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选秀, 阿灵阿的嫡次女果然被赐婚十七阿哥,隆科多的外甥女乌林珠也被赐婚蒙古郡王,成为了未来的郡王妃。
一时间门钮祜禄氏一门无限荣耀。
佟家到底也是钮祜禄家的亲家, 还是乌林珠的亲外家,皇帝下旨之后,佟家自然也要上门恭喜。
原本该是隆科多带着老赫舍里氏上门的,但是因为最近隆科多比较忙,而且以佟国维的意思,他们家也得和八阿哥党保持距离,因此隆科多这次就没有跟着, 而是让德克新带着女眷上门贺喜。
她们去了之后, 一直到下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隆科多都下值了,正在书房里看书。
听说三太太回来了,隆科多只是点了点头, 也没多想,但是很快的, 外头突然又有人通传,三太太过来了。
隆科多一愣,平日里赫舍里氏是很少来他的书房的, 赫舍里氏本身是个十分传统的女性, 嫁进门来的时候, 甚至连字都不认识。
后来还是隆科多一点一点教她认字,又一点一点引导她主动读书明理,夫妻俩平日里这才好歹有些话说。
但是赫舍里氏到底是被封建礼教洗脑了这么多年,很多顽固的思想还是不容易改变, 比如她就从来不掺和隆科多外头的事儿,也基本不怎么问,书房就更不来了。
隆科多一开始还会想着什么红袖添香,夫妻同心,但是后来发觉妻子的思维难以改变之后,也就歇了这个心思,他现在本就行走在钢丝上,有些事情,的确越少人知道越好。
“请太太进来吧。”迟疑只在一瞬间门,隆科多很快就回过神来,让人去请赫舍里氏进来。
很快,赫舍里氏就从外头进来了,隆科多也收拾好了桌上的书籍信件,领着媳妇去了次间门说话。
“可是今儿有什么事情发生?”
隆科多是了解妻子的,她这会儿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
赫舍里氏绞了绞手中的帕子,看着有些难以启齿,许久才低声道:“我今儿陪着老太太去钮祜禄家给姑太太道喜,事儿倒是办的挺顺利的,但是回来的时候,老太太说马车里闷得很,让我掀开帘子透透气,结果,结果我好像看到……”
后面的话赫舍里氏越发难以启齿,隆科多忍不住蹙眉:“看到什么了?直说就是。”
赫舍里氏这才咬牙道:“我看到那个李四儿了,她走在街上,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
隆科多心下一惊,有些诧异,这女人的生命力还挺顽强,都被送走一回了,竟然还能回来。
隆科多挑了挑眉:“许是她家里人将她许到京里哪户人家了吧。”
赫舍里氏摇了摇头:“您不知道,我看她那做派,不像是小门小户的,反倒像是什么高门大户的模样,我估摸着,怕是她给哪家大户人家做了妾室,你说她不会记恨我们吧?”
原来是担心这个,隆科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先让人查一查,想来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
见着隆科多这么说,赫舍里氏便也松了口气,转头又和隆科多说起了旁的。
隆科多听说钮祜禄家对外甥女十分尊重,嫁妆准备的也十分丰厚便点了点头,又听说外甥女学了几日规矩,行事说话已经很有条理,人也胖了一圈,他便更满意了。
女子嫁人,说到底不管在哪儿,最要紧的都是自己立起来,京里的这些高门显贵,比起蒙古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且看看他那个好侄子就知道了,公主跟了他都能郁郁而终,隆科多知道的时候都气笑了。
想到这儿,隆科多又叮嘱赫舍里氏:“我如今外头事忙,家里的事儿就都交代给你了,你日后行事也要谨慎小心,不该收的礼一点儿都不能收,不该应承的事儿,也一点不要沾边。”
赫舍里氏还是比较谨慎的一个人,听了这话只是点头:“三爷您就放心吧。”
隆科多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道:“等过段时日,我就给岳兴阿谋个差事,他如今也大了,该长进些了。”
一听说要给儿子谋差事,赫舍里氏顿时高兴了起来,笑着道:“这孩子,自来老实敦厚,能帮到三爷就好。”
隆科多只是笑了笑:“咱们这样的人家,或许老实些才更好呢。”
皇家这一连三代的君王,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若是不能聪明到在哪个跟前都能混得开,那还不如老实些。
赫舍里氏自然不知道隆科多的这一番长远心思,心里却已经开始打算要给儿子相看哪家的姑娘了,她可还记得,老爷说了等岳兴阿谋了差事再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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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聊完天,等到赫舍里氏一离开,隆科多就把打听李四儿的事儿吩咐了下去。
这女的可是历史上都留了名的,他可不会小看她。
要知道历史上的隆科多也算是个聪明人,最后却被这女的笼络的死死的,对发妻嫡子如此薄情。且不说隆科多本身就是个没心肝的,这女的肯定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隆科多如今作为九门提督,他底下的人打探起消息来也是格外的迅速。
很快的,隆科多就知道了事情始末。
这个李四儿,果然有点本事,她跟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隆科多的大舅子庆保!
