兵令的,但海岛的事情让他们有了紧迫感,征兵的事情越早越好。

“王爷和末将想到一块儿去了,刚末将也与军师商议此事,但在人数上存在一些分歧,原先计划的是一万二,但末将觉得不够,您的意思呢?”

姜秋明当然也想寇家军多添点人,但他觉得南越的财政未必能负担得起过多的军费开支,而且南越人口有限,征兵也不是谁来都能要的,挑挑拣拣,一万二已经不少了。

这事李煦已经有了答案,直接说:“寇家军征兵四万二,凑足五万人,水师招满两万人,同时在莆上建立水师基地,新兵训练满三个月后分一万人过去,沿海防线必须一点一点建立起来,光靠一千人能做什么?”

寇骁和姜秋明都没想到,李煦居然一上来就是大手笔,对于边境来说,几万军士确实不多,但南越一直人口稀少,也没什么大的外敌,加上财政穷苦,养不起太多士兵,一直就没满员过。

寇骁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笑着问:“王爷养得起如此多人吗?”

李煦哼哼了两声:“养不起就让寇家军给本王种田去,自给自足。”

这其实也是个好办法,如今连坡地都能开荒种粮了,而且种植期大大缩短,闲暇时让寇家军种点田确实没什么。

“末将觉得此法可行,但闽州附近的荒地不都开的差不多了吗?剩下的山地您也不许动,要种茶树的,太远的地方怕兼顾不过来。”

李煦大笑出声,“哈哈……本王没想到,寇将军居然是如此实在人,放心,还没到这地步,二位先写份军费预算给本王看看,本王尽力筹钱就是了。”

姜秋明从来没这么舒坦过,他们以前的军饷军粮都是千难万难挤出来的,如今有了大财主阔绰地包揽了军费,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寇骁这天也不打算回去了,他要连夜把预算算出来,还得把征兵令写出来,忙得很,他将李煦送到军营门口,又派了二十名寇家军护送,“王爷,今日不同往日,既然已经知道有敌人虎视眈眈,您的安危不可不重视,这二十人是末将的亲卫,您出门无论去哪务必带着。”

李煦也没矫情地推辞,他要是挂了,整个南越又将恢复原貌,这是敌人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如果他是那位乌岛主,肯定会想方设法干掉他。

回府后,匆忙吃了晚饭,李煦便召集了各路管事开始查账,任何一门生意,初期投入都是最多的,李煦铺开了那么多条商路,但新项目一个接一个,钱也没留下多少。

雷阳如今是他的心腹,地位隐隐在各管事之首,连雷战对上这个堂弟也要礼让三分。

上半年,红糖的收益不错,但建了几个工厂也耗得干干净净了,后来茶叶卖的火爆,收益更多,但修路就像是个无底洞,天天都在烧钱,想到要征兵,军队又是天天烧钱的地方,李煦觉得头大。

他赚再多钱也觉得不够花,来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赖三见了其他几处的收益,再看看食杂铺的流水,顿时觉得自己被人远远甩在后头,食杂铺的生意一直很好,但赚的都是小钱,还是本地百姓的钱,对李煦来说,确实不值一提。

他咬咬牙,战起身说:“王爷,如今食杂铺拥有的食谱超过三百种,其中畅销的食品也有几十种,小人觉得,是时候往各地开设分铺了。”

李煦点点头,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确实打算把饮食连锁开到全国去。

“食杂铺在本地只是给百姓们提供新鲜吃食的地方,到外地还是开酒楼更好,这事雷家比较有经验,明日辰时,雷阳父子与赖管事到府中来详谈此事。”

众人对雷阳和雷骆投入羡慕的目光,雷阳真是了不得,自己得王爷重用不说,三个儿子也都出头了,长子和次子在外管事,三子留在闽州替王爷跑前跑后,都是王爷的心腹。

雷战不甘示弱,起身说:“王爷,您看账本上,玻璃厂的收益是最好的,那些精致的玻璃制品全都供不应求,价格昂贵,是否要多出一些,正好茶叶生意也快结束了。”

“物以稀为贵,玻璃是什么样的你们也知道,并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如今只是趁着其他地方还没出现捞一笔,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还是按原先的速度,每个月往外运一艘船,到不同地方贩售,卖完得来的钱最好换成当地的紧俏货运回来。”

“如今仓库里堆了许多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王爷可想好要怎么处理了?或者开个商行自销吧?”

“过几日会有人去仓库提货,他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其他的不用问。”那些东西是李煦给叶长青的商行准备的,等秦祖新和那边联系上,这些东西自然会被高价卖出去。

“雷战明日午后也来一趟,本王有事与你说。”

雷战兴奋地应下了,坐下来时都觉得自己比别人更高一些。

李煦又问了制衣厂的进度,得到的回答是:“羊毛已经清洗干净也晾晒好了,纺织机也已经到位,近日都在织毛线,除此之外,剩余的工人都在赶制军服,没有多余的人手做其他了。”

李煦原本就是要给寇家军做第二套军服的,如今又定了征兵的计划,制衣厂要完成这批订单就已经很吃力了,确实没法做出多余的布料来。

“只招工人太慢了,你们四处问问,可有其他布坊和染坊愿意与制衣厂合作的,可以把军服的单子分散出去。”

“那……迷彩服印染的法子泄露了怎么办?”

“让他们每家派一个人来学习,签保密协议,要是泄露出去了,不管是谁家泄露的,一律按订单总价的两倍赔偿,愿意签字的就接,不愿意的就算了,告诉他们,达成合作后,只要双方合作愉快,羊毛的生意也可以一起合作。”

制衣厂的负责人频频点头,一字不漏的将这些话记下来,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王爷,前几日有名叫甘顺的年轻来带着一封推荐信找上门,说是有位年轻公子介绍他来学习经验的,属下认出是您的笔迹,您真要无偿教他印染技术?”

“是他啊。”李煦嘴角露出一点笑意,他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挺上进人也不错,才给了这个机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甘家就有布染坊,你们的第一庄买卖就和他谈吧,谈不拢也没事,让他在染坊待一个月,教他一点新技术。”

老板发话了,员工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暗中感叹,那名年轻人也不知是何等优秀,能被王爷区别对待。

164 卖盐

“当家的,家里又没盐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一名农妇擦一把被晒的发红的脸颊,颓丧地和自己的丈夫抱怨。

“盐价是不是又涨了?”

“是啊,又涨了一成,这一到夏季,盐的价格就猛涨,让老百姓怎么过哟?”

男人叹了口气,也一筹莫展,盐是必须要买的,可官府售卖的盐又贵又差,一斤盐省吃俭用也吃不了多长时间。

“明日我上山猎只野物来。”野兽的鲜血能补充盐分,许多人家吃不起盐都会用兽血代替,但这东西难喝不说,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除非应急,一般人家还是不敢长期饮用兽血的。

夫妻俩在田里劳作了一整天,天黑了才精疲力竭地回家,像他们这样的劳动强度,每时每刻都在流汗,哪怕水一直灌着,也补充不了体内缺失的盐分,人都是晕乎的。

一进村,男人就被村长叫走了,那焦急的神态像是出了天大的事。

“村长,您慢点……出什么事儿了?”

“嘘,先别吭声,到我家再说。”村长一路接应了好几个外出劳作回来的村民,都带回家里,然后关上门,甚至还上了锁,把人引进内堂才开口说:“别慌,不是坏事,是有件天大的好事……你们家都缺盐吧?”

大家不知他这话何意,纷纷抱怨官府又涨了盐价,几家咬着牙买了盐回来的人也不敢吱声,深怕被人借走,这可是有借无还的,谁家也不想做冤大头。

“别吵!”村长压低声音呵斥了一通,“都听我说,我今儿去镇上遇到了卢员外,他介绍了个人给我,那人手中有又便宜又好的盐,我想着大家家里肯定都买不起官盐了,就回来问问你们,可有意向买私盐?”

众人惊吓得不敢说话,私盐啊,那可是明令禁止买卖的,要是被官府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村……村长,您可别糊弄大家,万一被抓了,咱们一村子的人可就全完了。”

“是啊是啊,而且那私盐贩子可不可靠还不好说,万一骗了咱们的钱跑了怎么办?”

村长啐了他一口,“瞎扯淡,买卖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对方也说了会给大家先看货,满意了再买,重要的是,他的价格比官盐便宜了三成,整整三成啊!”