原来这李四儿虽然被人送去了天津,但是却并不服输,去年的时候,想方设法使人往京里捎了信与庆保勾连上了,这庆保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再加上本身就对李四儿的美貌有些想头,自然也就十分轻易的上了勾。
两人勾勾缠缠一个多月,庆保终于忍不住了,暗中使他手底下的铺子以去天津进货为借口,将李四儿偷偷送来了京城,然后在外头给李四儿置了个宅子住下了。
如今已经住了大半年了,赫舍里家好像还一点都不知道。
隆科多简直无语,李四儿这女的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每个接近她的男人都如此神魂颠倒。
根据底下人禀报,庆保这大半年,已经往李四儿身上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耗费也就几两银子,这好几千两,哪怕是放在赫舍里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也是很大一笔支出。
隆科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让人将消息递给赫舍里家的老太太。”
这事儿不能告诉赫舍里氏,赫舍里氏到底是出嫁女,便是知道了也无能为力,更不能告诉舅舅,舅舅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大健壮,而这个李四儿之前还是舅舅的小妾,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因此说来说去,到底是告诉老太太比较合适,一方面是因为老太太身为后宅之人,先天就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另一方面是,打从上次的事情,隆科多也看出来了,老太太是个明白人,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打什么马虎眼。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没几天隆科多就又收到了赫舍里家的动向。
大舅子庆保挨了家法被禁足在家,而上家法的理由是他胡乱支出银钱,并没有提养外室的事儿。
至于那位李四儿,老太太这次发了狠了,直接让人将她捆了送去了西北,李四儿的私宅子也被赫舍里家上门检抄了个干净,听说检抄出不少银钱器物。
隆科多听到这消息也只是皱了皱眉,既然都处理好了,那他也就不插手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赫舍里氏曲里拐弯的,到底也是知道了娘家的变故,急忙回去了一趟,等回来之后,隆科多看着她眼睛都红了一圈。
“三爷,李四儿的消息可是您透露给我额娘的?”
赫舍里氏倒也不和隆科多藏私,直接问道。
隆科多点了点头:“这事儿腌臜,我也不想使你操心,就直接透露给舅母了。”
赫舍里氏听了忍不住流了两滴泪:“也是大哥糊涂,人都送出去了还勾缠,您是不知道,那李四儿心有多狠,她竟是收买了哥哥跟前的奴才,给嫂子下了药,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嫂子只怕也会被她害死。”
隆科多听到这话悚然一惊,这个李四儿,果然心狠手辣。
赫舍里氏说到这儿又开始流泪:“父亲如今也知道了,他狠狠地打了哥哥一顿,我今儿过去的时候,他还下不了榻呢。”
隆科多心里骂了句活该,面上还是拉着赫舍里氏的手道:“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想来日后大舅哥他也就明白了。”
赫舍里氏叹了口气:“只盼着他能明白吧。”
这事儿不过是一件小事,几乎没在京里引起什么波澜,但是没几天隆科多和四阿哥见面的时候,四阿哥却突然提起了此事,还安慰了隆科多几句。
隆科多听了心中也不免感慨,谁说人家四阿哥铁面无情的,这人要是真的想对谁好,那还真是挺细心的,一般人你根本扛不住。
康熙五十一年四月,托合齐会饮案和沈天生案开始联合审理。
审理人除了八爷党就只有一个中立的,其结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托合齐几个重臣都被判处绞刑,剩下的人也是罚的罚,流放的流放。
皇帝这次是真的格外下了狠手。
后来托合齐病死在狱中,皇帝都使人将他挫骨扬灰。
齐世武更是被人钉死在墙上,呼号数日才亡。
如此铁血手段,自然让人胆寒,隆科多自己都下意识紧了紧皮,都说康熙帝晚年对大臣宽仁,但是在面对自己的权力受到侵蚀时,他却也绝不会手软。
隆科多又给自己敲了一遍警钟,对于自己的工作自然也是越发谨慎小心了。
一直到七月份,皇帝又巡视塞外,隆科多这回倒是没跟着一起出去,主要他的本职工作就是巡视九门,保卫京畿。
皇帝这一出去直到九月三十日才回到京城,而就在回到京城的当日,皇帝当着文武大臣和皇子阿哥的面宣布,废掉皇太子。
至此,皇太子胤礽终于被彻底废除,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四十年之太子,也终于走到了他政治生涯的末路。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