众人又是一惊,三成可不得了,如果是这个价,他们咬咬牙也是要买一点的。

“而且那卢员外说,那人手里的盐非常好,既不苦也不涩,洁白如雪,用来做膳食格外好,一点点就比以前一勺强,若真如此,这便宜的可就不只三成了。”

大家却是不信,“这不可能,要真有这上等的盐,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还卖给咱们这些贫民。”

众人都表示不信,村长却说:“先说你们心不心动吧,要是心动,明日就挑两个人随我去镇上看一看,那盐又不可能作假,尝一尝就知道味儿了,到时候再决定买不买也不迟。”

这话倒是合理,反正去看看又不吃亏,如果真有这种好事,错过了才是吃大亏了。

“村长,那人是何来历,哪里来的这上等盐?”村民们好奇地问。

“你们傻啊,这贩卖私盐都是死罪,谁会透露真实姓名和来历,盐哪来的更不知道了,先说好,如果要买,到时候谁也不能把此事透露出去,就是家里的婆娘孩子也不能说,万一谁说漏嘴,大家就一起死吧。”

大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保证,肯定不会往外传,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谁还会在乎私盐还是官盐,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第二日,村长带着两名村民代表一起去了镇上,在卢员外的别院里见到了三名年轻的货郎,以及那据说是洁白如雪的盐,和他们村一样,这十里八村的人都来了。

亲自验过货以后,无不震惊欣喜,当场就瓜分了货郎带来的几百斤盐。

等这些百姓离开,那年轻货郎中的一个对卢员外说:“您可考虑清楚了,若是敢做,我三兄弟定然每月给您送盐来,若是不敢,这笔生意就算了,兄弟们也多谢您的帮助。”

这卢员外是县令的亲叔叔,抚养县令长大的,县令对他言听计从,胆量自然是有的,也不怕官府查到,但,私盐毕竟不是普通货物,谁也不敢轻易沾染这个。

“这盐的质量您也看到了,稳赚不赔的买卖,难得您又有关系,这笔生意要是不做才是损失啊。”

卢员外咬咬牙,问:“你们真能保证每月都送货来?”

“自然,我们本就是走商,这里来回家乡差不多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卢员外心里揣测他们的家乡在哪,但他自己也没出过远门,自然是猜不出来的。

“数量翻倍,一个月一千斤太少了。”要做就做大的,卢员外清楚,以这个进货价,他完全可以把私盐卖到其他县去,稳赚不赔的买卖。

“不行不行,我们能弄到的货就这些,再多没有了。”双方又讨价还价了一番,终于签了契约,定下了未来一年的合作。

兄弟三人心满意足地离开,等出了小镇,特意在周边绕了几圈,甩掉了跟踪的人,才往目的地赶去。

他们如今在蜀郡,是随着运煤矿的船只来的,带了整整一船的细盐,这船盐并没有被带入蜀郡,而是在两郡交接的荒山里建了个中转库,他们所谓的每月跑一趟指的就是到这中转库运盐。

王永连家被抄后,南越河运的生意顿时如一盘肥肉被其他几大家族瓜分了,王府面上不管,实际上却已经暗暗分了一杯羹,一路水运过来,船与人都齐全,又有顺王的名帖,一路畅通无阻。

这日,雷战抱着最新的账本心惊胆战地走进李煦的书房,老脸挤出个笑容说:“王爷,您瞧瞧,一船盐运过去,短短半个月就销售光了,那些走商们纷纷来信说要更多的盐呢。”

李煦接过账本,随手翻了一下,交还给雷战:“雷管事不愧是有经验之人,这贩卖私盐的活交给你果然是对的。”

雷战全身一抖,腿软地跪趴在地上,“王……王爷,属下罪该万死,您饶了属下吧。”

那日,他按王爷的要求在午后来到这里,本以为王爷是要与他商议工厂的事情,没想到王爷开口就问他,是否贩卖过私盐,他当然不承认,可王爷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就知道,承不承认都没用,王爷要是想以这个罪名治他的罪,他也逃不了。

结果王爷并没有追究,反而让他负责卖盐的事情,这一个月来,他过的胆战心惊,直到今日才敢踏进这个书房。

“起来吧,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你只要把贪墨的这部分盐款补上就行,如果没有,就从你以后的月俸里扣,什么时候扣完,什么时候才能领到月钱。”

雷战心情跌宕起伏,他从未见过如此善良如此宽容的主君,恨不得掏心掏肺地为他做事,可惜他一把老骨头了,怕是不能为王爷做多少事情了。

“王爷放心,卑职一定竭尽所能,偿还所有欠款。”

李煦不是宽容到什么罪都能忍受,而是他知道,雷战兄弟俩贪墨的盐款不是用在花天酒地上,雷家贴补给军政上的经费不知道有多少,两厢可以完全抵消的,他不过是恐吓恐吓这老头,让他用心办事而已。

“蜀郡有船只往来,运盐是方便,但咱们卖的是私盐,不可太过招摇,更不能一出手就霸占官盐的市场,每个月一条船的量正好。”

雷战也能明白,要是私盐泛滥,官府必定会重查,反而对他们不利,而且相对来说,盐运到关外才是暴利,赚蛮族人的银子,是雷家与王爷最爱干的事情。

王爷总是体恤百姓疾苦,即使贩卖私盐也把价格定的极低,要不是来回蜀郡的船只方便,他们这么遥远地运盐过去也赚不来多少。

“王爷,您看,要是这上好的盐运到关外,价格是否要翻倍?”

李煦笑了起来,“何止翻倍,翻三倍,并且控制销量,别让他们人人都能买到,咱们南越的东西到了北地,必须都是稀罕货。”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门口有敲门声传来,紧接着是刘树的声音,“王爷,制衣坊的管事领着一名叫甘顺的年轻人来了,您可要见?”

“请他们进来吧。”李煦在地图上指了个地方,作为下一步售卖私盐的市场,雷战应诺,带着亢奋的心情离去。

刘树领着两个人进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体型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甘顺一直在猜测当初那位公子的身份,哪怕进了制衣厂,得知这是顺王府的产业,他也没往顺王身上想过,直到此刻,他跪在顺王面前,磕完三个响头,稍稍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顺王后,才得知自己的贵人是何方神圣。

“平身吧,赐座。”李煦这段时间没怎么去管这名年轻人,那日他给制衣厂的管事一个建议,让他与甘家谈合作,后来对方来报说,甘家这位少当家想当面与王爷谈。

这样一个小合作商远远够不上李煦出面的资格,但看在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李煦还是同意了。

甘顺坐下后还无法恢复平静,想了想,又站起来拱手道:“甘顺多谢王爷提携,当日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言重了,本王微服出巡,能结识甘少当家也是缘分,哪来的怠慢一说,请坐吧,听说你想亲自与本王谈,不知想谈什么?”

甘顺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神魂归身,这才开口说:“甘顺来闽州原本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的,为了能提高自己的印染技术,好染出更好的布,让甘家的生意不至于一落千丈,但得知您要寻求合作对象,甘顺满心欢喜,却也有所顾虑,因此才求见王爷。”

“什么顾虑?”

“王爷说,与制衣坊合作的商家,必须签保密协议,这点甘顺没有意义,但要是有其他合作方泄露了秘方,却要我等一同赔偿,这是否有些过于霸道了?我甘家虽是小地方来的,小本经营,但一直是实诚人,可其他的商家品性如何,甘顺并不清楚,甘顺并不愿意为他人的品性负责。”

李煦没想到他有这份胆量,刚当面和他提出质疑。

不得不说他这话很有道理,谁都不愿意为陌生人的错误买单,甘顺会反驳才是正常。

“制衣坊要寻求合作商,并非是找一家两家,也许会是十家八家,本王不是火眼金睛,无法看透人心,万一哪天秘方泄露,本王还得花时间去排查是谁泄露出去的,本王事忙,不太想做这样的事情,甘少当家可有良策?”

甘顺微微有些生气,他以为顺王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怎可作出这种糊涂事?不明是非,统一处置,这与奸臣有何区别?

他激动地反驳道:“王爷此话有些无理,若某地出了杀人事件,难道官府也无需查明谁是犯人,就将所有嫌疑人一同处死吗?既然是王府要寻求合作商,那定然要背负这个责任,或者您可以治管事的罪,是他们识人不清,与其他人何干?”

“放肆!”刘树呵斥一声,教训道:“你是何等身份,敢对王爷如此说话,别说王爷只是让你们赔偿,就算真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得乖乖受着。”

皇权至上,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是放屁,李煦乃南越封王,掌握着这一方百姓的生死,他根本不需要和别人讲道理。

甘顺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板看向李煦,“王爷,那请恕小人托大,并不想与王府的制衣厂合作。”

李煦是讲道理的人吗?那得看对谁,面对一个勇敢而直率的年轻人,他还是愿意讲道理的。

“行吧,甘少当家请起,此事本王会与管事再议,三日后会给你一个回复。”

甘顺还以为自己会被拖出去砍了,见李煦好声好气地说话,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也散了,脸色微红地低着头,“那……那甘顺就回去等消息了。”

他站起身,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红着脸给李煦行了礼离开了,走出这座简陋的“王府”,甘顺有些后悔,他刚才太暴躁了,怎么可能对贵人无礼呢?他明明是想找到对方报答恩情的。

刘树送他们出门,对甘顺不咸不淡地说:“甘少东家,你走好,不送。”

甘顺转身,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刘树,他知道这些贴身奴仆有时候才是最难缠的。

“这位……公公,在下带了些礼品想送给王爷,烦请您转交。”甘顺准备了礼物,原本是想找到他的贵人送给他的,如今贵人就是顺王,自然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刘树双手插兜,并不收他的荷包,抬着下巴看他,“哟,您的礼品就算了,王爷哪收的起啊,拿回去吧。”

甘顺尴尬地收回手,一旁的管事跟刘树也不熟,不敢强出头,轻轻扯了扯甘顺的衣袖,将人带走了。

等走远了,那管事才小声安慰甘顺:“甘少当家别生气,王爷很宽容的,并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刘公公是王爷的心腹,心气高傲,我等平日也得敬着他的。”

165 他一定爱惨了我

翌日,李煦在福来酒楼请甘顺吃饭,两人深谈了两个时辰,从午饭谈到了晚饭。

寇骁从军营回来,得知李煦与人在酒楼包间密会了一个下午,对方还是个俊朗的青年人,顿时坐不住了。

徐掌柜正准备去请示顺王,是否要在酒楼用晚膳,二楼包厢里静悄悄的,也不知二人在做什么。

一杆长枪敲在柜台上,徐掌柜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来闹事,抬眼看去,只见寇将军面无表情地站在柜台前。

徐掌柜扬起笑脸,谄媚地问:“将军来用膳吗?楼上还有个清雅的包间。”

寇骁敲了敲桌子,问:“王爷在这儿?”

“这……”徐掌柜并不是很想透露李煦的行踪,虽然问的人是寇将军。

其实也不用他透露,上楼一看就知道,贺遵和刘树就守在门口呢。

寇骁抿着嘴唇看他,挑了下眉头,吩咐说:“本将军饿了,挑几样大盘菜送上来,再来一桶米饭。”

徐掌柜当然不敢拒绝,见他抬步上楼,急忙追上去问:“将军,小人带您上楼吧,那间清风徐来还空着。”

“不用,本将军是来找王爷用膳的。”

“可是……”徐掌柜想说:王爷正在会客啊,一下午都没从里头出来,肯定是不想被打扰的。

寇骁摆摆手,已经到了二楼,自然也就看到了守门的那两个,至于自己送给李煦的亲兵,则在大门外站着。

刘树看到寇骁,忙迎上来,行了个礼,问候道:“将军也来用膳吗?酒楼今日新出了一款芙蓉虾,特好吃,您一定要尝尝。”

“好啊,让掌柜上这道菜,我与王爷一起尝尝。”寇骁说完就要推门进去。

刘树拦住他,脸上挂着假笑,“将军,您走错了,这间包厢有人了。”

“王爷在里头吧?本将军不能进?”

“这得请示王爷。”刘树不卑不亢地回答。

贺遵抱着刀站在一边,压根不参与这二人的争执。

寇骁压着脾气说:“那就麻烦刘公公了,去通传吧。”

刘树为难地看着他,“可是王爷交代过,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别去打扰他,他在办正事。”

“需要办一个下午的正事?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了,本将军正好一起听听,本将军有这资格吧?”

刘树弯下腰,拱手道:“将军自然有这个资格,但王爷他们说的是制衣坊的事情,与军务无关,将军不如先去隔壁用膳,等王爷出来奴才第一时间通知您。”

寇将军突然转手抬枪,重重地敲在房门上,门虽然未开,但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打开,李煦无奈地看着寇骁,“寇将军,你这是想拆房么?”

寇骁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到屋里坐着的另外一个人,突然转身就走了,李煦一头雾水,低头看了下自己,除了衣服上有不小心沾染的茶渍,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他……什么意思?”李煦问自己的两个员工。

刘树很无所谓地说:“寇将军脾性大,也许就是来闹事的吧。”

贺遵摇摇头不说话,以他的经验来看,就是醋坛子打翻了,得哄,但他会说吗?当然不会。

李煦看看天色,原来已经傍晚了,他和甘顺最先是聊了合作商的事情,然后又说到了制衣坊的发展,别看甘顺年轻,对这个行业却很有想法,这么一聊,半天就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少东家就在这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吧,尝尝店里的特色菜。”

甘顺推辞道:“还是不了,一个人在此用膳也没意思,还是去大食堂吧,那边大厨的厨艺不比这边差。”

这个大食堂指的就是旧王府的食堂,甘顺最近都借住在那,自然吃的也是大食堂,还结识了一班各方面的手艺人,看到他们平日里的小成品,随便一样都能拿回家收藏起来。

从福来酒楼出来,李煦朝一名亲卫勾了勾手指,问:“你家将军呢?”

那亲卫缩着脖子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李煦看过去,就见寇骁扛着他的枪靠在街边的墙壁上,脚边一条流浪狗孜孜不倦地朝他摇尾乞怜。

看到李煦朝自己走过来,寇骁弯下腰摸了摸流浪狗的脑袋,意有所指地说:“狗儿啊狗儿啊,还是你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见谁,还不用担心哪天自己的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反正你也没媳妇儿。”

李煦在他面前站定,挑眉说:“说的跟寇将军有媳妇儿似的。”

寇骁伸手指着他的胸口,“不是在这儿吗?虽然他不承认,但我是认定了的。”

李煦发现,自己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调戏而生气了,甚至有点不想反驳的感觉,他不想就这样的问题和他展开讨论,更不想和他在大街上面对面的撩骚,周围的行人都默默行注目礼了。

“回吗?”李煦推开他的手指问。

“不回,末将饿了。”

李煦喝了一下午茶,一点不饿,于是很没良心地说:“那本王先回了。”

寇骁拽着他的胳膊,恶狠狠地问:“王爷陪别的男人吃饭可以吃半天,连一顿晚膳都不愿意施舍给末将吗?”

李煦“噗嗤”一声笑了,他握住寇骁的手一点一点地掰开,拖着他往前走,“别耍小孩脾气,回去给你做饭吃。”

寇骁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不可思议地问:“王爷亲自下厨?”

“对,吃吗?”

那必须吃啊,寇骁立即把之前的不痛快抛之脑后了,两人一起乘车回家,车上,李煦把这一下午的收获告知寇骁,毫无隐瞒,“甘顺是个人才,审美观在线,我打算收购甘家的产业,并到制衣坊中,顺便提拔当管事,原先的管事光有技术,不擅经营,甘顺可以试试。”

“那是他祖祖辈辈的产业吧?他肯吗?”

“甘顺是个有想法的人,家族产业和大好前途比,肯定是前途重要,何况他的手艺不行,等他父亲离世,他家这产业想扩大也不容易,唯一难的是他父亲,那真正是在人家心口挖肉,恐怕难成。”

“甘家就他一个儿子吗?”

“就他一个嫡子,还有两个庶子。”

“既然如此,那点产业也没必要收购吧,把人招过来用就是了,难道他那老父亲还会拦着他光耀门楣?”

“你这话也有理,明日我与他提一提。”

寇骁瞪大了眼,猛地将人压在墙壁上,“王爷明日还要去见那个小白脸?”

李煦后背撞在墙壁上有点痛,不过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本王看到个男人都会喜欢吗?还小白脸,难道本王在你心目中也是小白脸?”

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他的脸,李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那颤抖到饱和的情绪,他盯着寇骁,见他双眸藏着深情,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他一定爱惨了我!李煦这一刻无比坚定地相信这个事实。

“我家殿下是很白,但一点也不小啊,末将喜欢的不得了,您别与其他男人女人太靠近,否则末将会忍不住想吃人的。”

“吃谁?你胃口很大吗?”

“吃你啊……”寇骁向前倾,一嘴咬上李煦的嘴唇,用牙齿轻轻磨了磨,然后忍不住吸了一口。

做完这个动作,他急忙后撤,坐在离李煦最远的地方,脸上带着得逞后满足的笑,还评价了一句:“很甜,很好吃。”

李煦实在拿他没辙,打又打不过,彻底翻脸也没那个想法,那他能怎么办呢?不就只能逆来顺受,任由上司被下属职场性骚扰吗?

李煦不想承认,刚才那一口他本来是想张开嘴巴的,张开嘴巴以后呢……算了,还是不想了。

一路到家里,李煦还能感觉到嘴唇上火辣辣的,那一口其实咬的不重,也没破皮,但李煦就是觉得自己的嘴唇上有异样感,跟吃了特辣的辣椒似的。

李煦去厨房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他并不饿,这些饭菜大多进了寇骁的肚子,小公主难得又能和父亲和寇叔叔一起用膳,也吃的比平时多。

“一段时间不见,小公主长高不少,是个小姑娘了。”寇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珠钗,极快地插进小公主的发髻里。

小公主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招呼自己的小丫鬟:“小丫小丫,快拿镜子来。”

小丫鬟拿了面脑袋大的银镜过来摆在小公主面前,小公主看到了发髻上的珠钗,笑得开心极了,“寇叔叔,这个珠钗太漂亮了,送给我的吗?”

“当然,只有小公主这样的雍容贵人才配得上这支珠钗。”

李煦也很诧异,悄悄问寇骁:“你哪来的这东西?这工艺不像是南越有的。”

“咳……是京城那边送回来的孝敬。”寇府里不缺奇珍异宝,掌握着整个南越的权势,寇骁虽然不是大富,但也是大贵,每年收礼都能收到手软。

“借花献佛啊。”李煦朝他伸手,“姝儿都有的东西,本王没有吗?”

寇骁极具震惊地看着他,“王爷喜欢珠钗?”

一个巴掌落在他脑袋上,“滚吧你,吃了本王的饭不用付钱的吗?拿银子来。”

寇骁苦着脸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握着拳头放在李煦的手上,手掌打开,一枚带着体温的东西落在李煦的掌心,他定睛一眼,竟然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天蓝色,像最纯净的蓝天,让人一眼就能爱上的颜色。

寇骁今天找李煦就是想送礼的,结果看到他和别的男人一起聊了一下午就不想送了,没错,他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喜欢吗?”寇骁面对着小公主问,眼神却一直没从李煦身上离开。

“喜欢,太漂亮了。”小公主高兴地蹦起来,跑出了餐厅,喊道:“我拿去给小夫子看看。”

李煦干咳一声,对上寇骁认真的眼睛,点了下脑袋,“这么好看的宝石,谁都喜欢的。”

寇骁露出一嘴白牙,眼睛都快笑没了,“您喜欢就好,那这宝石够末将在您家吃一辈子么?”

李煦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肚子里,“美得你……王府的膳食很贵的。”

寇骁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外走,“那末将还是去讨好小公主吧,说不定她能同意末将来蹭一辈子的饭。”

李煦把玩着手里的宝石,轻飘飘地问:“那你要给本王当女婿么?”

“……”寇将军当场石化。

166 李记杂货铺

时值入秋,天气越发凉爽,京城北大街是整个大燕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商铺林立,来自全国各地甚至异域的奇珍异宝全都有,只要你有钱。

这日,位于大街正中央的一座商用楼打开了大门,牌匾上盖着红绸,门口来了一支舞狮子和敲锣打鼓的乐队,奏着喜庆的乐曲。

鼓声一响,周围的行人立即围了上来,爱凑热闹大概是所有时代人共同的特征。

“咦,这里曾经不是多宝楼吗?什么时候关门了?”

“上个月的事情了,听说东家得罪了三皇子被惩治惨了,举家迁出京城,这楼都关了一个月了,一直听到里头敲敲打打,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业了,这商铺可不便宜,不知道被谁买了去。”

“哦?卖什么的?难道还是奇珍异宝?”

“那就不知了,不过今日开业,很快就能知晓了。”

“总不能又是开酒楼吧,那就自寻死路了,隔壁那家福来酒楼的菜品一绝,吃过的人都说好,而且许多菜都是没见过的新花样,听说连御厨都自叹不如呢。”

“那还用说,你看看那每天的客流量,一到饭点就宾客满棚,去晚了连座位都没有。”

一旁有听众忍不住插了句嘴:“最绝的是,他居然不能接受预定,谁的面子都不给,要知道这天子脚下,随随便便来个都是贵人,可那酒楼最硬气,说不行就不行,也不知道背后的东家是谁。”

“能在这北大街开铺子的哪个不是有大背景的,就冲他开业那天能请到数位老御厨来品菜,就知道背景不俗了。”

这时,一个年轻公子从商铺里走出来,一身润玉般的气质,像个腹有诗华的学子。

“难道是开书局或者文房四宝的铺子?”有人猜测道。

“各位街坊邻居,今日小店盛装开业,在下乃是这小店的管事,姓雷,往后还请街坊们多多关照生意,彼店乃是一间杂货铺,一楼卖日常生活用品,二楼卖成衣首饰,三楼卖笔墨纸砚。

今日所有客人进店均可免费获得香皂一块,头三日所有商品一律七折优惠,且一次购满一百两银可获得本店银卡一张,凭此卡,往后但凡在本店消费都可享受九折优惠,买满一百两金则可办金卡一张,持金卡者,购物可享受八折优惠,持金银卡者,每年生辰还可免费送一套精美成衣,量身定做,更有你们不曾见过不曾用过的好物,欢迎进店咨询。”

雷骆站在新店门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们的杂货铺,关于这家店,原本王爷是想开布店的,兼卖成衣,可他手里能拿出来卖的东西还很多,于是就改成了杂货铺,当然,这杂货铺可不是普通的杂货铺,卖得都是稀罕物,价格更是非常美丽。

“吉时已到,有请傅大人为小店揭牌。”

这时,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从店内走出来,他步伐稳健,一身暗红色绣云纹的锦袍,袖口和衣摆镶了一条绣着竹叶的宽边,系着同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玉佩一个荷包,随着步伐一起一伏。

群众哗然,这是傅太师啊,“天啊,这杂货铺什么来头?”

“嘿你刚没听他说吗,要买一百两的东西才能送银卡,可见这家店的东西都是天价,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杂货铺。”

“这话还用你说,你有见过开在北大街正中央的杂货铺吗?这地价这楼房,没有大几千两绝对租不下来,这样的店铺如果只卖杂物,东家非赔死不可。”

鞭炮声响了起来,只见那老太傅伸手一扯,红绸滑落,露出了牌匾的真面目,上头方方正正地刻着五个金字:“李记杂货铺”。

有人爆笑出声:“这谁家取得名字,也太俗了吧,里头怕不是卖的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吧?”

“进去看看吧,反正不喜欢不花钱就是了,还能免费送那什么香皂呢,我听亲戚说过,那香皂是从南方传来的,数量稀少,只有贵人才用得,洗完身上香喷喷的呢。”

“那赶紧领去,回去送给媳妇儿,说不定能同意我将那流芳阁的烟雨姑娘纳回家。”

众人一拥峰地挤进店里,进去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的珍宝为了摆置珍宝,店铺里到处是货架,但新开的这家杂货铺不仅将货架全搬走了,还将四面墙壁刷成了白色,沿着墙壁摆着人高的货架,货架上的东西也不多,摆的非常稀疏,但每一样都让人想去了解一番。

但这不是最吸引人的,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摆着几套桌椅,桌子光洁透明,不知是用制成的,沿着圆桌,摆了两张长椅,椅子是布制的,浅灰色,单人单座,一张桌子配了八张沙发椅,正好将桌子拱卫起来,看着实在奇怪。

大部分的人都排队领香皂去了,但也有富贵人家已经用上了香皂并不稀罕的,就在店里逛了起来。

店里的导购也都非常年轻,穿着统一的服装,头发高高竖起,插着精致的木簪,精神抖擞地站在货架前。

云二郎摇着扇子扫了一圈,脚步一挪,朝着最亮眼的一个货架走过去,他指着一块鎏金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一旁的导购伸手将那物翻起来,竟然是一面镜子,将云二郎面上的每根毛发都照的清晰无比。

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从小到大都没这么清晰地看过自己的长相,乍一看到,竟然有点陌生,而且……而且他嘴角竟然还有粒芝麻,太丢人了。

“这……是镜子?为何会如此清晰?”

导购将镜子取下来递过去,“公子请细看,这是小店独一无二的商品,鎏金银镜,大小不一,特点您也看到了,照任何东西都特别清晰,至于为何会如此清晰,小人也不知。”

云二郎知道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这种技术肯定是保密的,连掌柜都不知道,何况一个小二。

“您来的早,小店今日只准备了五十面这样的银镜,售完为止,而且今日还有七折优惠,非常划算的,您就算自己不需要,可以给家里的娘子们送上一面,女人爱美,与这精美的镜子最般配了,而且店里还有全身镜,可以照看全身,摆在屋里别提多高档了。”

云二郎是个爱打扮的公子哥,出门都得抹粉的那种,看到这样的镜子爱得不行,再想想,家里的祖母母亲姨娘,妻子小妾闺女,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他顿时觉得自己能把店里的五十面镜子包圆了。

他贼大方地问:“全部包了多少钱?”

导购瞪圆了眼睛,惊讶地问:“您是要五十面镜子全买了?”他压制住内心的波动,面上特诚恳地说:“公子还是多想想,镜子虽好但不能当饭吃,而且价格昂贵,本店还有其他特别好的东西,您可以都买一些。”

云二郎特别欣赏这些下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抬着下巴摇着扇子说:“你只管说个价就是,本公子有看上的东西自然会买下来。”

导购凑到他耳边说了个数,还殷勤地说:“您如果包圆了这五十面镜子,就达到金卡的额度了,小人可以向掌柜的申请,给您送些高档的礼品。”

“你……你说多少银子?”这回轮到云二郎震惊了,他怕是幻听了,怎么会听到那么可怕的一个数字,不就是镜子么?再好能上天不成?

导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把腰挺起来了一些,介绍说:“您不知道,这镜子只有我们小店有卖,制造工艺非常复杂,用料非常昂贵、稀有,而且这是海外来物,路途遥远,这镜子易碎,光是运到京城来,就碎了不少,否则掌柜的也不会限制今日只能售五十面。”

云二郎傻傻地看着手里的脸庞大的镜子,“就你们这价格,还想一天卖出五十面,异想天开呢,本公子就算家财万贯,也不会这般撒钱。”

“所以小人建议您买个两三面回去即可,可以挑您手上这款,不大不小正好,价格打完折只需八十八两,送一面给家里的老祖宗,送一面给母亲大人,可比什么珠钗宝石稀罕多了。”

这话倒不假,平日送礼不是首饰就是布料,镜子还真没人送过,这么精美特别的镜子,家里的女眷们肯定都喜欢。

可是两三面哪够啊,家里的女人那么多,不打起来才怪。

云二郎悻悻地放下银镜,干咳两声说:“本公子还是再看看吧,还有什么稀世宝物,给介绍介绍。”

导购的态度一点没变,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放回货架上,提议说:“您如果真喜欢,可以等家里的女眷们生辰时来定制镜子,我们可以在根据您的喜好做出不同形状不同规格的镜子,还能刻上字,用来做礼物再适合不过了。”

云二郎心思一动,家里的老祖母就快生辰了,他正为生辰礼发愁呢,这镜子确实不错,当然,如果送小镜子就太小气了,他可以定制一面大镜子啊,他忍着心痛问:“人高的镜子多少钱?”

“您等会儿可以上二楼瞧瞧,楼上摆着两面全身镜,价格一个是五百两,一个是八百两,您看看喜欢哪样的。”

送个几百两的礼物不算过分,云二郎决定好好斟酌斟酌,然后就听这伶俐的导购说:“建议您先预定,这样就能按今日的优惠价买了,过了这三天就恢复原价了,一面镜子能剩下一百多两银呢。”

“你说的对,这个我也要了。”云二郎指着刚才自己拿过的镜子说,管他呢,好东西自己先有了再说,大不了回家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店导购的笑容更真诚了,引着他往边上走去,指着货架上的东西说:“这套修指甲套装不是很贵,但非常实用,有指甲钳、指甲刀、指甲锉、挖耳勺、美容剪刀、刮胡刀、修眉刀等等,每一样都有指定用途,绝对好用,而且收纳也非常方便,这个皮毛是纯鹿皮制的,像您如此俊美的公子,这样的套装值得拥有。”

云二郎了解了一下每样小东西的用途,再看看这些小东西精巧的模样,点头:“买!”

“还有这个枕头……”

一圈下来,云二郎发现自己每样东西都买了,他心里默算一下,暗暗咂舌,这也太贵了。

导购极力推荐他上二楼三楼逛逛:“您不买也没关系,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改日需要了再来买,二楼是精美的成衣和布料,最为特殊的是毛衣,这是小店独有的,用纯羊毛特制的,天冷了穿外衣里面,轻柔保暖,保准您一看就喜欢。

三楼的笔墨纸砚不用小人多介绍,您只用瞧一眼就知道有多特别,您就算今日不买,改日也一定会来买的。”

云二郎也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如此吸引人,但算算自己今天的支出,他可不敢随便再看了。

“东西送到永乐街云家,就说是云二郎买的东西,账房会付账的,明白吗?”

导购恭敬地说:“原来是云家的公子,久仰久仰,您放心,只要在购货单上签个字,小人这就安排人去送货,您一到家就能看到了。”

云二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急忙阻止道:“别,还是本公子自己带回去吧,钱你去云家要。”

“这……”导购为难地说:“不是小人不信任您,而是店里的规矩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或者小人将您的东西都装好,等您带银子来拿可否?”

云二郎虽然纨绔,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下人,当即就答应了,然后打发随从回去拿钱,只要跟账房说是给老祖宗国寿买礼品的,肯定能拿到钱。

导购笑眯眯地请他到沙发上休息:“您试试小店的特制沙发,非常软,最适合休息用了,小人再给您上一壶茶,不知您喜欢什么口味的茶点?甜的还是咸的?”

云二郎早看到那套沙发了椅了,看到导购拉开一张椅子,他试着坐了坐,果然很软,整个人都要陷进去的感觉,但确实非常舒服。

对于享受型的人来说,没什么比布艺软沙发更舒服的椅子了,整个人放松地缩进沙发里,再配上茶水和糕点,云二郎顿时不想走了。

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囊中羞涩的人进来领了香皂就走,或者在一楼多看几眼,选几样并不太贵又实用的小东西,至于贵的那些,只能看看而已。

但京城有钱人尤其多,大多数人进来都会买几样稀罕的东西走,但也多数都在一楼,上到二楼三楼的人很少。

之前带云二郎的导购也不可能一直伺候他,给他备好茶水点心就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但像云二郎这样大方的人着实不多,导购想起掌柜传授的秘诀,接待完一个顾客后又朝他走了过来。

“云公子,这茶水和糕点还满意吗?如果不喜欢,小人给您一种。”

“挺好。”云二郎看着被自己吃空的小碟子,放下手坐直了问:“这是什么糕点,没吃过啊。”

“这种糕点叫蛋糕,是福来酒楼今日刚出的新品,被小店包圆了,您喜欢明日去福来酒楼还是有的。”

云二郎还想吃,但开不了口,那导购特殷勤地给他再端了一碟过来,说了句“慢用”然后说:“您如果等累了,二楼还有张床,绝对是干净的,您可以躺一躺。”

“还是算了吧,也不知道谁在上头躺过了,不过说真的,你们店还卖成衣,是请的哪位知名的裁缝和绣娘啊,比得过霓裳坊吗?”

“本店的成衣样式都是东家那边寄来的图纸,绣娘请了几位宫里出来的姑姑,手艺肯定没话说,霓裳坊小人没去过,还真不好比较,您可以去看看,不过女装更多些。”

对于导购的“险恶用心”云二郎心知肚明,决定绝不踏上二楼一步,结果还没过多久,他就看到赵家嫡子从二楼下来,后头的仆从手里大包小包挂满了袋子,可见收获颇丰。

这赵家虽然不是老牌世族,但这几年壮大的非常快,有权有钱,这赵家嫡子更是出了名的眼界高,能让他大方出手买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云二郎纠结了,好东西谁都想要,而且过了这三天可就没这么优惠了,到时候再买不就亏了吗?

导购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又加了一记筹码,“云公子,刚才小人给您结算了账单,您购买的东西只差五十两银就满一百金了,金卡能买任何东西都能打八折呢,您要不要再挑个东西凑足一千两?”

云二郎咬咬牙,离开软绵绵的沙发,“走,上三楼看看,买点笔墨。”反正笔墨纸砚家里都是要用的,他买了也不算乱花钱。

小二露出胜利的笑容,将人送到楼梯口,“您尽管往楼上去,有其他人接待您,祝您买到合心意的东西。”

他看着云二郎的背影,心想:上去了还想轻易下来吗?那怎么可能?总有一样东西能让你迈不开腿。

167 王爷真是艳福不浅

李记杂货铺出名了,秋风一天冷过一天,京城大街小巷里穿着毛衣招摇过市的人简直不要太多,这样的天气,外头罩件长到小腿的针织毛衣,已经成了最新的时尚流行,好像没有一件毛衣就出不了门似的。

但一件毛衣也不便宜,普通人家要买还得咬着牙省吃俭用才行,但京城的百姓们比其他地方的富有些,也爱出风头,就算为了面子也是会买上一件的。

银子源源不断地运回南越,李煦那边也收到了北方运来的第二批羊毛,这次整整运了五条船的羊毛回来,这个冬天的销量都在这里了,下一批就得到明年春天了。

雷阳早知道毛衣会很畅销,但没想到会这么畅销,已经成了杂货铺最大销量的商品了,之前以为会卖断货的香皂反而差了些。

钱一多,雷阳的心思也动起来了,南越离北地太远了,羊毛运回来制成毛衣再运回去卖,一来一回无形中增加了几倍的成本,他想在边境安全的地方建个羊毛厂,专门生产羊毛。

但那边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风险巨大,首先这技术流出的风险就成倍增加。

李煦哪里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能在北方建厂确实能剩下大额成本,但以前他手里没兵没将,厂子建起来也保不住,还不如南越安全。

但今年毛衣流行起来,羊毛的采购成本势必大增,明年他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雷兄去过许多地方,可有推荐的?离京城远一些不要紧,离边境也不要太近,边境动乱,太不安全了,折中选个地就好。”

雷阳瞅着他的神色小声提议所:“王爷,您觉得镇北王的地盘如何?镇北王统管整个西北区域,地方非常大,但会打仗的地方只有边境一带,其他地方还是很安全的,如果镇北王肯帮咱们照看一下,那肯定没人敢动的,最重要的是,镇北王手下二十万大军,光是有品级的将领就有近万人,这些人一人做一件毛衣,咱们一整年的收益就不用愁了。”

李煦把这句话来来回回琢磨了几遍,发现还真是这样,做军需生意肯定是大赚的,但前提是,那位大皇兄肯合作啊。

李煦把原主和这位大皇兄的关系扯吹来回忆一遍,觉得可能性不高,前主是太子时,大皇子就看他不顺眼,如今被废了,还能对他有好脸色?

“此事本王会考虑的,但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雷阳知道李煦的脾性,知道但凡能做成的事情他都会尽力,于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小三提议说在其他地方开设李记分铺,此事会不会操之过急了?”

“李记杂货铺开成连锁店太高调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查这家店背后的主人,一旦被本王的敌人知道那是本王的店铺,不做小动作才怪,其他地方只开酒楼分店以及成衣铺分铺,这两家店,福来酒楼是南越雷家的,成衣铺字随便找个江南的姓氏挂靠,别让人知道这两家都出自南越。”

李煦私下的商行已经好几个了,外人要查也会查到不同的地方去,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看似无关联的商行都出自顺王府。

日前,李煦收到了叶长青传来的密信,说是秦祖新的船队出海后遇到了避风岛的人,避风岛如今有了金矿,已经很少对来往的船队下手了,反而非常友好地邀请他们上岛做客。

秦祖新求之不得,他带了三条船的货出海,为的就是上避风岛,面上稍一犹豫就答应了。

如今整只船队的人大半都上了岛,只在船上留守了部分人,情况如何还不知道,李煦牵挂着商队的安危,最近都有些茶饭不思了。

偏偏寇骁最近在忙征兵的事情总是不见人影,刘树也在西苑和新王府两边跑,他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王爷最近太累了,还是该多休息,而且府里连个女主人都没有,也没人嘘寒问暖的,王爷可要先纳几名姬妾放在府里?如今南越局势稳定,各大家族对王爷俯首称臣,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能找到。”雷阳装似不经意地说道。

李煦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雷阳也一直在忙,肉眼可见的瘦了,而且老了许多,他常年天南地北的来回跑,身体本就不好,积了一身的暗病,如今瞧着让人担忧不已。

他和雷阳的关系挺好,他心理年龄比雷阳小几岁,总觉得自己和他才是一辈人,而且都是做生意的,共同话题也多。

“雷兄是听到什么奇怪的传言了吗?”李煦没好气地问。

最近想给他做媒的人又多了起来,而且还全是拉线给他娶小老婆的,大概知道正妻这个位置他做不了主。

雷阳面上有些羞赧,急忙否决:“没有的事,就是……就是见您府上冷冷清清的,有点心疼您。”

“冷清吗?小刘最近一直在招新人,这小小的西苑都住了二十几号人了,哪里冷清了?至于暖床人,先不考虑这些。”

雷阳不敢把自己听到的流言拿来污李煦的耳朵,他觉得那样的流言根本是无稽之谈,只要王爷随便在屋里安置个人就能解决。

等他离开后,李煦问贺遵:“外头又瞎传什么?”

贺遵整日和他一起进出,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也许刘树知道,您等他回来问问。”

“小刘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么?真有对本王不利的流言他肯定会私下处理,不会告诉本王的。”

“那属下出去打听打听?”

李煦摇摇头,“你一出现,谁敢乱嚼舌头,也不用出去打听,去隔壁偷听下人们聊天就行了。”

大户人家的府邸真是消息的最佳收集地,那些下人们最喜欢议论东家长西家短,跟他有关的事情更是嗑瓜子消磨时间的必备话题,不怕偷听不到。

贺遵嘴角抽了抽,并不是很想去听墙脚,不过这确实是最省事最便捷的方法,于是应诺一声就悄然出去了。

李煦在书房走了一圈,拿了一本书看了几眼,实在看不进去,又对着地图看了几眼,在西北的位置晃了一圈,那块地方他没去过,光看地图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于是只能放弃。

一名丫鬟敲开了书房的门,端着下午茶进来,轻声细语地说:“王爷,刘总管离开前交代奴婢,让奴婢这个时辰给您送些点心来。”

李煦看了她一眼,还是有点惊艳的,这丫鬟是刘树招进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来路,长的艳丽娇媚,身段妖娆,声音也是温柔婉约的很,盈盈一拜都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放一边吧。”李煦收回目光说。

不熟有个寇骁在一旁虎视眈眈,就说他目前的处境实在没心情找个女人谈情说爱。

当然,在其他人眼里,他也不需要谈情说爱,只要床上有个解闷的伴就行,但这样的事情他上辈子就没随便过,这辈子当然更不可能乱来。

这也不是说他多高尚多专情,而是实在对这些人提不起太多的兴致。

那丫鬟心里是存着某些念头的,又被刘总管旁敲侧击地点拨过,一颗心都是火热的,瞧着年轻英俊的王爷,早芳心暗许了。

她大着胆子端了茶杯递到王爷面前,温温柔柔地劝说:“王爷,您忙碌了一整天了,多喝点茶水吧,提提神。”

李煦生硬地说:“放一边,本王要用会自己拿。”

“王爷……”丫鬟咬了下嘴唇,一双美目波光流转,继续说道:“那奴婢给您拿些糕点来吧,徐婶子今日做了您爱吃的咸肉酥饼,您吃完再忙吧。”

李煦转过身来,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加重语气说:“书房重地,以后没有本王吩咐,你不过来,做好你的本分就行。”

那丫鬟吓了一跳,手一抖,整杯茶倾倒在地,溅了李煦一裤脚的茶水,他今天穿着月牙白的绸衣绸裤,褐色的茶水溅上去格外明显。

“王爷,奴婢该死!奴婢……给您擦干净……”丫鬟急忙跪下道歉,掏出帕子要给李煦擦裤腿。

寇骁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一名扶风弱柳的女子跪在地上,身形一半隐藏在书桌后,而李煦站在书桌后面对着那女子,两人似乎黏在了一起。

他重重地踢开一把椅子,单膝跪下,大声说:“末将寇骁参见王爷,王爷贵体安康。”

李煦后退一步,皱着眉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女,对着十几岁的花季少女他确实不太会发火,但宽容也是有限度的,“等刘总管回来,本王会交代他给你换个岗位,以后没事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

那丫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瞬间就水漫金山了,但屋里还有个外人在,她连求饶都不敢,默默收拾好地上的茶杯,退了出去。

李煦从书桌后转出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寇骁,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人扶起来:“你又闹的哪出?”

寇骁将人上下扫了一眼,见他裤腿上沾染了茶渍,笑着打趣道:“几日不见,王爷府里多了许多陌生面孔啊,刚才那位美人是哪里找来的?这样的姿色南越可不好找啊,王爷真是艳福不浅。”

李煦退回书桌后坐下,淡定地说:“下人的事都是小刘管的,本王没过问。”

“小刘公公好在对王爷忠心耿耿,否则什么脏的臭的都拉到您身边,您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不说这个了,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寇骁撇撇嘴,从袖子里掏出两本册子递给他,“这一本是新招的兵士名单,一本是此次准备提拔的将领名册,请王爷过目。”

李煦随意翻了翻第二本册子,这次能得到提拔的有上百人,算是非常大的一次人事变动了,可想而知,军中这段时间会乱成什么样。

“这是最终名单吗?”

“自然不是,得王爷批示才行,您要是看谁不顺眼划掉就行。”

李煦将名册丢还给他,笑着说:“你当本王是昏君吗?看个名字还分顺眼不顺眼?”说实话,这年代的普通百姓取名字都很随便,叫大牛大柱二狗子的不要太多。

“行了,寇将军自己定就好,最终名单抄送一份给本王就行,眼看就是秋收了,操练的事情也务必抓紧,我怀疑那位乌岛主会在今年年底有大动作,不得不防。”

“为何是年底?”

李煦叹气道:“因为一到年底,那些不安分的人都容易心思浮动,估计是想在年前捞一笔好过年吧。”

寇骁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不过他自信地说:“那就让他们来,这次征招的士兵虽然是新人,但也许是您的名气太大了,之前又是送盐又是送种子的,报名的人非常多,挖掘到了不少好苗子,您知道吗?有个从山上迁下来的部落全族青年男子都入伍了,个个都是射箭好手,姜军师嘴巴都快笑歪了。”

李煦听到这话也诧异的不行,“之前是有不少小部落从山上迁下山了,但他们对南越有这么强大的归属感吗?”

寇骁冲他神秘地笑笑,“这您就不了解了,这些山上的部落并不擅长耕种,他们更擅长打猎,就算迁下山有了土地,也未必能种出足够的粮食,而且他们本性好战,入伍反倒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说完他嘴角抽了抽,“就是一个个连官话都不会说,成日说鸟语,只能靠比手画脚交流,累得慌。”

李煦从一旁的公文里取出一份递给寇骁:“这是昨日纪大人送来的折子,说的就是语言之事,本王已经批准了,过几日就会传达到各县各乡村,凡是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能听能说的人,全都要求学官话,不要求会读会写,但要会说,以半年为限,学会说基本的日常用语,半年后考核,只要语言能过关,当年的粮税可以减一成。”

寇骁鼓掌,真心佩服如今官府的办事能力,“这都是跟王爷学的吧,动不动就许民优惠,他们能不积极吗?这比任何惩罚手段都强。”

李煦当然知道这点,穷苦百姓生活不易,只要有一点甜头都愿意付出辛勤劳动的,何况只要他们学官话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168 榆木脑袋

寇骁最近实在忙,回来坐了会儿,吃了顿晚饭又走了,李煦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两人是夫妻,以两人的忙碌程度,恐怕一年到头能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实在不像个完美和谐的家庭。

想完他自己愣住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会把寇骁当成家人来对待了?

也许是寇骁在一起住的时间长了,李煦习惯了让厨房多做一人份的饭菜,习惯了点菜时算上寇骁的喜好,甚至家里有了好吃的也会特意给他留一份,这可不像是对待普通朋友该有的态度。

好在李煦也忙,他分不出太多时间来思考感情问题,就以目前两人的状态,大概就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吧。

他也不纠结了,感情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顺其自然就好,就算真要和寇骁走到一起也没什么,无非是在家室问题上多花点心思而已。

贺遵冷不丁地站在李煦面前,把正在走神的李煦吓了一跳,好在他面具反光,不然还不知道站到什么时候。

他笑骂道:“你这悄无声息的毛病能改一改吗?本王不经吓啊。”

贺遵揶揄道:“就您刚才那思春的模样,属下敲锣打鼓您也听不见啊。”

“你……反了天了!”李煦指着他,心里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点欣慰,都快一年了,贺遵总算是有点要走出来的样子了。

“快说说看,都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贺遵言简意赅地说:“两件事,一,寇将军说自己喜欢男人终生不娶的话不知被谁传出去了,包括要给府里的庶小姐招赘的事情,寇府焦头烂额;二,外头有人传,寇将军如今与王爷住在一起,已经过了明路的契兄弟了,传闻您与寇将军夜夜相拥而眠,颠鸾倒凤。”

李煦气得哭笑不得,“他们是否还说,难怪本王身边一直没女人?难怪本王推了所有想要与本王结亲的亲家?”

贺遵点头,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您心里明白,两个单身汉住在一起,其中有个还对外表示自己喜欢男人,肯定遭人猜忌的。”

李煦心想:我哪儿知道寇骁还能光明正大说出这种话,不过也确实是他的性格。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之前传刘树是他男宠,纪韩宇是他男宠的也很多,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老给他安排个男宠,难道就因为他身边没有女人吗?

不对,难怪最近府里多了好些年轻貌美的丫鬟,刘树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了,并且还偷偷地给他塞人,估计等自己多看谁一眼,他就能立马给对方提个姨娘的身份。

正说着话,刘树也回来了,一身尘土,脸上却挂着明亮的笑容,进门后高兴地说:“王爷,新王府要竣工了,您什么时候和奴才去瞧瞧?”

“咦?这么快的吗?不是要下个月?”

刘树一点不居功,“您对百姓的恩情他们都记着呢,他们忙完夏播后都会抽空来帮忙,这个挑点土,那个搬点砖,速度就很快了,如今就差一些家具以及园子里的摆设,这得您细说才行。”

“行,明天一起去看看,叫上小公主和钱嬷嬷,她们还没见过新家的模样呢。”李煦也很激动,一座面积过万的大庄园,大豪宅,他做房地产那么多年也没敢奢望过。

“小公主若是看到您给她设计的游乐园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刘树很贴心地说:“为了保证安全,奴才把每个东西都试了一遍,明日小公主可以尽情地玩。”

李煦摘掉他头上的杂草,笑得前仰后合,“难怪今天回来的特别晚,玩的乐不思蜀了吧?”

刘树微微红了脸,弯下腰支支吾吾地说:“奴才……奴才只是没见过太好奇了。”

李煦把他扶起来,“不要紧,以后想玩尽管玩,你还是个孩子呢。”

刘树以为李煦是调侃他,表情更加羞涩了,他可是要当大总管的人,怎么可以是个孩子呢?

“赶紧去洗干净吃饱饭,然后过来负荆请罪,想想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李煦将人赶出去,和贺遵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刘树满心忐忑地泡在水里,想着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负荆请罪,看王爷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他把皮肤泡皱了也没想明白,起来穿好衣服让人传饭,新来的丫鬟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个个姿容艳丽,伺候他的这个也不例外。

刘树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问:“今日花蝶可有去见过王爷?”

小丫鬟吓了一跳,忙跪下说:“回总管大人,花蝶姐姐下午是去过书房了。”

刘树眼神一变,放低声音问:“可有发生什么事情?王爷有说什么吗?”

这事情早传遍全府了,刘树就算现在不问等会儿也会知道,小丫鬟不敢撒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花蝶姐姐是哭着出来的,裙子也湿了,她出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了,与她同房的姐姐说,王爷说让她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所有人都以为王爷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花蝶死,只是刘总管没回来没人执行而已。

也就是说,在李煦不知道的角落里,那个被他赶出书房的小姑娘正在一心等死。

刘树狠狠拍了下桌子,“这个小贱子,定然是仗着自己美貌做出出格的举动了,真是罪该万死!”

小丫鬟被他语气中透出的狠戾吓得瑟瑟发抖,她们这批进府的人心里都抱着一飞冲天的梦,当初,刘总管挑了最美的花蝶去伺候王爷她们还吃味过,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王爷厌弃了。

这一刻,小丫鬟彻底歇了往上爬的心思。

刘树哪里还吃得下饭,阴沉着脸去找花蝶问清过程,听她哭哭啼啼的说完,他陷入沉思。

以他对王爷的了解,这件事不大,就算是弄湿了王爷的衣裳肯定也不会挨骂,那么这件事的关键恐怕就在寇将军这个点上,难道王爷是怕寇将军误会才要将花蝶赶走的?

他这次回来就发觉了,王爷和寇将军太亲近了,那种亲近不仅仅是对下属的信任,而是掺杂着别的私人感情。

加上外头的谣言,刘树才斗胆招了一批貌美丫鬟进府,希望能让王爷多看看美人,别被寇骁那头野狼给蛊惑了,要是王爷一时心动看上了谁,宠幸了谁,那他肯定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让全城人民都看看,他家王爷和寇将军才不是那种关系。

“刘总管,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您要奴婢做牛做马都行,卖进窑子都行,求您救救奴婢吧……”

刘树看着那张哭得扭曲的脸庞,心生厌恶,他当时为什么会以为这张脸能入王爷的眼?肯定是自己眼瞎了。

刘树甩开她的手,冷哼道:“闭嘴,没人要你的命,少在这儿哭天喊地,乖乖在房里待着。”

刘树摔门而去,然后一路小跑着去了李煦的院子,李煦正在陪小公主踢毽子,他玩得多了技术也好了许多,引得小公主拍手叫好。

看到刘树耷拉着脑袋进来,李煦把毽子踢回给小公主,朝他招手:“过来,跟本王说说,你最近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刘树顿时委屈地哭了,扑倒在李煦脚前,拽着他的裤脚哭诉道:“王爷,外头有些对您不好的流言,奴才也是……奴才该死,以为很快能平息这种谣言,就自作主张选了几个美人进来,没想到她们如此不堪。”

李煦轻轻踢了他一脚,“先起来,别把眼泪鼻涕擦在本王裤子上!”他点着刘树的额头说:“刘总管能耐了哈,敢私自给本王物色美人了,弄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进来,你是嫌本王还不够忙是吗?”

“王爷,奴才知错了。”刘树低着脑袋说。

“知错就改,那些小姑娘来路正么?别是什么地方买来的吧?”

刘树吓得直摇头:“奴才哪敢,大多数都是人牙子带来的,有几个是外来的行商带来的,说是自小培养的女仆。”

“啧。”李煦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用途的女仆,他真不好这一口,就算喜欢女人也会选择看得顺眼聊的来的那种。

“留几个长相端庄的留下,其余的都退回去,每人补偿五两银子,告诉那些人,本王府里不用美貌丫鬟,并非是她们做错了事情。”

刘树还想说说寇将军的事情,但自己刚做错事没胆子提,于是应承下来,“您放心,明日就给办妥了。”

李煦也不是留不得几个漂亮丫鬟,以前身边的女秘书女助理也很多美女,他只是不想在这个档口还要分心去管后院的事情,更不想寇骁因为几个女人生气。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把寇骁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会考虑他的心情,会因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改变心情。

“不好了不好了……花蝶上吊自尽了……”院外不知谁大吼了一声,然后就见一名丫鬟衣裳凌乱地跪倒在院门外,额头贴地,颤抖地说:“总……总管……大人……花,花蝶她……”

见她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刘树转身冲出院子,李煦皱着眉头,等听完那侍女后半句也震惊不已,带着贺遵一起走出去。

西苑不大,侍女们住的地方李煦也知道,几步路就到了,院子里乱作一团,下人们都跑来了,见到李煦露面急忙忙退到一边跪下。

李煦没管他们,脚步匆匆地走入房内,房梁上一根垂下来的粉色腰带格外刺眼,头尾打了死结,不难想象之前会是什么景象。

刘树朝外吼道:“去叫严大夫过来。”

李煦走过去,见床上躺着下午被他赶走的侍女,此时,她面色惨白,双眼微凸,嘴角流着口水,脖子上一道青紫勒痕格外明显,再往下,李煦看到她胸膛急促地上下起伏,知道人还有气。

他不可思议地问:“就因为本王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她就要自寻死路?”这是何道理?

李煦差点成了凶手,只觉得比窦娥还冤,要是身边的侍女都是这种心理状态,他以后还是不用丫鬟得了。

屋子里还跪着几名侍女,都是听到消息来帮忙的,此时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听到李煦的问话,有个胆子稍大的侍女抬起头,哽咽道:“王爷英明,花蝶姐姐她以为……以为您是想要她的命,她害怕极了,这才做出傻事。”

李煦先瞪了刘树一眼,无奈地说:“本王何时说过要她的命?不过是不想让她在跟前伺候而已。”

刘树硬着头皮解释道:“是奴才的错,不知她误解了您的意思,可奴才也说过,王爷宽宏,只让她在屋里待着不许出去而已。”

严琛很快就来了,李煦让开位置,面色严肃地盯着他诊断。

他怕严琛太年轻,吩咐人再去请两名医匠来,除了严琛住在这西苑,李煦半路买来的医匠都住在旧王府。

严琛给她仔细检查了脖颈,又查了脉搏,舒了一口气,起身说:“王爷,这位姐姐并无生命危险,还好救下来的早,再迟一步就不行了。”

李煦也跟着松了口气,如果因为这种事没了一条人命,他怕夜里睡不着觉,“该怎么医治你看着办,该用什么就用什么,务必将人治好。”

严琛拱手答应,从药箱里拿了药瓶出来给她脖子上擦药,边擦边说:“她喉咙损伤厉害,近一个月怕是不能开口说话,吞咽也会很困难,只能吃点汤汤水水,得小心照料着。”

李煦站了一会儿,知道自己也帮不上忙,就走出房间,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扫视着四周还跪着的下人,尤其是那几个新来的貌美女婢,把刘树喊到跟前,沉声说:“之前与你说过的话不算数,不用将人还回去了。”

他能想象,这些女子被他退回去后会遭遇什么,哪怕他告诉对方这些人并没有犯错,但谁会信呢?

算了,几个女婢而已,长的漂不漂亮有什么要紧的,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寇骁介意,全都打发到外地做业务去得了。

刘树哭丧着脸,“都是奴才的错,给王爷添麻烦了,您处置奴才吧。”

李煦敲了敲他的脑袋,警告说:“你替本王着想没什么不好,但这方法着实不可取,我知道你的想法,以为不过是几个婢女,出不了事,就算出事了,也不过是死个把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李煦不太想说了,他和刘树根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观念肯定不一样,而且这次也是意外,刘树有什么错呢?

招人的事是他全权托给刘树做主的,人选进来后也培训过了,除了长得漂亮也没别的区别,至于小心思,那也避免不了,难道长得丑的就不会爬床了吗?

何况那句导致对方自尽的话是自己说的,能怪谁呢?

“算了,派个人好好照顾她,等她身体好后,送到京城去吧,你去告诉她们每个人,在府里安安分分做事,本王不会亏待她们,但如果有其他想法,趁早死了这条心。”

“是,奴才知道了。”

“还有,寇骁的事你不用管,外头的流言一天一个样,你管得过来吗?本王还会在乎这点流言蜚语吗?”

“可是……”刘树抬头,目光坚定地说:“可是寇将军确实对您……”

李煦尴尬地别开脸,低声说:“这是本王与他之间的事,本王自会处理。”

“诺,奴才明白了。”刘树此刻算是明白了,他家王爷对寇将军并非无情,那他这些事情做的就太多余了,真是蠢啊,离开王爷几个月,竟然连他的心思都看不透了。

夜里,李煦睡下后,贺遵提着一壶酒去了刘树的房间,见他坐在床边默默流泪,打趣道:“还在伤心呢?”

刘树抹了一把脸,闷声说:“不是伤心,是羞愧,本公公从未办过如此糟糕的事情,太丢人了。”

贺遵把酒壶放在桌上,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递给他,“来,喝完睡一觉就好了,知道错以后改就是了。”

刘树闻着酒香,诧异地问:“你哪儿来的酒?”

贺遵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的味道冲进胃里,有点不太适应,真是太久没饮酒了,竟然觉得难喝。

“别人送的。”贺遵模棱两可地回答,他坐到刘树对面,并不与他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喝酒,这壶酒是寇骁私下送给他的,也不知道是想贿赂他还是想怎样,反正无关紧要,他也就收了。

刘树也喝了一杯,他很少饮酒,作为奴才,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等候传唤,他从不敢放纵自己。

以前在皇宫时,虽然得太子信任,但宫廷太复杂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要丢命,跟着王爷来到南越后,他才放肆起来,多半也是依仗王爷宽容大量又宠他,让他失了本分。

尤其是这次分别回来后,他确实有点放肆过头了,竟然连王爷的私事也敢擅自做主,不怪王爷生气。

几杯酒下肚,刘树也平复心情了,悄悄问贺遵:“贺大人,您一直在王爷身边,知道王爷和寇将军是怎么回事吗?”

贺遵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不是好奇吗?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好吗?咱们的目标可是重回京城,要是王爷和寇将军真的……那以后怎么办?”

贺遵没头没尾地问了他一句:“是你聪明还是王爷聪明?”

“当然是王爷聪明,我这榆木脑袋,哎……”

“那不就得了,只要王爷想做,他自然会把问题解决的,没人能勉强他,我们做奴才的,只要听从吩咐就好了。”

“您可不是奴才,贺大人……许久没见过您的脸了,可以让我看一眼吗?”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刘树居然敢提出这种要求。

贺遵没有犹豫地摘掉面具,把真容暴露在刘树面前。

刘树太久没看过贺遵的脸了,与上次比,真的好太多了,他伸手摸了摸,小声说:“已经好很多了,不戴面具也不吓人了,我磨了许多珍珠粉,分您一点吧,天天涂抹肯定有用的。”

贺遵看着他白回来许多的脸,点点头,心想:也许真的会有用呢。

两人喝光了一壶酒,刘树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贺遵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凉了,便挤到刘树的床上一起睡了。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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